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攥住秦遥的手,凶横的三角眼近乎贪婪的在他如莲般雪洁的脸上停驻,“兰庆班的大院似乎就在这附近?等这番事情一了。我们得好好亲近亲近!”

大权在握让他平素的谨慎小心,也变得颐指气使——秦遥虽然是梨园名角。但毕竟只是个伶人戏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达官贵人手里一个玩意,他如今贵为东厂督主。想要亲近染指又有谁敢阻拦?

秦遥面容含笑,神色不见丝毫慌乱,任凭修长白皙的手掌被对方铁钳般攥住。“厂公青眼,在下真是惶恐。只是有一事要向您禀明…”

不等对方反应,他靠近近乎凑到耳边道:“这绣品铺子里的真正主人,可不好惹啊!”

“这世上,可没有东厂惹不起的人。”

面对安素的轻蔑冷哼,秦遥微微一笑,声音更加低了,“如果说,是英国公和张贵妃呢?”

“你说什么?!”

安素悚然一惊,他之间从薛先生那里接到线报这才冲过来捉人,没想到居然闹到这两尊大佛头上?

“你有什么证据?”

“这里的绣娘都是从交趾掠来的罪奴,养在后院可不是为了绣花。”

秦遥的声音平静带笑,眉宇间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毫不怀疑他,“她们精通的是吹拉弹唱,各种伺候男人的手艺——这些都是要派大用场的!说不定,连宫里也要送几个去。”

安素皱眉紧紧盯着他,却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端倪,“一派胡言,英国公英雄盖世,怎么会养这么一群玩意?”

秦遥微微皱眉,看着他似乎难以启齿,“英国公就算再是英雄好汉,他也是做人兄长的,宫里的事情,督主应该比我清楚。”

安素这下反而信了大半——要说英国公确实不屑这些事,但张贵妃是他亲妹妹,兄妹感情一直很好,而宫里这些年得宠的却不是张娘娘,反而是小家出身的王贵妃。

虽说是两宫贵妃同掌宫务,可大半权柄却捏在王娘娘手上,圣上性格暴虐,唯独见了她才会喜笑颜开,待张娘娘虽然敬重,可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这份敬重也只是冲着你的家世来的。

张娘娘虽然面上不露,心中肯定是很不服气,自己若是不行,就想着要引进新人来拴住皇上的心了!

安素是个去了势的宦官,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阴微宫斗,他越想越是有道理,见几个番子要冲进绣铺,连忙骂道:“你们几个没长眼睛是吧,都不许动!”

随即皱眉看向秦遥,“张家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遥面上闪过一道红霞,更显他肌肤宛如美玉,白皙晶莹,“大家都是街坊,蒙掌柜的推荐,国公府那边让我给她们讲课教授些仪态举止。”

安素一听,眼中露出淫邪了然之色——权贵人家秘密调教来送人的,一般都要请青楼的人来教魅惑之术,眼前这秦老板虽说不是青楼之人,但那般慑人魂魄的嗓音和举止确实值得一学。

“我贸然前来,也是怕大水冲了龙王庙,两下若是伤了和气,对厂公也是件憾事。”

他唇角带笑,瞬间让安素心神荡漾,“厂公曾经来捧过我的场,这份情意我还记得呢。”

就在台下坐了一次就记住了他了!安素顿时受宠若惊,又有点不敢相信。

“厂公那日看的是牡丹亭的冥誓,是不是?”

安素点头称是不禁哈哈大笑,心中得意非凡——这秦遥素来爱惜羽毛,虽然跟权贵交往却不曾有折堕卑屈之态,今日对他如此青眼视作知己,真该让那群假清高的士林中人来看看。

他们这边说个没完,那边所有的店铺都检查完毕了只剩下这绣铺,安素瞥了一眼,道:“这家没问题,我们走吧。”

正在这时,突然绣铺后门被狠狠撞开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眼角带三分妩媚,她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指着秦遥嘶声喊道:“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金兰会的七哥!”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诈术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金石迸裂,吓得众人都呆住了!

秦遥心头一震,抬眼看时,竟然是那个阿琼!

“你说什么?”

安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大步走了过去,拎起了她的脖子,不顾她被勒得翻白眼,问道:“你有什么证明!”

她鬓发散乱却是泪光点点,看来别有风情,对着安素拼命示意,后者把她放开后,她才大声喘着粗气道:“千真万确,这个人就是金兰会的老七,他的背上有兰花的纹身!”

这一句让安素双目熠熠,如获至宝,回过头用鹰鹫般的目光逼视秦遥,后者虽然心下暗暗焦急,面上却是露出惊愕和愤怒,“岂有此理,这女人被关得久了就胡乱攀咬!”

安素看他表情不似作伪,顿时也有些踌躇——这些女人都是被掠来的,仇恨之下说什么疯话来挑拨是非也不足为奇。

但事关金兰会,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于是他笑道:“既然如此,就请秦老板脱衣查验,以示清白。”

这一句一出,顿时让秦遥心头一紧,身子不禁一僵。

“怎么,秦老板不愿意吗?”

安素阴冷的逼上前来,秦遥暗扣腰间软剑,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甜美的嗓音,“秦老师才不是叛党!”

回头看时,却见从绣铺破损的后堂门走出一个梳着飞燕髻的美貌少女,面容宛如雪玉晶莹,满是怒气更添丽色。

她指着地上阿琼道:“总共进宫的只有一个名额,我胜过你妹妹。你就心怀不忿想坏了我的好事!你和你那个烂心烂肺的妹妹会有报应的!”

说完瞪着那阿琼,鄙夷道:“你跟秦老师套近乎,他不理你,你就干脆诬陷他——你也不去照照镜子!”

说完简直要冲过去扭打,安素看这场面太乱,干咳一声让人拉开,坚持道:“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将来谁要进宫成龙成凤。总之,现在我必须查验正身!”

秦遥心中暗暗焦急却又奇怪,不知这少女是谁。却见那美貌少女冲他微微一笑,眼中的熟悉意味终于让他豁然明白——这竟然是小古!

这是她的真面目,还是易容的…即使在这一刻,他心头闪过的居然是这个念头。此时安素手下如狼似虎的要过来撕扯他的衣服,却听那少女一声尖叫。“你们轻点,别伤了秦老师!”

她气鼓鼓的跑来,自告奋勇道:“秦老师,我来替你脱!”

一旁的安素嗤笑出声。“哟,秦老板,人家对你真是情深意重啊——这监守自盗可不是好事啊!”

他看这一团乱。心中倒是猜测这真是一场争风吃醋的无聊事件,但终归要看了秦遥背上才能放心。

小古站在秦遥背后。见他眼色发沉,示意他“不要紧张”,就羞红着脸替他脱下外袍,又轻轻解开中衣内衫,十指纤纤,柔荑宛如蜻蜓点水一般,抚摩过他的脊背,秦遥只觉得心头轰然一声,竟然连脸色也微微泛红。

“你们俩这是在调情呢!”

安素大步走过来一把甩开衣服累赘,却见那白皙精瘦的脊背上,果然有一团五彩刺青,顿时狞笑道:“铁证如山,你还狡辩什么?”

“大人,请您仔细看看,这不是兰花,是一蕊牡丹啊!”

小古脆生生喊道,安素一愣,随即仔细一看,确实是一朵姿态雍容华艳的硕大牡丹,栩栩如生的绽放在男人脊背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出了声,电光火石之间,秦遥明白了小古的示意,低声沉痛道:“这是多年前的伤心事,我不愿回忆——一总之,有杜丽娘那般佳人倾心,我却做不成柳梦梅金殿题名,只能两处蹉跎了她!”

又是这种才子佳人的事!安素皱了皱眉——自以为猜出八九分,却仍是沉声问道:“我问你招这牡丹怎么来的!”

“这刺青的花样,本是她亲手所画,我特意绣在身上,永远铭记怀念…”

秦遥真不愧是唱念俱佳,这么一演,连安素也叹息了一声,居然跟他同病相怜起来,“想开点吧老弟,那些大家闺秀、豪门夫人跟你是成不了,露水姻缘就自己偷着乐吧!”

随即他匆匆收兵,只留下满街惊惊魂未定的人,以及对视而笑的小古和秦遥。

两人回到兰庆班,没等徒弟上茶,秦遥就问:“这背上的牡丹究竟怎么回事?”

小古伸出手来,只见她指尖竟然有深浅不一的黑色墨痕,却又不似是墨汁,在灯光下五彩迷离,渐渐升腾化为五彩烟雾淡去。

“这是一种特殊的颜料,用苗寨的一种虫子晒成干,原本苗人用来印染衣服,却发现它很快会蒸腾淡去,但它却有一种特别的好处,就是适合印染,只要粘上一点就能原样拓下,比印泥还好使。”

小古揭开袖子,衣料反面竟然粘着一副牡丹图,“这是在那个绣房里找到的,危急时刻我就用上了。”

“这图是小安绣的,没想到居然派上用场了!”

两人没等松口气,秦遥又开始担忧,“在这之前,先把她们赶紧转移吧——这里已经暴露,不能再呆了。”

小古仔细一想,皱眉道:“就算暂时用英国公那边的牌子吓住了他们,但纸包不住火,早晚还是会被查出来的——可现在街面上一片混乱,让她们去哪呢?”

秦遥也觉得棘手——这些人都是上了通缉令的,混出城非常困难,而且是无处可去,但城内已经是风声鹤唳到处搜捕,眼看更是危险。

“不仅她们,连同我的戏班,让他们尽快离开!”

秦遥面沉若水,眼中闪着寒凛光芒,深深吐出一口气,“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这点基业眼看也是保不住了,不能连累这些兄弟跟我没个下场。”

他匆匆回到戏班,也不多说,就从房内密格中取出了厚厚一叠银票和身份、通关文牒,聚集了戏班众人,宣布暂时歇业,让他们明早就出城,去他在泉州的一个隐秘宅子里暂时避一阵风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 花选

他目视众人,沉声道:“我在做什么,你们有些人隐约也知道,如今我也不愿拖累你们,答大家暂时歇业,就当去泉州休养,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们直接乘船出海。”

兰庆班并不都是金兰会的下属成员,但大部分人都是罪余畸零的可怜人,对朝廷都没什么好感,所以虽然有人隐约知道班主在做什么,却是没人往外泄露丝毫。此时听到他这话,顿时面露哀戚,却没有人敢开口问。

“班主…”

“师兄!”

终于有人哭出声来,惶然大眼看着周围熟悉的院落与戏台——这原本的安身立命之处,转眼间就要灰飞烟灭吗?

有学丑角的小师弟还没卸妆,嚎啕着盯着一张大花脸扑上来抱住秦遥的腿,口齿不清道:“师兄你跟我们一起走!”

泪水合着颜泥,将秦遥的袍服下摆染成了五色斑斓,他沉默着,用巧劲一震抖开了这小子,随后单手把他搀起,“我留下还有事。”

金兰会这边,虽然遇到险情,但显然没有完全暴露,他身为高层首脑之一,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别做这种婆婆妈妈的表情,你们一早就走,省得留下反而是我的累赘。”

他挥袖断然做了决定,夜色中,只有庭院里那一盏灯照出他眉宇间的怅然与不舍,再睁开眼时,原本美玉般清俊的脸上,此时只剩下破釜沈舟的刚毅决绝。

小古站在旁边看着,突然心头一痛,却也没有插嘴——此时,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众人都回房去整理行装。秦遥突然侧耳听了街上打更声音,皱眉道:“坏了,今晚的金兰密会我赶不上了!”

“今晚有密会?!”

小古是真不知这事——自从上次出了她爹是叛徒这事,她几乎已经被金兰会开革出去了,哪里会有人通知她这事。

“街上都是朝廷的爪牙,还开什么密会?”

她隐约觉得事有蹊跷。

“这是会首发出的指令,大家必须在一更前到达万花楼——说是出了关系到本会生死存亡的事!”

秦遥来不及跟她多说。转身要走。却被小古拉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他凝视着她宜喜宜嗔的晶莹小脸,心头苦笑却转为宠溺。“你若是去了,大家立刻就得对你喊打喊杀!”

“我扮作你徒弟前去!”

小古坚持,皱眉道:“朝廷马上要查抄金兰会的总据点,这不就是万花楼吗!今晚必定十分危险!”

“朝廷怎么会查到这些?”

秦遥心中悚然。觉得这也未免太快,简直可说是暴风骤雨一般。

小古脸色凝重没有说话。眼前却浮现出景语的那张脸。下一刻,她摇了摇头——不会的,阿语就算别有用心,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夜幕笼罩整个宫苑。殿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朕给你们双方限期一个月,可现在,东厂却已经查到金兰会的大本营了。”

朱棣坐在御座之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人感到莫大的威势压迫。

“济宁侯。你让朕失望了。”

他看着下首长跪的俊美男子,皱起眉头沉声道。

冰冷的青石砖在膝上印出深深红痕,广晟低头俯首听训,心中却仍然惊愕难言——方才他被紧急召进宫来,却听到皇帝宣布,东厂查案进展迅速,已经找到金兰会的老巢,即将一网打尽。

这怎么可能?

看着广晟惊愕不服的神情,朱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冷笑,看向另一侧,“薛语,你刚才说的什么,再给济宁侯讲一遍。”

“是,皇上。”

广晟的眼角余光感受到身畔出现了那人,狠狠握紧拳头,将憎恨与怒气更深的埋进心里——此人逼死他最敬重的前辈纪纲,他绝不会放过他!

“…以上就是我们东厂查到的,这群人今晚一更将在万花楼秘密聚会,只要我们迅速出动,就能将于他们一网打尽!”

薛语说完全部,朝着朱棣再次叩拜,朱棣拍了拍扶手,冷然道:“你们有把握吧?”

薛语微微踌躇,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东厂毕竟刚刚成立,人手不足,尤其是缺能镇得住场面的好手!”

“你倒是挺老实的,朕最喜欢实话实说的。”

薛语恭谨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万岁的眼睛——我们东厂是想抢这个头功,无奈金兰会确实是党羽众多,我们力有未逮,坏了万岁的好事,那简直是万死莫赎。”

朱棣轻声一笑,那笑意却未到眼底,“那就由你们两家联合出动,去将这群逆党一体擒拿剿灭!”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剩下两个各自出色的年轻人,对着那空荡荡的御座再三叩拜,然后退出。

薛语对着广晟微微一笑,那笑意有一种神秘的挑衅恶意,后者轩眉飞扬,大步流星追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你又有什么花样?”

汉白玉雕成的墩台翼阶上,薛语任凭他抓住,笑得高深莫测,让人厌恶,“真是好人难做啊,我把功劳白白分给了你,你却这么凶狠粗鲁对我?”

“只怕这块功劳的肥肉里,藏着砒霜吧?”

广晟冷笑一声,绝不相信他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我保证,万花楼那里,确实有金兰会的全体党羽——这份功劳是妥妥的,一大半属于你们锦衣卫。”

薛语轻轻拂开他的手,用劲巧妙却让广晟没来得及反制,他仍然一派儒雅的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身后只留下更加诡秘的半句——

“你肯定会在那里发现惊喜的,我保证!”

将近子时,整个京城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唯有秦淮河边凝脂流香,说不尽的旖旎繁华。

万花楼的坊门台阶前用绢花结了灯笼穗子,显得分外喜气。往里走时只听丝竹嬉笑之声,虽然夜色渐深,一轮弯月照上重楼,朦朦胧胧反而不及此地灯火明灿。

院子里的戏台上正在表演剑击之舞,却不是平日所见的古铜肌肤健壮有力的汉子,而是两个身材惹火健美的鞑靼女子,身上只有一件火红色短衣裹住要害,胸前一双丰盈在激烈打斗中上下颤动,惹得好些客人直咽口水。

第二百七十八章 美人

不仅厅堂里在坐满了客人,曲折回旋的楼梯和走廊里也有人站着观赏,二楼三楼的窗户都各个打开,显然贵客们也都赏脸到了。

今日可并不平凡,是秦淮河两岸花街加上各家柳巷联合举办的花国状元之选,地点就定在这万花楼。

往日里这花魁之选都是在秦淮河的花舫上,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热闹非常,但今年朝廷风声有些紧绷,为防撞到圣上的怒气余波,大小官员虽然喜欢这口,但都不敢抛头露面,尽量只能低调,因此只能设在了此地。

虽然是青楼行院里的玩意儿,但也跟正经科举一样,要选个花国状元和榜眼、探花、传胪之类,因此虽然不如往日热闹,但也是人头攒动。

宫羽纯身为东主,今日也是盛装高髻美艳非凡,缕金孔雀纹的交领纱衣,大红牡丹金玉富贵的留仙裙,发簪只是一根凤头,却是镶了硕大明珠,照得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偏偏鬓边还插了一朵酒盅大小的白芍,更添三分妩媚。

她站在二楼的阶梯上含笑看着下面,顿时就有眼尖的发现了,纷纷对着这边举杯致意,就连盯着舞台上咽口水的男客们也有一半都转移了焦点。

“羽妹妹,今日你打扮得如此标致,是要夺这花魁宝座吗?”

这是行内的鸨母在掩着嘴笑,半是调侃半是在酸她,宫羽纯微微一笑,更添成熟风韵,“姐姐这是在夸我呢,这恭维我倒是受得起,就怕你楼里的大小女儿要不依不饶。闹起来倒是平白让你气恼。”

宫羽纯虽然从容对答,心中却隐约有些焦急惴惴——今夜真是多事之秋,既是点花国状元的日子,会首大哥却又紧急传来,要十几位兄弟姐妹都聚集…

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他想起晚饭时分,楼里的常客嘴里的抱怨,心头顿时一紧——朝廷鹰犬在东城齐出。似乎在搜捕什么逆贼的党羽!

难道是金兰会真的出事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会首大哥素来精明睿智。若真有危险,他必定会及时发出警示,而不是让大家聚集来开会!

但一丝疑虑宛如鬼火一般。在她心头萦绕不去,那一夜,景语在万花楼的密室秘密会见神秘人物,那神秘人物隐约可见的皇族身份。还有秦遥和小古对此事的警惕猜疑,都让她不能轻易释怀。对景语的命令也多存了个心眼。

她唤来自己的亲信左右手黛姐,吩咐道:“去把后院地窖上的锁打开,让里面通通气。”

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有这一句,但黛姐仍然照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