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盯着她,眉心皱痕更深——刚才是她把纸条放入自己怀中的吗?

好似受这气氛影响,广晟也一反平日的冷峻不假辞色,反手将她一个横抱,惹得那女妓一阵惊呼媚笑。

她比起那些舞姬来并不算多么美貌,伺候男人的手段却很是熟练,几番撩拨之下,广晟的呼吸开始不稳。

小古接到他一个隐晦的眼神示意,立刻心领神会,凑到他身前,略微提高了嗓音劝道:“少爷,二夫人有话在先,请您顾念家门荣辱,不可轻易在外沾染女色——”

她话没说完,就被广晟狠狠的推了开去,整个人站立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引得弦乐中断,众人纷纷看过来。

“贱人,给你三分颜色你倒蹬鼻子上脸了!张口闭口拿二夫人来压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

广晟怒不可遏,指着她继续骂道:“我倒不知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了——既然你心心念念二夫人,你干脆回府去服侍她算了!”

第五十章 画春

小古跪伏在地,酒水撒在她黛黑的脸上,宛如泪水盈盈,整个人好似都吓呆了,身子颤抖宛如风中落叶。

旁人见广晟突然发作下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小声笑道:“这家的老爷夫人也管得真严,弄个跟脚鬼在儿子身边,是一心想让他不沾女色了?”

“世家大族就是讲究这个!”

也有人如此啧啧称赞,却遭到勋贵出身的同僚反驳,“哪有这么严格啊,你没见锦乡伯家那几个多么荒唐爱玩!只是这小子是个庶子,他家济宁侯府上下都不待见他…”

他压低了嗓子讲起广晟爹不疼娘不爱的尴尬身世,听者立刻心领神会,看向这边的目光包含着嘲笑与好奇。

萧越正襟而坐,原本并不关心广晟闹出的这些事,听到语涉姨母和姨丈,顿时眉头一皱,砰的一声将酒杯顿在几案上,冷峻的目光看向广晟,“要怎么教训奴婢是你的事,何必在大庭广众前打骂吵嚷,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广晟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用脚尖轻踢小古,讥讽道:“原来你是仗着有人撑腰,这才敢指手画脚的教训主子!”

小古低声啜泣着,萧越心中更怒,越发觉得这个庶出的表弟刻薄极端,上不了台面,他怜悯的看了一眼小古,却并无理由再管,只得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向罗战一拱手告辞,随即就拂袖离去。

这种情况,任谁都能看出他们这对表兄弟之间隔阂很深。

目送着他的身影。广晟不依不饶的笑喊了一句:“表哥慢走,回去可千万别向我母亲告状啊!”

罗战见萧越退席,面上闪过一道阴霾,随即便再无半点端倪。只是哈哈一笑,以训斥自家子侄的口气埋怨广晟,“小沈啊。你真是年轻气盛,嘴上不饶人——是自家亲眷又是同僚战友,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广晟猛灌了一大杯冷酒,微微呛着咳嗽,面上露出苦笑道:“指挥使大人好意,卑职感铭不忘——只是这‘自家亲眷’四字,我还真不敢领受!萧千户是嫡出的贵胄公子。我却是贱妾所出,他看到我嫡母的份上称一声表弟,实际上哪只眼睛看得起我呢!”

他又猛灌了一杯,带着些醉意和涓狂笑道:“他看不起我这庶出,我还看不上他那世家大族的清高模样呢!俗话说。莫欺少年穷…真以为我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吗?!大家走着瞧吧!”

只听咣当一声,他将手中酒杯摔碎,哈哈大笑着搂起怀中女妓,踉踉跄跄的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地上哭泣的小古。

席上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小子张狂不知礼数,罗战却望着他的背影笑咪咪的若有所思,“少年人嘛…”

宴罢人歇,密室之内却有几道身影在密谋议事。

烛光飘摇。映出一道瘦削身影,穿着布衫直缀,昏暗中面目看不真切,“萧越之父乃是山东布政使,一向简在帝心,若是把他也卷进这件事。只怕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危险。”

罗战哼了一声,将敞开的皮甲从身上取下,懒洋洋的丢在一边,倚坐在太师椅上,“萧越这小子虽然年轻,却很是谨慎小心,不落,这种人最是棘手,这一着险棋如非必要,还是先别下吧。”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的胡髯,眼中闪过精光,与方才豪爽粗犷的模样判若两人,“同样是世家勋贵出身,另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更让我有兴趣…”

“你说的是济宁侯府沈家的那个小子?”

黑影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小子手下是有两下子,可他只是庶出,且并不受家中待见…”

罗战很有自信的截断他的话,“他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迫切希望青云直上,对那些蔑视他的还以颜色——这般有野心和怨望的人,才会为我们所用。况且,你别忘了,他父亲沈源可是今上潜邸时的旧人!论起圣眷来,沈学士可以常伴帝侧——这样的一颗棋子,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沈学士并不宠爱这个庶子…”

“总也是他亲生骨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罗战瞥了那人一眼,加重语气道:“这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错过这个机会,再难找到这么合适的!”

那黑影深呼一口气,终于点头应允,“就依你,先试探他一下吧。”

“放心吧,进了我的营帐,就时刻有眼睛在盯着他。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罗战的笑容,带出三分诡秘与淫意来。

红木雕花大床内套牙板雕纹,显得精致华美,罗帐轻垂,昏暗中隐约可见百蝶绣纹在帐顶熠熠闪光。

窗外风雪呜咽,有一丝丝细风从缝隙中吹入,脉脉间让纱帐轻扬飞舞,露出床上的两人。

广晟脱去外袍,只着一件雪白里衣,他半卧在床间,好整以暇地托腮凝视着身畔的美人。

一旁的女妓似乎已经意乱神迷,妙曼身姿蛇一般的缠绕上来…

带着幽香的喘息声近在耳边,她想要舔上他的指尖,却在瞬间被他强制钳住蠢动,只得半睁开如丝媚眼,疑惑欲问:“总爷…?”

人怎么还没到…?!

广晟心里忖道,皱起眉头,以绝对强硬的姿势将她揽在怀中,双手在她洁白光滑的脊背间抚摩。

薄帐掩不住这一片旖旎风光,两人交缠的肢体在墙上透出晃动的人影。

墙上挂着一幅不起眼的绣图,图的中心有一团黑色蝌蚪,而其中的一点,并非是墨色晕染,而是一点空洞。

透过空洞,有一只眼睛在窥视着这一幕。

眼睛的主人藏匿在墙的隐秘间隔里,冷冷的观看他们的举动,随即在宣纸上画下两人赤裸的身体。

他画得极为仔细,尤其注重广晟身上的特征,连一点痔、一道疤痕也不放过。

这套动作极为熟练,显然是经常这么做的。

画完之后,他掏出一管烟斗,正要朝室内吹迷烟,突然觉得身后疾风一闪——

下一瞬,雪刃一闪,他被人干脆利落的打晕了。

墙壁里发出的异常声响惊动了床上的女妓,她正要惊喊出声,却遭到广晟手刃,立刻软软的昏倒。

“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

广晟没好气的问道,一边从床上起身,扯过披风盖住半裸的身体。

小古打开墙上的隐门,持着斧子跳了进来,“这墙上的门可真难找。”

“少爷你让我来打闷棍,可没提要我寻找暗处的机关呀,我找了半天才闯进那间隔密室里!”

她无辜的辩解道。

第五十一章 蓝宁

想起方才在密室里看见的那惟妙惟肖的“春宫图”,她扑哧一声笑了,闪亮着眸子上下打量广晟,毫不害臊的笑道:“少爷你的身材真好,那人画得也很妙。”

广晟一听这话冷哼着瞪她一眼,疾步走进密室,取过桌上的一叠图画,越看脸色越是黑沉。

“哎呀,没想到少爷你大腿上还有痔呢!”

这丫头似乎是一点也不怕惹毛他,继续在兴致勃勃捋起虎须来。

广晟没理她,看着那些画——不仅有他的,还有别的裸体男女,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这画工这么逼真娴熟,做这个非是一时一日了。”

电光火石间,他蓦然想起多年前朝中一件多年旧案…

那还是三年前的事,一位姓吴的监察使代天巡查,连发奏折举报当地官员和世家豪绅弊案,朝野都为之震动,天子褒奖连连,眼看着就要青云直上——一桩晴天霹雳的奇案落到了他身上:一觉醒来,他莫名发现自己家门前吊着好几具衣衫不整的女尸!

这些女人都是当地将士绅小官之妻,顿时引起满城轰动,从尸身上发现几封血书,字字泣血,控诉吴监察使人面兽心,屡屡以家族和夫君性命威胁逼奸,她们实在不堪忍受,只得一死了之。血书中还历历举证了吴监察使私处的黑痔、毛发形状,连他床第间的私癖也写得一清二楚,在公堂上读出证供时,旁听的官员和吏员们都听得面红耳赤。血脉贲张。

吴某的行为犯了众怒,他又彻底得罪了当地官场,立刻便有雪片般的奏章弹劾他,把他说成万恶淫魔。最终落得菜市口问斩的下场——据说这位吴监察使死到临头仍然喊冤,说那几个女人只是曾经来府中拜见过他妻子,他为了避嫌连照面都没打过!

广晟虽然小小年纪。却最是思维缜密,加入锦衣卫的暗部之后,就处处留心那些案件宗卷,私下揣摩之下,却是直觉此案有蹊跷——在纪纲那里的几天,他曾谈起过这件疑案,面对他的疑问。纪指挥使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只要你精心设计布局,做成铁证,就算万岁心明如镜,也只能用红笔勾了他的性命。

想起旧事。再看眼前情景,分明是准备在自己身上故技重施,广晟冷笑一声,低语道:“我小小一个总旗官,也值得他们这般设计?”

再看搜来的一大叠裸画,却显然是分属军中各人的,他心中念头一凛: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想置自己于死地,而是存了胁迫利用之心。这些画和表记就是现成的把柄!

小古在一旁看他发楞,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问道:“少爷,下一步该怎么演?”

广晟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接下来,就要看你的口技如何了!”

广晟所处的雅室。正是那些军中当红的女妓乐姬接待客人的地方,外间的守卫早已瞌睡连连,却听房内咣当一声,好似有什么重物落地,正疑心间,却听女子娇声媚气的哀求着,随即传来板子击打皮肉的声响,淫声燕语惹得人心里分外酥痒。

“想不到这位沈小爷看着俊秀斯文,却原来好这一口…”

他们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虽然仍秉持监视的责任,却更加心不在焉,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跑出去另找军妓快活,三两下就走得不剩一个。

房里广晟的脸色几乎要变成铁青,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道:“我让你假造嗓音,可没让你这么喊!”

完了,自今日起,他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这个丫头,她、她是故意的吧!

面对自家少爷要杀人的脸色,小古瑟缩一下,眨着天真无邪的水眸,悄声道:“可这是少爷你刚才吩咐的——动静越大越好…”

广晟气得眼前一阵发黑,但时间紧迫,也顾不上跟她多说,警觉的吹熄了桌上蜡烛,从窗纸缝隙中打量四周,随即翻身一跃而出。

小古继续绘声绘色的表演着她的“口技”,另一手却悄然从袖中取出叠成方胜的信笺。

迅速看完后,她把信笺撕碎扔进床下未熄的炭盆,又眼看着它烧成灰烬,鼓起腮帮吹散这才放心——据说前朝有细作能从成片的灰烬中复原字迹,万事小心为要。

柔媚淫靡的呻吟声在一声餍足之后告一段段落,院子内外都恢复了平静——四更已过,正是所有人酒酣好梦之时。

床上的女子颤动着浓密眼睫,茫然的睁开了眼——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小古俯着身,正默默看着她,双眸之中的光芒冰冷魔魅,惊得她脊背上瞬间布满冷汗。

两人脸颊贴近,最近也是最危险的距离,小古的嗓音细得好似一束线,“你拿的是赤丸,还是黑丸?”

那女妓伸出手,掌间竟是一枚鲜红欲滴的珠丸,雪白的手臂上更是以艳色刺青绘了一族兰草。

小古这才略微松弛的呼出一口气,“原来你就是蓝宁!”

那名唤蓝宁的女妓嫣然一笑,虽然满脸浓妆,却也不掩花信美色,“奴家蓝宁,原本是在松江那边的卫所伺候大爷们,最近才调过来的。”

“调你来费了我不少心思,没想到你居然主动拿了赤丸——既然如此,这次负责杀人的是你…另一个手持黑丸的呢?”

“他们随后就到。”

那女妓笑得一片风尘柔媚,双眼弯弯却别有一种青涩,小古却不为所动,仍是冷冷道:“这次情况有所不同——金兰会另外派了人来协助我。”

想起那位年少天真的袁七公子,小古轻蔑一笑,“大哥虽是一派好意,却给我平添了累赘——可论起名分,他才是一会之长。”

那女妓仍是笑着,眼都不眨道:“我们只听命于十二娘你一个。”

“好!既然如此,若是有另外的人以暗号联络,你们只作不知,不许有任何人回应!”

小古悄声说着,冬日的寒意凝在唇边,化做最纯粹凛冽的杀意,“至于要你杀的人,次序和方法都在这只锦囊里,你回去也许会被搜身,我把它放在屋后的大石下,天亮后记得去拿。”

那女妓掩唇而笑,更显得风尘狐媚,“早就听闻十二娘一身杀人本事神出鬼没,善于算计人心让他们死于非命,倒是让奴家好奇不已。”

她舔了舔唇,好似很享受这即将到来的漫天血腥。

小古凝视着她,似笑非笑道:“不愧是蓝家的孙女,天生就嗜血。”

蓝这个姓氏,来自洪武太祖时的大将军蓝玉,他骁勇善战,桀骜惨暴,威名与凶名一样让人闻风丧胆。

暗夜里,只听蓝宁咬着唇微笑,一字一句轻柔道:“这些臭男人,他们都该死!”

她裸着身子从床上起身点亮了油灯,近在咫尺的小古清晰看到,她双腿之间针戳火炙的疤痕。

“这是我八岁时候留下的。”

她仍是笑得狐媚风尘气。

第五十二章 立威

小古凝视着她,并没有说话,炭盆的火渐渐尽了,黎明前的长夜,格外有一股清冷寒意,就连唇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为微白的雾气,凝成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风。

蓝宁这样的人,其实不需要任何怜悯,这些都太过苍白。

就如同她自己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望与暗黑。

蓝宁说完这些,就打着呵欠陷入了沉眠,这次是真正安心的睡去。

小古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等候着广晟的归来。

到天色微露鱼肚白之时,广晟带着一身寒气,拂帘而入。

他的神色舒展,含笑宁静,好似刚刚在牌桌上小赌尽兴,但小古却能敏锐的觉察到,他骨子里透出的一种肃杀桀骜。

好似绝世名剑刚刚归鞘,意犹未尽的发出清吟。

替他更衣时,鼻端隐约嗅到血腥味,但看他身上却无伤痕。

小古一句也没问他的去向,只是轻声道:“少爷在这盘桓了一宿,也该给这位姑娘拿些缠头。”

广晟的笑意加深,点头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她伺候得挺好,你把这个给她——跟她说,静待下次再见。”

他拿下的是一枚双鱼金并莲压坠,虽然不重,但胜在做工精巧,作为夜渡之资,算是很慷慨了——送这礼物,也是暗示下次还会来找她。

“这位蓝姑娘好似睡得很熟,梦中还滚来滚去磨蹭着…”

小古面色绯红的低下头去,继续流利的撒谎。

广晟满意的点了点头。锦衣卫中有专门用来迷惑人心的香包,有轻微的媚药效果,吸入者能在梦中缠绵交欢,实际上只是做了一场模糊的春梦而已。

这半夜的行踪。需要这个女妓的掩护,仅此而已。

他看向小古的目光透着满意,这个丫头虽然有时有些不着调。但却是一点就透,值得信赖。

“接下来,就要看罗指挥使那边的反应了。”

他暗中冷笑一声,毫无半点留恋的出了这香闺。

从这一日起,小古便陪着广晟在军营住下了。

此时军纪尚严,但上有严令下有对策,经常有人暗自将自家婢女穿了男装充作小兵近身伺候。但广晟一个新人,就敢这么胆大妄为,实在是让人侧目。

已经有人准备向上峰告他一状,但很快被人压下不提,还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广晟知道。自己背后隐约有本卫指挥使罗战的身影。

风流一夜,欢娱半夕。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只是枯燥军营生活的调剂而已,对罗战来说,却意味着他已经掌握了广晟的弱点,拖他入伙简直是水到渠成了。

新年诸事都比较懒散,天子脚下宿卫更是松懈,大小宴会流水席面,只要不大白天喝个烂醉如泥,就不会被抓到挨军棍。

在广晟连续光顾了三次那位名唤蓝宁的女妓后。突发之事出现了!

有人深夜闯进房内,森冷的白刃指着广晟的鼻尖,一旁赤身裸体的蓝宁吓得扯紧被子缩在墙角。

“敢动我的相好,找死!”

此人相貌也算英伟,就是一双吊梢眼透出阴鹜,他眼光瞥到蓝宁。半截皮鞭就劈头盖脑的挥了上去,“贱人,活该被最下贱的煤工玩死!”

蓝宁白皙的背上满是血痕,可她凄惶的睁大了眼,一声也不敢哭,显然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了。

广晟懒洋洋的起身,随意披了件袍子,一头长发随意落下,散漫不羁中透出天生的优雅从容,他本就生得绝好,那人看得一阵发呆,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连逼在他脸上的刀势也为之松懈。

“你这个小白脸兔儿爷,长成这样何必睡这个贱人呢——过来陪陪哥哥我,这笔帐就此罢休!”

那人的语气不如方才狠厉,双目之中的淫邪之意却是大盛。

这个家伙死定了!

听到动静跑到房门口窥探这一幕的小古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