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了一眼靠坐在位置上的龙晓乙,他抬手遮着皱起眉眼,只留下一张红润的唇儿轻启着,用力地吐呐呼吸,酒精的味道在他四周盘旋发酵,压在他胸口让他一阵烦闷,他从来没醉成这样过,醉得这样昏昏沉沉又飘飘浮浮,好似不知今夕似何夕.

她抬手伸到他额前,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摸下去,这个动作在平日里杀了她也不敢对他随便动手动脚.

“很难受吗?你想不想吐?”

其实大概真的要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那一桌子菜几乎没怎么被人动过,现在他的肚子里大概只有压着难受的酒精而已.

他摇了摇头,抿了抿唇,显然不太舒服.

“你想不想说话,他们说喝醉的人都很喜欢讲胡话呐,要不要我陪你讲胡话?”

他沉默了半晌,把手从眼眉稍微拉开,露出一条缝儿看向正探着他额头的她:“讲什么胡话?”

“我随便啊,你要讲什么,我都…可以陪你讲嘛.”

“好啊,那你陪我.”

“可以哇,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呐.”

“就说<爹爹,太胡来>里的胡话好了.”

“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却在下一刻被捞进他的怀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他咬住了嘴巴,一股子钻心的酒味从他的唇口里窜进她的嘴巴,她的舌头还来不及阻挡就被他纠缠了去,毫无招架之力地任由那抹酒味在她唇舌间飘荡.

他稍稍离了她的唇,看着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有点不满地拿额头抵着她轻斥道:“你怎么不说好奇怪?”

“唉?我…我…我是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要…”

“不喜欢我这般待你吗?”

“不…我是…唔…”

又被吃下一口,她快要被他灌醉了,他不能本末倒置地不让别人灌她,却拿自己嘴巴里的酒精撩拨毒害她吧?唔,有什么东西在她胸口爬,她低头离开了他的唇,只见他的手掌正爬上她的胸口,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只如入无人之境的手,正略带挑逗地在她胸口的不平处摩挲按压着.

“你怎么不说不要碰你?”他的手稍微使了些力道,再次不满意她的不配合.

“我…我…对对哦!你不要……”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有哪里是我不能碰的?”

“……我……”这个对白,她好崩溃的熟悉……

“嘘,别乱动,再动我就只能把你绑起来了.”手儿下移扣上她的腰.

“......”天呐,他到底记住了多少句让她崩溃的对白啊.

“不要红杏出墙,待在我身边好不好?”他的唇移上她的脖子磨蹭道.

“唉?这句对白书里没有呀.”她猛得抬起眼来看向他,却对上一双深得让她摸不着底的黑眸.

“说好.”

“可是……”她把脑袋低下去…如果前面都是胡话,那这句算什么呐…

“不许可是,说好.”他把她的脑袋给捧起来,看住她,继续逼她在自己的黑眸艰难的游泳,不准她轻易上岸,仿佛巴不得瞬间就淹死她似的把眸色越变越深邃.

“……好…”

“乖.”

 得到一个字的赞扬后,她的嘴巴便被再次堵上,唇儿被撬开侵入纠缠,她整个人傻在他怀里,原来男人喝醉会变禽兽是真的呀!否则他干吗要用<爹爹,太胡来>的对白来调戏她?他难道没看到她说她很喜欢那个男角儿吗?他这样随便勾引她,她会把持不住自己的呀,她会想要发疯似地跑去买一本<爹爹,人家要>也不小心地塞进他的书房,再把他灌醉呀!

怎么办,她越来越龌龊了,竟然有猥亵继母的想法,虽然她曾说过,伦是用来乱的,可是也不是这么个乱法啊,和继母……乱伦?救命哇哇哇哇!

第三十五章

晨光射入,鸟鸣枝头.

龙大当家的房间没关紧窗户,一丝阳光从缝间探入,顺势落在软塌的薄被子上,墨色长袍的身影微微一动,抬手遮了遮被阳光刺入的眼眉,左膝一曲,似乎撞上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龙晓乙眉头一皱,抬手一摸自己身边那散发出温热的东西,像只肉包子似得蜷缩在一起,嫌弃它碍事似得抬手推拒了它,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得欲裂的头痛从脑里奔涌而来,他从唇口叹出一口气,手肘撑住软塌要从床上起身,喉头翻涌上来的苦涩让他发出一声哑然的闷哼.

“呜…你放过我,我不行了,让我睡…让我睡睡睡…”

越来越小的暧昧梦呓声从他的身边飘出来,好象在控诉他做了一晚上多么不人道的禽兽事情,害得她没有时间睡觉,只能很辛苦地被他这样那样,他猛得撑开了双目看着自己的床塌上的东西,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一脚将她踹下床去.

“龙小花,你在这做什么!?”

面前的景象很残酷,一名衣杉不整,群衣半褪,胸口露出半截兜儿绳,似乎要一次性把她的女人味散发光的龙小花正睡在他的床上,不…准确地说,她是被绑在他的床上,两只手儿被吊高着绑在他床头的木柱儿上,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手臂上打着瞌睡,似乎对这种闺房特殊癖好进行无言地抗议.

她见身边的人有了动静,勉强地撑起了精神,却完全对不上焦地眼神涣散,嘴巴自动上下动起来: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呜,让我睡觉…”

“四曰妇功!什么叫让你睡觉!”

他坐起身子,却还不忘纠正她的背诵错误.

“呜,爹爹让我先睡一觉好不好,醒了我再继续陪你胡来,胡来…胡来……”头一歪,口水横流.

“……”难道他昨天晚上真的学着淫书上那样对她胡来了,“不准睡,你说我昨天晚上……”眼前放荡景象说明,原来他骨子里就是个酒后乱性,参照淫书,放荡不羁的牲口?

“呜,我好累,爹爹,你放过我…放过我…”

他抿唇不语,索性先把她从床头给解下来,定睛一看那根绑着她的绳儿,竟然是她的裤腰绳儿,她一被解放,顺势向前一趴,整个人大字形地趴在床上,蹭着他的枕头一脸欣慰的表情,几乎马上几要入梦.

“谁让你叫我爹爹的!”这等淫乱的称呼,真是不知所谓.

“是你昨晚说不叫你爹爹就要把我绑起来呀…”气若游丝的回答声向他控诉,是他昨天晚上性致昂然,非要照着<爹爹,太胡来>那书拉着她玩角色扮演的父女乱伦游戏,还不怜惜她的生涩,把她绑在床头百般蹂躏.

“……”他竟然说了这么牲口的话,都怪那本该死的淫书,“我把你绑起来以后呢…”可恶,变身成牲口也就罢了,竟然连点印象都没留下,他只记得他在马车上颠颠簸簸地头晕,便索性闭上眼一路睡回龙府,自己怎么下的马车,怎么进的府,怎么上的床,怎么绑的她,他是半分印象也没了.

“绑起来以后?呜,你就好变态地对我…我…”

“喂!谁准你在这个时候睡觉!龙小花,你给我起来!起来!”

“你要对我做什么变态事都可以,但是让我睡觉.”

“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

“你要我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弄完了一遍还不够,要我重来一遍…呜…小甲,小丁他们都在门外看,你还要那样…我…我…我恨你哇…呼…”控诉完,睡着.

“……”

龙晓乙深锁住眉头,低头看了一眼胸膛大开的墨袍,凌乱的发丝从松散的发带下调皮地垂在胸口,越过龙小花已经睡死的身体,下床穿鞋,用一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魅惑造型打开了门,因为他实在不能忍了…

“我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小丁正端住一盆热水要进房伺候两位主子起身,一抬头却见到自家当家胸口大开的放豆腐招待早起的鸟儿,细白滑嫩的肌肤就这么暴露早晨的空气中,带着一阵起伏在她眼前若隐若现,她顿时乱了章法开口就答:

“大当家昨天晚上跟小姐洞房了.”

“……”他抓住门闩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咬紧了牙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大当家,你是在难过清白被毁还是在高兴禽兽得逞呐?”

“……”斜视了一眼面前的丫头,他绷紧了唇部线条,侧了身示意她进房伺候床上那个家伙起身,“再烧些热水来,怕是她要沐浴.”

“贾管家早就差人把热水给烧好了,小姐辛苦了一个晚上,大概已经快累死了,当家又一直不肯放过小姐,她哭叫了一个晚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好可怜呢.”洞房花烛和她想象的差好远哦,好象一点也没书里写的有快感耶.

“……我以后会轻柔些.”第一次自然不会太舒服,女子都是如此,这有什么好哭叫的,真是不经事.

“唉?还有以后哦?可是小姐嚷着说,死也不要跟当家再洞房了耶.”

“……我说有便有!这个家何时轮到她说话了!”

“哦…”当家好似发火了,还是别惹他比较好,端水替小姐擦把脸吧,哭得真可怜呐,可是碍于大当家的淫威谁也不敢进房间救她,“小姐,下次把<女诫>背熟点吧,洞房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她一边擦着龙小花皱成一团的脸,一边说道.

“这关<女诫>什么事?”龙晓乙蹊跷挑了挑眉.

“唉?大当家你忘记你昨天马车上跳下来,还没站稳脚跟,就拉着小姐嚷道:咱们去洞房胡来!然后,你把小姐绑在床头上,逼她背了一个晚上<女诫>,你都忘记了么?”

“……”

“大当家?”那个很失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对自己很强悍的洞房表现不满意么?她很少听说洞房时能把娘子给弄得泣不成声的人耶.

“你是说,我把她绑在床头,只让她背了一个晚上的<女诫>?”这算什么胡来?

“对…对啊…”贾管家听到那声洞房,几乎要激动得昏过去,可看过大当家强悍的洞房后,他还是昏了,今天早晨才缓过神来.

“……”

背<女诫>这等破事,固然重要,让她明白什么红杏出墙,什么一女二夫都是天理不容的事,但什么时候做不好,他为何要……他就知晓他果然没有胡来,该死!那她还软绵绵地叫他爹爹做什么?清白的关系加上个淫乱的称呼,要来何用?嗤!

龙小花在做噩梦.

趴在龙晓乙的床上,蹭着他的枕头抱着他的被子嗅着他的味道,她的大脑自动地编织着噩梦,把昨夜的悲惨情形上演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一脸不正经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像个地痞似地扣住她的腰身,扯着她就往他不清白的房间里拖,完全不顾众人惊呆的表情满是轻佻地把她丢在床上,自己再跟着压上来,声音暗哑地发出很邪恶的命令:

“叫爹爹.”

“我干吗要叫你爹爹!这个称呼很色情耶!”在她满是淫书的脑袋里,这个称呼真的很淫乱呐.

“不叫?”他一挑眉头,唇儿一撇,一脸不满足的模样,探手向下.

“你干吗解我裤腰带,你做什么要解我裤腰带呀呀呀呀!”

“叫爹爹!”

“你好变态哇,呜,小甲,小丁,救我!!”

“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哼!”凉凉的奸笑配着氤氲迷蒙的眸子.

“……”真一句很让人崩溃的对白,她发誓,他酒醒以后肯定不记得他做过什么牲口般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对她负责任的,“你做什么把我绑起来?你要做什么呀!”

“你说做什么?恩?”

继母邪佞地一笑,几乎快让龙小花吓得风中凌乱,她双手被缚,跪在床头边,看着他洒脱奔放地往床上一坐,有些不耐地将衣襟随性地扯开,露出一大片娇好的胸膛,左膝一弯,他抬起右手撑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发带随即被指尖一勾顺着乌丝滑动不羁地散了下来.

然后,他用一副纯天然地勾引良家妇女自动放弃贞洁牌坊的造型对她暧昧地动了动薄唇:

“背<女诫>!”

“你说什么?”

“背错一句就撕一件衣裳!”

“什么!?”这是哪个国家的色情游戏?

“记不住<女诫>你要清白何用?与其被别人毁了,不如我自己来!”

“……你说的洞房该不会就是…”好胡来的洞房呀!

“快背!”抬手准备撕某人的衣服…

“呜…卑…卑弱第一…夫妇第二…妇行第三…”

“敬慎第三!”皱眉.

“嘶啦”纱衣被撕了去…

“呜哇!!”

“接着背!”

“那那…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嫂乱伦…啊不不不,不是叔嫂乱伦不是不是…那是我顺口就…”

“……”眯眼,她的脑袋里果然除了乱伦淫事就放不别的东西了,惩罚她!

“嘶啦!”衣襟被扯开,兜儿绳跑了出来…

“呜…”

所以说,一个女人千万不要轻易地在一个男人眸子里游泳,沉浸,不可自拔,哪管他的眸子多魅惑,多深邃,多诱人,可最后的下场都是淹死潭底,口吐白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且他随时都有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变成文明的牲口,理性的禽兽,对人做尽毁坏清白的事,还不让人获得半分快感.

人家都说,只要男女上过床,关系肯定不正常,就算没有瞎胡闹,心里也会小鹿跳.

这话不准,完全不准.至少放在龙家两位神经迟钝的主儿身上完全不准.

一夜风流后,龙小花抓着头发松散的脑袋飘进了饭厅准备吃晚饭,她从清晨窝在继母的房间一路飘逸地睡到傍晚,终于补充完了她失去的睡眠,而龙大当家则从清晨开始待在书房里,半步也没有挪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变相的闭门思过,但是晚饭时分出现在饭桌时,他很泰然自若地显示自己半点悔过之心也没有.

小板凳依旧为前妻准备着,搁在自己身边,而龙小花也完全不含糊,基本对清白已经没概念地往小板凳上一坐,拿起碗筷来就喃喃道.

“要吃肉.”

“……”

龙晓乙侧脸看着那张由下往上看的脸,没睡醒的成分居多,眼神闪烁几分期待,他心头被软绵绵地一撞,等自己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只见那家伙已经满足地啃着他亲手夹来的菜,吃得豪放不已,颇有一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架势.

“以后记着,酒桌上要懂得巧妙推拒,不是别人让你喝你就得抓起杯子来豪饮.”他一边教训,一边收回自己筷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威严.

“那人家叫我喝,我说不会喝嘛!”

“有我在,你大胆说你不会喝便是.一旦破了例,往后你再推说你不会喝也没人相信了,你那几杯就倒的量不能被人随便就探出来,否则日后有得你受了,明白了?”

“那反正有你在嘛,我会不会喝又没差.”她理所应当地啃着肉答道,

“……那若我不在了呢?”

“你不在,我也不会被人叫去应酬啊.”敷衍地答道.

“你到底能不能懂事点!不要事事都只知道依赖别人.”

“啪”的拍筷声让所有吃饭的人都住了口,一双双眼睛盯向突然很火大的龙大当家,他眉头一簇,直直地盯住那个一直窝在他羽翼下混吃等死的家伙.

“我不求你能看顾生意,有什么发展前途,只是让你照顾好自己都这么难吗?”

她愣了愣,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冲着自己发起火,迷迷朦朦的脑袋突然像被撞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

“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哪里没有照顾好我自己了,你不在家我不知道多自在多开心多舒爽,我是有多失败多让你丢脸多让你没面子啊!我是没人家家的夫人好,不会喝酒不会应酬不会世故,是你非要拉我出去丢脸的呀,又不是我求你帮我喝酒的,你自己要拿起杯子使劲灌,我喝醉是我自己的事呀,你把我搬回来不就好了,我酒品才没有你那么烂,喝醉了就拉着别人喊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讨还回来的话呢!”

一大段的话没过大脑就直接飞出她的嘴巴,哇哇嚷嚷的声音听在她自己的耳朵里都觉得刺耳,大概是她从来没有这等风光过,只听见几声筷子落地声,让她顿时回神,头皮一阵发麻,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龙晓乙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桌沿发了好一阵呆,半晌,他默默地将饭碗用修长的指背稍稍推进了桌里,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他把头撇向另一边,拉紧的唇部线条很僵硬,推开椅子,他站起身,他背对着她,砸下冷冰冰的话音.

“那你便继续自在开心舒爽吧,我不打扰你.”

他撩开饭厅与前厅的门帘,踱步出去,不想去理会那一屋子又是掉筷子又是摔碗的兵荒马乱,只是走到前庭的大门前,撩起衣袍很随性地坐在前庭前的阶梯上撑着下巴看着满天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