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奶奶,不是我不心疼秀姐儿,只是翠娘是魏太太请来,由大少奶奶亲自送来南山。大少奶奶送她来那天,还特意把我和秀姐儿叫了过去,说是太太的吩咐,让我们听翠娘的话,否则、否则就让人把我们带回魏家,由魏太太亲自管教,我、我怕…”

田姨娘一看胜男的脸色,她就明白小秀儿身上的伤肯定更严重,心疼得哗哗流眼泪。

“唉,姨娘别伤心,说起来都是我们不好,明明知道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也没有安排好就匆匆出了门,白白让你们受了这些苦。”

胜男想起田姨娘的身份,不由得长长叹口气——真他**变态的阶级社会,这算怎么回事儿?!

院子里,碧草被按在地上,十几棍子下去,惨叫声越来越小,她满脸眼泪鼻涕的冲着魏良嘶声求饶,而魏良却铁着脸,似乎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一般。过来行刑的佃户们,见东家不喊停,他们也不敢住手,还是你一棍、我一棍的打着。

“住手!”

陈燕姐儿见到院子里的场景。心里有些胆怯,但看到贴身丫鬟的惨状,一声娇喝脱口而出。

“三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果碧草惹您生气了,您把她交给燕姐儿,燕姐儿会好好收拾她的。”

陈燕姐儿喊完话,佃户们并没有停,继续啪啦啪啦的打着。碧草见自家姑娘终于来了,便觉得来了救星,憋住了劲儿拼命哭喊着“姑娘救命”之类的话。

听了这话,陈燕姐儿更是看不下去,连忙走到魏良面前,向他求情。

“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魏良见正主来了,抬了抬手示意佃户们暂停,他冰冷的目光对准陈燕姐儿,“陈表姐,我娘子的南山什么时候成了你陈家的别院?恩?任由你陈家的下人支使、呵斥我魏某人的姨娘?”

“呵~三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燕儿有些不明白!”

头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魏良,陈燕姐儿心里没有来的一阵惊慌,她继续装傻道。

“哼,陈表姐不明白?我更不明白,这个贱婢居然口口声声的叫田姨娘‘田婆子’,我想问问陈表姐,这是谁教给她的,还是有人给她吃了豹子胆?你们陈家一向不是最讲究规矩吗,难道你陈家的丫头都称呼生了儿子的妾室为‘婆子’?!还敢支使她干粗活?”

“我魏家虽不及你陈家规矩大,但起码的礼数还是讲的,别说是个小丫头,就是当家太太也没有把生了儿子的妾室称作‘婆子’、任意支使的道理。难道你陈家的丫头,都是如此的嚣张?还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教唆她这么干的?!”

“没有,没有,三少爷误会了,”陈燕姐儿被魏良逼问的无话可说,连连摇头,她见对方双眼里满是红血丝,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用力咬牙稳了稳心神,这才转身对碧草说:“碧草,你好大的胆子,咱们是在三少奶奶的庄子做客,你怎么能让田姨娘干粗活儿,还对她出言不逊?”

“姑娘救命呀!”

碧草已经被打得神智不清,她嘴里不住的喊着求饶的话。

“相公,不要生气了,”这时,胜男走出来,她板着脸对陈燕姐儿说:“陈表姐,这个贱婢是你的丫头,按理说不该由我们出手管教。只是,自己的姨娘被人欺负,魏家的面子被人践踏,三少爷实在忍无可忍,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表小姐海涵。另外,我听管家说,你身边的奶娘去西点作坊‘借’人,这似乎有些不合适吧。如果你们是来做客的,我和三少欢迎,但是如果是来做贼的,那就不要怪我不讲亲戚的情面。”

“三少奶奶,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家姑娘说话?”

红花见胜男直接把话骂到自家姑娘的脸上,心里不忿的问道。

“怎么,心里不舒服了?”胜男冷冷的目光扫向陈燕姐儿主仆几个,不客气的逼问道:“那请问你奶娘去哪里了?难道不是私自挖了山坡上的地瓜和玉米秧苗,跑回陈家邀功了?!周福,把人押过来,让陈家表姐好好认认,你们那天抓到的小偷是谁!”

这时,周福答应一声,从山坡上的石屋里押出一个头发凌乱的婆子,陈燕姐儿看清她的面容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李捕头发难

第二天清晨,胜男和魏良安顿好家里后。便去县衙销假。昨天忙活了一天,胜男两口子都觉得县衙似乎有了新的波动,正巧他们回去和捕快、书吏们好好聊聊。

“咦?侯大哥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胜男见过杨知县后,便回到班房,在众多熟悉的面孔中,发现少了一个人,便奇怪的问道。

“哦,侯刚呀,他小子最近生病,正在家养病呢。”

钱串子听到问话,便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有问题!胜男坐在主位上,看着地上站着的一群人神色各异,她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钱串子,经过治安费的共患难,他明明已经倒向李家,怎么二十多天不见,却如今一副目中无人的死样子?!

“哦,好,”胜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目光看向红光满面的李大头:“李班头,最近县衙没有发生什么大案子吧?”

“回李头儿。最近县衙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李大头站直了身子,异常恭顺的说道,只是双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

“呵呵,那就好,”胜男捕捉到了那抹异彩,试探的问道:“我昨天回南山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群跑到我家门口打砸的暴民,我还以为县衙出事了呢,怎么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械斗,连个捕快也没有出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呀!”

“哦,有这事?”李大头昨夜就听说李胜男夫妻回来了,也明白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董家的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回来的第一天就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发难。不过,想到他的新靠山,他用力压下心中的惊慌,故意大声的问着众捕快,“那什么,昨天是谁在班房值班,有没有接到南山的报案?”

听到质问,众捕快你瞧瞧我,我看看他,相互交换着眼神,但谁也没有开口。

“呵呵,李班头这话说得不对哦。”胜男见状,心里的疑惑更大,她凉凉的插了一句:“咱们每天都有指定的值班表,你看看值班表不就知道是谁在班房坐班?!难不成,我刚走了二十天,县衙的规矩就改了?”

“没有,没有,”李大头心里一惊,忙赔笑道,“是小的脑子一时发晕,忘了值班表的事。老钱,你去看看值班表,看看谁值班呀,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钱串子答应一声,屁颠颠的跑到房门口的布告栏上,仔细瞧了瞧值班表,随即苦着脸回来。

“报告李头儿,昨天是猴子和我值班,那什么,猴子在家休病假,我、我也闹肚子。所以…”

钱串子边喏喏的说着,边向李大头使眼色:他们自从李大头翻身后,早就把魏师爷制定的各项规定丢在了一边,捕快们也恢复到以前的懒散状态,整天吃吃喝喝的满街乱转,哪里还记得什么值班表?!

“笑话!”胜男听了这话,俊俏的小脸上布满了阴云,她一拍桌子:“钱旺财,你可知罪?!”

“呃?小的、小的知罪,知罪!”

钱串子一看情况不妙,连忙趴在地上认错。只要有脑子的人,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并没有按照捕快守则当差,否则,在李胜男第一次问谁值班的时候,他就应该站出来承认,而不是看了值班表之后,才现编瞎话搪塞。

不过,他的小算盘也打得啪啦啪啦——他和李胜男一组当过差,知道她脾气一向很好,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如今他也只是犯了点小错嘛,只要认错态度良好,李大头他们再帮忙求求情,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抱着这种想法,钱串子并没有多少辩解,便低头认了错。

可惜,事实告诉他,如意算盘不是那么好打滴。李胜男也不是软柿子!

“好,知道错了就好,”胜男状似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把麻烦丢到李大头面前,“李班头,无辜旷工,且误了公事,该领什么样的处罚?”

“这个,这个嘛,”李大头咧着大嘴,是哈了半天,见胜男的脸色越加不爽,便为难的说:“按照捕快守则,无辜旷工者,杖十,罚一个月的伙食津贴。贻误公事者,未造成重大过失的,杖十,罚半年伙食津贴;造成重大过失者,杖二十,罚一年伙食津贴另加半年的治安补贴。老钱的事,小的以为——”

“很好,”胜男打断李大头的求情。提高嗓门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衙门里更要遵守上司指定的守则。钱旺财,无辜旷工、且贻误公事,南山上百人械斗,却不能及时制止,造成众多佃户受伤,严重危害了县城的治安,按照守则,杖三十,并罚处一年的伙食津贴和半年的治安补贴。来人呀,把钱旺财拖出去。行刑!”

“哎,李捕头,李捕头饶命呀,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下次不敢了,还求李捕头饶过我这次!”

钱串子一听,整个人瘫软成一堆——三十大棍,还要扣除一年的收入,这、这不是要逼死人吗?比起刚才的装模作样,这会儿,他拼命的爬到胜男脚边,卖力的告罪求饶。

“那个,李捕头,老钱也是第一次犯错,还请李捕头手下留情呀!”

李大头见状,也有些惊慌,他虽然找到了新的靠山,可毕竟还归李胜男管辖,要打要罚都是人家说了算。

只是钱串子的事,摆明就是打给他看的,因为县衙的人都知道,钱串子之说以不管南山的报案,完全是听他李大头的吩咐。打他就是变相的打李大头,这、这可不行。

如果今天任由李胜男打了钱串子,以后他李大头的话,谁还敢听,谁还愿意听?!

“第一次?应该不是吧,”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大头,从衣襟里摸出一张白纸,在众捕快面前晃了晃,随即念到:“九月初一,李大头、孙传德、钱旺财等六人,从午时起,便在五梅楼喝酒,直到亥时;九月初二,李大头、孙传德等四人,在新开业的怡红院彻夜狂欢。直到次日辰时;九月初三…哟,李班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呀。我离开后的这些日子,你的生活很丰富嘛?”

“这个,这个…”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家园保卫战(二)

“李捕头,我这次受了伤。估计以后不能当差了。”

窄小的房间里,侯刚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子,面色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他见到胜男后,有些意外,忙不迭的让娘子去煮茶,自己也挣扎着要起来。

“到底咋回事?你是咋受的伤?我刚回来就发现不对劲,李大头是不是又闹腾上了?”

胜男把带来的一些水果、排骨放在桌子上,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侯刚的床前,担忧的问道。

“唉,说起来也怪我自己,”侯刚揉了揉酸胀的腰部,皱着眉头:“你和魏师爷刚走的时候,李大头倒也没敢怎么捣乱,我是在劝架的时候,被人打伤的。”

这话要从十天前说起,自从进入九月份,历城县周边的几个乡镇便没有下过一场雨,附近的农田正值秋种。为了争夺水源,梅水镇辖下的好几个村落都起了纠纷。

那天,有人来县衙报案,说是十六里河的农民为了抢水,和隔壁的柳家庄打了起来,两个村子的青壮年几乎全部出动,又是拿锄头、又是扛铁锨的打在一起,当场就打伤了十几人。见了血,人们更加疯狂起来。眼瞅着场面一度失控,当地的总甲也急得没辙,只好去县衙报案。

接到报案后,李大头迅速召集所有的马快,紧急来到案发地劝架。可惜当时人们已经打红了眼,三四百人混战在一起,吆喝、怒骂根本就不管用,捕快们只好抄起铁尺闯进人群,试图把两个村子的人隔离开。

在拥挤的人群中,侯刚一不留神被人用木棍,结结实实的敲在了腰上,当下便倒地不起。经过林神医的一番抢救,这才勉强醒了过来,但伤到了骨头,只能在家休养。

“哦,原来是这样,”胜男微微点头,这时侯刚的娘子端着一个粗瓷茶碗过来,胜男欠身接过茶杯。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着黑洞洞的小房间,胜男心里暗自摇头,低头轻啜了一口没有茶叶味儿的茶水,她非常确定——侯刚家的情况很糟,而他受伤的事更是让原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侯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次伤到了骨头,肯定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再回去当差也是一样,”胜男把茶杯放在一边,劝道:“另外,你这是执行公务的时候受的伤,是工伤,我不会不管的。”

说着,她从衣襟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炕席上,“给,这是五两银子,让侯大嫂给你好好补补。”

“这,”侯刚见着白花花的银子。眼里闪过水光。工伤?他躺在家里以及十天了,除了那天有两个兄弟把他抬回家,其他的捕快们根本就没有露过面,更不用说给家里送银子或者吃食。唉,当捕快就是这样,一旦身体不行,也就变相的丢了差事。他这次受的伤不轻,就算是养足三个月,腰也使不上劲儿了,当个闲差还行,但要是上马缉凶估计不行了。

再说了,他在床上躺着的这些天,想了许多,他渐渐发觉当捕快是个危险的职业,不定哪天就受伤、甚至丧命。自己才三十一岁,人生再苦短,也只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不想这么提心吊胆的过。

另外,还有一个他说不出口的原因。他受伤后,一直没有去县衙,但并不意味着,对县衙的情况不了解。他娘子可是天天上街买菜、抓药,坊间的传言听说了很多。关于李大头又找了新靠山,准备把李胜男踢下捕头之位的传闻,他也很了解。

再说他自己吧,自从胜男当了捕头后,他和胜男的关系比较好,至少在李大头眼里,他侯刚是胜男这边的人。一旦传言是真的。李大头挤掉胜男当了捕头,那还有他侯某人的好果子吃。就算是传言不是真的,可胜男毕竟是个女人呀,如今又嫁了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衙门长干。万一哪天胜男有了孩子,或者魏家不让她当差了,到那时还不是李大头接任捕头?!

与其等事情发展到不能挽回的那一步,还不如趁现在矛盾还没有激化,他还没有彻底得罪李大头之前,赶紧走出县衙这个泥潭,换个轻松的职业,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个安稳日子过。

所以,就算是伤势好了,他也不想再当差了,做个小买卖,或者买上几亩地,怎么着都比当捕快强。

“李捕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伤好了也干不了马快,可当门子什么的,收入太低,根本就养活不了家里的人。所以。我想等伤好了,我就干点儿别的活儿。”

侯刚沉思了良久,慢慢的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想好干什么了吗?”

胜男听他说话的口气,不像一时冲动,倒像是反复考虑的结果。

“还没有,不过,我一没有手艺,二没有本钱,估计只能去乡下买几亩地当个农民。”

侯刚苦笑的摇摇头,他虽然把事情反复想了很多次,但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多少信心。

“侯大哥。咱们也算是同事一场,你能给我说说心里话吗?”胜男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不想当捕快,真的只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因为担心陷入我和李大头的争斗?!”

“这个…”

侯刚迎向胜男真挚的目光,满肚子的理由顿时噎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魏良和杨知县见过面后,便去找冯师爷谈了谈,详细了解了某些情况后,便开始着手做准备。

下午,吃过午饭的魏家小两口儿,各自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一起赶回南山,那里还有一堆人等着处理呢。

“请帮手?”

官道上,魏良听了老婆的想法后,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点头:“好主意,咱们这次吃亏,便是吃在没有足够的帮手。南山位置偏远,单靠佃户们自发的帮忙肯定不行,咱们需要有自己的人来保卫家园。”

“对呀,我以前也是太过相信捕头之名的威慑,却忘了人都是有劣根性,欺软怕硬、投机取巧、人为财死更是常事。我们又不能天天在家守着,南山的产业也越来越招人,要是没有强有力的武力保护,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上门去。到那时,后悔也晚了。”

胜男想到昨天的场景,还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佃户们念着她和魏良的恩情,帮他们守着家园,那么董家的人很可能就闯了进去。丢失财物事小,田姨娘和小秀儿受到什么侵害,后悔都没有地方哭去。

魏良的脑子里也闪现着昨天发生的事,赞同的点点头,“没错。另外,田姨娘本身就软弱。小秀儿还小,很容易被人欺负。明年春天,我就要进京赶考,家里如果不安顿好,我哪敢放心的出门?!”

“所以呀,我们现在就开始着手组建南山保安团。呵呵,先招募一批身手比较好的青壮,然后再给田姨娘她们两个准备几个丫鬟婆子,把家里内部安全保证好。这样,咱们再腾出手,收拾外来的入侵者。如何?”

胜男见老公同意自己的想法,便开始兴致勃勃的说起她上午想好的计划。

“恩恩,保安团?不错不错。老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魏良很了解自己的娘子,一看她双眼发光的样子,便知道,她早就有了主意。

“侯刚!”胜男得意的扬起嘴角,说出答案。

“侯刚?”魏良想了想,随即质疑:“他身手不错,为人也算忠厚,而且在衙门当差多年,经验很丰富。只是,人家捕快当得好好的,愿意来咱们手下当个保安吗?”

“当然愿意!”

胜男听了魏良的话,知道他对侯刚的人比较满意,便把自己今天和侯刚的谈话说了说。

“哦,是这样啊,”魏良听了老婆的讲述,更加满意的点头,“看不出来呀,这个侯刚整天不哼不哈的像个闷葫芦,脑子却很灵光嘛。恩恩,咱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有脑子、有能力,而且还能随机应变。”

魏良这话胜男也同意,他们家的情况不同,魏良还没有完全脱离魏家,所以手下的人也需要有眼力见儿,分得清轻重缓急。其实,要论忠心和人品,周庆才是保安团最佳的管理人选,只是,这小子年纪太轻,而且不懂得变通,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可能会好心办坏事。

而侯刚就不同,他可能没有周庆忠厚,但脑子活泛,懂得分清形势,只要他们抓好侯刚的根本,他将会是他们夫妻得力的助手和家园安全的保护者。

“呵呵,你也这么想?那太好了。我明天就和侯刚说去,他现在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我们先在县城招募几个小伙子,让他培训着。”

胜男见让他们夫妻头疼的问题解决了一个,便有了八卦的兴致,“嗳,老公,你说陈家表姐怎么就看上董大少了呢?”

“这谁知道呀,”魏良对陌生人的事并不关心,他看胜男的眼里满是坏笑,扣手敲了她脑门一记,“你呀,还是操心怎么应对大少奶奶吧。我敢打赌,你赶走了翠娘,大少奶奶铁定会跑来南山找你理论滴。”

“切,来就来,我还正后悔昨天不该轻易把翠娘放走呢,”胜男想起小姑子身上的伤,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两口子边聊着天,边往家赶着,等他们穿过农田,来到自家院子前,胜男看着面前的马车和仆佣,轻叹口气:“老公,你一定是乌鸦的亲戚,说什么来什么!”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偷鸡不成功

按下胜男夫妻不提。先说说魏家大少爷这段时间的故事。

说起这夫妻俩,自从跟董家大少爷搭上关系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心。先是白白得了五十亩水田,接着又白捞了一个盈利的胭脂铺子,把一向贪财的魏大少高兴得睡觉都能笑醒。

马氏也充分体现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俗语,妇唱夫随的更爱沾小便宜。本来吧,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看到魏良成亲后,小日子过得挺红火,自己却搞不到丝毫的好处,便损人不利己的把当年的绯闻人物陈表妹弄来,能顺利嫁给魏良当小妾最好,即使不成功,给魏良两口子添添堵也蛮解恨滴。

没想到,胜男根本就不把陈表姐放在眼里,她们刚离开魏家没有两天,马氏便接到了表妹的求救信。无奈之下,她只好当天便赶到南山,却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闭门羹——魏良夫妻出公差了,估计下个月才能回来。

大少奶奶听完周福的话,熊熊的怒火噌噌的往上冒。烧得她满脸通红,险些当场发作起来。还是陈表妹有办法呀,人家病着,还不忘算计,和马氏咬了一通耳朵后,马氏脸上的阴云顿时转晴,有些刻薄的面容立马阳光灿烂起来。

得了好主意,马氏一时也没有停顿,下午便赶回了家。先是按照表妹的意思,写信给陈家,把陈家最严厉、最规矩的教养姑姑翠娘请了来;写完信,马氏又跑到魏太太那里,说什么田姨娘在南山的日子过得可舒服啦,俨然一副老太太的模样,人也白胖了许多(真是睁眼说瞎话,田姨娘离开魏家也不过三四天,就是吃激素也没有这么快)。

马氏的这通谎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魏太太听了非常不舒服。本来她就不想让手底下的这些狐媚子过得舒心,尤其是那个田姨娘,在家里整天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活似受了她多少虐待一样(事实也是如此)。养得儿子却有出息,又是中秀才又是中举人的,比自己的两个嫡子还有本事,老爷子也因为魏良的出色表现,对田姨娘也和颜悦色起来。魏家的族人对魏良大加赞赏,直说他是魏家的希望。眼瞅着这个下溅胚子压过了自己的儿子,估计等哪天分家的时候,魏家的家产也少不了要分他一部分。

这怎么可以?!魏家是她辛苦了一辈子才支撑起来的,家里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应当属于她和两个嫡子。魏良这个丫头生的贱种,凭什么分走她儿子的产业?!

马氏见太太如她所愿的生了气,便小心翼翼的说出表妹的主意,暗示太太以她的名义把教养姑姑送到南山。

起初听了这个主意,魏太太也觉得不妥。毕竟南山是儿媳的产业,她这个婆母真不好插手南山的事务。

马氏却说,“太太,我昨天去南山,发现他们地里又种了一种新鲜作物咧,而且三少奶奶在县城卖得特别火的薯片、薯条和地瓜干,也都是在南山的作坊生产的,您看咱们去年也种了不少地瓜,要是能把技术学到手,那咱们——”

魏太太多精明的人呀,儿媳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当然明白大儿子小两口打得算盘。心思也略微动了动,只是一时下不定决心。

马氏见状。又添了一把火:“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出公差了呢,听南山的管事说,最快也要下个月回来,慢得话可能要两三个月呢。那个翠娘呢,我也见过,最是聪明、能干的人,有她在,别说一两个月,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能学会不少东西呢!”

魏太太一听,想到大儿子提过,魏良的西点铺子因为加了不少新品种,生意非常红火。她的心思更加活泛,沉吟片刻,说:“恩,这件事关系魏家的体面,不可随便处之。这样吧,你先把翠娘请来,我和她谈谈,看看她的意思再做定夺。”

马氏等的就是婆婆的这句话,婆母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她的计划,但能让翠娘来,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她太了解自家的表妹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轻易出手的。而这个翠娘,也一定是个人物,否则,表妹也不会如此郑重的推出来。

五天后,翠娘从历城县赶来,和魏太太聊了一下午。魏太太非常满意,当下便禀明了魏老爷,把翠娘派到了南山。大少奶奶为了突出魏太太对翠娘的看重,亲自带着丫鬟婆子把翠娘送了来。

事情发展的异常顺利,翠娘到达南山后,第一时间便拿捏住了田姨娘和小秀儿,正慢慢渗透南山的几个作坊,估计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把某些技术学到手。

只是,董大少的出现,让计划有了些许的变动。

陈燕姐儿会看上董大少,别说胜男和魏良不理解,就是魏大少两口子也搞不懂——咦,前一刻陈家表妹还哭着喊着要嫁给魏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心,非要跑到董家当小妾?!

虽然疑惑着,但魏大少两口子经过一番商量,也并没有阻止:陈家表妹又不是他们的什么人,要嫁给谁当妾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嫁给魏良的话,无非是给魏家多要一些田产和陪嫁,可这些东西又不能全部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但是董大少就不同,人家说了,只要陈燕姐儿嫁给他。再把南山的一些稀罕作物弄些给董家,他情愿送些田地、铺子给魏大少。

董家这也是没办法,头一年的玉米和地瓜,胜男只分给了李家和魏家的一小部分人,董家虽然是合作伙伴,但还不是胜男的朋友,并没有得到一棵秧苗。眼瞅着同镇子的魏家,种了像银子一样值钱的稀罕物儿,玫瑰镇第一大地主董家怎么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