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殿内众人不由微微动容,朱元璋更是捋着胡须,面带微笑,赞许不已。

朱允炆则一脸忧色,默不作声的站在朱元璋身侧,不时复杂的抬眼瞟着朱棣。

萧凡一见朱元璋的反应,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老朱被朱棣三言两语说得动了心,真要放朱棣回了北平,无异于纵虎归山,天下谁还制得住他?朱允炆将来的皇位还如何坐得稳当?

萧凡顾不得自己职低言微,当下急忙站出来,躬身道:“陛下,臣有一点点不同的意见…”

朱元璋一楞,笑道:“萧爱卿尽管说来。”

“臣以为,区区北元数万鞑子,派燕王殿下回北平领军,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北平府驻有精兵十万,大将张玉更是我大明难得的将帅之才,若说他连区区数万鞑子都击溃不了,实在让人不敢相信,所以,臣以为不必再派燕王殿下回去,只需令五军都督府抽调河南,山东,大宁等地的千户所官军,开赴北平,派一得力大将带领,与北平府的张玉将军里应外合,鞑子自然一击而溃,燕王回不回去,已无多大意义。”

朱棣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怒色,他目光阴沉的盯着萧凡,眼中的杀意凌厉而凶狠,令人不寒而栗。

“萧大人,你只是区区锦衣卫同知,弱冠年纪,有何资格妄言国事?”朱棣阴沉的问道。

萧凡和煦的笑道:“陛下命臣来武英殿商讨国事,既然臣已列班殿内,所谓在其位而谋其政,燕王殿下,臣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话。”

朱棣神色愈发阴狠,道:“你说话是你的事,可我们这里议论的可是关乎大明江山社稷的大事,你年纪轻轻,不知兵家之事,不懂排兵布阵,你什么都不知道,无德无才之人,御前胡乱说话,你就不怕担上误国误君的千古罪名么?”

萧凡沉声道:“殿下,误国误君恐怕另有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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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情人节,一想到宾馆的洁白床单上不知落下多少无知少女的落红,我就忍不住黯然伤神。。。白瞎了,都献给我该多好啊。。。

嗯,点名感谢“最爱月蓉”同学,本书第一位掌门诞生,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位跟我一样优秀且专情的好男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御前激辩(下)

萧凡此言方落,殿中众人顿时一楞,接着目光纷纷投向朱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之色。

朱允炆则一脸平静的注视着朱棣,看来他已明白萧凡话里的意思。

朱棣老脸唰的一下涨红了,他捏紧了拳头,缓缓往前走了一步,怒目圆睁道:“萧凡,说话说清楚,谁误国误君了?”

萧凡一拂官服的袖子,面朝朱元璋淡淡道:“陛下,自我大明立国,北元鞑子深惧陛下天威,向来都是远避草原大漠,只在每年入冬之前,部落生存出现危机的时候,才以小股部落壮丁集结的形式在我大明边境劫掠一番,从未出现过开春以后倾部落全族之力兵围我城池之事,陛下不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吗?”

朱元璋面色沉静,不言不语,苍老的面孔根本看不出喜怒。

朱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色瞬间又慢慢消退,甚至隐隐带着几分苍白。

萧凡接着道:“事出反常必有因,北元鞑子并不蠢,他们不惜冒着被我大明天兵追剿的风险,倾举族青壮之力,出兵攻打北平,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燕王殿下,据臣所知,乞儿吉斯部落离你的封地北平城相距并不远,殿下在北平领军多年,此番北元鞑子兵围北平,殿下难道一点原因都不知道吗?”

朱棣板着脸,语气生硬道:“本王刚开春便奉诏进京朝见父皇,北平防务尽数交给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张玉打理,乞儿吉斯部为何攻打北平,本王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师,怎会知道?”

萧凡笑道:“殿下不知道,臣倒是可以猜测一番,无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有人暗中勾结了乞儿吉斯部,制造出兵围北平的假象,其二,有人派小股劲旅,潜入大漠,以挑衅的手段故意激怒乞儿吉斯部,并引得该部落不惜举全族之力来攻打北平…”

朱棣冷笑道:“黄口小儿,妄谈兵事,说话信口开河,若按你的意思,是我北平驻军有了内奸?就算有了内奸,这样做对我大明有何好处?”

“当然有好处,不过得到好处的并非我大明朝廷,而是个人,我一直觉得,不论什么人,做什么事情,总有他的目的…”

朱棣眼角跳了跳,冷声道:“那你说,我北平府的人这么做有何目的?”

萧凡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起了另一个典故:“战国时,齐国与魏国桂陵之战,魏国军队围赵国都城邯郸,双方战守年余,赵衰魏疲。这时,齐国应赵国的求救,派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率兵八万救赵。田忌纳孙膑之计,避实就虚,趁魏国精锐尽数围困赵国,内部空虚之际,遂率军包围了魏国都城大梁,魏国大将庞涓大惊,匆忙率军回师自救,赵国之危遂解。”

朱元璋闻言微微眯起了眼,道:“萧爱卿所说的,莫非是‘围魏救赵’之典故?”

“陛下慧眼如炬,正是。”

朱元璋语气平静道:“你将这个典故用在今时今日,必有缘故。朕且问你,何人是‘魏’?”

“自然是北平城。”

“何人是‘赵’?”

萧凡微笑不语,只是仿佛不经意的看了朱棣一眼。

朱棣被萧凡这一眼看得心神大震,面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抬手指着萧凡怒道:“你…萧凡,你竟敢黑口白牙诬陷本王!”

萧凡气定神闲的笑道:“殿下,臣只是说了一个典故而已,既没指名又没道姓,殿下如此主动的跳出来说我诬陷你,是不是有点儿…嗯,做贼心虚的味道?”

朱棣气得身躯剧烈颤抖了一阵,接着一掀王袍下摆,朝朱元璋扑通一声跪下,泣声道:“父皇,儿臣为大明社稷立功杀敌无数,儿臣对父皇的忠心天日可鉴,数征草原大漠时,北元鞑子被斩下来的首级可鉴,这萧凡对儿臣指桑骂槐,暗指儿臣有不臣之心,儿臣今日百口莫辩,父皇若不信儿臣忠诚,只求您赐儿臣一死,然后把儿臣的心挖出来给满朝文武面是不是刻着一个‘忠’字!”

说罢朱棣一个头狠狠磕在地毯上,浑身直颤,已是泣不成声。

萧凡见机不可失,急忙道:“陛下,要不就按燕王殿下说的试试吧…”

众人满头黑线:“…”

殿内众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在朝中当官能爬到这个位置的,当然都不是蠢蛋。

之前乞儿吉斯部兵围北平,事出太过蹊跷,大臣们心里已开始犯起了嘀咕,后来萧凡将围魏救赵的典故一说,殿内众臣顿时便恍然明白了。

朱元璋神情渐渐凝固,目光狐疑的打量着伏地哀哀哭泣的朱棣,又扫了几眼神色平静的萧凡,他的表情越变越复杂,眼中闪烁着任谁也看不明白的光芒。

长长叹了口气,朱元璋无限疲惫的将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道:“此事重大,众爱卿回去仔细参详一番,是派燕王回北平领军,还是另派大将调集北平府周边千户所官军围剿乞儿吉斯部,你们都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写在奏本上送呈御览。”

众臣纷纷齐声道:“遵旨。”

朱棣脸色一片苍白,连嘴唇也开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世上的事情,成也简单,败也简单,精细谋划的围魏救赵之计,原以为能轻松逼得朱元璋不得不放他回北平就藩,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一个萧凡,三言两语就戳穿了他的用心,胜券笃定的事情如今已充满了变数,变得波澜重重,扑朔迷离起来。

朱元璋若不放他回北平,今生他所谋划的大业尚有何希望?眼看朱元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若待他驾崩之后,朱允炆登基,就算新皇不忍对他这个皇叔下杀手,可他身边的重臣萧凡难道不会变着法儿的杀他吗?以他们结下的仇怨来说,萧凡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朱棣瞬间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跟。

众臣陆陆续续走出宫门,朱棣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车厢的精致木门刚关上,朱棣便捏紧了拳头,狠狠在镂空镶玉的车厢壁上砸了一拳。

砰的一声巨响,木屑飞溅,车厢壁被他砸出了一个大洞。

马车外,燕王府侍卫大惊,纷纷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朱棣铁青着脸,眼中散发出阴毒的厉光。

“萧凡,你一定要死!”

萧凡走出了宫门,他的心情很沉重。

燕王朱棣若回了北平,朱元璋一死,朱棣必反。

只有把朱棣留在京师,让他终其一生做个无权无势的逍遥王爷,这场兵灾才能避免。

满朝文武,包括朱元璋在内,对朱棣的野心或多或少明白一点,可他们绝不会相信朱棣会在朱元璋死后的第二年便悍然打着“靖难”的旗号造反,可是…该如何让他们相信呢?

萧凡真想回二十一世纪带本历史课本来,然后集合满朝文武,指着课本上的文字告诉他们:建文元年,燕师冠“靖难”之名谋逆,终篡帝位…

当然,如果能回二十一世纪的话,顺便把那卖假酒的杂货铺老板给收拾了。

萧凡长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夜空,夜空繁星点点,晚风吹来,带着几分初夏的热度。

该想个什么办法,让朱棣永远的留在京师呢?

萧凡脑子很乱,被晚风一吹,便忽然想起朱元璋给众臣布置了家庭作业,北平被围一事,还得给老朱写份奏本呢。

萧凡挠了挠头,陷入了为难的窘境。

写奏本可是个技术活儿,萧凡虽说如今是御赐同进士出身,可他这进士身份毕竟是御赐的,就连他那秀才身份,都是人家翰林解学士帮忙作的弊,可以这么说,萧凡如今只能算是个半文盲,唯一写得好的几个字,无非是“锦衣卫同知萧凡赠”之类的题词,那还是他勤学苦练多日才勉强拿得出手。

这样一个半文盲,要给当今皇帝写奏章…

——不知道老朱看不看得懂简体字…

萧凡决定还是先把奏本的事情搞定,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朱元璋第一次给他布置家庭作业,这个面子一定要给。

走过金水桥,萧凡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往右走去。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就在金水桥右侧。

萧凡来到衙门门口,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数名锦衣校尉来回走动巡梭,见同知大人深夜进来,众人一楞,接着恭谨的向他抱拳行礼。

萧凡负着手,淡淡点了点头,道:“衙门里还有谁在?”

一名锦衣校尉道:“曹千户和几位百户大人在里面…呃,值守。”

萧凡一脸明悟道:“值守还是喝酒?”

“…喝酒。”

“去把曹千户叫出来。”

未多时,喝得满脸红光的曹毅打着酒嗝儿出来了,见萧凡负手站在衙门前堂正中,曹毅甩了甩头,上前诧异道:“大人,这么晚了,你来衙门干嘛?莫非出了什么事?”

萧凡未语先叹气,苦着脸道:“曹大哥,别提了,事事闹心啊…有件事麻烦你。”

曹毅挺腰一拍胸脯,激昂道:“大人尽管吩咐!刀里来火里去,曹毅皱下眉头便不叫汉子!”

萧凡笑道:“没那么严重,很简单,帮我写份奏章吧。”

曹毅挺得直直的腰板儿瞬间垮下,脸色苦得跟扭曲了的面饼子似的。

萧凡不高兴了:“曹大哥,你刚才不是说皱下眉头便不叫汉子吗?你看你现在,眉头都能拧出苦水儿了…”

曹毅叫苦道:“大人啊,你知道我是行伍出身,拿刀拿枪绝不含糊,可要我拿笔杆子,那不是存心为难我吗?我连字儿都没识全呢,怎么可能帮你写奏章?”

萧凡一楞,想想也是,果真是存心为难他了,这家伙认得的字绝对不可能比自己多。

可是…找谁帮忙写奏章呢?解学士?茹尚书?还是齐侍郎?这大半夜的找上门去多不礼貌,人家多半不待见。

曹毅瞧着萧凡为难的神色,道:“大人,你师父他老人家应该识几个字吧?为何不找他?”

萧凡嗤笑:“快拉倒吧,那老家伙,画个桃符都歪歪扭扭跟狗刨过似的,我敢找他?陛下看了我的奏本非得砍了我不可…”

于是,二人站在衙门前堂的空地上,相对无言长叹气。

良久,萧凡一拍曹毅的肩,道:“罢了,这事儿暂时不提,走,我请你喝花酒去。”

曹毅眼睛一亮:“喝花酒?大人,你今日…兴致颇高啊。”

“我还从没逛过窑子呢,你带路,我请客。走!”

当下二人换下官服,便往秦淮河相携而去。

时已夜半,秦淮河畔却灯火通明。一艘艘的青楼画舫在河畔一字排开,画舫里面传出yin靡**的丝竹之乐,粉色的珠帘内,依稀晃过几道窈窕动人的倩影,喧嚣中勾动着路人的情欲。

萧凡和曹毅二人也没刻意挑选,随便找了艘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画舫,萧凡一撩下摆便踏上了画舫搁在岸边的跳板,曹毅紧跟其后。

守在门口的老鸨一见上来了两位生客,顿时两眼一亮,挥舞着手绢儿夸张的笑道:“哟,两位爷,不常来吧?可有相熟的姑娘?”

萧凡非常老道的扔给老鸨一锭银子,然后抬手止住老鸨喋喋不休的套近乎,淡淡道:“废话少说,第一,安排一桌酒席,第二,给我们一人安排一位姑娘…”

说着萧凡扭过头问曹毅:“曹大哥喜欢什么口味?”

曹毅搓着双手,嘿嘿yin笑:“我喜欢胸大,腿长,年纪小的…”

萧凡满头黑线:“…我是问,酒席喜欢什么口味,偏淡还偏咸…算了算了,这位妈妈,你看着办吧。”

老鸨堆起谄媚的笑容,讨好的问道:“这位公子爷喜欢什么口味?”

萧凡抬起头,沉思了一会儿,肃然道:“跟他一样,胸大,腿长,年纪小的…快去安排。”

老鸨擦汗:“奴家是问酒席…好吧好吧,一定让公子爷满意就是。”

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进了画舫内侧的一间雅阁,未多时,酒席便摆好了,几样精致的江南小菜,一坛陈年花雕,曹毅不客气的拍开酒坛泥封,给萧凡和他自己的酒碗斟满。

二人连喝两碗后,曹毅抹了抹嘴角的酒渍,这才问道:“萧老弟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写奏章了?陛下给了你什么旨意?”

萧凡叹了口气,神色郁卒道:“曹大哥,别提了,如今家事国事,事事闹心啊…”

曹毅呵呵笑道:“有吃有喝有玩,年纪轻轻便已是锦衣同知,东宫侍读,出则位高权重,入则娇妻美妾…”

萧凡急忙纠正:“位高权重我不否认,娇妻美妾是个什么说法?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如今有画眉一位妻子,哪来的美妾?”

曹毅嘿嘿怪笑:“得了吧你,还装!你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搅和江都郡主的婚事,还把那可怜的长兴侯之子暴揍一顿,你若跟江都郡主没有眉来眼去,曹某把这颗项上人头赔给你!”

提到江都郡主,萧凡的表情愈发苦涩。

这又是件麻烦事儿…

耿璿的伤若好了,江都郡主势必又得嫁给那倒霉蛋,那个时候怎么办?再把他揍一顿?人家冤不冤呐!不揍他?不揍他那冤的可就是自己了…

若要娶江都郡主,朱元璋那一关怎么过去?他怎么可能为自己而取消与长兴侯早已定下的亲事?再说自己家里还有一位郡主呢…

这个麻烦迟早是要面对的,如若不然,只好等朱元璋咽气了,看谁耗得过谁,万一自己的穿越带动了蝴蝶效应,朱元璋能活个长命百岁,那…耿璿得挨多少顿打啊?

还有那个朱棣,怎样才能把他彻底留在京师呢…

正皱着眉头喝闷酒,二人点的姑娘来了。

老鸨掀开雅阁的珠帘,两位身材袅娜,面貌如花的姑娘款款而入,先朝萧凡和曹毅半蹲行了个万福,然后很乖巧的分别坐在萧凡和曹毅身边,给二人斟满了酒。

曹毅毫不客气,伸手一带,便将身边的姑娘搂进了怀里,并进行着很猥亵的动作,摸得姑娘喘着气吃吃娇笑不已。

萧凡也一扫忧态,见身旁姑娘垂头不胜娇羞的模样,不由精神一振,拉起了姑娘的葱白玉手,一脸沉迷的问道:“姑娘可曾读过书?”

姑娘一楞,接着满脸羞红的点点头,细声道:“妈妈教过的。”

萧凡愈发高兴:“姑娘可会写字?”

姑娘愈发迷茫的点点头。

萧凡搓着手兴奋的喃喃自语:“太好了,高学历,高素质啊…”

“公子在说什么?”

萧凡目光灼热的盯着姑娘,盯得她俏脸愈发红润,终于承受不住他目光中的火热,不胜羞怯的垂下头来。

萧凡没理会姑娘的羞怯,反而愈发热情的紧紧拉住的姑娘的手,问道:“姑娘,…包夜多少钱?”

“啊?”姑娘傻眼望着他。

萧凡兴奋的道:“我有一事相烦,还请姑娘不要拒绝…”

姑娘又娇羞的低下头,嗔道:“公子你真坏,你要做什么,只管做便是,何须问奴家…”

“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凡兴致勃勃的从怀里掏出一份空白的奏本,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屋内三人都吃了一惊。

姑娘小嘴张得老大,愕然道:“这…这是?”

萧凡笑道:“我包你一夜,你帮我写奏章,写得好,爷另有重赏!”

众人恶寒:“…”

姑娘楞了一会儿,俏脸忽然变得生硬冷峻起来。

“对不起,公子请自重,奴家卖身不卖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机渐生

“北平军报来了?”曹毅喝了口酒,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了悟。

萧凡一抬手,递给雅阁内两位姑娘两锭银子,沉声道:“二位姑娘先出去一下吧。”

二位姑娘得银子,神情欢欣的出去了。

萧凡这才叹了口气,道:“不错,北平军报傍晚时分到了京师,陛下召集众臣议事,燕王主动请缨,要求回北平领军击敌…”

曹毅冷笑道:“又是一番慷慨激昂,对吧?弄不好他也许在天子面前痛哭流涕,誓言若不扫除北元,提头来见什么的,对吧?”

“曹大哥简直是燕王肚里的虫子,而且还是超级大虫子…”

“你别恶心我行吗?我曾跟随燕王多年,他遇事会有什么反应,我比谁都清楚。”曹毅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萧凡撇嘴道:“是啊,今日燕王在天子面前表现得赤胆忠肝,形象正义得一塌糊涂,好象满朝文武就他一个人忠心耿耿似的,真让人不待见,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上去抽他了…”

“天子对此事如何决断?”

萧凡愁眉紧锁道:“天子今日未曾决断,不过看样子天子显然已被燕王那番表演所打动,看天子的态度,似乎颇为倾向让燕王回北平…”

曹毅叹气道:“燕王若回北平,无异龙入大海,虎进深山,如今天子已渐老迈,他日龙御归天,天下尚有何人能制得住燕王?燕王在北平招兵买马,收买人心军心多年,甚至对北平以外的官府也暗中培植势力人手,其用意不言而喻。太孙殿下年轻资浅,恐怕不是燕王对手…”

萧凡越听心中越沉,端杯狠狠饮尽一口酒,目光中的神色愈发郁卒。

曹毅见萧凡烦恼的模样,不由笑了:“萧老弟,有句话我一直未曾问过你…”

“什么话?”

“当初你我在江浦县时,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于是为燕王拉你入彀,那时你便清楚的知道了情势,燕王强而太孙弱,为何我几次三番拉拢你,你都拒绝了我?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你每次拉拢我时,我都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你若趁我清醒的时候跟我说,我肯定答应你了…”

曹毅脸黑:“…”

“好吧,不开玩笑。你拉拢我时,我已认识了太孙殿下,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太孙殿下以朋友兄弟待我,我怎好意思转而投奔燕王,将来与他战场为敌呢?世事很少有两全其美者,既然因为兄弟感情而选择了弱势的一方,那么就不必去考虑敌人有多强大了,最坏的结局不过一死而已,我可以死得痛痛快快,毫无愧疚。可若要我背叛朋友,卖友求荣,那时我就算位极人臣,也不会活得开心,那种煎熬的感觉还不如死了的好…”

曹毅动容道:“所以,你为了与太孙殿下的这份交情,拒绝了也许更光明的前途?”

萧凡笑道:“你一定要把我说得这么伟大,我也不反对,也许我本来就这么伟大,曹大哥,人生难得一知己,我今生能交到你和太孙两位朋友,端的不枉此生,给我再大的官儿,再多的银子我也不换。”

曹毅动容抱拳道:“曹某能认识老弟,实乃今生幸事!”

萧凡无限唏嘘道:“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当你年纪老得快咽气儿了,还能扶着你颤颤巍巍一起逛窑子的人啊…”

曹毅打量了一下雅阁,直着两眼叹道:“老弟的比喻实在是…”

“贴切?”

“然也!”

这一晚曹毅喝得酣畅淋漓,萧凡心中诸事郁结,也喝多了,二人付过银子,醉醺醺的互相搀扶着走下了画舫,踉踉跄跄行走在秦淮河畔,宁静沉寂的秦淮河岸边只听到二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声音肆意狂放,在静静流淌的秦淮河上空回荡不绝…

“曹大哥,你觉得江都郡主如何?”萧凡打着酒嗝,大声问道。

“绝色佳人,倾国倾城,与你正是郎才女貌!”

“曹大哥,你觉得画眉如何?”

“粉妆玉琢,用情至深,与你正是天作之合!”

“这个也行,那个也行,他**的!怎么两个凑到一起就不行呢?我就娶两个了,管得着吗?”萧凡恶狠狠的骂着粗话。

曹毅酒意渐深,哈哈笑道:“萧老弟,谁他娘的敢拦着你娶美人儿,哥哥我抄刀宰了他!甭管他是谁!男儿纵横世间,自当睥睨天下,横行无忌!连个想娶的女人都娶不到,活着还不如那些没卵子的太监!”

萧凡大笑,拍着曹毅的肩道:“曹大哥说得对!娶个想娶的女人都办不到,那还叫男人吗?曹大哥你帮我记住,将来如果有一天,谁逼着我只准娶其中一个,你就…”

“帮你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