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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导很是为难,“这个——”

清河说的话句句都对,但是羊皇后失贞失节,在先帝惠帝的孝期就改嫁给刘曜这是事实啊。

王导犹豫的时候,清河提笔,刷刷几下,用王导的口吻立下誓言,将纸张翻转,递给王导,“你签我就签,你答应我就答应。”

王导和清河并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亲父女。果然是亲生的,连行事风格都一样。

史书要永久流传,尤其是官方修的史书,表示正统,盖棺定论,不是闹着玩的,王导要违背封建士大夫的原则去删除对羊献容失贞失节的负/面评/价。

王导正天人/交战时,湖畔响起幕僚的示警之声,“夫人!夫人您回来了!夫人一路辛苦了!”

原来曹淑在宴会上听到心腹赶来报告王导偷偷摸摸拜访清河的消息,立刻提前结束应酬,赶到别院。

清河说道:“纪丘子再不决定,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以曹淑的脾气,非撕了这劝登基文书不可。

王导没得选了,提笔刷刷签名,立下誓言。清河紧随其后,签了名字司马漪华。

两人飞快交换文书,卷起来,笼进宽大的衣袖里,曹淑的脚步声在通往湖心亭的竹桥上响起来。

曹淑气急败坏,大声叫道:“赤龙你这个老头子要点脸好吗?把我支出去乘虚而入,来要挟一个病人!”

赤龙是王导的小名,因小时候长得好看,风姿飘逸如龙,所以叫做赤龙。

☆、第127章 回忆大爆/炸

王导一听夫人的声音,拢起袖子, 拔腿就跑, 朝着湖心亭南边奔去。

曹淑赶到竹亭, 顺手拿起案几上清河刻了一半的泥胚,当做暗器往丈夫身上扔去。

曹淑的手法很准,砸中了王导的后脑勺。

王导哎哟一声捂着后颈,曹淑乘机追上去, 一把扯住王导的耳朵, “你来做什么好事?”

王导改为捂着耳朵,“我来拜访公主。”

曹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来能有什么好事!”

清河连忙上去解围, “纪丘子真是来看我的, 问我的伤势如何, 住不住的习惯。”

曹淑这才放手, “公主不要相信这老狐狸的鬼话,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回来, 天知道他要干什么,被我及时拦住而已。我与他成亲十八年,他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王导揉着耳朵, “你不信我, 你还不信公主。我忙于案牍, 好容易抽空来瞧公主, 你还误会我。”

多年夫妻, 曹淑深知丈夫无利不起早的本性,“你若光明正大,刚才听说我来了,跑什么跑?分明做贼心虚。”

王导狡辩,“你总是喊打喊杀的,根本不听我解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走为敬,不想和你吵架。”

曹淑竖起柳眉,“都是我的错对吧?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能从我身上找理由,把责任推给我。”

王导着急把清河的劝登基奏文献给晋王司马睿,希望快速结束和妻子的战斗,“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曹淑气得耳朵都要冒烟了,王导乘着老婆气急,慌忙逃窜,这时幕僚早就驾轻就熟牵来马匹接应王导,王导拍马而去,曹淑追也追不到。

“夫人消消气。”清河把曹淑扶到竹亭坐下。

曹淑叹道:“让公主看笑话了,拙夫就像个滑不溜丢的泥鳅,若不是王悦,我早就跟他过不下了。”

清河心想,纪丘子一点都不“拙”啊,一手推进晋王称帝,简直是江南的无冕之王。

清河不好评价长辈的婚姻,倒是今天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王导,他和曹淑一对怨偶,居然生出王悦这种神仙人物,真是歹竹出好笋。

不过纸包不住火,次日,清河公主上奏本,劝谏晋王登基为帝的消息传出来了。

曹淑立刻明白昨天是怎么回事,来不及去衙门骂丈夫,风风火火赶到清河这里,“公主被王导给骗了,晋王登基,公主从此要比帝后矮一截,要听命于帝后。”

清河说道:“我知,只是如今的局面,晋王称帝,方能名正言顺治理江南,江南局势稳定,繁荣昌盛之后,才有实力收复中原,于我大晋是有利的,我俯首称臣不算什么,何况——”

清河把王导签名的承诺书拿出来,“纪丘子会洗去我母亲的污名,这是我这个当女儿的唯一能够为母亲做的事情了,希望她将来少受一些骂名。”

曹淑看到承诺书,顿时泪如泉涌,拿出一双鞋子 “你虽失去记忆,却一点没变,你一直顾忌着皇后,尽全力保护皇后,和以前一模一样。皇后何尝不是如此?她一直惦记着你。”

曹淑指着绣着红樱桃的鞋子,“这是皇后亲手画的花样子,由绣娘赶制出来的,她跟着刘曜去了长安,条件是刘曜此生不准踏入江南一步,不要打扰你的清净。”

清河和羊献容相隔千里,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各自退让一步,保护对方。

清河抱着鞋子,都舍不得穿。脑子闪现她和母亲在宫里的几个片段,热泪盈眶,“我记起来了,她和父皇去了金墉城,她给我半个狼头银佩,要我跟着拿着另外半块银佩的人离开洛阳,不要回来了,那个人……白眉毛,他就是刘曜!我捅了他一刀!”

抽刀捅刘曜的那个场面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封存已久的记忆大门。

清河回想起当时王悦也在,以为刘曜是绑匪,朝着刘曜射箭……

回忆如潮水般涌进来,清河不堪重负,痛苦的抱着头,曹淑大叫大夫,又是一阵吃药施针。

接下来的几天,清河甚至分不清回忆和幻觉,回忆和想象。

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脑子就像造反似的,各自站立山头为王,片段杂乱无章,以前是记不起来,现在是记忆太多了,脑子里处理不过来,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回忆少女不宜!

那些少女不宜的记忆都和王悦有关。

比如,她给澡盆里的王悦搓背,还偷了搓澡巾。这不可能啊,我堂堂公主,怎么会给一个臣子搓背?还不要脸的偷了人家的搓澡巾!

比如,梅花林里,她居然毫不矜持的说,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驸马。王悦问她,想要什么样的驸马,她说,你这样的。

这怎么可能是我说出来的话?而且,后面的记忆就更荒唐了,王悦听了不气不恼,居然把她压在桃树上,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这不可能啊,清河被脑子的片段吓到了,嘴唇灼烧般的热,好像真的亲吻过。

清河猛地摇头,这一定是我梦境里出现过的片段,比如我还梦到他在水里抱我,吻我,但这都是梦。我把梦境和回忆混淆了。

一定是这样。

清河一边给自己找理由,心中的邪念却就像水里的葫芦,按起来又浮出另外一个,一个个和王悦的片段就像小魔女似的,防不胜防,在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现出来,忘不掉,理还乱。

以前发愁不记得了,现在愁的是幻觉梦境和真实回忆傻傻分不清楚,更加愁人。

甚至,她因这些少女不宜的记忆,都害怕见到王悦了。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王悦和东海王妃裴氏在郗鉴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琅琊王氏祖传宝刀,献给了父亲王导。

王导狂喜万分,有了宝刀,从此他就是琅琊王氏名正言顺的族长了,这在六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在上个月,王悦穿着粗布单衣招摇过市帮助王导解决的财政危机。现在又献族长信物宝刀。

看着才华、容貌、能力,甚至运气都好到炸裂的王悦,慈父王导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表扬儿子,“你是我们琅琊王氏名副其实的麒麟子,我的宝贝儿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远不如你啊,将来这把刀一定会传给你的。”

王悦心想,我又不是王家人,大可不必了,我献刀,只为偿还父亲的养恩。

以王导的地位,上朝的时候可以佩刀并且不用脱鞋,王导当即就把宝刀佩在腰间,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到处显摆,“看,我儿子找到的。”

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个好儿子。

因曹淑生了王悦,无论曹淑如何彪悍闹腾,甚至动手打人,王导都觉得无所谓,有子万事足。

王悦献刀,荀灌和周氏父子也顺利凯旋,他们平定了湘州和荆州的叛乱,大败了第五猗和杜曾的割据势力,江南基本上是晋王的天下了。

且说清河作为第三波人劝晋王登基,晋王第三次拒绝。

荀灌归来,江南一统,时机已到,王导安排了御座,带着中原士族,比如荀灌和父亲荀崧、皇室贵族、清河公主和东海王妃裴氏等等、江南士族,比如周访周抚父子等代表性人物,齐齐劝晋王登基。

这是第四次了,再拒绝的话,就没戏唱了。

晋王自谦一番,接受了,王导献出早就预备好的龙袍和冠冕,晋王换衣打扮,缓缓走向御座,坐定。

王导带着众人齐齐跪拜,礼成。

大晋从此跨入了新时代。史称东晋。以前的大晋叫做西晋。

众人松了一口气,大晋终于在江南重生了!

不过,新皇帝刚刚坐在龙椅上,立马来个骚操作。他拍着龙椅,对王导说道:“王公,请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第128章 王与马,共天下

大晋历经劫难, 亡于洛阳, 几经阵痛, 终于在建业得以重生,新朝廷的官员以南渡的中原士族为主, 这些人逃难到建业后, 都先去拜访王导, 才能在小朝廷里谋求官职。

别看王导怕老婆, 在曹淑面前弱小无助又可怜,在家里地位只排第三, 曹淑,王悦, 然后才是家主王导。

但是在江南小朝廷里,王导总揽人事、财政还有军事大权。管着除了家里之外所有江南之地。

王导有本事扛着这些职责, 他创造性颁布了《侨寄法》, 免去赋税和徭役,帮助百万中原人在江南立足。

因为免税, 国库空虚,只剩下几千匹粗布, 王导又创造性的做出粗布单衣,自己先穿上,又求儿子王悦出卖“色/相”去带货,把粗布价格炒作成黄金, 解决财政危机。

王导凭真本事在江南立足, 无论士族还是民间, 他的威信都毋庸置疑,更何况,他还是琅琊王氏的族长。

上头有人好当官,王家人在王导的庇护下,个个都能谋得好官职,把控要职。

最厉害的是驸马王敦、大都督,掌控江南兵权。枪杆子里出政权,有了堂弟王敦手握兵权,王导无论干什么都能从上而下推行下去——不服气的,王敦手中的兵马会让他服气。

王导目前的权力,汉朝的曹操、魏朝的司马懿都不如他有权势。

所以,南渡的士族们没有谁会不长眼的去拜访当时还是琅琊王的司马睿。因为没有王导的引荐,他们连司马睿的门开在那里都不知道,况且,这种“越级”的举动肯定会得罪王导。

江南那时候还是蛮夷之地,王导求贤若渴,无论什么人,都会得到王导的热情接待,然后王导将其引荐到司马睿跟前,狂吹彩虹屁,说此人如何如何好,司马睿是个只会点头的吉祥物,王导说好,那就是好。

得到了司马睿的点头,走完过场,王导就给举荐的安排官职,王导一个人就是东晋人力资源部,招聘、面试、入职都是他一手包办。

王导手握大权,但从不像曹操,司马懿那样暴戾冷酷,他性格温和,不出恶言,只说好话,不做□□,脾气好得像个活菩萨,尊重所有南渡的士族,以礼相待,这让仓皇南渡、备受亡国羞辱的士族们感受了久违的尊敬,纷纷成为王导的附庸。

跟着王导有肉吃、有官做、有好话听,你动不动心?

所有南渡的中原士族都听命于王导。

王导是东晋建国的总导演。

就连新皇帝司马睿也说“王与马,共天下”。“王”排在“马”之前,可见司马睿心里很明白,他只是王导捧出来的一个吉祥物,这天下其实是王导的天下。

所以,司马睿刚刚坐在龙椅上,会口出惊人之语,要王导和他一起坐。

要王导和他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也就罢了,新帝司马睿只是嘴上说说,他的屁股牢牢贴在龙椅中间,双腿打开,根本容不下另一人坐着。

除非王导坐在新帝腿上……

新帝当众“表白”,主动扯下了遮羞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导身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稍微有一点政治头脑的官员都知道,在开国大典这种隆重的场合里,新帝表面是邀请王导一起坐龙椅,实际上是变相的逼王导当众表态:这天下,姓“王”还是姓“司马”?

龙椅只有一把,天下只有一个,要么是王家的,要么是司马家的,各位大臣,你们要认准了,老子才是皇帝!

站在王导身后的是大都督王敦,王敦的倔强脾气所有从洛阳南渡来的士族们没有不知道的,王敦的官职可以随身带着兵器、穿着鞋子上朝,见堂兄兼族长王导被新皇帝加在火上烤,王敦当时就变了脸色,右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缓缓抽/出,只要王导一个眼色,王敦就敢当场砍了龙椅上的新帝。

什么玩意儿啊!过河就要拆桥!没有我堂哥操劳,你能当皇帝?我这就带你见司马家的祖宗!

王敦一生,快意恩仇,他干得出来这种事情,他若能忍,就不叫王敦了。

王悦站在叔父王敦和父亲王导的后面,他上前一步,握住王敦的剑柄,把拔/出一拳的剑重新插/进剑鞘里头。

王悦低声耳语道:“新帝的吃相固然难看,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王悦也恼火新帝迫不及待的举动,这分明是给父亲难堪。

不过,大晋刚刚重生,需要休养生息,不能再动荡内斗了,否则的话,隔江的汉国会乘虚而入,打过来的。

王敦看王导,王悦看王敦,清河紧张的看王悦,荀灌看着清河。

荀灌这次穿着女装,站在清河身边,气氛剑拔弩张,她立刻环顾四周,寻找最佳的撤离方向——待会要是打起来,她先把清河拖走再说。

周抚看着荀灌,他的官职低,离站在最前面的荀灌等人有些远,且没有资格佩剑入场,此时急的满头大汗,他低声问父亲周访,“要是真打起来,我们帮谁?”

一边是王导,一边是新帝,真是为难。

周访也一头雾水,平心而论,他作为江南本地的士族,没有受到过王导的恩惠,凭本事当的官,应该帮新帝,可是新帝在登基大典上搞出这种骚操作,让王导下不了台,这种心胸和手段,周访着实有些看不上。

周访说道:“若真打起来,我们父子两边都别掺和,先撤了再说。”

由于朝代更迭太频繁了,忠君这种事情,不存在的,自保才是占据主流的思想。

所以,在东西两晋南北朝这期间当皇帝,基本上都是送人头,还不如士族稳定。

周抚看着前方的荀灌,说道:“爹,您先撤,我去帮助荀灌——护送清河公主离开这里。”

周访同意了:清河公主是惠帝嫡出公主,保护她总不会错。

周抚乘着众人的目光都盯在王导身上,无人理会官员的站位秩序,干脆一步步蹭到了荀灌了身边。

荀灌正观察出口呢,看到周抚,问:“你来作甚?”

周抚:“我担心待会乱起来,你……清河公主有危险。”

这么快有了盟友,荀灌更添信心,对清河说道:“公主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们。”

其实清河没有想个人安危,她再想王导和新帝打起来了,她作为大晋公主,该如何站队?

她毕竟姓司马。清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时,王导毕竟是王导,无论心理素质还是临场应变能力都是一流的。

王导其实早有谋断,他故意憋着不出声,就是想让大臣们心里做出评价和决断,到底跟谁混比较有前途。

新帝这种过河就拆桥的行为,实在令刚刚南渡,惊魂未定的士族们不齿,士族本来就不尊重皇权,新帝这种迫不及待,跳梁小丑般幼稚的行为,让士族们看清了新帝的平庸和肤浅。

到底是个旁支宗室,沉不住气啊。不晓得他能当几天皇帝,咱们还是继续跟着王导混吧。

即使真的打起来,王敦掌控兵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新帝也不是王导的对手。

王导瞧着气氛差不多了,一触即发,缓缓出列,说道:“请皇上恕微臣不能遵命。皇上是天子,就像天上的太阳,仅此一个。微臣就是地上的尘土,没有微臣,还有会其他大臣们辅佐皇上,仰望皇上。天上的太阳如果下凡,和尘土在一起,那么地上的苍生又能仰望谁?”

王导缓对着龙椅上新帝一拜,“请吾皇收回成命。”

王敦王悦也跟着附和,“请吾皇收回成命。”

清河荀灌周抚等众人皆随声附和。

新帝看见群臣皆俯拜在他的脚下求他,尤其是王导把他比作太阳,把自己比作微尘,顿时心中大爽,王导再有权势又如何?我……不,朕才是皇帝。

新帝大手一挥“众卿请起,朕收回成命便是。”

三拜九叩的登基大典之后,司马睿宣布改元,年号为太兴,这就是太兴帝了。

新的帝国,新的封号,为了昭现皇权,太兴帝赐给王导公爵之位,从以前的纪丘子的子爵,变成了始兴郡公的公爵,曹淑是公爵夫人,王悦成为始兴郡公世子。

太兴帝还赐给清河一个新封号——临海公主。

你以前是小河,现在成为大海,你看,我对你不薄啊,至少比你的白痴父皇会取名字。

听到太兴帝更改封号的圣旨,清河哭笑不得,皇位真的使人疯狂,清河恢复的记忆里,一个个皇帝你方唱罢我登场,丑态毕露,唯一不忘初心的,只有我的白痴父皇啊,他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