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嘴里哼着调儿,刚穿过内堂,便看见坐在月亮门口阴沉着脸的萧凡。

太虚一楞:“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萧凡板着脸道:“…数星星。”

太虚哼道:“还真有童趣,数星星是你这副表情?好象被人砍了一刀似的…”

“师父真是神机妙算…”

太虚瞧了一眼萧凡半耷拉着的左臂,不由大吃一惊:“你真被人砍了?”

萧凡后发制人,板着脸冷冷道::“师父,俗话说师徒同心,其利断金,但今日我却对你太失望了,徒弟在家中险些被人用刀砍死,我挨刀的时候你倒好,跑到外面喝酒喝得*光灿烂…”

说着萧凡忽然抽了抽鼻子,闻到太虚身上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味。

萧凡不由愈发悲愤了:“…而且你喝的居然还是花酒,师父,你太让徒弟伤心了!”

太虚见萧凡左臂伤势,确实不似作假,不由老脸讪然,神情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萧凡站起身,悲声道:“师父。你这样不对呀!徒弟挨刀你怎么能不在场呢?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这师父当得称职吗?你有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一点点羞愧,感到一点点内疚,有没有…咦?你怀里藏着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萧凡一伸手,将太虚怀里一方大红色的物事抽了出来,借着月色一看,不由愈发愤怒。

“肚兜儿?你…师父啊,你怎么越来越堕落了?风月之地喝花酒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打包?你一百多岁年纪了,怎么比徒弟我还风流啊?做人能不能正直一点?老往那些地方鬼混,你不怕得病啊?你将来若死于花柳,你叫徒弟我该在你墓志铭上怎么写?”

太虚被萧凡数落得老脸羞红,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摸骨算命?”

“…顺便还提供恐吓业务,对吧?”萧凡简直对这位极品师父无语了。

太虚嘿嘿干笑,眼珠子转了几下,便待往门里出溜儿过去。

“慢着!把肚兜儿给我,没收了!简直为老不尊,而且还心理变态,这么大把年纪了,人家姑娘够当你重孙女了吧?”

萧凡正气凛然的夺过肚兜儿,狠狠瞪了太虚一眼,“…是原味儿的么?”

太虚:“…”

太虚臊眉搭眼往内院走,神情很沮丧。

萧凡白日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发泄出来,心情顿时平复。

心情一平复,他便想到了一个很紧迫的问题,自己是不是该学点更高深的武功了?

越深入朝堂,越感觉生命没有保障,一派祥和的表象下总伴随着刀光剑影。而自己仅仅靠半吊子的现乳一指是绝对保不了命的,看来必须要下苦功练更高深的武功才是。

如果自己的武功更高一点的话,起码今天就不会受伤,更乐观的估计,没准今日会在萧府的前院里满院子追杀燕王侍卫,何至于被人所伤?

想到这里萧凡精神一振。暗自下了决心,学武!一定要学武!为了日后保命,必须学得一身盖世神功!

太虚耷拉无神的背影快进厢房了,萧凡赶紧扬声道:“师父,且慢!徒儿有事找你…”

太虚转身摇头,神情很颓然:“无量寿佛,贫道已没肚兜儿了…”

“咱不聊肚兜儿的事儿,就聊武功的事儿…”

“什么意思?”

“徒儿最近特别有上进心,忽然想跟师父您学几招高深的武功…”萧凡露出讨好的笑。

太虚楞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接着他仰天长笑,笑声中透着一股不可一世,扬眉吐气的味道。

“师父何故发笑?”

“哈哈哈哈——肚兜儿还我!”

皇宫武英殿内。

朱元璋半闭着眼,苍老的面孔露出很疲惫的神情。

近来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诛灭胡惟庸后,朱元璋废除了千年的宰相制,举国大小事务悉决于朝廷,决于皇帝,那时他每天要处理数千份奏本,照样能应付,可如今,他的体力和精力大不如从前,每天只能拣重要的国事处理,其他的小事则交给了朱允炆批复,并命朱允炆处理举国刑狱案。

一来朱元璋要给自己减减压力,二来,趁着他还活着,可以手把手的教朱允炆如何治国,如何处理朝政。

没有谁天生就会当皇帝的,偌大的大明帝国,举凡官吏任免,平衡制权,农田粮桑,河道漕工,边境军备等等,复杂而且烦琐,皆须皇帝一人而决。大到朝堂国策推行,小到百姓穿衣吃饭,这些都要皇帝操心,若无朱元璋手把手的教朱允炆,朱允炆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当好皇帝?

外人看皇帝端坐龙椅,享百官万国朝拜,风光无限,天地一人,可只有皇帝本人才明白,光鲜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辛苦与疲惫。

龙椅后,朱允炆为朱元璋轻轻揉着太阳穴,朱元璋脸上露出舒坦的神色。

“允炆,听说燕王手臂伤了,怎么回事?”

朱允炆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揉着朱元璋的头,轻轻道:“听说是跟萧凡起了冲突…”

朱元璋眉头一蹙:“怎么又是萧凡?这人怎么回事?自他进了朝堂,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与他有关,这臣子当得未免也太不安分了。”

朱允炆听朱元璋语气不满,急忙笑道:“皇祖父,这次的事儿可怨不得萧凡,四皇叔挑衅在先,他带侍卫闯进萧凡府里,不知何事起了冲突,四皇叔的侍卫抽刀先伤了萧凡,然后四皇叔见事情闹大不好收拾,于是才自伤一刀以赔罪。”

原本朱允炆想把常宁郡主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忽然想到常宁与四皇叔的种种恩怨,若此时告诉了皇祖父,常宁执意不肯归祖,事情闹僵了反而不美,于是朱允炆忍住没提这事。

朱元璋沉默了一下,缓缓道:“燕王先伤了萧凡?”

“是的,皇祖父。”

“所为何事?”

“这个…孙儿尚不知。”

朱元璋长长叹气:“这个棣儿,太让人不省心了,原来见他战功卓著,威震北元,朕甚嘉许,却没想到他的性子竟然如此飞扬跋扈,带着侍卫闯进朝廷大臣的家中,而且居然砍伤大臣…他在北平也是如此作为么?”

“…孙儿不知。”

“允炆,以朕的名义拟旨,其一,严厉斥责燕王,命他闭门思过,躬身省己。其二,…赐萧凡黄金百两,不必细说原因。”

“是。”

隔了一会儿,朱元璋忽又问道:“你皇姐江都郡主与耿璿的婚事,钦天监可择定了日子?”

朱允炆心中暗叹,道:“择定了,钦天监监正择选了两个日子,一为下月初七,二为七月十八,皆是黄道吉日,可行嫁娶之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那就定在下月初七吧。”

朱允炆讶异道:“下月初七?可…皇祖父,离下月初七只有十天了,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朱元璋叹息着摇头:“不仓促,就下月初七吧,命礼部尚书张紞和宗人府赶紧准备去吧。”

离七月尚有四个月,近来朱元璋体虚多病,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七月,对这个一向宠爱的长孙女,朱元璋当然希望在他未死之前,能够亲眼见她嫁得一个好归宿。

朱允炆心头沉甸甸的,压着满腹心事。

十天后皇姐与耿璿成亲,可是…她中意的不是萧侍读吗?皇姐嫁给不喜欢的人,她以后还会快乐吗?

“知道当别人的师父多不容易吗?”太虚捋着胡子,无限唏嘘的感叹。

萧凡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别人徒弟也挺不容易的…”

太虚斜眼睨着他,冷哼道:“贫道也是从别人的徒弟过来的,没觉着当别人的徒弟有什么不容易的。”

萧凡叹气:“咱们当徒弟的性质不一样,我敢保证,师父你当徒弟那会儿,你的师父肯定不会那么缺德,去挖徒弟的银子,一挖就三千两啊…”

太虚面带赧色,然后有些恼羞成怒的咆哮:“不就三千两银子吗?你都朝廷大官儿了,至于这么没出息吗?咳嗽两声钱不就来了!小气劲儿!一点都不大气,见钱眼开…错了,何止是见钱眼开呀,你见钱**儿都开了,不,不能叫开,那简直就是怒放…”

萧凡擦汗,跟以算卦为生的师父斗嘴皮子,貌似不怎么明智…

“师父…偏题了。”萧凡赶紧打断太虚滔滔不绝的数落,可怜兮兮的道。

太虚一楞:“哦?偏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您说到当师父不容易,徒儿深以为然!”

太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孺子可教也!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看看,师父多大的压力呀!”

太虚苍老的面容浮上几分辛酸的意味。目光变得深远迷离,而且深沉。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默默无私的将毕生所学教予徒弟,不计报酬,不计辛苦,寒暑不改,风雨无阻,就像…就像那油灯,默默的点燃自己,照亮了别人,燃烧得越快,灯油也消耗得越快,直到油尽灯枯…”

太虚收回深远的目光,充满感情的凝望萧凡:“…你知道师父的含义多么深刻了吧?”

萧凡一脸感动的使劲点头:“知道了,…师父不是盏省油的灯。”

太虚:“…”

正与太虚讨论该学哪种武功防身时,前院大门传来喧嚣声。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张管家被人推得一踉跄,一道纤细的人影闪身而入,飞快的朝院中的萧凡奔来。

萧凡眉头一蹙,心头怒起。

老子的府宅是怎么回事?老有人蛮横无礼的闯进来,莫非整个京师都当老子这锦衣卫同知是泥捏的?谁想来欺负就来欺负?

前有朱棣硬闯,现在又有人硬闯,萧凡在考虑是不是该找个由头收拾京里几个大臣,给自己立立威风。

闯入府里的人越来越近,萧凡定睛一看,满腔怒气顿时化作无形。

对漂亮的女人,他是不介意人家硬闯的,不但不介意,反而很欢迎。

闯进来的是个姑娘,她穿着水湖绿的宫装,头发盘成小小两个抓髻,面貌十分俏丽。

姑娘满脸焦急的跑了几步,一见院中的萧凡,顿时露出欢喜的神情,赶紧走到萧凡面前,朝他裣衽一礼,脆声道:“婢女墨玉,见过萧大人。”

萧凡很茫然的挠了挠头,道:“…你啥时候见过我啊?”

墨玉:“…”

第一百二十五章 柳暗花明

有美女闯进家里找自己。这当然是件令人愉悦的事。

萧凡的脸上很快挂上了和蔼的微笑,如沐春风。

“你叫墨玉?”

“是的。”美女的大眼睛眨个不停,神情显得很焦急。

“你认识我吗?”

“婢子是江都郡主身边的侍女…”

萧凡顿时恍然,心中一紧,莫非郡主逼婚不成,又换个人来…继续逼婚?

“郡主派你来的?”萧凡有点笑不出来了。

墨玉使劲点头:“宫里传了旨意,十日之后,下月初七,郡主将下嫁长兴侯的儿子耿璿,郡主差婢子来见萧大人…”

萧凡心头一震,脑海中晃过江都郡主那柔静恬然的俏颜,深情的眸子定定的望着自己,满含幽怨和期待。

“郡主…有话带给我吗?”

墨玉抬眼,深深的望定萧凡,道:“郡主只让婢子将这个消息告之萧大人,郡主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墨玉螓首低垂,静静道:“郡主说,该懂的,萧大人会懂,若萧大人仍旧装作不懂,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强求无益。”

萧凡顿时沉默下来。

是啊,萧凡不是傻子,郡主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懂?

当女人真好,什么事都不用想,一股脑儿的扔给男人操心,男人把事情办了,只能说他是个称职的男人,男人若装聋作哑,那他简直就是个王八蛋,猪狗不如。

可问题是…萧凡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便背上了这个责任,而且还容不得自己拒绝,一拒绝就是王八蛋,否认都否认不了。

而事情的本质是…他才是被非礼的人呀!

萧凡定定的望着墨玉,星目眨了两下,顿时眼眶泛了红,谁言男儿不流泪?只缘未到委屈处…

“萧大人,郡主嫁别人,你是不是很伤心?所以…落泪了?”墨玉好奇的瞧着眼圈微红的萧凡,这姑娘一看就很单纯,看事情很片面,而且只往美好的方面想。

萧凡抹了一把眼眶,使劲抽了抽鼻子,道:“我确实是因为伤心而哭,不过不是为郡主…”

…而是为他自己。

从古至今,当官儿当得这么坎坷的人,委实不多见了。若将他进入朝堂到现在的经历竹筒倒豆子般说给别人听,这得赚来多少同情的眼泪呀。

“萧大人。郡主的话,婢子带到了,大人…可有话交婢子带回去?”墨玉眨着大眼,期待的盯着萧凡。

萧凡神色不变,心里却陷入了挣扎。他明白墨玉的意思,这是在问他的决定。

江都郡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的表达出来了,她希望萧凡娶她,她不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看似柔弱恬静的女子,在面对人生的抉择时,竟能如此大胆的向他表露心迹,可以肯定,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做出这么重大且出格的举动。

自己该出面吗?娶她?怎么可能?哪怕萧画眉不介意,朱元璋难道不介意?他会容许一个臣子破坏他亲自给孙女定下的婚事吗?若自己不顾后果的答应了江都郡主,将会有什么下场?老朱手下积攒着无数条人命,何妨再多他萧凡一个?

自己视而不见?可江都郡主那双幽怨哀伤的美眸总在眼前晃来晃去,令他心神不宁。

萧凡额头青筋猛跳,俊朗的脸颊已沁出一层细细的汗水。

美人有意托终身,本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古来才子佳人的佳话,流传百世可为后人击节赞叹。但是,这表面光鲜的佳话背后,却隐藏着多么凶险的杀身之祸。

如果这个女人是萧凡真心爱慕的女人,萧凡为了她可以不惜一切,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朱元璋的圣旨也不行!拼了命都要把这事儿给搅和黄了。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江都郡主并不是他爱的女人呀!

两人相识缘于武英殿门前的临乱一抓,然后基本就没有别的交集了,既没聊过人生,也没谈过理想,萧凡除了觉得她是个美艳动人的美女外,基本没有别的印象了。

现在为了一个仅只数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的美女,就要萧凡抛了身家性命去挑战朱元璋的皇权威严?

萧凡不是傻子,这一点他做不到。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羁绊,对朱允炆的承诺,对萧画眉的责任,甚至对太虚老道的义务…

萧凡若死了,他们怎么办?为了不辜负郡主的情义,便辜负这么多人对他的倚赖,这是不成熟的男人才会做的事。

抬起头,迎向墨玉期待的目光,萧凡心中顿时做了决定。

“麻烦你回去告诉郡主,她说的话…萧某没太明白,不好意思。”

萧凡终于硬起心肠,拒绝了郡主含蓄的请求。有家室有责任的男人,做事不能不顾后果,行走于朝堂,步步皆是杀机,容不得自己胡闹和冲动。

墨玉期待的眸子顿时变得黯淡无光。不甘心似的道:“萧大人,你真的不明白郡主的意思?要不要婢子再说一遍?你仔细听一下…”

“不必了,再说多少遍我都不明白。”萧凡再次狠心道。

墨玉大眼盯着他,道:“大人真不明白?”

萧凡叹道:“我太笨了,真的不明白…”

墨玉沉默半晌,终于轻声道:“婢子知道了,这就回去禀告郡主…”

墨玉满怀失望,黯然离开。

太虚在一旁从头看到尾,墨玉走后,太虚斜睨着眼看着萧凡,神情很不屑。

“人家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装聋作哑,真让贫道鄙视啊,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徒弟,丢不起那人,无情无义的家伙!”

萧凡叹息道:“我若对她有情有义,那就是对你和画眉无情无义了,千年前的亚圣都无法取舍鱼与熊掌,我只是个凡人,更无法选择了。”

“贫道就想不通,你救她一次怎么了?人家郡主对你情根深种,不愿嫁给别的男人,一个大姑娘都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一个大男人还畏畏缩缩,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师父,你是出家人,不知道朝堂深浅,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当今天子的性情想必你也清楚,我若贸然冲动,恐怕不但会连累你和画眉,而且郡主的下场也极为不妙,此事若闹得满城风雨,郡主将来如何在夫家抬得起头?”

太虚不由语塞。悻悻哼道:“…贫道只知道你命中极贵,而且还会讨几房命格尊贵的老婆,这是天意,正所谓天意不可违,逆天行事必将…”

没等太虚话说完,萧凡满腹心事的推了他一把,强笑道:“老骗子,什么时候都不忘忽悠我!”

然后萧凡径自叹着气,回了卧房。

太虚恨恨的捋着胡须,气得两眼喷火,咬牙切齿喃喃道:“小王八蛋,不相信道爷,活该你命里有一劫数…”

昭仁宫,江都郡主的寝宫。

墨玉微提着裙裾,急匆匆的进了偏殿。

偏殿的软榻边红罗幔帐,粉香萦绕,青铜的兽头香炉正焚着一炉檀香。

江都郡主在软榻边来回踱步,绝美的俏颜时红时白,坐立不安的惶恐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郡主,郡主殿下…”墨玉进了偏殿便急匆匆的唤道。

“呀!墨玉,你回来了!”江都郡主迎上前,一双焦灼的美眸盯着她,急切道:“你见到…他了吗?他可有什么表示?快说!”

墨玉小脸黯淡的摇头:“郡主,婢子有负郡主之托…”

江都郡主莲足轻跺,道:“你没见着他?”

墨玉道:“见是见着了,萧大人,哼!那个呆子他说,他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江都郡主闻言顿时俏脸变得惨白,双目无神空洞的望着墨玉,脚下一软,无力的瘫坐在软榻上。

“他…他终究还是不肯出手救我…”美目一闭,豆大的晶莹泪珠儿顺着绝美凄然的面庞滑下。

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萧凡,我一个弱女子都敢往前迈一步,你呢?你为何不敢?

第二天,朱允炆风风火火的来到萧府。

太孙驾临,必要的礼数还是要做的。于是萧府中门大开,萧凡领着太虚还有下人们恭恭敬敬的迎在大门,见朱允炆走下銮驾,萧凡急忙迎上前,还没来得及施礼,就被朱允炆一把抓住了手,然后急匆匆的拖着萧凡往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像赶鸡撵狗似的对萧府下人们道:“行了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尽整些没用的玩意儿…”

萧凡被朱允炆拖得踉踉跄跄,不由苦笑道:“殿下今日为何如此猴急?”

朱允炆不答话,神色焦急的一路急走,到了内堂,萧凡挥退了下人,堂内只剩他们二人,还有一个无所事事,好奇心旺盛的太虚。

朱允炆急道:“皇祖父下旨,我皇姐下月初七与耿璿成亲,这事儿你知道了吧?”

萧凡挠头:“你皇姐成亲,干嘛一个两个的都跑来告诉我?我又不是耿璿他爹…”

朱允炆俊脸黝黑,气得直跺脚:“可是…可是皇姐她…哼!你就装糊涂吧!我就不信你不明白皇姐的情意!”

萧凡瞧着一脸通红的朱允炆,慢悠悠的道:“我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郡主的情意,不过…殿下,你知道的,我是个好男人,而且我已经有了画眉…”

朱允炆楞楞道:“何谓好男人?”

萧凡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好男人就是反复只睡一个姑娘,一睡就是一辈子…”

“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朱允炆气得差点骂娘了,事关皇姐的终身幸福,这可恶的混帐还在这里气定神闲的耍嘴皮子,实在可恼之极!

萧凡叹气道:“殿下,令姐对我有情意,这不假,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否对令姐也有情意?”

朱允炆不假思索道:“废话!你子孙根都被我皇姐抓过了,你怎么可能对她没情意?”

萧凡擦汗:“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都按你这么想,全世界的**犯岂不是美死了?”

朱允炆语塞,然后他狠狠拂了拂袖子,气道:“…反正皇姐这事儿你看着办,她从小便疼我,你忍心见她遗恨终生吗?”

说完朱允炆气冲冲的离开了萧府。

萧凡看着他的背影,叹着气喃喃自语:“…老朱家没一个讲道理的,她从小疼你,我就不能让她遗恨终生?这是什么逻辑?”

七天过去,离江都郡主成亲只有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