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上一章:第 31 章
  • 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下一章:第 33 章

夜间看不清旗帜,只能以烟火为号,司马冏早就备了许多,可是待他全副武装拿着武器走出房门,看着洛阳城夜空五彩斑斓的焰火,顿时傻眼了:什么情况?

放烟花的正是曹淑,她从大司马府里的入库物品名册里发现了今天府里大量购入了红色焰火。

过年当然要放烟花爆竹,但是只买一种颜色的焰火就很有问题了,曹淑猜测这是司马冏为了预备过年后逼宫起事之用。

曹淑财大气粗,今天要家仆和四夷里的刘曜暗桩几乎包下洛阳城全部的烟花,等着清河释放的红绿双色烟花升天,散布在全城各个角落的刘曜属下齐齐点燃了各色焰火,尤其是红色,洛阳城的夜空被瞬间点燃了。

今晚是小年夜,从今天开始,就是步入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备有烟花,爱凑热闹是我国百姓的传统,见外头燃的漂亮,纷纷把自家的烟花也点燃了,夜空就像神仙家里开起了大染坊,红绿蓝紫什么颜色都有。

所以,当大司马府释放红色烟火信号时,立刻淹没在广大人们群众家家户户的焰火中,毫不起眼。

而曹淑今天所购买的烟花足够放到天亮。

城外十五万守军的岗哨只觉得整个洛阳城夜空都是五彩斑斓的,那里晓得大司马府惊变!

齐王看着变幻莫测的夜空,大怒,“放信鸽!”

属下听着震耳欲聋的的烟花爆竹声,说道:“这时候放鸽子,信鸽八成会被吓掉下来,甚至被烟火所伤。“

齐王一巴掌扇过去,“鸽子不行,人总可以吧!速速派传令兵出城!”

而在大司马府附近的大街小巷上,红袖军早就设了各种埋伏和关卡,专门截杀传令兵。

齐王上马,“把驺虞幡拿来,见此幡者如见皇上,长沙王若不肯退兵投降,他就是谋反!”

驺虞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神物,它善良仁慈,连青草都不忍心践踏,只吃自然死亡的生物,所以,它成了和平的象征,驺虞幡是休战的专属令旗。

在军事行动中,白虎幡,象征起兵征战;驺虞幡,象征退兵休战。两个旗语截然不同。

可是当齐王拿着驺虞幡逼长沙王退兵时,却发现长沙王举着白虎幡!

士兵们顿时愣住了:当驺虞幡和白虎幡同时出现时,军人该怎么办。

齐王见军心动摇,连忙说道:“我的驺虞幡是皇帝授予,长沙王手里的白虎幡是假的!他平日连上朝都没去几次,如何得皇上赐旗?”

也对,长沙王早就被贬斥了,白痴皇帝可能都不认识他。

长沙王早有所料,“囧贼!看到皇上,还不下跪!”

众人散开,但见皇帝站在一辆车马上,,白痴皇帝司马衷在身后半蹲的羊献容的小声提醒下,鹦鹉学舌似的说道:

“司马冏,何勖已经认罪伏诛,他的人头挂在墙上,他也招认了你私藏龙袍,刺杀朕,逼宫谋反的狼子野心。望你速速投降,回头是岸,莫要一错再错了。”

“你要你认罪投降,朕看在你是堂弟的份上,定会饶你,还有你全家人的性命。”

一边是死的驺虞旗,一边是白虎幡和皇帝本尊,司马冏手下十万军队都明白长沙王是得了皇帝的支持,所以敢如此嚣张。

司马冏万万没有想到皇室居然和长沙王联手!

明明昨天一家三口还抱着一团哭泣,今天就敢“造反”和我硬碰硬了!

司马冏道:“长沙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心可诛,快快随我诛杀此贼!放箭!”

司马冏一声令下,手下弯弓射箭,长沙王指挥红袖军搭起盾牌阵防护,王悦驾车后退,箭矢咄咄扎在车厢上。

司马冏起了杀心,他要连同皇帝也一起杀掉。

由于司马冏的人数实在太多了,长沙王所挂帅的红袖军很快被压回了西苑围墙处,双方围绕着围墙豁口开始了艰难的攻坚战,场面一时陷入僵局状态。

司马冏看着自己十万军队被堵在围墙那里动弹不得,遂分兵两路,一半留在大司马府,另外一半从正门出去,然后绕路攻打皇宫其他城门——此时红袖军正在集中兵力攻西苑城墙缺口,皇宫城门防守薄弱,攻进去之后,两面夹击,红袖军必定溃败。

王悦和荀灌都在守城,以防止红袖军腹背受敌,他们往城下放箭,截杀通过竹梯爬到城墙上的侍卫。

清河和潘美人则组织了宫人将一桶桶冰水往下浇。

寒冬的洛阳城夜里,滴水成冰,一桶桶冷水从脖子下面灌进去,不亚于被射了一箭,身体冰冷,手脚冻得麻木,连兵器都握不住。

众志成城,两万人扛住了司马冏十万军队的第一波进攻,已是到了半夜,人困马乏之时。

司马冏见攻城不成,城外十五万军队也迟迟不到,一时焦躁不已:怎么会这样?人数是他们的五倍,为什么只打成平手?

司马冏的军队在夜里突然攻打皇城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各大士族。

此时洛阳城二百五十个里都关闭里门,消息闭塞,普通百姓还在过年兴奋中,但是士族消息灵通,一个个都从床上起来,将家中妻小老弱藏在地下工事中,男人们召集家族的私兵部曲,自发在里间巡逻,守护四道里门,以防止被乱军闯入,烧杀打劫。

从汉末开始,一百多年来,中原一直动荡,家族大多像琅琊王氏这样聚族而居,族里养着私人武装,保护族人。

乱世,皇帝和朝代更迭频繁,人们朝不保夕,忠君思想自然淡漠,虽知齐王司马冏公然派兵攻打皇宫,依然没有人去勤王。

司马家自己的事情,等他们打完了,召集群臣上朝,龙椅坐着谁,谁就当皇帝,从汉朝到魏朝,从魏朝到晋朝,士族都是这么过来的。

永康里,琅琊王氏也紧急召集了私兵部曲巡逻,保护族人。

族长王戎,已经和部曲首领王敦在家族祠堂商议对策。

王敦说道:“我方才派部曲每家每户都查访过来,他们都在,唯有纪丘子母子不在家里,我很是担忧。”

王悦去蹚浑水去了,王戎心知肚明,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曹淑一介女流,不仅不约束儿子,反而还跟着儿子瞎胡闹!

王戎气得胡子哆嗦起来,“纪丘子王导这个当家人去了建业,留下这对母子,他数次写信给我这个邻居,要我多多照应这母子俩。可我毕竟是个外人,哪能插手人家家事?王悦这小子昨天就劝我向齐王施压,要他修补皇宫围墙,我拒绝了,他就跑去砸我家院墙!这还不够,今晚这对母子都跑去和齐王决一死战去了!倘若他们母子出事,我有何面目去见纪丘子?”

王敦大惊失色:“王悦和堂嫂都卷进去了?此话当真?”

王导和王敦是堂兄弟,两人都是同一个祖父。堂兄弟平日关系良好,王导也时常写信给堂弟王敦,要他照应家里的妻儿。

王戎点头,“纪丘子夫人和羊皇后是手帕交,这些年来往甚密。清河公主还时常住在她家里,偷我的家梨和柿子吃,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罢了,这对母子都是支持羊皇后的,纪丘子又不在家,无人管束,这一年越发荒唐了,无视族规,擅自决定。”

王敦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带人把王悦和堂嫂强行带回来。”

王戎说道:“外头兵荒马乱的,你多带些部曲,还有,你们提着水桶过去。”

王敦不解:“为何?水桶粗笨,有何用场?”

王戎问道:“如果看到王悦和齐王侍卫打起来,你会帮谁?”

王敦:“当然是帮王悦,他是我亲侄儿。”

王戎说道:“这不问题来了嘛,对你而言,只是救侄儿堂嫂,天经地义。但是对外面而言,就是我们琅琊王氏支持皇室,和齐王打起来了。”

“但是,你提着水桶去皇宫就不一样了。你就说看到皇宫方向着火了,我们琅琊王氏担心火势扩大,一发不可收拾,就提着水桶过来救火,至于齐王的侍卫,就是他们是纵火犯,这样的话,我们就师出有名,还不会被卷进司马家的内部纷争。”

“你可以打齐王侍卫——打着救火的名义就行。”

王戎这个老狐狸快成精了,还这能让他找到万全之策,王敦遂立刻领着三千部曲去皇宫营救王悦母子。

急行军到了皇宫附近,迎面走来一波人马,也是提着没有一滴水的空水桶。

为首的正是颍川荀氏家的荀崧——荀灌的父亲。

荀崧看到女儿留下来的书信,快要急疯了,连忙带着荀家的五千部曲往皇宫方向赶来。

荀崧看到王敦和部曲手里的滴水不沾的空水桶,干咳两声:“你们琅琊王氏也来救火啊,正好,我们同去。”

☆、第51章 神队友,猪对手

王敦和荀崧心照不宣, “救火”是假, 救自家族人是真,他们两家一共八千部曲,“救火”人数并不算多,这时候需要协作。

王敦说道:“好,我们两家同去。我侄儿王悦已经先一步过去救火了, 他年纪还小, 势单力薄,如果你看见他, 劳烦带他从火场出来, 莫要逞能。”

荀崧救女心切,同意和王敦合作,说道:“我女儿灌娘也在火场,从小我就惯着她, 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她现在还不懂什么叫水火无情,非要冲进去, 如果你看见我女儿,烦请带她出来。”

王敦和荀崧达成一致意见,一起赶往皇宫。

半路又遇到约三百个骑士, 这群人皆是盔甲士兵,马背上弓箭箭壶刀剑齐全, 打着河东公主府的旗帜, 为首的却是一个人高马大、浓妆艳抹的妇人, 这个妇人也是全身着甲,背后还有一炳长刀。

不知为何,王敦和荀崧觉得这个妇人有些眼熟。

妇人见琅琊王氏和颍川荀氏的旗帜,拍马迎上,道:“我是河东公主的奶妈,惊闻司马冏攻打皇宫,逼宫谋反,河东公主特命我带着公主府的护卫前来歼灭反贼。王家和荀家也是来勤王的吧,正好我们一同去。”

正是乔装的孙会。

河东公主听说皇宫有难,忙把前夫推出去救驾。

王敦和荀崧连忙矢口否认:“我们不是,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来救火的。”

孙会一愣,士族真是太狡诈了,难怪我祖父孙秀都玩不过他们。

孙会告辞,带着三百骑兵往战事最激烈的皇宫西掖门方向而去,支援红袖军。

此时是子夜时分,齐王司马冏发动第二轮攻击,仗着人数是红袖军的五倍,打起了车轮战,消耗红袖军力。

皇宫千秋门离战事最紧张的西掖门最近,只要攻破千秋门,齐王军队就可以闯进皇宫,前后夹击红袖军了。

所以,齐王分兵五万攻打千秋门,一定要攻破此门。

王敦和荀崧的救火大队赶到这里时,齐王军队就像蚁潮般对千秋门发动一轮轮的袭击,尸体堆积在城墙下,几乎要和城墙平行了。

这是用尸体堆出来的一道天然登乘梯,简称尸梯。

齐王军队踩着尸梯爬到城墙上,和红袖军鏖战,红袖军人少,情况危急。

荀灌挥着风松剑,以一敌四,四个敌军挥剑劈砍,她横剑格挡,她毕竟年纪还小,被四把剑压制,一路后退,直到脊背撞在城墙上,上半身弯曲,几乎要掉下城墙。

“大小姐!我看见大小姐了!”荀家的部曲指着城墙上那个岌岌可危的身影。

荀崧见状,立刻把水桶扔了,“都随我去救灌娘!”

荀家五千部曲蜂拥而上,砍杀拦路的齐王军队,欲爬到城墙带走荀灌。

此时王敦也在找侄儿王悦,并没有在千秋门看到王悦的踪迹,但是荀家五千部曲已经冲过去了,他也指挥琅琊王氏三千部曲从侧翼往城墙方向冲杀,两家合力,势必杀出一条血路。

齐王军队即将拿下千秋门,岂料腹背受敌,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两股军队杀进来,一时猝不及防,纷纷溃退。

荀灌即将被四个敌军逼出城楼时,蓦地风松剑一轻,两个敌军倒地,正是王悦挥刀解围,荀灌以一敌二,大喝一声,腰身就像反弹的竹子,反杀过去。

解决了对手,王悦和荀灌背靠背,粗声喘气,互相掩护,杀了半夜,他们都累了,敌军却像海浪,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他们连平缓呼吸都没有时间。

就当他们即将力竭之时,王家和荀家两家部曲从后方突破,就像两柄利剑,切开了敌军,合力击退了敌军第二波攻击。

荀灌:“爹?”

王悦:“叔父?”

被两人塞进城楼密室的清河听到干戈声暂歇,连忙跑到城楼,正好看见荀崧和王敦踩着“尸梯”爬上来了。

士族居然出兵勤王?

那一刻,清河怀疑自己在做梦,她揉了揉眼睛,还咬了舌尖,好疼!

不是做梦。真的发生了奇迹,来了一帮神队友!

清河大喜,连忙小跑着迎过去,“琅琊王氏和颍川荀氏来勤王,我父皇——”

“公主殿下。”荀崧连忙打断道:“我们是来救火的。灌娘!跟我回去。”

王敦也看到了自家侄子,“王悦,你父亲托付我照顾你,跟我回去……你母亲人呢?”

清河的笑容停滞,原来只是找孩子的。

王悦和荀灌缓缓后退,齐声道:“我们不走。”

这个熊孩子!荀崧道:“灌娘,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王敦:“王悦,全族人都在牵挂你们母子,莫要太任性了。”

王悦和荀灌对视一眼,齐齐往楼下台阶处冲去,跑了再说。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所有下楼的通道都被王家和荀家的部曲守住了,谁都跑不了。

两家部曲包围了荀灌和王悦,打算强行带走。

荀灌挥着风松剑,“你们不要过来,我的剑很锋利的,是旷世名剑,你们谁想过来试一试?”

王悦紧紧握着砍出三个缺口的刀,“我发誓守住皇宫,绝不后退。我意已决,叔父请回。”

荀崧气得将兵器往地上一扔,赤手空拳走向女儿,“我来试一试你的风松剑。”

荀灌愣住了,她总不能对亲生父亲挥剑。

王敦收剑,朝着侄儿靠近,“王悦,你怎么越大不懂事?回家之后,你在祠堂闭门反思一个月,尚书台的差事不要当了。”

王悦和荀灌一样为难。

清河见状,也是无可奈何,士族根本不听她这个公主的话。

情急之下,清河举起白虎幡,“司马囧今夜逼宫谋反,父皇出白虎幡,号令天下勤王,如今囧贼未除,两位却要退兵,这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你心里没数吗?

我们是来救火的,又不是来勤王的。

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这话不好意思说出口,王敦和荀崧装聋作哑,只顾扑过去抓家里的熊孩子。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袭来,齐王士兵开始第三轮攻击,踩着尸梯往城楼爬过来,已经杀红了眼睛,那里会注意城楼上已经换了一批人?

真是猪一样的对手!

都杀到自己头上了,琅琊王氏和颍川荀氏的部曲为了自保,只能举刀反抗,双方短兵相接,根本来不及自报家门再开打。

又是一场恶战,荀崧和王敦不约而同把几乎脱力的荀灌和王悦往后推,”这一波交给我们,你们先回去修整一下。”

没有办法,毕竟这大过年的,来都来了,是吧!

王悦和荀灌把惊呆了的清河一起拖下去。

须臾之间,清河经历了大喜、失望、惊喜跌宕起伏的情绪波动,又累极了,任凭两人拉扯拖拽,潘美人带着宫人送来热的肉汤,里头菜叶萝卜麦饭等等什么都有,把厨房仅有的东西全部扔进大锅里烹煮,熟了就行。

红袖军喝着汤,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又拿起刀剑杀上城楼。

“清河!”有人叫住了她。

清河回头,却是嵇侍中。

原来嵇侍中惊闻司马冏逼宫,立刻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百来个护卫拍马赶来支援,刚好看见琅琊王氏和颍川荀氏的部曲和齐王士兵争夺千秋门。

“你随我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把白虎幡拿着。”嵇侍中带着清河从己方控制的东掖门出去,一路高举白虎幡急行,行走于各个士族聚集的里坊,大肆宣传琅琊王氏和颍川荀氏已经出兵勤王的消息。

连清河都懵了,低声道:“嵇侍中,他们两家并没有勤王啊,只是去救火。”

嵇侍中道:“都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救火就成了勤王。”

王家和荀家本就占据士族的半壁江山,是领头羊地位。

嵇侍中是门下省侍中,且长得俊美,是一只飘逸出尘的老仙鹤,他的话颇具分量,加上一旁还有清河公主举着白虎幡,无人怀疑嵇侍中说谎。

士族们听说王荀两大家族都响应白虎幡的号召勤王了,如果自家不去的话,将来……

思虑再三,各大士族也纷纷派出部曲去勤王。

清河看着一支支队伍往皇宫方向而去,简直不敢相信,“嵇侍中,你的话真管用,我方才几乎说着同样的话,荀崧和王敦都装聋作哑不理我。”

嵇侍中道:“时也,势也,我们力量虽弱,却占据了正统,京城今晚是个不眠夜啊。”

言罢,嵇侍中调转马头,往下一个里坊奔去,继续动员勤王,清河举着白虎幡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