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表小姐,谢谢表小姐!”

胜男活了快三十岁,这是第一次给人下跪,而且是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她心里突然有种很凄凉的感觉。

“小贵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表小姐送回家!”

杨掌柜让伙计们扶起三个捕快,目光接触到犹自得意洋洋的小伙计时,禁不住大声呵斥道。

“哦,知道了,掌柜的!”

小贵子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忙答应一声去做事。

“李捕头,真是麻烦您了,”杨掌柜见李正义脸色依然很难看,愧疚地说:“您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惊扰了您。三位兄弟也受委屈了,我们表小姐年轻不懂事,又被家里宠坏了,行事难免有些冲动,还望兄弟们不要见怪!等那天您方便,小妇人做东,咱们去喝两杯?!”

“嘿嘿,杨掌柜真是太客气了,”李正义两腮的肌肉忍不住的抖着,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方姑娘出身名门,侠义心肠,惩罚几个不受规矩的捕快也是帮我们县城除害。孙传德、侯刚、李胜男,你们三个身为堂堂朝廷青衣捕快,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勒索商户,又私自武力欺压百姓,你们眼里可有朝廷的法令?!如此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即使方姑娘饶了你们,本捕头也决不能姑息:每人杖十,罚俸半年。”

李正义站在街中央,大声的说道:“各位商家、老板,如果还有谁被捕快勒索,尽可向本捕快投诉,本捕头一定帮大家主持公道!”

“呵呵,没有没有!”

“就是,哪有勒索呀!”

围观的几个商人和伙计,纷纷摇头否认,并用复杂的光看向杨掌柜。

唉。完了!杨掌柜暗自扶额,她明白这次算是和县衙的捕快们结下了怨仇。李捕头哪里是惩罚捕快呀,而是打给她和自家老爷看的。

杨掌柜和方姑娘不同,经商七八年,常年在街面上混,比谁都知道这些捕快们是什么德行。人常说小人难缠,而捕快们则是小人中的小人。

今天表小姐让他们既丢了面子,又损了里子,别看他们现在跪在地上像个奴才一样,一旦让他们得了机会,便会往死了整杨家。

花无百日红,谁能保证杨家能在梅水永远顺风顺水?!

“那就好,”李正义点点头,指着孙传德三个人,冲着跟来的捕快们挥挥手:“带走!”

说完,向杨掌柜拱拱手,便转身回县衙。

“李捕头慢走!”

杨掌柜淡淡的说道,看来她要赶紧回府,和姑娘商量商量,看怎么补救。或许在方姑娘这种大人物眼里,这些捕快不过是些小角色,但杨掌柜见得世面比较多,她可不敢轻易小瞧这些人。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再说朝廷有明令,不准官员经商,淑女坊是杨夫人的铺子,但别人可不这么想。银钱事小,老爷的名声事大。

“哦,李捕头还说什么了吗?”

杨知县沉思了片刻,缓缓的问着身旁的管事。

“其他的就没有多说,”管事躬着身,小心的回话:“刚才小的进后衙的时候,听到前边守门的兄弟说,李捕头一进衙门,就叫人当着所有的捕快,把他们三个重责十杖,而且严令谁也不准勒索商户,再犯者杖二十!”

“是这样!”

杨知县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自家娘子为了贴补家用,曾经把陪嫁的一百亩良田变卖,让贴身丫头开了几个铺子。之前他忙着赶考,也没有怎么在意,如今被表妹大张旗鼓的嚷了出去,这个铺子也就不能要了。

“行,你下去吧!”

管事低头施礼,悄声的退了下去。

“大人,李捕头带到!”

贴身的随从小声的禀告。

“恩,请他过来吧!”

杨知县踱着步,心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卑职见过县尊大人!”

李正义抱拳向杨知县行礼问安。

“李捕头,本县听说治安费是捕快们一项重要的收入,你怎么说!”

“回大人,水至清则无鱼,”李正义见杨知县如此直接,他也没有绕弯子,“按令,每位捕快一年的伙食银子只有二两四钱,每个月合二钱,根本就不能养活一个正常的家庭。与其让他们为了钱财逼良为盗、勒索百姓,还不如让更加富足的商户来养活捕快。”

“呵呵,你就不怕鱼太能吃,把水草都啃光咯?!”

正文 第九章 杨掌柜探病

“回大人,不会的。”李正义谈起这方面,颇为自得的说道:“我们收取的治安费,完全是根据商家的规模、经营状况以及行业特性统一制定的。基本上可以说什么样的店家,交多少治安银子都是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而且,有了统一标准,也避免了某些贪心捕快随意敲诈商户,那样才是真正啃光水草的不智之举。”

“哦,这里面还有什么说头?”

杨知县一听他这话,也来了兴致。他刚刚把县城完全收到自己的手里,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安插完毕,暂时不想和底层的捕快们发生冲突。

再说,这些都是不入流的角色,衙门的很多事,也离不了他们,只要别做得太过分,他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上司。

“回大人,其实也没有什么,”李正义规矩的站在杨知县身侧,把祖父制定的规定一条条地跟他讲解了一遍,“人们常说,士农工商。商户是最末等的一群人,但却是最有钱的人。他们不事生产,专靠低进高出赚取银两,可以说不费多大的力气,便能得到丰厚的利润。”

“太祖有令:‘上加意重本抑末,下令农民之家许穿紬纱绢布,商贾之家只许穿布。’可是现如今,农户们辛苦一年的收成还不如商人一次买卖赚取的银两多,他们连糊口都成问题,哪里有钱穿绸缎?更不用说帮衙门养捕快。”

“商人则就不同了,他们手中有钱,但因地位低就很怕世道不平、匪人作乱。而县城的治安,需要捕快们维护。大人请想,如果捕快们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哪里有能力去抵抗匪患?!再说,捕快也是个危险的行业,就咱们历城县来说,每年都有捕快因公殉职或者受伤,可朝廷、府衙给的抚恤银子有限,根本就不能解决他们的身后事。有了顾虑,捕快们面对强敌时便不敢全力拘捕。那么县城的治安也就得不到保障,商户们的损失更大。”

“所以,让商户们拿出很少的一部分钱供养捕快,解决捕快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勇于拼命、敢于拼命。如此一来,商户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安定,而捕快的生活也有了保证。这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如果大人不信的话,您可以派人私下询问县城的任意商人,听听他们是否对治安费有怨言!”

李正义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今天的事情太憋屈了,他忍了半天,总算全都发泄出来。

“哦,这么说商户们还要感谢你们白收他们的银子?”杨知县听了李正义的话,暗自惊讶,没想到一个粗鄙的捕快,居然能想出这么精巧的办法。但是,他作为一县父母,也是商户的父母,不可能明晃晃的说支持捕快们的行动,他反问道:“难道没有商户的供养,捕快们就不尽心办差?”

“回大人,卑职说句诛心的话,按本朝律令:差役属贱业,一人当差祸及三代子孙,如果不是为了口中食身上衣,哪个良民自甘堕落入贱业?卑职不是替自己辩解,如果没有丰厚的报酬。当日剿灭山匪的时候,就凭十几个捕快根本就不可能。”

“这…”

杨知县虽然不能认同李捕头的话,但是他制定的这些规定,还是有几分道理。

“还有,县尊大人来赴任前,肯定也路过一些城镇,您对比下,咱们的梅水和其他县镇的治安哪个更好。咱们县城的百姓,可有拦轿喊冤痛诉某某差役诬良为盗、榨取民财、为祸乡里?”

李正义见杨知县的神情,似乎有些松动,为了保住兄弟们的收入,他继续说道:“您来的时日尚短,还未曾遇到。卑职建议您可以去府衙查档,时间久了不敢说,近五十年内,梅水镇从来没有这样的冤案、要案。”

杨知县依然沉默,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大人,卑职这么说,不是想替捕快争功,只是觉得有了治安费,捕快们办差更尽心。当然,这也只是卑职的一点儿小见识,卑职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话语中有什么不敬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李正义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静静的等着知县的发落。

“呵呵,粗人?”杨知县突然笑了起来。他满含深意的看着李正义:“听了李捕头的话,本县总算明白,李家为何能世世代代在县衙当捕头,果然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哪里,这也是历任县尊大人的厚爱,以及下头兄弟们的谦让!”

李正义以为自己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杨知县肯定要发落自己一番。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这句话,忙拱手直说“不敢”。

“恩恩,本县初涉地方政务,对很多具体的事情了解不深,”杨知县收起笑容,缓缓的说道:“不过,商户也是本县治下的百姓,我不能太过偏心。这样吧,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李捕头也回家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既不损伤百姓的利益,又能保障捕快的生活。”

“…是,卑职遵命!”

李正义暗自“切”了一声,脸上仍是恭敬的遵从大人的吩咐。

次日,苏氏抹着眼泪给胜男熬骨头汤。

“小五怎么样了?”

李正义也阴着脸,女儿自从挨了打。被抬回家后,便一句话也不说,趴在被子上无声的流眼泪。看得他也心里酸酸的,这还是女儿第一次挨打,挨得如此不值。

“唉,还是不肯说话!”苏氏端着小碗,里面盛满了刚出锅的汤,“咱们小五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大爷,你太狠心了!”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李正义用手抹抹脸。“这次招惹的可是知县,如果我不先开口,等被知县找寻起来,可不是打十杖这么简单的。”

“那,那咱不当这个差了,行吗,”苏氏把小碗儿放在桌子上,哀切的求着李正义:“大爷,小五今年都十五了,咱们就让孩子赶紧找个婆家嫁了吧,呜呜,看着孩子嫩胳膊嫩退的,却被打得皮开肉绽,我、我这个当娘心疼!”

“胡说!”李正义轻轻拍了下桌子,压低声音对老婆说道:“小五吃了多少苦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唉,我知道你心疼孩子,难道我就不是小五的亲爹,我就不心疼?!我给你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再有十年,哦、不再有七八年,小五再坚持七八年,把捕头的位子顺利接下,咱们一定让小五风风光光的嫁人!”

“呜呜,小五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苏氏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只好用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大哭起来。

“好啦,赶紧去给小五送汤吧,行杖的都是自家兄弟,他们手下有数,不会伤筋动骨!”

李正义见老婆哭得凄惨,他却没有什么话能安慰,便转移话题说道。

“唔,知道了!”

苏氏忙擦擦眼泪,端起小碗去了胜男的卧室。

李正义说得没错,行杖的是同班的伙计。并没有下死手。十杖刑责,落在胜男屁股上的也就只有两三杖。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胜男的自尊严重受挫。

一直以来,她虽然总是说服自己,要融入明朝,要遵从明朝的规则生存,好好的过完剩下的几十年。过去的六年,她一度认为自己做到了。可是一个下跪、十杖刑责,把她的自以为通通打碎。

虽然她总是标榜,穿越女没有什么不同和特别的,但内心还是有种优越感,已经对整个时代的不认同感。李家、县衙还有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对她而言都是过客,而她就像一个旁观者,用看戏的心态不负责任的生活着。

当街一跪,仿若被人狠狠的抽了两个耳光,原来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就一小人物,遇到阶级高于自己的人,下跪、谦卑那是理所当然的。

口头承认自己卑微,和心里认同卑微,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挨了打终于想明白的胜男,一直不肯正视现实,正视自己的心,这才无声的抗议着。

“小五,来,喝点骨头汤,”苏氏温柔的坐在炕沿,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你爹说,你的伤势不重,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多补补吧!”

“…”胜男依然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小五,娘知道你委屈,”苏氏又啜泣起来,“就算是再委屈,再生气,也不能和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呀,小五…”

胜男听了她的话,眼泪流得更凶,呜咽着不说话。

这时,窗外的婆子小声的回报:

“大*奶,外头一位姓杨的太太求见,说是知道了五姐儿生了病,特意来看望五姐儿的!”

“姓杨的太太?咱们家没有姓杨的亲戚、朋友呀,你等会儿,我去看看!”苏氏吩咐了一声,然后又对胜男劝慰道:“孩子,娘出去一会儿,把人打发了就来看你。”

说着便擦擦眼泪,又抿了抿鬓角,整整衣裙迎了出去。

门外,杨掌柜和一个小丫鬟从马车上下来,小丫头手里拎着不少东西,而杨掌柜则面沉如水,不知在思考什么。

正文 第十章 大姐又来了

“主人,别难过了!”

馒头难得老实的趴在床上。胖乎乎的小爪子轻轻拍着胜男的背。

“馒头,我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啦?”

沉默了良久,胜男终于暗哑的问道。

“没有呀,主人还是原来的主人嘛!”

馒头见主人终于肯说话,忙呲着牙讨好的笑道:“你不是说,这个世界生存不容易,咱们要好好生活吗?”

“是呀,和前世比起来,这个世道的确很难!”胜男落寞的说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在适应了,为什么当面对现实的时候,心里会如此的难受。

“其实我们的日子已经很好了呀,上次去王家庙,我还碰到吃不饱饭的小萝莉呢!”

受胜男的影响,馒头有时也会说一些新鲜词。

“吃不饱饭?!”胜男抬起头,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的小手只有握刀的手心有茧子,其他的地方还是水水嫩嫩的。

再联想到王老实家的小妞妞,才三四的孩子,天天拎着硕大的竹篮子给爹娘送饭送水,胜男有些明了的说道:“对呀。比起那些辛苦了一年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农民,自己已经非常幸福了,干嘛这么不知足呢。下跪就下跪呗,就当、就当自己当了一会演员,演了一出戏?!”

想到这里,胜男精神好了许多,她把绿葫芦交给馒头:“来,馒头,帮我擦擦伤口!”

“好!”

馒头灵活的把搭在胜男身上的薄被子掀开,然后打开葫芦塞,把生命水倒在她血肉模糊的PP上。

“…杨掌柜太客气了,”窗外传来苏氏的声音,听脚步声,似乎正陪着客人向自己的房间走来,“我家五姐儿的伤势不重,您看您还要亲自过来,让我们怎么担得起呀!”

“哪里哪里,我们初到贵县,但经常听人提起李捕头执法铁面无私,对百姓更是爱护有加,像这样好的捕头,秋荷甚是钦佩,所以这才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还望李太太原谅。”杨掌柜还是平淡的声音,让人无法探知她的想法。

“杨掌柜越说越客气,像您这样的贵客,我们请还请不来呢。”苏氏的话语也没有多少热络,自家的女儿此刻还在床上趴着呢,她没有对主事者横眉冷眼,就已经很给客人面子了。要想让她说出多么亲热的话,她可没有这么宽的心胸。

“唉,说起来这次的事情也是小事,”杨掌柜轻轻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道:“都是我们没有把家里安顿好,连累了李捕快。秋荷一听说李捕快是个女儿,真是又懊悔又心疼,便急忙回禀了我家太太,按照太太的命令,带些伤药给李捕快!”

这话倒也是实话,只是杨掌柜漏了一条——她更没有想到,这位李捕快竟然是李捕头的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她才对李捕头和李家有了浓厚的兴趣,连忙找了本地的伙计询问。

李家在梅水镇是一个传奇,小伙计嘴皮子也利索,愣是把李家的故事说成了家族奋斗史。几个经典的桥段听下来,杨掌柜更觉得这个李捕头不简单,一个家族能在鱼龙混杂的衙门里。屹立百年不倒,除了先辈们积攒的宝贵经验,当家人的能力也是至关重要。

再加上能把自己的女儿送进衙门,不惜断送女儿的幸福,也要保住家族的传承,更说明这个人不可轻易得罪:对自己的女儿都这么狠,那对敌人还有可能手软吗?

所以,像李捕头这样的人,要么不要得罪,万一得罪了,便彻底打死,否则后患无穷。

“…谢谢杨太太的关心,”苏氏听到她主动提起女儿的伤,哽咽了一下,然后推开房门:“小五儿,杨掌柜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苏氏她们便来到屋里。

“李捕快,伤势好些了吗?”

杨掌柜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屋子,恩,房间不大收拾得整整齐齐,室内除了床、衣柜和梳妆台,没有其他的家具。窗台上放着一只青花瓷瓶,瓷瓶里插了几朵花,是室内唯一女性化的装饰。而女孩子家常用的胭脂水粉、绢花珠钗,却一概没有。

“好多了,”胜男费力的支撑起半个身子,淡淡的说道:“一点小伤,还劳烦杨掌柜亲自探病,胜男惶恐!”

“哎。躺下躺下!”杨掌柜忙几步来到炕边,把作势要起来待客的胜男拦住,帮她趴好后这才坐在床边,愧疚的拿帕子掩着嘴角:“唉,秋荷知道,以我的身份过来有些不合适,但我一听说李捕快是个姑娘,心里便更着急,真担心因为我们这点子破事,让李姑娘受苦!”

“呵呵,胜男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件事和杨掌柜无关!”

胜男苦笑两声,她比谁都知道自己为何挨打。

“姑娘真是好气量!”杨掌柜眼中精光一闪,便笑着说道:“说起来,秋荷很是佩服李姑娘,自从来到梅水后,便听周围的邻居讲过你的很多故事。呵呵,都说李姑娘年龄小,却巾帼不让须眉,是咱们大明朝的花木兰呢。秋荷觉得李姑娘肯定是个直爽的人,便想和你好好聊聊。”

胜男听她这么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转头对苏氏说:“娘。您去给杨掌柜和这位姐姐去煮茶吧!”

“嗳,好好,我这就去!”苏氏见女儿终于肯说话了,忙和杨掌柜打个招呼,去厨房吩咐厨娘准备茶点。

“杨掌柜,我的确是个直爽的人,”胜男见小丫头也退出了卧室,便挣扎着扬起上身,直直的看向杨掌柜:“我也知道,如果我不是李捕头的女儿,您也不会拨冗来我这里。呵呵,估计当时您都没有留意人群中的我,对吧!”

被胜男一语点破来意,杨掌柜并没有恼羞,更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痛快,我喜欢!”

杨掌柜向炕里挪了挪,靠近胜男说道:“其实,你说的也不全对。秋荷说句得罪的话,李捕头虽然在梅水有一定的势力,但我家老爷是一县的父母,所以我并不怕你父亲。我来,是为了我们姑娘的铺子!”

“哦,怎么说?”

胜男并不否认杨掌柜的话,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很简单,朝廷有令,在职官员不得经商!”

杨掌柜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底牌。

“怎么,难道你要和我合作?”

胜男笑了笑,其实她已经猜到杨掌柜的来意,但还需要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