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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媒婆上门提亲,陈老板拒绝了。”钱二公子往作坊小楼瞥了一眼,阿萍连忙瑟缩回去,将窗户关严实了。

陈父说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将来要继承家业,必须召上门女婿。”

钱二公子指着自己,“我来当你们家的上门女婿。”

陈父连忙说道:“二公子是大户人家的宠儿,门不当户不对,我们高攀不起。”

钱二公子冷笑,“陈老板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陈父说道:“如果只是指我女儿的婚事,那自然是不能退让的。如果是谈这块地,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钱二公子说道:“不用谈了,月底满一年,你们必须走。如果不服气的话,你们可以衙门告我。”

☆、第114章 鲜花盈车

陈父不想失去这块地, 这一年, 他建作坊、做烧瓦当的窖把家底都砸进去了, 至少需要两年才能回本,投入巨大, 如果搬离他处,损失惨重,。

陈父是个生意人,自有圆滑之处, 赔上笑脸,“二公子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钱二公子倨傲, 骑上马就要走。

陈父拦在前面, “我女儿烹的一手好茶,公子不来尝一尝?”

钱二公子眉开眼笑, 下了马,“那自然要去尝一尝的。”

窗户后的阿萍听了,一声叹息。

江南本地人喜欢只有茶叶的清茶, 洛阳人的茶就是一碗汤,五味俱全,十分重口味。

清河煮了茶,加了牛乳, 花椒, 香叶, 蜂蜜等等,最后滤去残渣,煮成一碗褐色的茶汤。

想到钱二公子猥琐的目光,阿萍觉得他不配喝自己烹煮的茶,最后恶作剧似的加入了一大勺盐。

齁不死你。

阿萍端着茶进屋,给贵客。

钱二公子的目光就像蜜蜂看到花蜜似的,死死盯着她。

钱家是钱塘关第一大族,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这一片方圆百亩山地都是钱家的。

去年钱家修缮房舍的时候,从老陈家买了瓦当,当时阿萍身体好转,父母慢慢把家里生意交给她,要她拿着账本去钱家收账。

阿萍骑着马去钱家,算盘打的啪啪响,吴语也说的顺溜,长相是江南之地罕见的大气精致,钱二公子对她一见钟情,上去撩骚,半道堵路。

阿萍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害羞恼怒,缩手缩脚,她目中无人,都懒得理他,就这么骑马直冲过去,钱二公子吓得蹲地抱头,她骑术了得,提着缰绳,坐骑就像通了人性,一阵俯冲后四蹄腾空,就像一头长着翅膀的飞马似的,从钱二公子头顶飞过去了。

钱二公子何曾见过这等仗势?当时就被折服了,在他眼里,阿萍就是一匹桀骜不驯的宝马,独一无二,他必定要得到、亲自驯服才行,已经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还有满足自己的征服**。

现在,这个曾经从他头顶上飞过的女子为他洗手烹茶,纵使这茶又甜又咸,难喝之极,他还是全都喝了,一滴都不剩。

喝的不是茶,而是喜欢品尝她为自己折腰低头的征服感。

陈父见钱二公子陶醉的样子,乘机拿出两个各十两的银饼送上,说道:“二公子,我们的租约是一年付一次租金,这是下一年的租金,还请二公子笑纳,阿萍,给二公子送过去。”

阿萍提笔写了收讫,然后将银饼、收讫还有一盒红油印泥放在红漆盘里,搁在钱二公子案几上,“请公子按个手印。”

钱二公子不差钱,他回过神来,低头瞥了收讫一眼,“陈小姐的字写的真漂亮,可否教教我?”

阿萍不耐烦,恨不得把印泥糊钱二公子一脸。

陈父却对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要她先忍耐,先要钱二公子把明年的租金收下来再说,陈家负担不起中途退租的损失,也不可能去衙门告钱家这种地头蛇,他们这种毫无根基的侨民根本就惹不起。

阿萍只得先忍耐,说道:“先把手印按了。”

钱二公子还在硬撩,“我若不肯呢?”

阿萍一把抓起钱二公子的手,往印泥上一拍,然后一巴掌拍在收讫上,盖了个五指印。

钱二公子骨头都酥了,任凭阿萍摆布。

阿萍将收讫递给父亲,“事情妥了。”

陈父拿到收讫,笑得合不拢嘴,“二公子真爽快,小作坊简陋,没什么好酒,我请公子进城喝一杯。”

生意场上,酒桌可以解决很多事情,酒喝到位了,生意才能谈成。

钱二公子指着阿萍,“陈小姐一起去。”

阿萍正要拒绝,陈父连忙说道,“这是自然,我老了,瓦当作坊的生意将来都要交给她,我们还有八年的契约,这生意要长长久久的才好。将来还要靠钱家照顾我们这小本生意。”

阿萍心下不爽,默默退下,烹茶也就罢了,还要她陪酒,过分了。

陈父把她拉到库房里劝道:“钱家是当官的,我们商人就是比当官的矮一头,被当官的占点便宜算什么?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将来怎么当家做主、维持家里的瓦当生意?男人嘛,就是图个新鲜,讨点嘴上手上的便宜,你不要撕破脸,先敷衍一阵,等他有了更新鲜的,就把你抛到脑后了。”

“敷衍一阵?一阵子是多久?”阿萍碍于父亲的颜面,不便发火,已是气得双拳紧握,竭力控制住自己,“我今天就不想去,这钱二公子若不是占点便宜就收手的人呢?今天要陪酒,明日还不知要陪什么呢!清清白白的做生意,为何非要做这些不入流的事?”

陈父老脸一红,“我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他不会放肆的。”

阿萍说道:“我打听过了,这钱二公子家中早就定了亲事,只是媳妇还没过门,今日媒婆上门,说是求娶,其实就是纳妾,来骗婚的。这种心术不正,一肚子算计的人,纵使父亲陪在我身边,他也会做出非礼之事。父亲此举,不过是与虎谋皮,没有什么好结果”

陈父没料到女儿早有准备,摸清了钱二公子的底细,“此话当真?”

阿萍说道:“我使了钱,从钱塘本地媒婆那里打听到的,对方是吴中四家的陆家,真正的名门,只是旁支而已,钱家看中陆小姐的姓氏,有心攀附建业的权贵。”

陈父心一沉,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去。我就说你今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

阿萍辞别父亲,拿起雨伞,从作坊后门悄悄溜走。

陈父去客堂应付钱二公子,立刻挂上一副笑脸,“小女今日头疼,不宜饮酒,我和二公子今日先去。”

钱二公子当即板着脸,“钱老板过河拆桥,见我收了今年的租金,拿人手短是吧?”

陈父嘴上说道“不敢不敢”,其实心道:钱你收了,收讫也签字画押了,再反悔就说不过去了。

钱二公子冷笑着指着陈父,“你们这些中原人狡猾的很,不过,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何况你们这种低贱的商人。我真想不通,像你这种庸俗的人,如何生得出这般的女儿来。”

钱二公子把刚刚收的两个银饼啪啪两下,拍在案几上,“这租金我不要了。”

陈父连道:“使不得!收下的银子那有退回去的道理——收讫都写好了。”

“不止银子。”钱二公子拿出一张纸,强行塞给陈父,“这是小作坊方圆十里的地契,从此以后,这块地就是陈老板的了,不用给我们钱家银子,你们陈家可以在这里烧一辈子瓦当。”

陈父大吃一惊,地契比火炭还要烫手,两人推搡之时,钱二公子威逼利诱,“这块地买下你的女儿,地归你,陈小姐归我。”

陈父把地契往地上一甩,“我们老陈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会把女儿卖身为奴!”

钱二公子捡起地契,吹吹上头的浮灰,“不就是为了香火手艺的传承吗?解决香火手艺的方法有很多,何必执着于招个上门女婿。陈老板今天也就是三十四岁,你再生一个儿子便是,儿子才是真正的陈家种。”

陈父说道:“我老婆已经不能生了。”

钱二公子笑道:“我明日去给陈老板典一个好生养的妾,包生儿子,生完就走,去母留子,想必老板娘不会介意的,一切为了你们老陈家的香火。女孩子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靠不住的。”

典妾,就是租用女人的子宫,并不是正常的纳妾,女人名义上依然是被人的老婆。纳妾要管女人一辈子吃穿,但是典妾只是“租”别人老婆而已,等女人生了儿子,这孩子和她没关系,女人会继续回到丈夫身边,等待下一个主顾。

典妾的生意南北皆有,用来解决家中主母不愿意给丈夫纳妾和子嗣的矛盾,一举两得。

陈父眼光闪烁,没有同意,也没有直言拒绝。

钱二公子见有戏,煽风点火说道:“女孩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很麻烦的,你看看,连和别人喝杯酒都推三阻四的,陈小姐有才华,有相貌,字写得好看,瓦当也烧得漂亮,可这有什么用呢?出门做生意,连酒桌都上不了,怎么谈?”

陈父正欲开口辩驳,钱二公子打断道:“陈老板是想找个赘婿上门,从此女儿主内,赘婿主外做生意应酬是吗?”

钱二公子取笑道:“那个男人没有野心?现在看起来老实,将来手头有几个钱了,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把你女儿给害了,谋夺家产,你们老陈家的瓦当生意,将来不知道姓什么呢。”

钱二公子说中了陈父的心思。

陈家本来有一双儿女,可惜南渡逃亡的时候遭遇土匪,儿子年轻好强,和土匪拼命斗狠,被打死了,女儿又……

人到中年,国破家亡,遭遇子嗣危机,陈家逃到吴兴郡钱塘关,好容易重振家业,却有被钱二公子这地头蛇给盯住了,非要缠着他的女儿,如果不从,就把陈家拖入深渊。

钱二公子把地契塞进陈父怀里,“这块地最少值一千两,买下你女儿绰绰有余。我已经在外头张罗了一个大宅子,奴婢什么的都买齐全了,都是中原人,语言饮食都是相同的,陈小姐住进去就跟在洛阳没有区别,那么多人伺候她,比当抛头露面的商户女强多了。”

陈父全身发抖,“这是……把我女儿当外室夫人。”

钱二公子笑道:“将来陈小姐生了一男半女,我会想法子把她接到钱家去,当做侧室,也就比正头夫人矮半截而已。陈老板以后是我半个岳父,有我罩着,没有人敢欺负你们,老陈家的瓦当生意必定蒸蒸日上。这块地都是你们家的,每年节省二十两银子的租金,根据《侨寄法》,你们又不用交税,估计过不了五年,你们陈家就要发财了,到时候典妾给你生两个儿子,陈老板要什么没有?”

“当然了,陈老板也可以选择拒绝——月底把瓦当作坊搬走,我绝不勉强。”

“陈老板意下如何?”

且说另一头,阿萍穿着木屐,举着雨伞回城,走到半路,雨停了,太阳从云层的束缚中挣扎着出来。

阿萍收了雨伞,闭上眼睛,享受着温煦的阳光。

走到了钱塘江畔,见江畔官道上乌压压围着好多人,夹道上几乎全是女子,女孩子们个个手捧鲜花,她们本就穿着高高的木屐,此时还频频踮起脚尖,望穿秋水般看着官道方向。

阿萍好奇的围观,一个提着花篮的卖花婆婆热情推销,“姑娘,买一束花吧。”

阿萍笑着摇头,指着头上的蓝布包头,“我不插戴鲜花。”

阿萍就是村姑的打扮,看起来一贫如洗,头上就用蓝布绑住发髻,一样首饰都没有。

卖花婆婆说道:“今日是钱塘观潮的好时候,在沧浪阁里有雅集,好多名门士族的贵公子会在雅集上聚会,观钱塘江潮,清谈作诗,以文会友,公子车辆所到之处,姑娘们要给喜欢的公子们投掷鲜花,到时候别人家的公子鲜花多得从牛车上溢出来,姑娘喜欢的公子鲜花还不到半车,到了沧浪阁雅集岂不没有面子?什么清谈、什么作诗、鲜花太少,就先输了阵势。”

“姑娘来到这里,肯定是喜欢看某个公子吧?不投鲜花算什么喜欢?再穷也不能白/嫖啊!”

卖花婆婆把阿萍说的一愣一愣的,满满的负罪感,不买都不行了。

阿萍乖乖给了婆婆五个钱,“来一束红月季。”

☆、第115章 勿忘我

阿萍捧着一束红月季, 江南的春天, 本就是鲜花似锦的季节, 阿萍手里红月季是普通人家用来围院子篱笆的爬藤花朵,最为廉价。

她站在外围, 最前面的好位置已经被抢走了,根本挤不进去。

尽管如此,后方还是有不少女人闻讯赶来,大多早就准备, 手里捧着鲜花,有钱的买一朵朵比脸还大的牡丹花,没钱的村姑就采一捧路边的野花,甚至还有姑娘举着一捧金黄的油菜花!

这也可以?

阿萍真是开了眼了, 后面的往前挤, 阿萍被人一推,身体往前倾, 手中的月季花压到了前面姑娘的后背上。

这姑娘爱美,已经换了轻薄的单衣,盛装打扮, 阿萍手中的月季花还有刺,卖花婆婆没有修剪干净,一下子刺破单衣,扎到了姑娘的肌肤。

“哎呀!”姑娘大怒, 指着阿萍骂道:“你这个人好没道理, 抢不到好位置就拿花到处扎人!下次早点来!”

洛阳口音, 是老乡。

阿萍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后面的人推我。”

话音刚落,有一股人潮涌来,把阿萍往前推。

这下又刺到了姑娘的前胸。

听到熟悉的乡音,又看见阿萍穿着方头的木屐——吴兴郡的女子穿圆头。姑娘看在老乡的份上,没有和阿萍计较,“你用帕子把有刺的地方裹一裹,别总是扎我一个人。”

阿萍连忙掏出帕子,绕着红月季花束缠了一圈。

这个帕子是麻料制作的,质地比棉布和丝绸都要粗糙,一般用来搓澡。阿萍磕破了脑袋不记得往事,醒来后这个搓澡巾帕子就贴身放在怀里,应该是她的爱物。

所以阿萍一直带在身边,不嫌弃麻料帕子粗糙,从来没有丢弃。

麻料材质挺括,隔绝了月季花的刺,阿萍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裹着,进退不得。

钱塘观潮是文人一直热衷的活动,去年衣冠南渡之后,来自中原的士族子弟时常在沧浪阁举办雅集聚会,欣赏江南的奇景,同样南渡到吴兴郡的中原人,尤其是洛阳人延续了以前向士族美男子车里投掷鲜花的传统,只要在这个短暂的时刻,能够忘记因战乱流离失所,被迫离开家乡的忧伤,好像回到了过去的好时光。

刚开始投掷鲜花的都是中原女性,江南这边并无这个传统,觉得这些中原女人简直疯了,但人们固然对地域有根深蒂固的偏见,由此产生隔阂和误解。

然而,人们的美的追求是一致的。人们都欣赏美、推崇美、崇拜美、追求美。

中原推崇美男子的习俗很快在江南蔓延开来,江南的女人们也加入了投掷鲜花、围观美男子的行列中去。

尤其是在江南的中心建业城,女郎在街头看见帅绝人寰的美男子,不管彼此认识不认识,为了围观美男子,会自发前牵手,把美男子围起来,和美男子搭话,使劲瞅,定要美男子向她们行礼,求小姐姐们放过,女郎才笑嘻嘻的放人。

有很多美男子以此为荣,甚至互相攀比,比如在雅集上迟到了,就会以此为借口“哎呀,路上被一群女郎给堵住了,刚刚脱身,又来一拨人……”

这种明面上抱怨,暗地里炫耀美色的美男子比比皆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美男子之风就像春风一样刮遍江南岸,江南的男人们先是吃惊,严禁家里的女人效仿,被泼辣大胆的中原女人给拐带坏了,居然手牵手在街头围堵美男子,成何体统!

然而人们对美是无法抗拒的,越来越多的江南女子去围观美男子,时间一长,成为一种风尚,再不围观就落伍了。所谓法不责众,当大部分女郎都这样做的时候,围观美男就不是违背礼数的行为了。

阿萍先是磕破头养病,后来迷上了在自家作坊雕刻各种表情的人面瓦当,从未参与过围观美男。今天阿萍被女郎们围着,她们的兴奋激动迅速感染了阿萍。

贵族出行,皆用牛车,牛走得慢,嗯,要的就是慢,若像马车那样跑的得快,这些围观的女郎如何看到车里的美男子呢?

他来了!他来了!他坐着牛车过来了!

因此时春暖花开,雨也停了,天空出了太阳,东边还有一道彩虹,车厢都拆解了围廊,只留下车厢的顶棚,顶棚四周垂下各种颜色的帷帐,帷帐随着车辆的震动还有春风的涤荡忽而飘起,忽而落下,车里的美男子容颜忽隐忽现。

这种要见不见,若隐若现的撩拨最要人命了。

不知觉的,阿萍热血燃烧起来,跟着一起尖叫,欢呼雀跃。

“啊!这是阮孚!竹林七贤阮咸是他祖父!”

“好帅!”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琵琶!”

“呸,忒没见识,这是阮,懂吗?这是以他祖父阮咸的姓命名的乐器。”

阿萍听着女郎的讨论,每句话都那么熟悉,甚至阮孚看起来都是熟面孔。

为什么我一下子就融入了她们?看来我在洛阳的时候也经常去街头围堵美男子!

阿萍自以为找到了过去的记忆,越发兴奋。

阮孚的牛车慢吞吞的,所到之处,尽情收割着女郎手中的鲜花。

牛车只有顶棚,没有围廊,鲜花穿过帷帐落在车里,路过阿萍面前的官道时,鲜花已经填了牛车一半,阮孚半个身体被埋在鲜花之下,那场面,是相当壮观了。

阿萍尖叫,还高举着手里的红月季摇晃。

阿萍很想把鲜花投进去,可是后面还有好几辆牛车,她手中只有一束月季花,如果投给阮孚,她就要空着手了,所以她咬牙坚持,没有投。

第二辆车尖叫声更大。

“哇!是嵇旷!”

“啊,真好看!”

一个中年胖女郎强行挤了过来,将手中鲜花全部投进了嵇旷的牛车,“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姑娘,他爷爷是嵇邵嵇侍中,嵇侍中在这个年龄时,惊艳洛阳城啊,真真鹤立鸡群,我那时候的鲜花都是投给嵇侍中的,现在给他孙子——哎呀,这孙子虽好看,但还是长的不如嵇侍中。”

阿萍闻言,莫名其妙怔住了,一动不动。

前面的姑娘觉得脖子凉凉的,一滴滴水落在脖子上。

看天,并没有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