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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悦情不自禁,附身吻了过去。

唇齿相接之时, 清河突然不动了。

王悦以为她要醒了, 连忙放开她,若是被清醒的她发现,不知会吓成什么样子。

不能再刺激她了。

王悦放下床帐,回到原位坐下,不一会, 果然听见床帐里发出窸窣的起床声, 他拿起准备好的帕子, 递了过去。

再后来,王悦去厨房点了清河素日爱吃的东西, 回到房间, 空无一人, 王悦岂能不慌?

找到甲板,看到清河诚惶诚恐的样子,王悦晓得自己失态吓到她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要淡定,缓声说道:“公主可是觉得船舱气闷,想出来透透气?不是不可以出来,只是公主不要悄无声息的走。”

清河自觉给王悦添麻烦了,忙道:“好,我记住了,下次绝不再犯。”

神灵震怒,天打雷劈。

清河欲回船舱,王悦堵在甲板上,问:“公主要做什么?”

清河道:“回去。”不是你要我回去的么。王悦所求,我当然要听从。

王悦见惯了清河古灵精怪,冲动叛逆的样子,何时见过像小白兔一样乖顺的她?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以前的清河眼珠儿一转,他就晓得清河打什么鬼主意。

现在的清河,王悦完全捉摸不透了。

要淡定,要有耐心。王悦暗中反复叮嘱自己,说道:“睡了一天,我陪公主出来走一走。”

有了之前失去清河的教训,王悦现在是杯弓蛇影,不会让清河离开他的视线。

梦中檀郎就在身边,清河别扭不自在,可是她更不敢对王悦下逐客令,拒绝王悦。

清河点点头,说道:“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偶尔梦境中浮光掠影,世子说一说我……清河公主的过去。”

这就说来话长了,王悦整理思绪,心想从那里说起会尽量避免刺激她头疼,还能迅速找回自己呢?

王悦稍微停顿,清河顿时发慌,“对不起,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你是外男,如何晓得我……公主的过去?我应该去问东海王妃。”

王悦心想,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你。

王悦说道:“公主无需道歉,满足公主的要求是我的本分,之前没等保护公主,是我失职,辜负了皇后娘娘的重托。“

王悦半跪在甲板上,“请公主给我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让我在公主身边效力。”

王悦此时终于看出了清河的拘谨,严重一些说,就是卑微。

曾经多么骄傲的清河公主啊,居然在我面前卑微。

王悦心疼她,希望能够帮助清河重新拾回自信,为此,他宁可对清河屈膝下跪。

简直折煞我也!清河慌忙扶起王悦:“使不得,你是纪丘子世子,我在吴兴郡的时候,听说过世子的父亲王导,国之栋梁,是他颁布的《侨寄法》让中原侨民在江南立足,我很是钦佩。你是他的嫡长子,岂能让你为我效力。”

“况且,我这个人平时自己做惯了的,除了不会洗手作羹汤,其他什么都会,你们说我是公主,然而我并不知道如何当一个公主,去担负公主的责任。既然如此,我就先做我自己,那些力所能及之事,我自己来。”

“世子方才提到受到皇后娘娘之托,皇后应该是我的母亲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皇后其实是我的母亲。王悦万万没有想到,清河一发问,就问到了他最难以启齿的问题。

王悦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反正到了建业城,也瞒不过,羊献容的下落,现在还没有传到民间,但是江南士族已经人尽皆知了,羞于提起。

清河见他吞吞吐吐,心下一沉,“我娘……皇后殉国了?”

清河在民间的时候,听过人们说皇后殉国之事,但是皇宫有两个皇后,有人说羊皇后,有人说是梁皇后,皇室的事情和一个瓦当小作坊的少东家有什么关系呢?清河并没有追问。

这下怎么解释?

在大晋士族眼里,刘曜强抢了大晋的皇后,占为己有,羊献容从大晋的皇后变成了汉国的中山王妃。

可事实上,刘曜和羊献容是破镜重圆的一对恋人啊!

王悦爱过,因而明白刘曜为何一次次抛弃自己立场,去救清河、救羊献容,一次次掺和到八王之乱

里头,救这对母女于危难之中。

就连洛阳城破之日,如果没有刘曜的帮忙,王悦也无法救出清河曹淑她们。

如果这都不算真爱,那么我和清河又算什么呢?

以己度人,王悦心中是祝福这对恋人的。

王悦说道:“羊皇后没有死,她……已经改嫁给汉国的中山王刘曜,是中山王妃。”

轰隆!

清河觉得自己真的遭遇雷劈了,身体都还是晃动,王悦连忙扶着她,“公主,你还好吧。”

我一点都不好!

清河瞬间想到了昨晚“走亲戚”时被“父母”卖掉,差点当了外室的事情。

以己度人,清河脑子里满是皇后被敌国王爷强行霸占的场景,她差点**于钱二公子,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痛苦和无助,顿时怒火和悲伤交织,全身都在发抖,“我的母亲——”

清河猛地抱住了王悦的胳膊,“你父亲是重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反攻汉国,光复中原,把我母亲从中山王的魔爪里救出来?”

看着如一张白纸般的清河,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王悦说道:“此事并非公主想当然的那样,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公主,但涉及羊皇后的私密,你知道后,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清河当然说好。

王悦带着清河回到船舱,讲述了刘曜和羊献容的过往,还有刘曜如何在八王之乱里救她们母女的往事,“……刘曜于大晋,有亡国灭种之仇。但是对于你和羊皇后,他已经尽力了,并无亏欠。想必你流落民间时,也听过八王之乱,士族和藩王如何对待失智的惠帝——也就是公主的父亲,还有羊皇后的。”

“身为皇后,被五废五立,实乃国家的耻辱,大晋没有给予羊皇后应有的尊重,羊皇后在惠帝被挟持去了长安之时,是她不计前嫌,出面稳定了洛阳局面,已是尽到了皇后的本分,如今她嫁给了中山王刘曜,公主要理解皇后。”

“夫死改嫁,实属寻常,何况,她若不嫁刘曜,一个亡国皇后,生的倾国倾城之貌。汉国皇帝的是个好色之徒,没有规矩,一口气立了六个皇后,若无刘曜的庇护,公主的母亲会沦落到何等不堪的境地?”

其实王悦每一句话,与其说是给清河交代前应后果,不如说是说服自己接受亲生母亲改嫁的现实。

羊献容对于大晋,已经尽了全力,五废五立,本就是大晋对不起她这个皇后,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必要用殉国的方式来承担皇后的责任——凭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去死呢?无论是皇族司马家,还是士族臣子,他们都可以投降、可以去当汉国陈大臣,为何女人就一定要守贞去死?

听到王悦将母亲过去和现在的事情,清河的泪水已经浸透了衣襟,“我的母亲太苦了,当一个傀儡皇后,五废五立,一次次被关在金墉城,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公主你啊。”王悦帮她树立自信,“公主一直是皇后的智囊和勇气的来源,公主聪明又勇敢,当年齐王司马冏对羊皇后见色起意,意图不轨,情急之时,公主单枪匹马,背着剑杀入未央宫,保护了羊皇后,还成功策反了长沙王司马乂,在夜里反动宫变,以少胜多,击溃了齐王……”

王悦将齐王之乱的事情讲给她听,“大晋穷途末路,公主和羊皇后一直没有放弃过抗争,都付出了努力,几经斡旋,为大晋续命了几年,可惜司马家的藩王们太能内讧了,最后的建兴帝就不是个东西,国家将亡,兵临城下,他居然勾结大将苟郗宣布领袖大晋军队的东海王司马越是逆贼,东海王固有一些错,但是东海王一心为国,他出征的时候,连王妃斐氏和世子都没有带,留在洛阳城,大晋最后的保护神就这样在内讧中陨落了,这样的大晋能不亡国吗?”

“就像是一棵树,根都烂了,中心也被蛀虫们吃空了,再施肥浇水,也是无济于事,岂能是羊皇后和公主的责任?如今大树已倒,江南这颗小树已经长大成材了,树荫下庇护着从中原南渡过去的百万侨民。公主千万不要气馁,一切才刚刚开始,公主安心住在江南,自古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总有一天,大晋会在江南崛起,一统中原的。”

王悦给清河加油鼓励,还狂吹彩虹屁,说她多么厉害,未来前景可期,清河被他的热情感染了,梦中檀郎居然如此欣赏我!

王悦的眼神纯净又热烈,好像烧着两团火,他那么好看,清河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连忙说道:“我失踪的这一年,母亲一定很挂念我,你可有告诉她我的消息?”

王悦一顿,似有为难之色,“这个……你失踪的事情,我都告诉了刘曜,但是刘曜担心你母亲受不住打击,就谎称你已经到了建业,他要潘美人——就是你母亲当年的闺中好友,潘美人模仿了公主的字迹,每隔几个月,就会以公主的口吻给羊皇后写一封平安信。如今找公主了,公主和羊皇后通信时,千万不要说漏嘴。”

清河心道:这个刘曜还真是用心良苦。

☆、第122章 问琴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清河知道了亲生母亲的现状,对王悦越发信赖——这么私密的事情他都知道, 可见平时他和她们母女关系之密切。

王悦说道:“我母亲和羊皇后在闺中就认识了,她们……比亲姐妹还亲,我比公主小一天,从小母亲将我带进宫里,和公主一起长大, 我因而知道这些秘密。”

我和王悦一起长大?

难怪我总是梦到他。

以前的梦境总是模糊, 清河在梦境到处追寻, 他总是离她不近也不远, 宛在水中央, 看不清、碰不着。

今天的梦境大不一样了, 换成他追逐从泥泞里爬出来的她,还一路追到江水里,拉过小手,搂过腰, 抱过了, 甚至还亲过了……

不能说,不能想,王悦对我这么好,我不能亵渎了他。

刚好此时下厨送来饭食, 清河竭力把注意力放在吃食上, 每一样食物都似曾相识, 尤其是烤羊腿和奶酪, 清河在吴兴郡都没有吃过这些,很是好奇,可是羊腿和奶酪入口,却无比的妥帖,味蕾比大脑提前苏醒,不停地分泌唾沫,驱使她吃更多。

入夜,清河白天几乎是睡过去的,晚餐又吃撑了,难以入眠,她听见外头有乐声,便寻声而去,见王悦在月下弹阮。

清河忘记过去,但是知道阮,昨天夹道围观美男子时,头一个坐着牛车现身的就是阮孚,据身边尖叫的女郎们解释,这个大肚子的拨弹乐器,就是以他家祖先的姓氏命名。

一轮明月悬在玉带般的长江之上,偌大的官船也变成了树叶般的小舟,王悦抱着一把阮拨弹。

神仙人弹神仙曲。

在清河看来,王悦全身上下,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镀了一层月亮的柔光!

太美了,明明知道非礼勿视,清河还是挪不开眼睛,一边看,一边心道:夭寿了夭寿了。

不过,为了看王悦弹阮,清河愿意折寿十年。

清河简直是用生命来看美男子弹阮。

清河心想,那些女郎们说“娶我”,“我要给你生儿子”,她们是没见过王悦弹阮的样子啊。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最想变成王悦怀里的阮。

抱着我,按着我,弹着我……

这乐曲跟晚餐一样似曾相识,清河肯定曾经听过,但是就是不记得细节了。

阮声起,她甚至能够在心里提前哼出下一折曲子的旋律,然后王悦的阮声追上她的心声,与之相合。

音乐和食物一样,为她打开了曾经的世界,将尘封的记忆一步步唤醒了。

脑中蓦地闪现出一个古怪的场景,王悦穿着粗麻孝服,身后是一个棺材,周围的人都在哭,唯有他抱着阮弹奏,放松惬意,甚至跟随客人的哭调即兴演奏。

怎么会这样?

明明那么悲伤的场面,他却在葬礼上弹阮?

阮声暂歇,王悦问:“公主想起了什么吗?说来听听。”

王悦晓得清河晚上必定睡不着,故意弹阮撩她过来。

王悦坟头蹦迪,清河只觉得荒诞不羁,王悦鼓励她,“不管什么都说出来,这里又没有外人。说给

我听,不用顾忌那么多。”

瞧瞧,这才一天,王悦就成了清河的“内人”。

以前的清河,纵使国家风雨摇摆,但自幼有爱她的父母,有良师嵇邵,有好朋友荀灌,有青梅竹马的王悦,还有疼爱她的长辈曹淑和潘美人,这些人对她毫无保留的释放着善意和爱,无论出了什么纰漏都有人为她兜着,所以那时候的清河自信过头,想什么说什么,经常口无遮拦,因为爱,所以她敢犯错。

现在的清河被“父母”出卖、被地头蛇欺负、一次次痛苦的打击,摧毁了她的自信,纵使知道自己是公主,内心其实迷惑又卑微,她怕王悦听了会生气。

但是王悦鼓励她说出心里的想法,王悦是谁?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神仙要她说出你的故事,清河能够拒绝吗?

不能。

无论以前的清河还是现在的清河,她都无法拒绝王悦。

清河说道:“我好像看到世子在葬礼上弹阮。”

王悦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公主记起来了,竹林七贤、我家邻居王戎去世时,我是送葬的挽郎,还在他的葬礼上弹阮。”

居然是真的。清河问:“为什么?葬礼不都是哀伤的吗?”

这又说来话长了,王悦想了想措辞:“王戎活到了七十三岁,八王之乱的最后,挟持公主父亲的成都王败了,王戎把惠帝从长安护送到洛阳,在郊外的时候,王戎实在撑不下去了,刚好我去迎接惠帝,王戎带我去竹林的酒肆喝酒,那是他年轻时和六位好友喝酒清谈的地方,也是他人生最好的时光,他最后在那里含笑去世,这辈子不枉此生,还死得其所,这世上有几人能够这样幸运的死去呢?别人以哭声送王戎,我以乐声送王戎,殊途同归。”

清河听了,怔了很久,“王戎?好熟悉的名字。”

王悦说道:“人还不错,就是抠门了些,他家种得好梨,公主去我家的时候,经常去隔壁偷他家的梨。”

清河难以置信,我不是公主吗?为什么要偷臣子家的梨?

王悦说道:“公主动口,我动手,都是我翻墙去偷。后来公主和荀灌认识了,灌娘偷的更多。”

“荀灌。”清河眼睛一亮,“就是孤身突破重围搬救兵救宛城的那个女英雄吗?”

荀灌独闯敌阵出城求援之事已经传遍江南了。

当然,除了荀灌的武功和勇气的确令人惊艳之外,也有江南盟主这边刻意宣传的缘故。

王悦等美男子出街巡游,雅集清谈,也都谈论荀灌的英雄事迹,协助江南小朝廷完成政治宣传任务。从上而下,从下而上,荀灌成为无人不知的女英雄。

大晋亡国,洛阳城破,百万中原南渡江南,士气低落,百姓思乡,在这个时候,荀灌的无意振奋人心,让背井离乡的中原人有了他日收复中原,重归故里的盼头。

荀灌代表的不仅仅是女儿救城、救父亲、救族人这么简单,她代表着希望和未来。

人们对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顶领膜拜,传为佳话,清河亦心向往之。

王悦笑着点头,“灌娘是公主的好朋友,她一直挂念公主,等公主到了建业城,她一定站在码头上迎接公主归来。”

王悦偷过,荀灌也偷过,这么厉害的人都偷过王戎家的梨,就不算是偷了——清河瞬间为偷窃找到了绝好的理由。

王悦把阮递给清河,“我方才弹奏的是《风入松》,公主试一试?”

清河慌忙摆手,“我不会。”

“你会。”王悦说道:“公主会古琴、阮、箜篌,会击磬,乐器本就是一通百通,公主试一试。”

清河跽坐,笨拙的抱着阮,无所适从,赶鸭子上架似的随手一拨,蹦的一声,连弹棉花都比这个悦耳动听。

清河红了脸,觉得亵渎了王悦的阮,慌忙要放下。

王悦坐在清河身侧,一把捏住她的手,右手按住琴颈,左手搁在圆滚滚琴肚子的弦上,居然手把手教她指法。

清河脑子里轰的一声,犹如野蜂飞舞,神魂颠倒,两人距离如此之近,王悦几乎贴着她的背脊。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王悦在耳畔的呼吸声,一阵阵轻轻的撩拨着她的耳垂,麻酥酥的,她很想伸手挠

一挠,可是她两只手都被王悦捉在手心里教习弹阮,就像傀儡似的拨动琴弦,根本动不了。

清河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却兴奋的很,难受又舒爽,希望这一刻能够久一些,更久一些。

“……公主会了吗?”王悦放手,不再搂着清河,如清风明月般端坐一旁,双目清亮纯洁,好像刚才的握手贴身撩拨只是清河的幻想,他只是为了方便教习。

清河刚才心思在人不在琴,满脑子都是王悦,做到了眼中有琴,心中无琴,妥妥的学渣一枚,什么都没学会。

清河支支吾吾,“好像,大概,有些心得。”总不能只说我其实啥都没学,刚才光顾着走神了吧。

王悦:“公主试着弹一下。”

这就要交作业!

面对严师的要求,清河不敢不从,随便拨弄了两下,噔噔!

比刚才弹棉花还难听。

王悦却赞道:“公主比刚才有进步,多加练习,就能慢慢找到手感了。”

弹的怎么样,清河心中有数,但是听到王悦的赞美和鼓励,尤其是他肯定的眼神,清河立刻动摇了,怀疑了,我怎么能怀疑王悦的鉴赏能力呢?

王悦说好,那就一定是好,是我太低估自己了。

清河受了鼓舞,低眉信手继续弹,乱拨一气,王悦又附身过去,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继续一对一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