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己?”李景隆神情迷茫,喃喃自语半晌,忽然两眼一亮,欣喜道:“我知道了!”

萧凡欣慰道:“看来大人想通了,悟性不是一般的高…”

李景隆兴致勃勃道:“户部不给银子就不给,老子不尿他那一壶!咱们是什么人?锦衣卫呀!咱们满京师抄大臣们的家去,就不信宰不到几头肥羊!”

萧凡脸色顿时变了,合着这位指挥使大人的悟性就是满大街的打家劫舍…

“大人万万不可!锦衣卫初创,此时委实不宜与满朝文武交恶,否则咱们以后必然步履艰难,而且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天子也许会降罪。”

“那怎么办?没银子,锦衣卫便建不起来,陛下也会降罪于我,左右不得,进退不能,这狗屁指挥使我做得太憋屈了!”李景隆语带哭音。

“大人,下官有个办法能捞银子,而且捞得合理合法…”

“什么法子?”

萧凡抬头望向天空,神色变得肃穆凝重,迎着李景隆期待的目光,良久,萧凡坚定而有力的道:“…借我三百城管,愿为大人荡平京师!”

“啊?”

数百名锦衣卫校尉在各自的百户带领下,气势汹汹的上街了。

镇抚司萧同知的战前动员犹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不绝。

“为肃京师安宁,给京师的大臣和百姓们提供一个良好的,舒适的生活环境,即日起,我们锦衣卫将参与京师的治安和卫生巡查,凡有随地吐痰者,罚款!乱扔果皮纸屑者,罚款!出言污秽者,罚款!乱搭窝棚者,罚款!不在指定地点摆摊者,罚款!打架斗殴者,…抓起来,再罚款!总而言之,先教育,然后…”

“罚款!”众锦衣校尉轰然回应,战意盎然。

“对!罚款!所罚款项必须如数上交镇抚司衙门,若发现谁敢贪墨私藏,则没收所有脏银,再踢出锦衣卫,不但如此,还要…”

“罚款!”这次的回应颓然了许多。

“然也!”

数百名锦衣卫如出笼的猛虎,杀气腾腾的上街罚款去了。

于是,京师的官员和百姓倒霉的日子到了。

“哎,前面那个穿灰衣服的,站住!”一名锦衣校尉大喝道。

“怎么了?”

“你刚才吐痰了,罚款!”

“我没吐…”

“还敢狡辩,老子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我真没吐…”

“混蛋!敢在锦衣卫面前狡辩,不要命了?”锵的一声,绣春刀出。

“好吧好吧,我吐了,吐了。”

“罚银一钱。”嗖的一声,绣春刀回鞘。

“这位军爷,小人这里有二钱,您再找小人一钱吧。”

“老子没碎银了,这样吧,你再多吐一口,就当罚两次好了。”

“你…你这不是坑人嘛!”

“混蛋!敢骂咱们锦衣卫,来人!把他抓进诏狱!”

“你们这样不行!”萧凡穿着便服出现在街边,对罚款的锦衣校尉大摇其头。

“啊,大人,这…属下可是按您的吩咐罚款呀。”校尉有点委屈。

萧凡叹气道:“罚款是要罚的,可是你们的态度能不能和善些?罚款是一种执法行动,你们不能表现得跟抢劫似的,这样不好!”

看着一群校尉们迷惑不解的目光,萧凡摇头叹气。

“还是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吧…”

*

锦衣卫满大街罚款的同时,京师应天的四门大开,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和浩荡的随从,从各个方向进入了京师。

初春即至,诸王皆进京来朝。

京师府东大街上,一众身材魁梧,穿着便服长衫的男子慢慢走来。

他们约有五六人,五六人走在一起,迈出的步伐却保持着惊奇的一致,从他们冷冽的神情,如刀削般坚硬的面容,以及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之气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历经百战的军士。

五六人呈半圆散落,走得不急不缓,却隐隐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护持在中间,这名男子眼如鹰隼般锐利,不时闪过几分阴森的戾气,他面色黝黑,脸型方正,行走时龙行虎步,气度不凡,浑身散发出一股雍容华贵却又铁血剽悍之气。

众人走了一段路以后,男子低沉的开口了。

“听说父皇已下旨,重开锦衣卫,以后你们说话行事可得小心点,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是。”

沉默了一会儿,男子低声道:“该送的都送去了么?”

男子身边竟是一位和尚,和尚穿着一身很不显眼的灰色袍子,闻言静静一笑,道:“殿下,都送去了。”

“他们都收下了?”

和尚道:“新任礼部尚书郑沂收了,兵部尚书茹瑺收了,工部尚书严震直收了,还有那些京中的侍郎,同知,各寺卿们都收了,不过…”

“不过什么?”

“翰林修撰黄子澄没有收,被降为御史的黄观没有收,礼部左侍郎陈迪没有收,还有兵部齐泰,刑部尚书杨靖没有收…”

男子目光阴沉,低声道:“本王尚不能收他们的心啊!此事急不得,当徐徐图之。”

和尚淡淡的笑,递上一叠纸,道:“这是那些人退回来的礼单,殿下请过目。”

男子哼道:“不必了,既不愿收,本王又能拿他们怎样?罢了!”

说完接过礼单,唰唰嘶了个粉碎,然后朝路边狠狠一扔,神色中已带着几分怨恚之气。

“哎!你们站住!”一道淡淡的声音,叫住了这群男子。

中年男子回过头,却见一名穿着素色儒衫的年轻男子静静的看着他。年轻男子的身后,还围着一群身着飞鱼服的校尉,一个个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们。

锦衣卫?

中年男子眉头渐渐蹙起。

抬眼朝年轻男子看去,两人的目光相碰,却没来由的各自都感到眼皮一跳。

“这位小友可是叫我?”中年男子淡淡的笑,笑容中露出一股雍华之气。

萧凡向前走了两步,微笑道:“不错,这位长者,刚才路边的这堆纸可是你撕了扔掉的?”

中年男子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堆纸屑,然后愕然道:“不错,是我撕的,怎么了?”

萧凡搓了搓手,有些腼腆的道:“那就很不好意思了,京师有了新规矩,不准随地乱扔垃圾,违者…”

“罚款!”萧凡身后的锦衣校尉兴高采烈的高喝。

萧凡笑着点头:“对,罚款。”

中年男子身边的侍卫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暴喝道:“大胆!这位是进京面圣的藩王,陛下的皇子,你们胆敢当街敲诈藩王,不要命了?”

萧凡闻言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眼前这位中年大叔,却见他双目阴沉,气质华贵,浑身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度和风范,果然不像是普通人。

刚一犹豫要不要继续罚款,身后的锦衣校尉们却开始瞎起哄了。

锦衣卫本是皇帝直属的特务机构,他们眼中除了皇帝,没有任何人,外地的藩王又怎样?将来藩王仍旧是戍守边境的藩王,怎么也轮不到藩王当皇帝,锦衣校尉们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藩王又怎样?你们胆敢在京师与咱们锦衣卫动手吗?”

“罚款是京师的规矩,你们既入京师,胆敢不从?”

藩王的侍卫们闻言大怒,攥紧了拳头,当即便待上前与锦衣校尉们动手,却被中年男子一个手势阻住了。这里是京师,不是封地,有些事情必须要忍的。

萧凡沉吟不语。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分外凝重。

众校尉七嘴八舌问萧凡道:“大人,罚不罚?”

“大人,罚不罚?”

最后众校尉的声音变得整齐而激昂:“大人,罚不罚?”

“大人,罚不罚?”

声震云宵,气势宏大。

一名锦衣百户越众而出,抱拳激昂道:“大人要服我等之众,一定要令行禁止,给弟兄们做出一个榜样!”

“大人,不罚不足以彰我大明之律法,大人,罚!”

众人齐声附和:“大人,罚!”

“大人,罚!”

“大人,罚!”

第八十七章 初见燕王

锦衣校尉们的瞎起哄并没有影响萧凡。

他微微眯起了眼。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神色不变的藩王。

藩王是皇子,王爷之尊,在京师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动声色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格不是一般的阴毒,也许他正琢磨着想个什么损招儿把自己连皮带骨剐得干干净净…

不论是以上哪种可能,这样的人得罪不起,萧凡可比这些没长脑子的锦衣校尉们聪明多了,锦衣卫同知又如何?那是朱元璋给的面子,可你仗着这点小面子去欺负人家老朱的儿子,这就说不过去了,儿子与外臣谁更亲?傻子都明白的道理。

挥手止住了校尉们的聒噪,萧凡朝这位藩王拱手微笑道:“这位…殿下,实在对不住,下官的属下缺了管教,下官冒犯了,殿下,您请自便。”

藩王很有威严的扫了他一眼,目光露出几分玩味:“倒是个机灵的人,懂得分寸。呵呵,怎么?现在不罚本王的银子了?”

萧凡摇头笑道:“不罚了,殿下尽可自便。”

藩王指着萧凡身后的校尉们,笑道:“执法不能如山,你如何在下属面前服众?”

萧凡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小碎银子,递给旁边一名愕然的锦衣百户,然后回过头来朝藩王苦笑道:“下官不敢罚殿下,但法令却是一定要执行的,所以…这罚款只能由下官垫上了。”

藩王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道:“这…能服众吗?”

萧凡摇头道:“这当然不能服众,不过能告诉他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萧凡盯着藩王,一字一句道:“上下尊卑的道理,在这世上,位卑者天生就应该为身份尊贵者付出,不论他愿不愿意。”

藩王敛了笑,神情渐渐冷凝:“你觉得不公平?”

“不,很公平,正因为如此,这世上才有一种激发人不断向上攀爬的动力,位卑者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才有为改变现状而不断滋长的野心和欲望,只有当自己也变成身份尊贵之人,他才有资格俯视别人,就如同殿下现在这般俯视下官一样。”

藩王闻言不由动容了,他眉头一蹙,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下官萧凡,乃锦衣卫同知。兼东宫侍读。”

藩王想了想,终于恍然:“原来你就是萧凡!曹毅以前给本王的信里提过你,呵呵,果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萧凡闻言脑子顿时轰然炸了。

燕王朱棣!眼前这位笑得如同北方汉子般爽朗豪迈的藩王,竟是燕王朱棣!

简直无法想象,这位看起来像一位江湖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心情好就放声大笑,心情不好就拍桌子骂娘的虬髯豪侠,居然是燕王!

如果自己没穿越的话,过不了几年,他将毫无意外的打败他的侄儿朱允炆,然后在这京师百官的跪拜下顺利登上皇位,成为大明王朝的第三任皇帝,开创大明朝的第一个盛世,永乐盛世,他治国手段成熟狠辣,无论文治还是武功,比朱允炆强上不止一点半点…

该怎么形容这位潜龙在渊的隐藏版皇帝呢?

这世上没人比萧凡更清楚,藏在燕王那张豪迈友善的外表下,有着怎样一颗狠辣阴毒的心肠,他笑得豪爽且坦然。任何人见到他,都会发自内心的对他产生一种信任,因为他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放心,很有好感,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心机的豪迈之人,这样的人最容易结交到朋友,因为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是坦坦荡荡的,对这样的人,谁会提防?谁不愿意接近?

可是谁能知道,这样一位外表豪迈的人,心中却藏着谋国篡位的祸心?谁会相信他笑得如此无害坦荡,其实骨子里却流淌着丝毫不逊于乃父朱元璋的暴戾嗜杀的残暴血液?

萧凡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寒风一吹,凉飕飕的。

幸亏刚才没有得罪他,不然以燕王那小气得不逊少林方丈梦遗大师的性子,估计自己活着的日子得开始倒计时了。

燕王豪爽的笑,萧凡站在原地,扯动着嘴角傻傻的陪笑,此刻心中思绪万千,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燕王笑了几声便停住了,锐利的目光盯着他,像狼盯上了猎物般,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令萧凡觉得很不舒服。

“看来你已知道本王是什么人了?”

“是的,下官萧凡,拜见燕王殿下。”萧凡躬身施礼。

燕王点点头,慢捋长须,缓缓道:“曹毅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本王原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今日一见。方觉曹毅所言不虚。不错,年轻人懂得如你这般内敛藏锋之人,实在很少了,若非今日一面之缘,本王差点慢待了国士,请受本王先前轻慢之罪。”

说着燕王竟当着大家的面,正正经经的朝萧凡长长作了一揖,神色肃穆无比。

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以堂堂藩王之尊,竟向一个赐同进士出身的寒门小子恭敬施礼,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更重要的是,燕王表现得如此礼贤下士,这样的贤王,实在令人打从心底里尊敬。

萧凡也被燕王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心中不由冷笑。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这位燕王殿下果然不是简单角色!

朱允炆啊,将来你若跟你这位四皇叔掰腕子,恐怕现在…

算了,现在开始练力气也来不及了,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还是我来帮你作弊吧。——黑火药的黄金比例是多少?这年代大炮有没有发明出来?应该还没人造出手榴弹和歪把子机关枪吧?原子弹怎么造来着?要不学燕王那样,派一批死士浑身绑满炸药去冲击北平燕王府?炸不死吓吓他也好嘛…

“燕王殿下折煞下官了。万万不可如此,下官担当不起…”萧凡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像一匹被伯乐相中的千里马,飙戏嘛,燕王是演技派,自己也不差。

燕王直起身,含笑注视着他,然后缓缓点头道:“不错,是个有为之人,锋芒不露,神华内敛。知进退,识分寸,很不错!”

萧凡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沾沾自喜了,这叫慧眼识英雄啊,不管燕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论他们将来的立场是否敌对,反正这话听起来心里特舒服,若不是自己早已知道燕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准还真被他感动了。

想到这里萧凡又有点小幽怨,朱允炆就从来没这么夸过自己,回头得调教调教他,让他懂得时刻赞美别人的必要性,特别是赞美他萧凡的必要性。

古人好谦虚,别人夸得这么卖力,自己总要客气几句的。

谁知还没等萧凡有所表示,燕王捋着胡须笑道:“…看到你年轻有为的样子,本王便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简直跟你现在一样,呵呵…”

萧凡感激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合着燕王夸了半天,最后这一句才是画龙点睛,铺垫这么多,他真正要夸的人是他自己,萧凡不过是一片绿叶。

大人物果然皆是厚黑之辈。

萧凡明白了一个道理:古代人也有不要脸的。

燕王与他说了几句就走了,临走还给了他一个不明含义的笑容。

紧跟着燕王的是一位瘦瘦的和尚,看起来蔫蔫的,像一只很没精神的病虎一般,他与萧凡擦肩而过时,也深深的看了萧凡一眼,目光很怪,仿佛要把萧凡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似的,有点儿刻骨铭心的意思。

**

这就是萧凡与燕王的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也不算不愉快,像两条直线相交,除了一个交点外,再没留下任何东西。

萧凡暂时顾不得深刻研究燕王这个人。他很忙,忙着罚款。

三百城管的威力果然不是盖的,一天下来,镇抚司收到两千多两银子,照此情形下去,两个月可以平白捞个十几万两,真不知道这一天京师有多少富人百姓遭了罪,把指挥使李景隆乐得跟什么似的,望向萧凡的目光充满了崇拜,高人果然是高人,这年头会解女人内衣带子,同时又懂得赚钱的人才委实不多了。锦衣卫有了萧凡这位同知当副手,李景隆像琼奶奶小说里的女主一样,幸福得快要爆炸了。

可以肯定的是,京师应天绝对有资格申请创建全国文明城市,两个月以后,大街上应该再看不到随地吐痰,扔垃圾,骂粗话的人了,这是好事,锦衣卫解了燃眉之急,百姓提高了素质,皆大欢喜,双赢!

在街上游荡了一整天,萧凡看到不断有装饰豪奢的马车从各个方向涌进了京师。

看来外地就藩的王爷们都陆续回来了,京师这段时间可得热闹一阵。

精疲力尽的坐在镇抚司二堂侧边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是留出来特意做为萧凡办公用的房间,同知这个职务相当于锦衣卫的二把手,在这个镇抚司衙门里,除了李景隆,就数萧凡最大了,特别是李景隆现在正是崇拜二把手的时候,萧凡在锦衣卫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刚喝了口茶,打算打卡下班回家之时,门外光线晃悠了几下,接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慢慢朝门边靠近,像只充满了警惕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拔腿便跑的模样,看得屋子里的萧凡都为他揪着心。

“外面是谁呀?有事就进来,没事就滚蛋!你在外面犹抱琵琶,我是不是还得千呼万唤呀?”累了一天的萧凡没好气道。

门外的人影停住,仿佛给自己鼓了一番勇气似的,终于轻悄的一闪,出现在萧凡眼前。

萧凡抬眼一望,顿时笑了。

“哎呀!原来是解学士,有失远迎呀,呵呵…对了,你该不会又来宣旨的吧?”

门外解缙急忙摇头,他穿着一身绯红官袍,神色带着几分尴尬,想挤出个笑容,又仿佛碍着读书人的面子,死活挤不出来,结果弄得一张脸扭曲得跟便秘似的,分外难看。

萧凡热情的请他进了门坐下,高兴的道:“不是来宣旨的就好,不是我说你呀,解学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能老干那种跑腿打杂的工作呀,宣个旨呀,叫个人呀什么的,那是太监才愿干的事儿…”

解缙脸色变得更尴尬了。

二人坐下之后,萧凡好整以暇的朝解缙挑了挑眉毛:“来自首?”

“啊?”解缙大惊失色,急忙摇头:“…不是。”

萧凡点头,冷不丁又道:“来告密?”

“啊!”解缙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不是!”

“我这儿可是锦衣卫呀,你不是来自首,又不是来告密,你跑我这儿来干嘛?可别告诉我你特意跑来练胆量的,我叫人把你逮进诏狱里练胆量去…”

解缙急了,赶紧道:“不是不是,我是来传陛下口谕,明日巳时,早朝散后,陛下在武英殿召见你…”

萧凡楞了一下,然后一脸了悟:“原来解学士干的还是跑腿打杂的工作…”

解缙面红耳赤道:“我…刚才在文华殿办差,碰见了陛下,陛下顺便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哦,原来是‘顺便’跑腿…”萧凡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样,顿时疑惑道:“解学士除了传陛下口谕,莫非还有别的事?”

解缙脸红如霞,点了点头,艰难地道:“…有。”

萧凡笑道:“我说呢,一般的读书人没有过人的胆色,哪敢主动往锦衣卫衙门跑,这儿可是专门祸祸读书人的地方…”

前世的记忆里,解大才子好象真是被锦衣卫给弄死的…

挑了挑眉,萧凡再次问道:“来自首?”

“你…你怎么老盼着我自首呀?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解缙有些气愤了。

“你到底来干嘛?”

解缙深吸一口气,仿佛提起有生以来最大勇气,带着几分颤音道:“能不能…能不能…”

“嗯?什么?”

“…能不能把我那二两银子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