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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走近,道路且长,也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终于,她看见竹林深处有个铁匠铺,一个男子袒露出右胳膊,一下下的轮着铁锤,敲击着铁片。

咚咚!

慢慢的,她的心跳似乎被男子手中的锤子给控制住了,跳动的频率和锤子落在铁片的速度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脸也越来越热,她直觉打铁的人很好看,可是那人的脸始终笼罩着迷雾般的东西,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你是谁?”她问。

他不答,只是打铁,一锤锤的,就像捶到她的心里。

“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快说话啊!”

她大声叫着。

终于他有回应了。

他的脸依然模糊,但是她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你不要总是问我是谁,你是谁?你从那里来?到那里去?”他说。

“我——”她愣住了,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她说,“你是谁?你从那里来?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你告诉我,我或许就明白我是谁?”

他不答,继续抡起锤子。

“你是谁!”

少女从梦中惊醒了,额头上全是汗珠儿。

☆、第112章 我是谁

少女惊醒了, 嘴里还残留着药汁的苦味, 床边摆着一个空碗, 碗底还残留着一层黑黝黝的汤药。

昨晚她头疼病发作, 痛不欲生, 父母连夜请了大夫来看, 给她扎针喂药,折腾到下半夜, 头疼渐缓才勉强入眠。

醒来时, 梦境忘记大半, 脑子里只残留着一个打铁的虚影。

冷雨敲窗。

是了, 昨晚湿气重, 她就开始犯病。

几乎每到即将下雨时,她就会头疼, 简直就是个人形晴雨表。

已经快到中午了,少女有些饿,丫鬟去灶下做饭去了,无人伺候, 她自己穿衣穿鞋, 扶着床柱站起来的瞬间,天旋地转, 脑子好像脱离了脑壳, 飞到天上去。

她已经习惯这种疼痛了, 熟练的闭上眼睛, 定了定神, 等脑子重新和脑壳会和,没那么晕了,睁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拨开了蒙在镜架上的布。

镜子会招来秽物,而且长期暴露在空气里,时间一长就不亮了,所以铜镜在不用的时候,一般都是蒙着布。

铜镜是新磨的,清晰的现出女子娇美的容颜。

春天的吴兴郡已经很暖和了,一些爱美的姑娘已经脱下夹衣,穿上单衣,现露出窈窕的身材,少女因头疼,还是穿着夹棉的衣裙,她梳通了头发,本想一左一右绾两个双环髻,但是双手却有自己的想法,左右发髻要么不对称,要么总是绾不成型。

最最普通的发式都搞不定,少女干脆拆了头发,用一块蓝布把头发包起来,在脑后打了个结,这样发髻再松再乱也都藏在布里头,看不出来。

梳好了头发,少女走出房门,听见客堂有人在交谈。

因为是为了那件事。

少女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夹角,隔着一道布帘子,听着父母和媒婆的对话。

父亲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我们只有阿萍一个女儿,家里传了一百多年的瓦当手艺不能在我

们手中断绝,是一定要招赘女婿进门的,生下的孩子也必须跟我们姓,以传承老陈家的香火。早就说过了,我们不嫁女儿,只招老实本分的女婿。”

母亲说道:“我们从女儿十岁开始就培养她当家了,能写会算,家里烧瓦当的手艺都交给她了,本来这技艺是传男不传女的,就是怕姑娘嫁给别人,把技艺弄到夫家去,教会婆家饿死娘家。如今女儿已经学成技艺,倘若再外往外嫁人,老陈家安身立命的东西就没了,这婚事万万使不得。”

媒婆劝道:“那钱家是钱塘本地的大户人家,你们陈家的瓦当小作坊,人家钱家根本不会看在眼里,你们这种小商贩,钱家本来是看不上的,但是谁叫你们家女儿生的好,才貌出众,被钱家二公子看上了呢?央求我这个媒人过来说和——”

母亲打断道:“这婚姻大事不是做买卖,做买卖讨价还价,想买什么就先贬低一下,好压价。我们虽是小门小户,但是来自天下脚下洛阳城,我们老陈家小作坊还烧制过皇宫用的骊龙纹瓦当,若不是遭遇兵荒马乱,我们老陈家才不会来这蛮夷烟瘴之地,吴兴钱家算什么玩意,有钱也是个暴发户,你这媒婆也是中原来的,怎滴为了几个谢媒钱自轻自贱,贬低起自个老乡起来?”

媒婆正欲再劝,父母听不下去了,大声对着厨房叫道:“你是聋了吗?家里地脏了,还不快过来洗地!”

厨房的丫鬟应了一声,往门帘子方向走来,少女连忙悄声回房,假装没听见。

阿萍不想嫁人,也不想招赘上门女婿,去年跟着父母从洛阳逃难到了吴兴郡钱塘关,据说路上遭遇土匪,她摔了一跤,磕破了头,醒来后不记得自己是谁,连父母都不认识了。

这次受伤之后,从此落下病根,几乎每到大雨将至之时,她就头疼,每次犯病之后,心情都会低落,偏偏江南春天雨水多,她最近一直抑郁,心情不好,对婚姻完全没有兴趣。

但是她已经到了议婚的年龄,父母又着急招赘上门女婿,好延续老陈家的香火,开枝散叶,他们千里迢迢从洛阳移民到江南,为的就是保住老陈家的传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萍不想结婚,但是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她都做不得主。

丫鬟从厨房端着一盆水,泼水擦地,是逐客之意,媒婆只得告辞,“两位考虑一下,钱家是真的诚心求娶。”

媒婆出了门,穿上鞋子走了。

陈父还在生气,说道:“这媒婆以后别让她进门了,脏了我们老陈家的地。我们老陈家传了一百年的手艺,岂能说断就断?将来我们有何面目见老陈家的祖宗们?明明说清楚了要招赘,要她寻个品行端正、家世清白的上门女婿,最好也是从洛阳来的老乡,她非要说个要娶媳妇的人家,还是江南本地人家!”

陈母倒茶,“好了,别生气了。媒婆就这样,只要肯给钱,歪瓜裂枣也能说成神仙。咱们家未来的上门女婿还得靠媒婆慢慢寻访,别撕破脸。”

陈父说道:“我看希望渺茫,还是我自己留点心,从咱家作坊里挑个好的相配。”

陈母说道:“作坊那些小伙子大字不识,粗俗不堪,那里配得上我们家能写会算的阿萍?我瞧不上。”

陈父说道:“真有本事,还会看书写字的谁会当上门女婿?”

陈母说道:“从中原逃到江南的落难公子,家财被抢空了,朝不保夕的天天都有,为了生计,他们愿意当上门女婿,我们要有耐心,我们已经碰上了一个……”

陈母对陈父使了个眼色,“肯定还能再碰上一个,我们家有延续百年的瓦当生意要继承,可不能随便找个败家子,以后入了土,如何像祖宗们交代?”

为了延续陈家的祖业,陈父忍了,去了郊外的瓦当作坊,丫鬟熬好了药,端到了陈小姐房间。

“我来。”陈母接过药盏,推门而入,看见女儿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你醒了?头还疼不疼?快把药喝了。”

“好些了。”阿萍喝了药,陈母又殷勤的问:“今日想吃什么?我要丫鬟去做。”

阿萍摇头,不知为何,镜子里的母亲看起来那么陌生,甚至心里有些抵触感。

“不想吃。”阿萍看得糟心,干脆用布蒙住了镜面,“觉得脑子闷闷的,想去出去走一走。”

陈母说道:“外头下雨了。”

“我知道,要不昨晚也不会头疼。”阿萍说道:“我穿上木屐,再撑一把伞,不碍事的。”

陈母生怕女儿饿着了,这毕竟是老陈家唯一的根,递给她钱袋,“路上遇到想吃的就买,不要走太远,就在洛阳里逛一逛,都是老乡,不会坑你的,外头那些吴兴人很坏的,听你是外乡人口音,就漫天要价欺负人。”

阿萍说道:“我现在已经学会吴兴话了,没人哄得了我。”

陈母面色一僵,而后笑道:“我女儿勤奋好学又聪明,将来把家里生意交给你,必定能在吴兴郡立足。”

阿萍要出门,陈母见女儿的打扮,问道:“刚给你打的金钗为何不用?咱们从洛阳来的做生意的人家,衣服首饰也是本钱的表现,你头上就裹着一块蓝布巾,乡下村姑才这样这番寒碜。来,我给你梳头。”

阿萍说道:“不用劳烦母亲了。我头疼,受不得风,蓝布包头挺好。”

阿萍觉得家里压抑,逃也似的出门,深吸一口气,打着伞,穿着厚底木屐,方头木屐的屐齿在石板路上卡卡作响。

原本木屐是分男女的,女人穿圆头木屐,男子是方头木屐,但是大晋曾经掌权的皇后贾南风执政时,为了昭现皇权的力量,经常故意穿方头木屐行走,宫人为了讨好贾皇后,纷纷效仿,从宫里传到民间,由上而下,成为风尚,一时洛阳城里女子都以穿方头木屐为荣。

只是这股风尚隔远了就不灵了,闭目塞听的江南人还是男方女圆,去年永嘉南渡,这一股洛阳人跑到了吴兴郡,他们一直原籍是洛阳为荣,不肯入吴兴户籍,连衣食住行也尽量保持洛阳风格,以显示天下脚下百姓的不同——难民也只有通过这些细节来保护自己失去家园、被迫迁徙到他乡的脆弱的自尊心。

洛阳里街头的女人们穿的大多都是方头木屐,听到的基本上也是乡音,感受着人间烟火,阿萍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很奇怪,在家里莫名紧张压抑,但是每次在市井,阿萍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和熟悉感,身边市井喧嚣比药还管用,所以每次难受烦躁的时候,阿萍都会出门上街走一走。

走着走着,阿萍到了洛阳里的里门,白天里门是打开的,晚上才会关上,这是一道隔绝北方难民和南方本地人之间的大门,初来乍到,难民和本地人之间隔阂敌视和防备远远大于融合。

难民觉得本地人阴险狡诈,利用语言和不懂当地行情,总是欺生,坑他们的钱。

本地人觉得难民凭着王导颁布的《侨寄法》不用交税,不用服徭役,做生意成本低,抢了不少本地人的生意和饭碗,还总是一副我们中原文明之地瞧不起江南蛮夷之地的高高在上之感,明明寄人下,还总是瞧不起本地人,真是讨厌。

阿萍是个女子,独自出门时,很少跨越这道门,一直待在洛阳里的难民安置区。

所以,阿萍转身,往回走。

一阵南风吹过,裹挟着湿润的水汽还有食物的香气传到了阿萍的鼻尖。

好香!

阿萍嘴里本能的涌出一股潮湿,咽了咽口水,再次转身,打着伞寻香而去,方头木屐跨过了里门。

过了十来个铺子,阿萍找到了香气的源头。这是一家刚刚开张的铺子,王记胡饼铺。

胡饼刚刚出炉,因而格外的香,吸引了好多食客排队购买。

阿萍排在最后,门口有个憨态可掬的木头人,木头人脖子上套着一个中空的胡饼。

阿萍莫名觉得亲切,不禁伸手去摸木头人。

“姑娘不要动。”外头买胡饼的伙计说道:“天气太潮了,油漆未干。”

☆、第113章 人面瓦当

胡饼铺子开在吴兴郡本地人地界, 但是卖胡饼的伙计却是中原那边的口音, 掺杂本地人的一些语调, 有些四六不像, 但是又能使得南北两边的人都听得懂。

阿萍闻言缩手, 目光却一直落在脖子挂胡饼的木头人身上。

轮到她了, 伙计问她要什么样的饼,分别是最普通的胡饼, 牛奶做的乳饼以及加了牛骨髓的髓饼。

阿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乳饼。

阿萍咬了一口乳饼,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上扩散开来, 她左手打着伞, 右手拿着胡饼, 边走边吃,脚下卡卡作响的木屐都变得轻盈起来似的。

乳饼比药管用, 一个乳饼下肚,阿萍头不疼了,心情也莫名愉悦起来,她出了城, 去了郊外陈家的瓦当作坊。

瓦当, 顾名思义,就是“挡住瓦片的东西”, 其实就是瓦挡。

房顶铺上瓦片后, 屋檐的末端最后一个瓦片会用圆形的灰陶片挡住瓦片中间的洞——因为瓦片都是波浪形状的, 铺陈在屋顶上遮风拦雨, 到了屋檐末端, 波浪瓦片空中空出来洞不好看,所以用瓦片一样材质的圆形给“挡”住,所以叫瓦当。

陈家在洛阳的时候就烧制瓦当,百年传承,制作工艺精良,曾经给皇室烧制过珍贵的琉璃瓦当,当然,这东西是皇家用的,绝大部分都是和瓦片一样,用灰陶制作的圆形瓦当。

形象一点说,就是大小形状和月饼一样的灰陶片。

阿萍是个孝顺的姑娘,给父亲捎带了两个乳饼,“街上新开的王记胡饼点,吃起来和洛阳的一模一样,父亲尝一尝。”

陈父立刻紧张起来,“你……你记起洛阳……胡饼的味道了?”

“吃起来好顺口,应该就是这个味道。”阿萍收起油纸伞,脱下木屐,去了作坊的里间。

跽坐在案几后面,她拿起刻刀,揭开了蒙在陶泥上的湿布,这块布使得陶泥保持湿润,这是用来给一块块瓦当印上花纹的模具。

瓦当上一般印的是云纹和绳纹,复杂一点的用兽纹,但阿萍雕刻的是最罕见人面纹。

她身后墙壁上贴着全是各种已经烧制成型的人面瓦当,各种表情,有生气、有笑容、有呲牙露出凶相、有温和的笑容、有大笑等等,就是现实中人类表情在灰陶制品上的抽象写意表达,看似粗矿,其实每个表情都耐人寻味。

这是阿萍创作出来的人面瓦当,刚开始的时候,阿萍只是作为养病时期的消遣,因她撞坏了脑子,忘记了父母教的调配陶泥,制模、印模、火窖的温度等等制作瓦当之法,父母重新交给她,她对瓦当的纹饰有了兴趣,就调配陶泥刻了一些人面表情瓦当,练手而已。

谁知有客人看中了独树一帜的人面瓦当,觉得有趣。

江南之地,百万中原侨民移民到了这里,他们都需要建房子,砖头瓦片瓦当等建筑材料成了必需品,陈家的生意一直很好。

或许是失去家园和很多家人的原因,灾难过后,在他乡重建一个新家,人们对“人”更加珍视,一个个表情各异的人面瓦得到了侨民的喜欢,陈家的生意居然比在洛阳的时候还要好了。

这也是陈父陈母坚持要女儿招赘的原因,这个女儿凭本事继承家业,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父母问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一个个表情如此丰富传神?

阿萍说刻着刻着就刻出来了,其实她是按照经常入她梦的那个模糊的面孔刻下来的。

因为他是个男子,阿萍总不能说爹娘啊,我经常梦到一个男人吧,所以,阿萍选择隐瞒。

梦中的男子面目模糊,但是她就能“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好像刻在她心里似的,醒来的时候,她会把一个个表情画下来,然后刻在模子上,按在一个个月饼般的陶泥上,再放进窖里烧制成型,成为一个个灰陶人面瓦当。

阿萍只要有空,身体容许,头不疼了,就会来家里的作坊设计新的人面瓦当。

她今天刻的是发怒,而且是金刚怒目,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昨晚梦里,她依稀记得男子生气了,他一边打铁,一边不停地问她“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陈家瓦当的少当家陈萍啊,你是谁?为什么一直入我的梦?

阿萍拿出牙签大小的小刻刀,一点点的抠凸出的眼珠子,好像只要刻得足够仔细,刻出来的人面瓦当表情足够的多,她就能拼出梦中男子的脸。

我一定认识他!

阿萍心道,要不然,我也不会一次次梦到他。

可是身为一个未婚且没有订婚的女子,阿萍不好意思问父母,家里也没有旧仆人,伙计和丫鬟都是在洛阳后新招聘或者花钱买的,她不能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的过去。

父母说过,所有的仆人和伙计要么在逃亡之前遣散了,要么死在逃亡路上,除了他们一家三口,没有人活下来。

难道这个男人是我私下爱慕的情郎?战争拆散了我们?

如果真有这个人,父母不可能一点都不提,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和情郎私定终身,没有告诉父母。

至于原因,很可能是父母因家中只有我一个独女,坚持要招赘,而对方家族不容许他成为上门女婿?

阿萍把所有的思绪和猜测都寄情于一个个人面瓦当上。她忘记了过去了事情,刚开始连父母都不认识,何况是情郎呢?

但是阿萍又不甘心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招赘一个男人上门当丈夫,生下孩子烧瓦当、买瓦当,重复祖祖辈辈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安稳,但是阿萍不喜欢,因为她每天过的日子里,始终没有归属感,过的不安心,好像她不属于这里,但她又是小作坊的少东家,她必须在这里,等待一个父母都认可的赘婿上门。

想到这里,阿萍无端愤怒起来了,小刀失手,割破了她的手指。

十指连心,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放下刻刀,在手指上涂药。

摊开手指,她的十个手指头居然没有个手指是完好的,都有新新旧旧,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长期使用刻刀造成的。

这时,外面有喧哗之声,阿萍从窗户一角看过去,见一个公子骑马来到她家的小作坊,正在和父亲说话。

此人就是今天媒婆口中的钱二公子。

钱二公子模样还算周正,但是阿萍不喜欢,她讨厌他那双像是藏着钩子的眼睛,一副馋涎欲滴的好色之相。

这种表情是永远入不了她手中的人面瓦当的。

钱二公子下了马,对陈父说道,“这块地租约这个月到期,我们钱家不租了,还请陈老板另寻他处。”

陈父看中这块山地建立小作坊,一来是山下就是河流,取水方便,运输瓦片也方便,江南多水路,走水路少颠簸,交货的时候顺伤小。

二来是这里的泥土很适合配置陶泥,陶土细腻,烧制出来的颜色是漂亮的青灰色,十分养眼。

陈父变了脸色,“不可能,我明明和你们签了十年的地契。”

陈父做买卖的,早就做好了各种打算,找块好地不容易,一旦出手,至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