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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佩看起来很“脏”,明显是冶炼银矿的时候提纯不够,含有太多的杂质,是个脏脏银。

这种银子在洛阳的钱行里兑换铜钱,至少要先打个七折。宫里最卑贱的宫婢都不会用这种脏脏银做首饰,免得贻笑大方。

为何母亲会把这种做工粗陋、上不得台面的银佩当做救命符送给我?

谁拿着另一半?

如果那人出现,我一定要跟他走吗?

我走了,以后还能见到王悦吗?

清河藏起心乱如麻的心思,在下午皇室家宴上强颜欢笑,给帝后敬酒。

家宴到了一半,一只豢养在皇宫华林园、尾巴足足有五丈长的五彩雉鸡不知为何飞到长乐宫,落在弹箜篌的乐伎头上。

乐伎吓得用衣袖驱赶雉鸡,不小心推翻了一人多高的竖箜篌。

箜篌砸在旁边吹笙和弹奏阮琴的乐伎身上,一片惊呼之声,场面霎时混乱起来。

建始帝司马伦顿时不悦,他的左眼上有一颗黑色肉瘤,小时候只是一颗黑痣,随着年龄的增长,黑痣越来越大,越来越肥,成为黑豆大小的肉瘤,每当他生气的时候,黑瘤就会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

喜庆的场面瞬间变成闹剧。

宫人连忙去捉五彩雉鸡,可是雉鸡会飞,在长乐宫盘旋了几圈,最后从大门里堂而皇之飞走了。

司马伦大怒,眼皮上的黑豆狂跳,乐伎们跪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瑟瑟发抖,等待处置。

清河捡起地上一根五彩雉鸡毛,右手端起酒杯,大声赞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为君使命,媚于天子。今日皇上登基,皇宫大宴,箫韶九成,引得凤凰来贺,此乃天降祥瑞,大大的吉兆啊,有凤来仪,天下安宁。”

“凤凰于飞”一句,出自《诗经》,把君主比作凤凰,臣子比作排列整齐的群鸟,紧紧跟随凤凰,任凭君主驱使,不敢违抗君命。

“箫韶九成”一句,典出《尚书》,意思是箫韶为舜制作音乐,把凤凰都引来了。

两句皆是赞颂帝王威仪的意思,清河为了给新君拍马屁,真是绞尽脑汁把嵇博士教给她的学问都用上了。

“有凤来仪,天下安宁。”皇室宗人纷纷举杯齐贺,建始帝眼皮的黑豆方停止跳动,举杯共饮。

大家都晓得雉鸡不是凤凰,但谁都不会不长眼的捅破。新帝登基,要给面子的。

冷掉的场面被清河的马屁给暖起来了,建始帝对清河这个前朝公主很是满意。

只有坐在清河上首的河东公主愤恨鄙视了瞪了她一眼。

河东公主是清河同父异母的姐姐——先皇后贾南风所生。

太上皇司马衷是个长相俊秀的白痴,可惜河东公主不会长,偏偏遗传了母亲贾南风的黑和矮……

她已经十七岁了,但个头和不到十二岁的清河差不多。

河东公主从小备受帝后宠爱,她幼时生病,先皇后贾南风为了女儿的早日康复,甚至破天荒的宣布大赦天下。

贾南风被建始帝司马伦关在金墉城里毒死后,羊献容成为大晋皇后,河东公主很讨厌羊献容这个继母,总觉得她抢了母亲的位置。

恨屋及乌,羊献容生的清河公主也自然成了河东公主的眼中钉,姐妹两人感情冷淡。

推杯换盏之时,河东公主突然站起来,向帝后辞行,振振有词说道:“为人子女,应遵守孝道,太上皇和太后虽然搬到金墉城养老去了,但每日晨昏定省不能少,我要去金墉城给父母请安——虽然不得相见,隔着大门拜一拜也好,问一问父母今日的饮食起居也是好的,还望陛下恩准。”

清河公主刚刚成功救场,河东公主立刻拆台。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长乐宫一片静默,气氛变得尴尬。

清河无计可施了,暗叹:大姐,你这是在玩火啊。

很明显,河东公主继承了母亲贾南风的泼辣性格,却没有遗传她的政治智慧,把清河扮猪吃虎、挑拨离间的谋划给打乱了。

建始帝司马伦眼皮上的黑瘤又开始跳动起来,语气却很平淡,“朕以孝治天下,怎会阻止河东公主尽孝道呢,来人,护送公主去金墉城。”

河东公主得意看了清河一眼。

清河没有看她,她低着头,好像膝盖下的貂皮做的暖席有了极大的兴趣,装聋作哑。

可是建始帝没有放过她,问道:“清河公主要一起去吗?”

去,就是死路一条,八成要和父母一起关在金墉城。

不去,她就要落下不孝的恶名。

长乐宫里,皇室一百多号人的目光都落在清河身上。

仿佛膝盖下的貂席毛发一根根的竖起来,变成了细针,一根根的戳着她的腿。

如坐针毡,清河站起来,将案上的一壶酒递给河东公主,“我就不去了,劳烦姐姐将皇上赐给我的美酒转赠给太上皇和皇后,让他们在金墉城也能沐浴皇恩。”

这一下,众人皆露出鄙视之意,想不到清河公主小小年纪,就卑躬屈膝,出言谄媚,迎奉拍马,不守孝道。

从这天开始,清河公主声名狼藉,成为别人眼中的坏孩子。

“你……你不知廉耻!父母养你,原来养了一条狗!”河东公主脸都气白了,没有接酒壶,气冲冲离去。

清河将酒壶递给身边伺候的宫人,“替我送过去。”

言罢,清河跽坐在貂席上,小手一挥,吩咐惊呆了的乐伎们,“奏乐,我想听《有凤来仪》。”

建始帝对清河的表现越发满意,“公主的酒没了,再赐你一壶。”

反正已经这样了,清河干脆一条路走到黑:“谢陛下恩典。”

次日,建始帝下旨赐婚:将河东公主下嫁给孙会。

孙会是宰相孙秀之孙、太后羊献容的表哥、清河公主的表舅。

天子一怒,把河东公主赶出宫廷,下嫁寒门,简直奇耻大辱,大晋的驸马皆选自士族,血统高贵。

孙秀虽当了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门第森严的晋朝,琅琊孙氏始终都是人们看不起的寒门。

河东公主气得乱砸一气,还嫌不够,跑到清河的宫里闹,“我堂堂大晋公主,怎能下嫁琅琊孙氏寒门?才不嫁你的表舅,要嫁你自己嫁!”

清河对大姐无语了,“你也知道孙会是我表舅啊,我怎么可能下嫁给他,这不是□□吗?”

河东公主说道,“皇室结亲,不讲究辈分,只要不是同姓即可。”

清河怒而掀桌,“你有本事陷我于不孝,糟践我的名声,你有本事去抗婚啊!你去长乐宫闹,皇上若肯姐妹易嫁,我就嫁给表舅!”

河东公主欺软怕硬,当然不敢,她大哭一场,还是嫁给了瞧不起的孙会。

清河心想:看来我的离间计还是起了作用,建始帝把河东公主这个大麻烦抛给孙家,公主下嫁寒门,看起来是恩惠,拉拢权臣,其实是敲山震虎。以河东公主高贵和地位和无理取闹的本事,孙家从此要家犬不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就撕起来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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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

河东公主被迫下嫁寒门琅琊孙氏,这给清河敲响了警钟。

新帝吃软不吃硬,把皇帝惹火了,有的是手段对付一个前朝公主,还让人有苦说不出——嫁到宰相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公主太挑剔了。

把河东公主打发出宫,清河公主越发乖顺,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建始帝觉得胸口一阵闷气全散,耳根清净。

君临天下,逆我者亡,顺我者昌,太爽快了。

这可苦了宰相府。

新婚夜,孙会嫌弃河东公主黑且矮,虽几番努力,几次重振旗鼓,洞房还是失败了。

孙会成了孙“不会”。

河东公主是个暴脾气,那里忍得驸马嫌弃,一脚把孙“不会”踢下凤床,差点将驸马踢得断子绝孙。

老子不干了。孙会一怒之下,提上裤子跑出公主府,夜奔至宰相府。

孙府婚宴刚刚散去,家中仆人连夜收拾残席,却见自家驸马爷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跑回来,拿着一壶酒就往嘴里灌,一边喝一边还骂骂咧咧:

“长得就像一块黑炭,身子又短,和我外甥女(即清河公主)差不多高,老子又不是畜牲,这个样子怎么睡得下去。”

仆人赶紧叫醒了孙丞相。

孙秀最近操持大孙子的婚事、在婚宴上频频敬酒,喝多了,又累又醉,好容易送走宾客,回房休息,脑袋刚刚沾到枕头,又被家人强行推醒,说孙会逃婚。

“什么?”

这爆炸的消息比醒酒汤管用多了,孙秀立刻清醒过来,“把这个逆子堵了嘴,抬过来!”

孙会满身酒气,向祖父抱怨河东公主如何丑,如何彪悍。

孙秀寒门出身,混到宰相的位置,涵养自不必说,此时也被大孙子气得够呛,拿着棍子就打,这个混账东西!

家人连忙上去夺棍,劝道:“别打!若打坏了,大郎如何洞房?”

是的,倘若洞房失败,明日新婚夫妻如何进宫谢恩?

孙家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孙秀没得办法,只得穿上厚重的礼服,命大孙子洗漱干净,穿得像个人样,连夜带着孙会去公主府赔罪。

河东公主在气头上,命人不要开门,将孙家晾在公主府外头喝西北风。

公主不懂事,身边的乳母和女官懂得,连忙劝她,“孙宰相的面子不能不给,公主和驸马是皇上赐婚,夫妻可以不谐,面子上要过得去,否则皇上会生气的。”

一听皇上二字,河东公主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上次忤逆皇帝,跑去金墉城给父母请安,就下旨要她下嫁孙会,倘若再怒,会如何惩罚她?

河东公主欺软怕硬,只得命人开门,放宰相祖孙两人进来。

孙秀将不孝孙强拉硬拽到公主府,还递给他一盒神秘的药丸,“睡前用热水吞服一丸,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哪怕是一头猪都能睡下去。我们孙家门第太低,需要公主生下孙家的血脉,以转换门庭,你懂吗?”

门第等级森严,难以逾越,哪怕孙秀位居宰相之位,士族也瞧不起琅琊孙氏。

唯有通过联姻的方式一代代爬上去,融入士族甚至皇族高贵的血统。太后羊献容就是孙秀联姻提升门庭的成功例子。

孙秀寒门出身,做事不折手段,连洞房都替大孙子安排好了,迫切早日抱上河东公主生下的重孙。

孙会有心理障碍,“我不喜欢她,长得那么丑,连大表姐鞋底的泥都比她白。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才好,又不是像畜牲一样为了配种繁衍。”

孙会说的大表姐就是太后羊献容。羊献容倾国倾城,可惜嫁给了白痴太上皇,孙会对大表姐念念不忘,一直拖着不肯成婚。

结果,大表姐没娶到,倒是娶了大表姐的继女。

如今孙会要叫心中的女神大表姐为“岳母”了。

孙丞相是个再现实不过的人,骂道:“你这小畜牲,还敢肖想太后,你不要命了?你才能平庸,除了配种,你还能为孙家做什么?”

孙会被祖父怼得哑口无言:他叫孙会,啥都不会的会。

孙会没得办法,只得吞了祖父给的神秘药丸,以“风萧萧兮易水寒,处男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重新登上河东公主的凤床。

孙会不想睡河东公主,河东公主也不想睡他啊!

但是这对政治夫妻又不得不睡,彼此捏着鼻子,互相嫌弃的睡下去。

孙会的脊背被河东挠出好几条血口子,肩膀也被咬出血了,洞房搞得像打仗。

新婚燕尔,孙会时常被河东公主打得满头包,愤怒之下跑回宰相府。

孙会刚喘口气,孙丞相就匆匆从衙门赶回家里,把不孝孙子拖到公主府赔罪,下了死命令:公主不怀孕,孙会就别想回家。

孙会一刻都不想待在公主府,河东公主也不想见到他,一对怨偶,整天在公主府打仗。

清河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前来公主府拜访新婚的大姐。

河东公主没好气的接待了妹妹,鼻孔朝天,她是直肠子,藏不住心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是的,我过的一点都不好,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我的公主府太寒酸,你可以回宫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公主府虽然不差,但肯定不如皇宫豪奢。

清河心道:你这是咎由自取。

嘴上却明知故问:“宫里盛传,你们夫妻天天吵架,这是真的吗?”

河东公主粗眉一竖,“一个大男人,整天在家里混日子,不成器的东西,被我一个女人按着打,我都替他臊死了。我若是个男子,宁可去边塞当兵戍边,也不受这鸟气!”

清河劝道:“姐姐既然讨厌姐夫,就想法子把他打发出门,为了姐夫谋个差事,总比整天在姐姐眼前晃来晃去的强。他在外头有正经事情做,孙宰相也不好说什么。我看负责金墉城的防卫就挺好,这是清闲的肥差,还能照顾太上皇和太后——一举两得。”

河东公主眼睛一亮,随后黯淡下来,“这主意不错,不过,我如今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想为孙会这个废物谋个曲金墉城看大门的差事都不能够。”

清河说道:“姐姐去找孙丞相,要孙丞相把姐夫安插到金墉城,易如反掌。”

河东公主有些迟疑,“金墉城里关着太上皇和太后,孙会如今是他们的女婿,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孙丞相这只老狐狸会同意?他不怕皇上忌惮?就是这个老奸臣亲手起草诏书,把我们的父母废掉的。他才不会帮我呢。”

河东公主这次一头撞在南墙上,吃了苦头,居然长了一些智慧,肯开动脑筋琢磨事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清河故意激将道:“姐姐是大晋公主,屈尊嫁到寒门琅琊孙氏,这是孙家的福气。在皇宫,皇上最大;在宫外,姐姐最大,只要姐姐开口,摆出公主的款,孙丞相会答应的。”

河东公主心想,对啊,下嫁也有下嫁的好处,孙家得供着我,她摸了摸平坦的肚皮,“孙丞相不答应,我就不给他生重孙,这老贼想用皇室血统提升门庭,就得看我眼色。”

清河目的达成,遂告辞。

河东公主和孙会提了此事,金墉城对于孙会而言,简直是老鼠掉进油缸里,是个最美的去处——他可以每天见到天仙大表姐、不,是岳母了。

由此,河东公主和驸马首次达成一致意见,孙会再看公主,居然觉得她长的还挺顺眼。

夫妻两个去了宰相府,孙秀当然不肯——孙会若去守卫金墉城,肯定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河东公主以子宫为要挟,“太公公若不答应,明年就别想抱重孙了。”

孙会指天发誓,“我一定好好当差,再也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孙儿公主一起闹,捏住孙秀急于转换门庭的脉门,孙丞相只得把孙会安排到金墉城,想着等河东公主一怀孕,他再把孙会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注意到没有,清河公主是我所有的古言里,唯一一个父母双全的女主。

《大明女医对我动手了》女主白术:从小死了娘。

《胡善围》女主:从小死了娘。

《徐后传》女主徐妙仪:从小死了娘。

《今萍嵋》女主沈今竹:从小死了娘。

《十八钗》女主睡莲:从小死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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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立鸡群

清河四处煽风点火,怂恿姐姐姐夫大闹宰相府,逼孙丞相就范,挑拨离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