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晟微微冷笑,似乎不愿意与他斗口,一旁的李盛嗤笑着回嘴道:“哪里,东厂的公公们才是各个贵气,拿着一张手令,就来我们北镇抚司这横冲直撞,说要提人走——这可是皇命钦犯,你这可是蚂蚁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那个年轻公公嗓音更见尖锐,“我是奉督主和薛先生之命而来,督主手上可是有御赐宝剑的,你们的脖子倒是够不够硬呢!”

“少吹了,谁不知谁啊,你家督主有御赐宝剑,我们沈指挥使也曾经得到圣旨让他’便宜行事‘呢!这可是有先斩后奏的特权——那天你们东厂成立,你们可都是听得真真的吧?”

“你…”

那年轻太监气得说不出话来,李盛趁胜追击,讽刺道:“我什么我老半天,下面没有了吗?!”

他说完,又瞄了一眼那人胯下部位。

这一语双关的话透着不怀好意,顿时大家哄堂大笑。

第二百九十七章 脱逃

广晟也是微微莞尔,挥手阻止了李盛进一步的毒舌,缓缓道:“公公要提人走,那是没有问题,不过东厂的手令可得给我留下。”

“大人!”

周围人没料到广晟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纷纷不甘的抗议喊道。

广晟脸一沉,森然道:“怎么,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李盛等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去把犯人押了出来。

小古被粗暴推搡着带出来的时候,因为有所预备所以倒没有挣扎,随即就看到一人蟒服锦衣,傲然站在那签写提令,下一瞬,她因为极端震惊而瞳孔缩为一点——虽然面貌有乔装,但那神情和举止,绝对是——秦遥!

他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怎么会扮成宫里的太监…小古看到他凝视着自己,那熟悉的目光,温暖的光芒,让她瞬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七哥是潜进来的吗?

她心中一惊,一眼瞥见他旁边站着的广晟,后者沉着脸,目光对上她的刹那,却不易觉察的朝她眨了眨眼示意。

这么说,他们两人是一伙的,是准备来救她的?

以两人的对立身份,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小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这一幕又如此清晰——她轻轻掐了把自己,痛感明显让她体会到眼前不是南柯一梦。

无声的被押上了囚车,广晟骑着马,脸上一片阴沉,跟着他们走出一段,才目不斜视的低声道:“你跟他走吧。一切照我昨天跟你说的去做!”

小古诧异,禁不住追问道:“你们怎么会…”

“路上遇见的。”

秦遥低声道,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看向广晟的眼光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广晟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笑容神秘甚至有些恶作剧。

今天他本来是安排了其他人手持东厂的令牌来押人——为了得到这枚令牌,他甚至动用了潜伏在东厂最深的一个暗间,从此之后。锦衣卫将再也得不到关于东厂的任何消息。这对于外派的谍报系统来说简直是损失惨重,如果纪纲还在,必定要对此痛心疾首!

这是他唯一一次公器私用。但他却绝不后悔!

谁知去北镇抚司的半道上,居然有人偷袭这个假的东厂公公,要夺他身上的令牌,幸亏他及时赶到。与那人激战后交手数招,无意中划破了他的衣裳。那眼熟的箭伤,顿时让他想起那一夜在万花楼,那受伤逃走的黑衣男子。

“你是来救她的?”

他钳住他的剑锋,凑近问道。却遭到后者毫不留情的变招,措不及防下险些中了胸前,广晟怒气之下单腿踢出。让对方的剑势走空!

这个男人…该说他胆大,还是愚蠢。竟然没有逃走,反而来劫持东厂和锦衣卫的腰牌,要去救人!

利刃再次逼到眼前的时候,广晟微微侧身,任凭雪光擦着耳边而过,只对那个俊美清逸的男人说了一句话,“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救!”

随即他做了一个极为突兀离奇的举动——反手劈昏了那个假的“东厂公公”,摘下腰牌递给了对方,“你是叫秦遥吧——听说你是个戏子,希望你的演技能配得上这满城盛名。”

秦遥哼了一声,眼中却闪过奇异的光芒,打量着对方,“听说你是她服侍的那位少爷——你的意思,是要祝我一臂之力?”

广晟揉了揉眉心,唇角微微上翘,原本是苦笑,此时却是甘之如饴,“你想劫持的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人——你这是多此一举啊!”

那时候秦遥的目瞪口呆,此时广晟想起来仍然有些忍俊不禁——他轻咳了两下,眼光却看向身旁,只见小古跟秦遥对视而笑,那般由衷的喜悦看在他眼里,却不免有些醋意,低声道:“你们俩严肃点,这表情简直不是押送犯人,是亲友重逢庆祝呢!”

小古这才把唇边笑容收敛,却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同样压低了嗓音道:“我这么走了,你真的不会有事?”

“放心吧,我们锦衣卫再怎么不长进,也不会被东厂那群宫里的阉狗咬着的!”

广晟笑得飞扬自在,双眸却不曾离开她的面容——这一去,就是踏破樊笼飞彩凤,顿开铁锁走蛟龙,从此之后天南地北,相见无期…

但只要她好好的活着,这份思念也就有所寄托了…

小古感受到身畔那人深深的凝视,心潮起伏也是微微悸动,眼角余光流盼,却也是萦绕在他身上,广晟再也忍耐不住,隔着袖子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肌肤相触,彼此心头都是波澜起伏,秦遥是何等剔透的人物,顿时便看了出来,眼中光芒一闪,笑意也变得更加幽深苦涩,谁知广晟却居然把目光转向了他,低声,却是坚决道:“我把她托付给你了,希望这一路上,你能好好照顾她。”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看出了彼此的心意,秦遥微微颔首,道:“小古是我十二妹,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

“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女人——我是以她未来夫君的身份拜托你的!”

广晟的嗓音压低,却是斩钉截铁一般的霸气自然,仿佛是对潜在情敌宣示自己的所有权,秦遥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的调侃道:“庚帖都没有换过,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可别说得这么铁齿钢牙。”

广晟恨得牙痒痒,正在想词反驳,却被小古捏了下掌心,亲睨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也保重!”

广晟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囚服宽大的袖子下,是不动声色的依恋和旖旎。

长而曲折的甬道过后,就是只有黑白二色的回廊,穿过前堂侧边,衙门前方的拐弯处,一辆囚车近在眼前——只要上了车,快速驶离这条街,就算是脱离虎口了!

就在三人走出门的下一刻,突然听到对街屋檐下有人朗声笑道:“这么大清早行色匆匆,是要去哪里?”

这人嗓音清雅和煦,含笑说来宛如好友轻唤,听入三人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竟然是景语!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事败

小古蓦然抬头看向他——冬天的阳光明晃晃刺得人眼痛,那人一身紫衣长袍,戴着巾子玉簪束发,一身闲暇写意的装扮,站在对街的滴水檐下,目光正对上她的——她的心头狂震,握在袖中的手不禁攥紧,却被广晟紧紧反握住,晃了两下以示安慰。

“你来做什么?”

广晟沉声问道,身上肃杀之意闪过眼眸,而对方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好整以暇道:“我来看是想知会你一声——我东厂的腰牌莫名丢失了一块,大概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所以特地来看看,不要走脱了犯人才好。”

他目视被架在中间的小古,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一会——几瞬之间,小古感觉他瞳孔深处浓黑不见底,似乎有无边深渊要将她吞没。

“你们这是要去哪?”

他再次含笑问道,那笑容映入秦遥眼中,却是惊涛骇浪中的无边狰狞!

对街的屋檐下突然传来沙沙脚步声,众多的黑衣轻甲卫士扑了上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有人盗走我东厂令牌,持有这令牌的,就是奸细无疑!”

景语话音未落,下一瞬,秦遥腰间软剑出鞘,瞬间架在广晟脖子上,对着景语沉声喝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个朝廷的鹰犬!”

说时迟那时快,广晟是感受到这股疾风扑面而来的,若是存心要闪避是可行的,但他对上秦遥的双眼时,却被他眼中的浓浓祈求意味震住了——

于是他身形一顿,就这么顺理成章被制住,两个男人眼神一错。谁也不是傻子,广晟立刻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东厂的人竟然敢在我锦衣卫门口撒野!”

嗓音很大,门口守卫本来就发现不妥,这下见自家指挥使被擒,顿时大喊一声冲上前来,加上前厅参事的校尉也纷纷出动,衙门石阶下顿时一片混乱!

秦遥一手抓住小古。正要趁乱逃走。谁知景语根本不理会手持刀剑攻来的人群,铮然拔剑!

“比起让钦犯逃脱,沈指挥使宁可以身殉职。这般伟大情操,薛某真是佩服!”

伴随着这一句,剑势一往无前,刺向广晟的咽喉!

秦遥早就知道景语心机诡诈非常危险。但他却没料到,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是如此狠绝!

这一剑凛然杀伐,瞬息之间已逼近,秦遥正要放手推开广晟,后者却是目视示意。突然身子一歪,被景语的长剑刺中肩胛!

血花飞溅!

景语眉心一跳,正要拔剑再动。却被广晟伸手一捏,将剑尖捏在了指尖——嫣红的鲜血顺着指尖和剑锋交汇。滴答滴答落下,他的眼神从容对上了景语,也是笑着的,却是分外凛冽剽悍,“薛先生这是要杀我吗?!”

从衙门前厅冲出的人看到这一幕,每个都是气愤难当,热血上头,眼中却都是冷厉杀意,“放开我们指挥使!”

广晟身子又是一晃,有意无意的回到了秦遥的控制范围,后者心领神会,再次将剑架在他脖子上,配合着“惊慌失措”喊道:“你们东厂真的狠毒,连人质也要杀!你再过来一步,锦衣卫的指挥使就是被你害死的!”

景语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光芒,笑道:“这个双簧唱得真好!”

他突然放手,任凭广晟捏住的剑尖当啷落地,长袖一拂,身后几人顿时射出几点精钢袖箭,仍然朝着广晟和秦遥而去,一旁的锦衣卫校尉和百户们各个瞠目结舌:这个人竟会胆大狂妄的如此地步——这里是锦衣卫衙门跟前,竟然就要射死堂堂指挥使!

凛然杀意宛如白虹贯日绕颈而来,广晟几乎可以感受到那锋芒逼近的微微冰冷,下一瞬,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那袖箭发出一声嘶鸣,方向一转,竟然朝着另一侧而去,目标竟然是——

“小心!”

秦遥和他不约而同的一声怒喝,却因为失去了先机,眼睁睁的小古膝盖两处中箭!

她灰色囚服上沁出两点血痕,整个人跌落在地,两个男人僵硬着站住了,却因为顾忌而不敢逼近。

这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这样…好狠!

“幸好,钦犯总算安然无恙。”

景语似乎松了口气,背对着两人,甚至有闲心冲他们摆了摆手,“你们两位请便,沈指挥使何等英明神武,又岂会被区区一个逆贼伤到——再说,就算你神功盖世,这么多锦衣卫兄弟可不是吃干饭的,必定能救下沈大人你。”

锦衣卫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明明那个华衣男子才是逆贼,手里的剑还架在自家大人的脖子上,但从现场情势来看,这个东厂的薛先生隐然带着嘲讽的敌意,沈指挥使的目光也瞪着他,显然更不对付!

李盛也冲了出来,硬着头皮喝道:“兀那贼子,快放开我家大人!”

“拿我的同伴来换。”

秦遥话音未落,却听景语笑道:“我说过了,我已经将功折罪擒下了钦犯,已经足够弥补腰牌丢失的过失了,你们两位谁能从谁手中逃脱,我真的并不在意啊!”

这话就是挑明了不把广晟、甚至秦遥的性命放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广晟突然发难,用脚尖踢起地上景语落下的长剑,瞬间扫向秦遥下盘,秦遥闪避之间,广晟飞身欺近,低声道:“事不可为,你还是走吧!”

秦遥眼中光芒闪烁,决然道:“我要带她一起走!”

“再慢一步,连你自己也走不了——锦衣卫和东厂已经将这条街团团围住了!”

广晟说出这一句时,深感荒谬和可笑——眼前此人可是不折不扣的钦犯逆贼,他居然为了一己之私放他走了!

但终究,他是小古的七哥,也是为了救她而来的,这人若是死了,她得多么伤心!

秦遥已经听见街上逐渐逼近的马蹄声和甲胄声,甚至弓弦的声响,知道情况紧急,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尽量保她性命。”

随即一剑逼退广晟,飞身跃上屋脊,足下轻点朝远方而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狠绝

小古忍着双膝剧痛,勉强爬起身来,金灿的日光照在她眼中,恍惚间却看到秦遥脚下的瓦片似乎有异常!

“七哥,小心脚下!”

随着她一声清喊,那屋脊被踩中,顿时爆炸开来!

瓦片砖屑化为利刃朝四面飞散,火光引燃连环爆燃,秦遥听小古这一声及时闪开,险险避开了硫磺的爆炸,却被瓦砾中炸开的利刃薄片嵌入背上,顿时身形一晃,血流如注。

他咬牙忍住剧痛,正要飞身离开,谁知脚下的瓦片又是一阵虚浮——

“七哥,左前第二间,第一、第三横排避开!”

小古勉强撑着身体喊道,景语眼中冷芒一闪,正要上前来堵住她的嘴,广晟冷哼一声挡在身前,冷笑道:“这是我锦衣卫的地盘。”

“第三间,走第七、第八列!”

小古继续指点,秦遥背上血肉模糊,却是全神贯注听她调度。

“越过第四间,走第五间中间第七、九列!”

秦遥脚下避开所有爆炸陷阱,很快脱出了埋伏圈,在大队人马冲上前一瞬疾奔离开。

“追!”

东厂的趟子手对视一眼飞马去追,景语无声的叹息一声,眉宇间浮上了一层阴霾——秦遥的身手十分高强,又是胆大心细,他这一逃,只怕没人能循着蛛丝马迹追上!

他的目光看向小古,黑眸之中闪动着复杂难懂的光芒,“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些屋顶设下了埋伏?”

“因为瓦片。”

“嗯?”

小古扶着台阶旁的石狮,踉跄着站起来,膝盖上血流蜿蜒,整个人因为伤痛而面色苍白。双眼却更加灿亮逼人,“你事先把火药放在瓦片下,那些都是有年头的老房子了,露水沁了进去,现在正是夏日炎热,被旭日一晒,水分都蒸腾出来。瓦片就有些虚浮。周围还形成了微薄的黄色气雾,在日光光晕里看来会有淡黄色反射。”

“原来如此。”

景语眉心紧皱却又舒展开来,“果然蕙质兰心。”

他捡起地上的袖箭。对着小古轻笑道:“知道它为什么会回环弯折角度吗?你以前给我讲过苗疆’飞去来器‘的原理,我加以改进就做成了这个。”

随即看向广晟,目光停留在他肩胛上,似笑非笑道:“沈指挥使可有伤到?”

广晟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随意的擦了擦血痕,“擦破点皮。没什么大不了。”

“是吗?那就是我学艺不精,下次只好继续努力了。”

景语的讽语笑谈引起锦衣卫众人一阵骚动,各个怒形于色,他却怡然不惧。对广晟继续道:“这次是我东厂的不是,丢失了腰牌,倒是连累沈大人了。”

说完深深作揖。一副谦和好说话的模样,广晟却是蓦漠然看着他。等待看他接下来又有什么把戏。

果然,景语笑容微微加深,看着他的眼睛,道:“偷腰牌的是我东厂内部的一个奸细,已经拖出去用了剐刑,他忍不了,削了三十多刀就咬舌自尽了。”

这一句让广晟勃然色变,眼角微微痉挛,紧咬着唇几乎落下血来!

那个人,是他早早派出的最重要的暗间,在东厂组建之初就受到重用和提拔,是个非常重要的潜伏者,如今却因为这一举动,彻底暴露,还死得这么惨!

他眼中冷光然如雪崖冰裂,化为万千利刃刺向对方,景语只觉得眼前一痛,广晟的面色却已恢复如常,“是吗,原来堂堂东厂提督安大人,还有你这位算无遗策的薛先生,治下竟然如此松懈,若是陛下听见了,又该怎么想呢?”

“该领的过失和罪责,薛某绝不逃避,稍后就会向陛下禀明,但是沈大人你也难辞其咎吧,区区一面腰牌都可以从你这带走犯人,锦衣卫屹立多年,也只是浪得虚名而已——还是,”

他靠近广晟,盯着他的眼,几乎是故意燃起他的怒火,“你们锦衣卫这么惧怕我们东厂,看到我们的腰牌,就颠颠的提供各种方便把人提走——这种叭儿狗的姿态,可真是不多见哪!”

“混账!”

“好大的胆子!”

“给这小白脸一点颜色看看!”

周围锦衣卫听了这句都怒气勃发,嘴里纷纷嚷着围拢上来。广晟一个眼风,所有人都咬牙退散开去。

“还挺有规矩的,看来就算是叭儿狗,也是训练已久,很会汪汪咬人。”

景语负手含笑说道,一字一句听来轻狂气人,实则仍然想看看广晟的怒气底线。

“锦衣卫就算是鹰犬,那也是只归属皇上一人的,薛先生是觉得,自己可以代替天子执言行事了?”

广晟的笑容映入景语眼中,后者暗暗心惊他居然非同寻常的冷静,叹息撩拨这一计不成,却是笑容不变,“这话太重了,几乎是要构陷薛某入罪了——沈大人的口舌好利,不去做御史实在太可惜了。”

他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小古,笑容中升起一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眼中光芒让人惊心,莫名感到不详,“可惜锦衣卫要的是行动力和忠诚心,而不是耍嘴皮子——圣上给你的密旨你早就知道,为何到现在都没执行呢?”

瞳孔最深处的光芒凝聚在小古身上,那一瞬,小古感到那浓黑深处,是无尽的悲伤和痛意,“圣上命你,把这个女贼悬挂起来示众,每日在她身上刺一刀,直到她的同伙出现,沈大人…该不会是没听见、不记得了吧?”

广晟眼中的怒火爆燃而起,在这一刻几乎要喷薄而出,将对方吞噬殆尽,周围人都因为他身上的威势而倒退两步,只有景语不为所动,负手安然伫立,含笑催促道:“沈大人?”

广晟正要反驳,却感到身后衣角被扯动了两下,他若有所悟的回头,却看到小古忍着痛、脸色苍白的对他做着口型,“按他说的做”。

这怎么可以?!

他简直睚眦欲裂,用眼神狠狠的拒绝,小古却坚持的微微点了点头,双眸深处都是坚持!

你简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