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李正义的心情一直很复杂,一方面高兴女儿的上进,另一方面他又不舍得这么早退出,如今见还能好好教育女儿,他又有了劲头儿。

“对了,把银子拿上,”胜男正要转身出去,李正义叫住她,用下巴点点桌子上的两锭银子,笑着说道:“怎么说这也是你当差后的第一份‘收入’,要好好收着,明白吗?”

胜男看着老爹慈爱的目光,“恩”了一声,拿起银子,回房去好好研究心得。

接下来的日子,胜男的生活丰富了许多。每天点卯后,便开始按照心得上介绍的流程去当差。

有时她会呆在步班或者快班,和两个班头随意的扯闲话,侧面了解自己想知道的情况;有时,她会蹲在押签房,查阅以前的案宗和刑讯记录;当然,有时也会和普通的捕快一样,巡街。

“哎,侯大哥。前面怎么啦?”

胜男这天跟着侯刚去东市巡街,这里是县城比较繁华的地段,可以算是梅水的商业区。当他们来到街口的时候,发现前面聚集了一群人,里面还不时传出叫好声。

“不知道,不过前面应该是赵家的镖局呀,难道有人摆擂台?”

侯刚掂着脚尖往里面瞅了瞅,也不太确定的说道。

“摆擂台?不是吧,难道还有比武招亲的呀?”

胜男想起武侠电视剧的经典桥段,半开玩笑的说着。

“当然不是,”侯刚不知道胜男为什么这么猜,他想了想说:“咱们鲁地尚武,经常有些练武的人聚在一起切磋武艺。而赵家镖局又是靠镖师吃饭,镖师的功夫好坏,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生意。所以,赵家为了促进镖师们精进武艺,也会不定期的摆擂台,设定奖金来比武。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得胜的人就能拿走奖金。”

“哦,是这样呀!”胜男点点头,心说姐夫的老爷子还蛮有心计的呀,明白有竞争才有进步的道理,她见里面很是热闹,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侯刚摇摇头,“应该不会的,不过,也有宵小之徒会乘机浑水摸鱼…”

“抓小偷呀,有人偷东西!”

就像验证侯刚的话一般,前面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喊。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溜烟儿的跑进巷子。

“追呀!”

胜男见状,喊了侯刚一嗓子,撒开脚丫子便追了过去。

失主此刻也挤出人群,慌不迭的跟在侯刚的后面。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见捕快如此身手敏捷,也好奇的跑步跟了过去。

一柱香后,胜男气息微乱的拎着一个黑瘦男子的衣领,并从他身上搜出一个黑色的布包。

“我的,这是我的荷包,官爷,我的!”

这时,失主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胜男手里的东西,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哦,你的东西?”胜男深吸一口气,把小瘦子丢给侯刚,然后捏了捏布包:“那你说,里面都有多少钱?”

“呼,让我想想,”来人双手撑着膝盖,等气喘匀了,慢慢说道:“我记得里面有二两碎银子,还有三十多个铜钱,对,是三十二个铜板。”

胜男听了他的话,直接抽开拉绳,点了点里面的银两:“恩,没错,里面的确有二两银子和三十二个铜板,给,以后看热闹的时候,记得把钱袋放好!”

“嗳,谢谢捕头,谢谢捕头!”

失主倒也有眼力,他一看胜男身上的缁衣,便认出这是本县的捕头,连忙道谢。

胜男摆摆手,然后对侯刚说:“走吧,把这小子带回县衙,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案子。”

“好咧!”

侯刚没想到胜男的脚力如此快,一出手便制服了小贼,他拧着小贼的胳膊,两个人在众人的称赞声中离开了东市。

刚出了街口,就看到两个小捕快嗖嗖的跑了过来,见到胜男后,连忙喊道:“李捕头,快去看看吧,东头的李家和王家因为盖房子打起来了,两边都动了家伙,黄头儿快顶不住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胜男摇摇头,对侯刚说:“侯大哥,你先带着他回县衙,我去看看。奶奶的,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屁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南山有难民

抱怨归抱怨,胜男还是迅速的赶到出事地点。这里是位于县城东头的居民区。居住的大多都是梅水的老住户,房子自然也是破旧不堪的老宅子。房子破旧,又被前些日子的冰雹、大雨袭击,所以有些屋顶的瓦片碎裂,修葺房屋便成了附近居民的头等大事。

如果不修,等雨季来临,恐怕外面下大雨,屋里便会下小雨。于是房顶破损的住户们,有钱要修,没钱借钱也要修,有些人家看房屋破旧,手头上的银钱也凑手,便想着与其每年都修旧屋,还不如推倒重新盖,这样儿子成亲的时候,新房便是现成的,连装修都省下了。

重新盖房子,这对于自家来说是好事,但对于前后邻居来说,貌似就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尤其是后院的邻居,从前院有盖房的打算后。便时刻关注着前面的动向,而今天动手的两家,便是前后两家近邻。

打架的原因也很简单,后院的李家说前院的地基起得太高,还擅自向后挪了两尺,冲了后院也就是王家的滴水檐。而前院的李家则不承认,说他家地契上的面积就是这么大,分明就是后院见自家盖房子眼红,想伺机找茬。

就这样,本来两家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先是打嘴架,一家男女齐上阵,把对方的八辈儿祖宗亲切详尽的问候了一遍。

后来发现盖房子的事情,单靠君子恐怕盖不成,于是干脆动起手来。王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七岁二儿子十五,都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而李家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早已出嫁,只有一个小儿子才不过十三岁。

力量不均衡,李家VS王家的宅地基保卫战,第一场因李家能上阵的人手少,惨败。

但李家虽然只有一个独子,可李老爹的叔伯兄弟并不少,这些兄弟有的住在县城,有的住在城郊。惨败当天,李老爹连夜拜访了各个兄弟,痛诉自己受王家人欺负的惨状。古代最讲究家族荣辱。李家自是不能免俗,其他兄弟听说了堂弟(哥)被人欺负,那还了得,纷纷吆喝“李家不是好欺负滴”。几个兄弟一商量,第二天全体出动,晃晃荡荡的来到县城,把王家的人堵住便是一顿胖揍。

有了外援,李家VS王家的斗争,第二场李家转败为胜。

王家人惨败之后,也顿时火大,王老爹更是叫嚣:你老李家有兄弟,我王家就没有?!他也连夜赶出城,跑回老家找帮手。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第三场混战。

胜男来到现场的时候,两家人已经短暂的交过手,各有损伤。几个得到报信赶来的捕快,连忙抄着铁尺和锁链,排成人墙把两个家族的青壮隔离开。

“黄头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胜男看现场基本被控制起来,便问着最外围的黄老爹。

“唉,不就是为了巴掌大的一块宅地基嘛。”

黄老爹轻轻揉着脸上的一块青紫,刚才把人拉开的时候,也不知被谁打了一拳,害得他也跟着挂了彩。他呲着牙,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胜男挠挠头,不管是明朝还是前世,这种民间的纠纷最不好处理,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说不清就掳起袖子、抄起家伙直接开打,但官府却不好处理。

她皱着眉头看向两边激动的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有的举着锄头,有的拎着门栓,有的还扛着条凳,隔着捕快就相互对骂着。

骂着骂着,两边又开始相互问候起对方的祖先,年长的听到那些污言秽语更是气得直跳脚,抻着胳膊便要去撕打对面的人,而中间的捕快被他们挤得七零八落。

“住手!”胜男见他们又要开打,连忙大喝一声。

可群情激奋,她嗓门再大,处于失控中的人根本就没注意。眼瞅着一场恶斗又要开战,旁边两家的妇女们还不时的帮衬叫骂,附近的街道更是被堵得人山人海。

胜男直接从怀里抽出铁尺,边吆喝着“住手,官差来了,众人回避”。边冲进人群中。遇到围上来的青壮,她迅速的用铁尺敲着他们的背、腿,但力道不是很大,一般挨了敲的人,多少有些回神儿,再看李捕头一脸铁青的样子,胸中的那股子冲动便消褪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胜男冲进里面,和捕快们汇合,她见几个人脸上都见了彩,连忙喊道:“住手,再不住手本捕头就锁人啦!”

其他捕快一看头儿来了,也连忙挥舞着铁尺,把聚集在一起的人驱散开。

“哎呦,”胜男忙着驱逐人群,一不留神,后背挨了一门闩,疼得她直吸气,“住手,听到没有,再不住手本捕头就不客气啦!”

说着,胜男哐啷一声拉出腰刀,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下格外的闪眼。她横刀在胸,用力大喊:“还不住手!”

顿时,场面安静了下来。其他的捕快也收起铁尺,直接抽出腰刀,迅速的把两个家族的人分开。

“呼,”激动的人群终于平静下来,胜男深吸一口气,喊道:“两家的当家人何在?本坊的里长何在?”

听到胜男的话,两家的阵营里分别站出一位老者,旁观的人群中也挤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他们纷纷抱拳。向胜男问礼。

“恩,很好,”胜男听了他们的自我介绍,点点头,“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你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打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谁要是再擅自聚众群殴,县衙的枷锁还闲着呢。”

李家和王家的青壮们一听,纷纷丢下手里的武器,维护家族荣誉是大家伙儿的事,被县衙抓去扛枷示众便是自己的事儿了,比起大家的事,人们还是更关注自己的事儿。面对捕头的威吓,一场群斗暂时告一段落。

“黄头儿,你带着几个兄弟,跟里长他们去商量事,如果谁再敢动手,直接锁回县衙。”

胜男忍着揉伤口的冲动,严肃的吩咐道。

“遵命!”

黄老爹连连点头,他目送胜男离开后,转身凉凉的对几个人说:“走吧,咱们去好好商量商量,老冯,你们几个看好这些人,谁敢动手,就按李捕头的话办!”

“明白!”

老冯答应一声,和几个捕快坚守阵地。

“咝,奶奶的,这些人还挺亡命的,”转过街口,胜男连忙揉着后背,悲催的抱怨着:“当个捕头我容易吗?!”

虽然不容易,但胜男还是每天精神饱满的去上班。而两班捕快们也迅速调整过来,除了一直抱病的李大头,大家都接受了年龄比自己小,资历比自己浅的新捕头。

这天。胜男照例去巡街,路上碰到了小庆子哥俩儿。

“嗳,小福子,你怎么回来啦,工地发生什么事了?”

胜男疑惑的问道,最近几天她忙着班房的事,也没有时间去南山。

“没事,就是,”周福挠挠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东家。

“就是什么呀?”胜男拍了他脑门一记,“说,到底出啥事儿啦?是不是庄稼又出问题了,还是有人找咱们的麻烦?”

“没有,庄稼很好,也没有人敢找咱们的麻烦,”周福连忙摆手,笑话,自己的东家一个是捕头一个是师爷,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找南山的麻烦,他想了想说道:“就是最近这两天咱们工地上来了不少人,他们都求着要见东家。”

“什么人?见我干什么?”

胜男听他说话不清不楚的,连忙追问道。

“听说是从黄河北岸过来的,有十几口子人呢,都是些逃难的,见咱们还有几十顷的沙土地闲着,又听佃户们说了东家定的租子,便想租种那些沙土地。”

周福见胜男有些不耐烦,连忙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逃难的?”胜男沉吟片刻,“怎么会有逃难的,他们说没说家乡发生什么天灾了吗?”

“恩恩,说了,”小福子想起刚见到那些人的时候,他们又饥又渴的惨状,满脸同情的说道:“他们说,自从进入六月份,他们那里就天天下雨,没几天黄河暴涨,而这些难民的家乡又在河堤下游,十几天前,黄河决堤了,他们的家和农田全部被淹了。”

“黄河真的决堤了?!”胜男喃喃的说道,上次魏良提起这话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能,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天灾真的发生了。

“阿?东家,您说什么?”

周福只看到胜男嘴唇蠕动,但没有听到她的话。

“哦,没什么,”胜男回过神儿,想了想对周福说道:“这样,你先回去,把想租种土地的难民临时安置一下,我明天一早就和魏师爷一起去看看。”

“嗳,行!这些人其实都挺能吃苦的,我和佃户们就给了他们几顿饭,结果天天抢着帮忙干活。东家,您和魏师爷亲自看看吧,挺好的一些庄稼人!”

周福也是贫困人家出身,知道胜男和魏良心肠好,便帮着那些难民说好话。

“恩,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胜男点点头,打发了小福子后,一脸凝重的朝魏良家走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胜男去买粮

第二天清晨,胜男骑驴、魏良骑马。两个人早早的便出了城,一起走在官道上。

“唉,没想到黄河真的决堤了。”

魏良深深的叹口气,之前他也只是担心,深怕有天灾人祸。前些天他和胜男还讨论过,为什么明朝的赋税逐年减少,却经常爆发农民起义。经过一番研究,他们两个突然发觉,最根本的原因恰恰就是赋税低。

胜男自己去收过农税,推算出现在的农税不到十分之一,算是比较低的税率;而商业的税更少,几乎仅有三十分之一,这让两个前世来的穿越人不能理解。比起前世某些限制行业动辄五分之一甚至一半的赋税,明朝的商人其实很幸福,他们要交的税真是太少了。

魏良无法想象,偌大一个大明朝,当地方发生天灾或者战争时,国库居然没有钱去赈灾或者供养军队。

如今黄河决堤了,两岸的农田被毁,附近的村落被淹没,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家可归四处逃难的难民。面对这样的灾害。朝廷有能力应对吗,那些最底层的老百姓又该如何?!

以前难民也好,饥饿也罢,生于盛世的魏良和胜男都没有见过,也就无法相信那是一种怎样的惨境。但小说和电视,他们还是看了不少,为了避免出现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境况,魏良和胜男都觉得需要做点什么。

“是呀,小福子还听那些难民说,他们是沿岸的百姓,最先遭灾,”胜男也默然的看着空旷的官道,“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大雨还没有停。照这样下去,很快,黄河两岸的百姓都要遭殃!”

魏良点头,“没错,不过咱们这里的情况也不好呀,你看,经过那场冰雹,地里的粮食全都毁掉了。南山刚刚种下的高粱苗子,也死伤过半,夏粮减产三分之二呀。”

“对了,魏老大,你知道咱们附近哪个地方的粮食丰收吗?”

胜男同意的点点头,她想起昨天的决定,转头问道。

“丰收?”魏良想了想。别说,那天下雨后他还真在附近转了转,也见到没有受损的田地:“要说丰收的话,也不是没有。像玫瑰镇的董家,他们家有良田三十多顷,麦子熟的早,全部抢收成功。怎么,你要买粮食?”

“恩,”胜男不自觉的摸摸脖子上挂的宝葫芦,里面还有一罐黄金,当初准备返还给百姓的。如今发生了水灾,估计很快大批的难民就会涌入,还是提前备下粮食比较好。

“不过,这位董举人是有名的铁公鸡,”魏老爷子险些把魏良卖给董家,作为当事人,魏良自然会详细了解董家的具体情况。没想到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到让魏良很是赞叹,“呵呵,他几乎可以算得上黄世仁的亲爹了,对佃户非常刻薄。别人要想沾他一丝一毫的便宜,他都要心疼半天。绝对属于那种即使拉屎,也要憋着回到自家地里拉的那种人。”

“不是吧?”胜男听他这么一说,原本郁结的心情顿时笑开来,“真的假的,这不是笑话里的吗?难道还有原型?”

“那当然,这可是我亲耳听说的,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是你要想从他手里卖粮食,估计比市价要高很多。”

魏良见胜男终于笑了,他也呵呵笑起来。

两个人说笑着,笼罩在心头的阴云也消散许多。没多久的功夫,他们来到南山的工地。

“东家,您来啦!”

王老实正蹲在工棚前,看着地里的佃户们工作,山根处的工地上也有一些陌生的身影在帮忙抬东西、垒砖头。

“恩,地里的苗子补种上了吗?”

胜男下了驴,来到地边,因为自己体力有限,又担心引起别人的怀疑,当日她只给一部分的田地加了生命水,所以,地里的苗子也只复活了一部分。剩下的死苗子,佃户们便清理出来,重新补种上蔬菜或者地瓜。

“都补种上了,哎呀,东家,这次咱们的损失可不小呀。”王老实恭敬的跟着胜男身边,小声的解说着:“您看。这些本来都是种的高粱,现在只能补种成圣女果了。”

胜男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原本露着小嫩苗的地里,现在是一片平整,刚刚种下的蔬菜,此刻还没有发芽。

“恩,我知道,这是天灾,咱们谁也没有办法,”胜男转过头,放眼向远处看去,“工地上的人,就是黄河来的难民?”

“是,”王老实点头,满脸同情的说道:“唉,真是可怜呀,拖家带口的大老远跑来,孩子哭、大人病,都遭了不少罪呀!”

“恩,走,过去看看!”

胜男和王老实一起来到工地,她还没有说话,就见十几个汉子呼啦跑过来。冲着自己噗通跪倒,七嘴八舌的喊着:“东家,您是东家吧,您收下我们吧!”

“我是东家,你们都是什么情况,起来慢慢说吧。”

胜男慌忙让王老实和周福帮忙把人都扶起来,她看着这些满脸锈色的汉子说道。

“我来说,”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瘦汉子,从人群中站出来,他先是给胜男拱手施礼,然后口齿清晰的说道:“回东家。俺们都是黄河北岸的农民。今年六月,天降大雨,黄河决堤,俺们的家和庄稼全都淹了。老家没了活路,这才逃难出来。三天前,俺们路过东家的田地,听您的佃户说您是世上少有的大好人,收得田租低,还肯为手下的佃户出头。所以,俺们就想留在您这里,帮您种地。求求东家,行行好,收留我们吧。”

说着,他扑通跪在胜男面前,叩头有声。

“你们全都想留下?!”

胜男这次没有忙着去扶他们,而是确认的问道。

“恩,只要东家肯收留俺们,俺们都愿意。老家的房子都毁了,田契也丢了,就算大水退了,俺们回去也是要租种土地,与其来回的折腾,还不如留在您这里。东家,求您行行好吧!”

汉子非常坚定的说着,并且把胜男担心的事情也全部说了出来。

“好吧,”胜男吐了一口气,既然眼前的这些人下定了决心,又没了退路,收留他们倒也不是坏事,“不过我手里已经没有良田,只有这些沙土地,估计种粮食收成不太好,你们也愿意种?!”

“愿意,收成少也比饿死强,求东家收留!”

汉子再次代表大家发言,其他的人听他这么说,也是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