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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想我去和亲,那我建议你现在就出宫去,回家休息一下,准备第三场比试。”我说。

“你有办法?”简芷果然大喜,转头看我,见我点头,便转忧为喜,真的出宫回家去了。

“殿下,您有把握?”疏荷将一只白玉牡丹花簪在我的发上,有些忧虑的看着我。

“没有。”我笑着起身,“走,咱们去偷偷听听,朝廷里的这些大臣们都说些什么。”

站在乾清宫雍肃殿外,我止住太监的通传,凑到窗口,下了早朝后,因为瓦剌求婚的事情,不少大臣没有离开,这会都聚集于此处,要向父皇痛陈利弊。

“公主和亲,自我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还望皇上三思。”

“瓦剌厉兵秣马,对我大明虎视眈眈,今年四月先有浙江、江西、湖广几地旱灾,五月山东闹蝗灾,七月黄河决口,河南、东昌几地受灾,就是这个月,也是先有福建逆贼邓茂七作乱,后有倭寇在海上而来,有进犯山东之意,如今,国库存粮数量锐减,几处用兵耗资良多,若是皇上拒绝了瓦剌和亲的请求,他们势必怀恨在心,若是在此之际用兵,后果怕难以设想,臣也恳请皇上三思呀!”

“臣以为,公主固然身份金贵,然而,国以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是以公主下嫁,不但不会有天朝失颜面,相反的,更可以显示我天朝的风范,教化那些蛮夷,让他们永世臣服,此古有先例,唐太宗时就有文成公主下嫁吐蕃,今皇上割爱,势必也能创造一个如唐太宗一般的盛世,那实在是我大明万民的福祗呀,皇上!”

听着大臣们诚恳到快声泪俱下的谏言,我一时感慨极了,如果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要牺牲一人,换天下太平的主角正好是我本人,我几乎要点头赞同了,多好的买卖,大明多此一女子不多,少此一女子不少,送到瓦剌却能换万代和平,怎么算,都实在是一笔再合算不过的买卖了。

“说的真是好极了,”我推开雍肃殿的大门,几步走进殿中,群臣没想到我会忽然闯进来,一时都愣了,自然,我也看清了方才阵阵有词的,正是工部郎中王祐。

王祐这人,我是知道的,擅长拍马,尤其是拍王振的马屁。

“本宫适才在外面,听了一番很有见地的话,正道是谁说出的,却不想是王大人呀,”我先向父皇请安,然后转身瞧着面前这一张雪白的面孔正退去慷慨激昂之色,转而在我的注视中渐渐发青。

51“臣不敢!”王祐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想退回到其他大臣中间,却被我拦住了。

“王大人刚刚一番话让人茅塞顿开,还是站在这里的好,”我笑笑,“多亏王大人提醒,本宫才想到,自汉以来,与匈奴也好、吐蕃也好,和亲的多半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像是王昭君,不过是宫中一名宫人罢了,本宫听说,王大人也有一位千金,今年年方二八,生得同大人一样,面孔白净,不如就送了她进宫来,本宫认她为义姐,等瓦剌太子一来,就让他带回去,如此,牺牲她一个人,保护了百姓不受战火荼毒,王大人也留忠义之名,不是两全齐美?”

王祐面白而无须,很多人都说他为了讨好王振,为了让自己不长胡子,所以自宫了,真假无从验证,不过他实在是只有一个女儿,平时宝贝得很,这下看他如何说嘴。

“臣惶恐,臣的女儿姿容平庸,字也不识,公主抬举,她实在受不起,还望公主收回成命。”王祐越发的面无人色,跪地不起。

“王大人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女儿?”我也不恼,转身看刚才力主我远嫁的大臣们,“王大人的闺女说是上不了台面,那么各位大人呢?据本宫所知,各位家可都有适龄的千金,都是品貌端庄,知书识理的,本宫现在就叫人去各位府里,把适龄的都接了来,本宫就不信,要认个姐姐如此之难。”

“……”一众大臣汗下如雨,不待我吩咐人去,已经纷纷说:“臣女已经许了人家”,“臣女身体多病”,“臣女刁蛮任性”……

“许了人家可以退婚,体弱多病宫里有好大夫好药,刁蛮任性更好办,交给宫里女官调教几日,什么礼数就都知道了,”我冷笑,“现在正是各位大人报效朝廷的好时机,何况选中了你们的女儿,是去瓦剌做太子妃的,将来还要做王后,种种好处,刚刚各位都列举了,不是吗?”

“皇上,臣仔细想了想,觉得我大明如今兵强马壮,何惧与瓦剌一战,他们言辞倨傲,求娶公主根本是痴人说梦,我泱泱大国,焉能受此屈辱。”一名大臣忽然转身向父皇下跪,话锋却转得飞快。

“臣也是这样想。”

“臣也是。”

……

片刻之后,刚刚乱哄哄的人群就散开了,我站在殿中,看着这些大臣的背影,倒是一个比一个敏捷,恨不得借一条腿,好快点自我的眼前消失一般。

“儿臣僭越了。”我跪下,跪在父皇面前,“并不是儿臣贪图眼前的富贵荣华,不肯为父皇、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舍身,实在是瓦剌狼子野心,绝不是得一个儿臣就能放弃与咱们再争中原的野心,与其放任瓦剌坐大,不如在此时与鞑靼结盟,共击瓦剌,为大明后世子孙,永绝此祸患。”

父皇叹了口气,对我说:“宁儿,起来吧,无论如何,父皇绝不会送你去瓦剌,只是如今朝中情势你也看见了,文官贪利、武官胆怯,说到打仗,人人畏惧,我朝虽有兵,实则却少将,如何能与瓦剌一战呢?”

“父皇的意思是?”我一愣,如今朝廷多处用兵,每多败退,总是缺乏善于领兵的将才的缘故,所以我才建议看武科,选则德才兼备的人选,到边关带兵杀敌,只是被王振在中间一岔,明明是为边关选才的事情,在应考的举子心目中,却又变成了当驸马的捷径,圣旨原本是想掩瓦剌的耳目,结果,反而弄成如今的局面,一时,我也不知该如何劝父皇打消这个念头了。

“瓦剌要和亲,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有一年半载也好,到时候武状元的考试结束了,边关有了英勇善战的将军带领,别说他们未必敢贸然开战,就是开战,我们又何足惧哉?”父皇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大破瓦剌军队的场景,嘴边淡淡的露出了笑容。

“只为一年半载?”我重复父皇刚刚的话,心却骤然凉了下来,只觉得身子摇晃,天地旋转,父皇说绝对不会送我去瓦剌,因为他知道这一战也只在一年半载就要开始了,所以他舍不得我去,但是,别人的孩子呢?别人家的女孩,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吗?

52一路闷闷的出了宫,公主府里,早坐了一屋子等待的人。

“皇上怎么说?”见我进了院子,睿思已然迎了出来。

“不会让我去和亲。”我答,殊无喜色。

“这是好消息呀,你怎么反而这样郁郁的?”逸如也迎出来,听到我不必去和亲的消息后,喜悦还未及退却,便已瞧出我神色并不轻松。

“也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瓦剌的太子不知道还会不会玩出什么花样来。”我尽力笑笑,看向众人。

“草包罢了,还能玩什么花样。”简芷摇头晃脑,听得我不必去和亲了,便很放心的当先进了屋子。

门帘掀起的时候,我瞧见了文芝、文兰姐妹,她们都站门内,因为没穿斗篷,所以这会都在帘子里站着,刚刚父皇的话,便又在我耳边回荡起来,于是我顿住足,转身又往外走,不待大家问我,只说:“简芷,你跟我来,有话问你。”

后院小楼里,简芷有些糊涂的跟着我进屋,看着丫头上茶,看着丫头退出,看着我坐下,看着我胡乱的翻着案上的书。

“我惹什么祸了吗?”终于,他有些局促的问了。

“你惹了吗?”我故意反问他。

“我记不住了,我记性一贯不大好。”他支吾了一阵,终于爽快的承认自己的记性一贯糊涂的事实。

“闯过的祸不记得了,那说过的话呢,还记得吗?”我笑了,看着他又陷入了一个困境中。

“殿下,你知道我的,说过的话呢,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了,您爽快点,我性子直,这样不是为难我嘛。”简芷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我面前的小凳上。

“我记得简芷比我大两岁,马上要18岁了吧?”我故意不回答他,反而差开了一点话题。

“是呀,这个谁不知道。”他有些急了,回答也闷闷的。

“不小了,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成亲了吧,你定亲了吗?”我问他,其实答案依然知道。

“爹说我的婚事他怕是不能做主,这你不是知道,你明明知道,我……”说到这里,简芷忽然红了脸,眼睛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我知道你什么?”我呕他,就是呕他。

“我——我喜欢兰儿,”简芷站了起来,走了一圈后郑重其事的站在我面前,“我喜欢她很多年了,真的,我只想娶兰儿。”

“你想娶文兰?”我故意板起脸,“那你问没问过,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你呢?”

“没有,但是她答应过我,如果这次考试我考到前头,她什么都答应我的。”简芷说,“殿下,当时您是证人,这次,您说,我算不算是考在前头了,我有没有资格娶她?”

“你当然有。”我笑了,我果然没看错,简芷这小子,直是直了些,不过还不算笨,更难得的是有心又有情。

“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谢殿下成全!”简芷大喜,居然扑通跪在地上,在我不及阻拦时,就咣咣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事仅我答应还不作数,你急什么磕头。”我笑他。

“殿下,您答应了,我谢您的头也磕了,若不作数,我只朝您要媳妇了。”简芷也笑,声音爽朗而喜悦,眼角眉梢的喜气,再也隐藏不住。

我心中一定,文兰的事情算是安排妥当了,剩下的简单,只要去请一道旨意就好了,只是文芝就难了些,但是此事却不易再拖,父皇分明已经动了心思,要在宗室或是大臣的女儿中选一人代我和亲,文芝的年龄家世都是上选,加上她又是我的侍读,在考虑中,更容易被优先选择上,最好是赶紧给她也找一个婆家,然后我去求父皇在和亲的事情尚未定准时,先行赐婚,才是万全的办法。

只是,谁才是合适的人选呢?

“简芷你先出去吧,这事一天没请准了旨意,一天就不能透露一丝一毫出去,不然不仅你有错,就是文兰,也没的坏了名声,”我只能先对简芷说了后果,他们在我身边,出入宫廷,情之一字,实在玄妙,弄不好,两个人都要身败名裂,见他点头,我才放心,“叫睿思来一下,顺便告诉大家,和亲的事情不要再想,一会我还赶着回宫,大家就先各自家去吧。”

简芷答应一声出去,一盏茶的功夫,睿思便出现在了门外。

“你许了简芷了?”进了屋子,睿思也不理我,只径自往窗口前一坐,开口便是如此的一句。

“这也被你猜到了,”我摇头,简芷的心太直了,什么都藏不住。

“是呀,那小子一眼看去,就知道有几跟肠子。”睿思微笑,“我们也替他高兴,只是你怎么突然就许了他,和亲的事情有变吗?”

“但愿是我多想吧,你既然什么都猜到了,那你说说,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我叹气,睿思的眼睛太雪亮,所以就注定了要比别人承受得更多,这是聪明人的坏处。

“你给文兰找到了归宿,这会,是想给文芝也找一个了,”他说,“文芝是个好姑娘,也是该找个好归宿才是,只是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要说,我不是那个良人。倒是这届新科状元,对了,就是哪个姓周字德彰的青年人,我在朝堂上见过几次,为人聪敏好学,举止洒脱,倒是个人物,你若有心,我这会就着人去打听一下,看他娶了妻室不曾,你看如何?”

我一时沉默不语,知道睿思再次问我觉得如何时,我才长叹一声,“话头被你说完了,我反而无话了,人你看着好,大抵应该就是很好了,周景此人我听父皇提过,说是文章秀丽,人品极佳,若是还没有妻室,配文芝也是好的,你快叫人打听吧,作准了,我马上去请旨。”

“好!”睿思答应了起身,走到门口时却停了停,仿佛很不经心的问了我一句:“你原本叫我来,是要让我娶了她吗?”

“不是。”我回答得难得爽快,“我叫你来,是想,如果你愿意,我就成全了她,如果你不愿意,自然会给我提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呵……”睿思笑了两声,疾步而出,却在楼外低低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愿意。”

我不知道打听一个人有没有妻室或是定没定亲需要多长时间,只觉得每一秒钟都过得非常缓慢,终于吩咐了府里的人,若是睿思来了,叫他直接进宫去,便命人备了车,先行回去,我决定,在睿思没有准确消息之前,先把文兰的事情办妥当也好。

53我匆匆的又来到乾清宫,皇后却在陪父皇一起用膳,这个时候,我并不方便进去打扰,接着,就又奏折一叠一叠的送进去,我在门口徘徊了一会,直到父皇瞥见了我在门口乱转的身影。

“宁儿怎么了,来了也不进殿来?”皇后先开了口。

“儿臣见父皇正在为国事烦恼,所以不敢贸然打扰父皇,”我低着头,一本正经的样子。

“宁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跟父皇绕着弯子说话了了,想要怎么样,还是说来父皇听听吧。”父皇放下笔,抬头看我。

“儿臣不敢说。”我想了想觉得太直接的开口,并不合适。

“宁儿可一向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宁儿都不敢说了?”父皇的兴趣倒起来了,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皇后,两个人都是一副奇怪的表情。

“儿臣想请父皇下道旨意。”我说着,一边瞄着父皇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异样,便继续道:“儿臣也是刚刚发觉,两个侍读文芝和文兰今年年纪都不小了,若不是因为一直在宫里陪着儿臣,恐怕都已经择了好人家,出嫁了,所以儿臣想为她们指两门好婚事。”

“这是公主的意思,还是那两个姑娘的意思?”父皇没开口,却是皇后问了一句,虽然很轻松,好像说着玩的话,但是我却知道,回答得差一点,大家都有麻烦。

“是儿臣,儿臣也是在宫外有了府邸之后,才偶然听说,其实民间女子十三四岁出嫁的人数很多,拖延到17岁的,都是家里的老姑娘了,这才猛然想起,文芝眼见到了18岁了,所以自己府里也呆不住了,就连忙回宫来了。”我眨眨眼看着父皇,“她们陪了儿臣不少年了,总不能连累她们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可见公主还是个小孩子了,这文芝、文兰两个姑娘的婚事,哀家早替她们考虑了,不过她们终究是公主的侍读,没有抢在公主前面的道理,何况她们年纪又都与公主相当,不急在这一时,还是等公主挑好了驸马,再给她们赐婚也不急的。”开口的又是皇后。

“可是,儿臣就是想给她们先赐婚,她们都比儿臣年纪大,可是儿臣还想在宫里再陪父皇几年,也不能因为我是公主,就让她们等着呀,父皇,宁儿求您了,先给她们赐婚吧。”我不肯松口,虽然也知道今天有皇后在,这事情恐怕会很难办。

“宁儿,你母后说得有道理,这事原本不急,父皇知道你忽然来了是想着什么,只是这次的事情……算了,你既然来了,有合适的人选吗?”父皇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怕我开了例,明天文武大臣争相效仿,都把女儿许嫁出去,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去瓦剌了,只是,到了如今,明知外一被选中了是什么结果,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儿臣打听过了,上届恩科状元周景人品端正,若是把文芝指给他倒也合适,至于文兰,儿臣的侍读简芷也算门当户对,请父皇成全。”我说,虽然睿思还没消息送来,不过算了,我先说了,不行再说。

“公主竟然连人选都有了,这文兰和简芷,难为公主怎么想到的,原本他们同公主在一起,也都是小孩子心性,如今忽然提了这么一档子事,莫不是他们平时就……”皇后说了后来,似乎意有迟疑,停了停,我却知道,那不是一句好话,于是抢道:“宁儿越发不明白母后的意思了。”

“罢了,朕倒觉得简芷这孩子不错,这桩婚事,朕准了,”父皇开口,于是皇后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文芝和周景嘛,这事先搁搁,容朕想想。这会不早了,朕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我同皇后一起退出乾清宫,文芝的事情父皇没准,这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偏偏皇后要叫住我,对我说,如今我年纪大了,不能在老和我那些侍读混在一处,又说文兰和简芷是事情,问我是不是他们之间有私情,见我恼怒,方说,要我素日离他们远些,免得被带坏了。

我只低头听着,因为文芝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不想惹恼了她,在从中作梗,只是,皇后却偏偏喋喋不休,转眼又说到我夜宿公主府的事情和我的名节问题。

火几乎是猛的自心底窜了起来,有心驳她,又想她终究是长辈,强压的时候,就触及了旧痛,只觉得胸口阵阵的痛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在皇后问我可愿意该过的时候,哇的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只记得自己恍惚的站着,面前是脸色苍白的皇后,余下的事情,就一概不知道了。

睡醒时,身边伴着的是眼睛红肿的疏荷。

“好好的,你怎么把眼睛哭这么红?”我觉得口很干,声音也是哑的。

“太医说殿下劳神过度,耗了心血以至于气血虚弱,这会醒了,还是先歇歇吧,我却端正熬的燕窝粥来。”疏荷摸了一把脸,站起来往外走。

54“先别去,”我抬起身子,“今儿是什么日子,我这是病了几日了?”

“殿下只睡了两日,这两日一切都如常,公主先躺躺,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那边都惦记着,奴婢先派了人去报声平安,回头吃点东西,有多少问题问不得?”疏荷说着,一边到门口吩咐人去各处报信,一边自己去盛了燕窝来,回来扶我起来,让我漱了口,再一勺一勺的递到我的嘴边。

冰糖燕窝粥原本是我比较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今天吃到嘴里,却感觉不出滋味,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个字,痛,心痛、胸口痛、浑身的骨头痛、就连肉也痛,几次想接过疏荷手中的勺子,只是,无论怎么用力,手指都只能轻微的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