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常家林一脸错愕,他欠李捕头什么东西了吗?怎么这位姑奶奶,一见面就要账呀。

“切,我夫君的信呀,”胜男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收回右手挠挠头,“呃,难道你不是帮我家三少爷捎信?”

“…”常家林扶额,他堂堂常家少东,什么时候沦落到信使的地步。唉,真是交友不慎呀,他夸张的叹口气:“李捕头,我家商队也不能见天跑京城呀。您放心,只要有商队路过京城和历城,咱一定会帮您捎信!”

“嘿嘿,不好意思哈,我相公已经十多天没有来信了,我有些着急!”胜男听了常家林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对了,常少东上次说有事要和我协商,不知是什么事?”

“恩,常某想请李捕头帮个忙!”

第一百零五章 大明香薰灯

“什么忙?”

胜男对常家林的印象还是不错滴,算起来她们南山有两大合作伙伴,一个是五梅楼的小孔掌柜,一个便是这位常家少东。相对于小孔掌柜过分的客气,她反倒对有些功利的常家林很对眼。至于他的功利和市侩,唉,人家是商人又不是文人,在商言商,只要他不违背道德规范、对朋友能真诚以待,那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嘛。

年前的玻璃配方事件,以及老公两次赶考事件,常家林都表现出了很仗义的一面,胜男和魏良也感觉到了他的真诚,渐渐把他纳入自己的社交圈来。

不过,在胜男的印象中,好像这位常少东还真是蛮万能的,从来没有求过自己办过什么事,也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郑重的说要她帮忙,思及人家对自家数次的帮助,胜男也没有迟疑,“只要我能办到的,您尽管说!”

这时,门外的小伙计敲了敲门,把常家林提前点好的饭菜送了上来。常家林忙起身帮胜男摆碗筷,倒茶水,等小伙计把东西摆好退出去后,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还不是玻璃惹得祸!”

“玻璃?”胜男心里一震,这个配方是魏良卖给常家的,如果出了事,他们也是有责任的呀,想到老公可能会被牵扯,她连忙问道,“玻璃出了什么事?难道配方出了问题,还是制造出来的玻璃卖不出去?”

应该不能吧,过年常家的粮铺掌柜来给南山送年礼的时候,还曾经自豪的提起他们在京城的生意,仅玻璃一项就挣了个钵满盆满,获得的利润几乎抵上常家所有生意收益的三分之一,常家的家主对常大少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准备今年把玻璃运到南方去卖呢。

从过年到现在才几个月呀,怎么就出事了?!

“不是卖不出去,相反的,而是非常火爆,”常家林提起自己的经典之作,原本落寞的脸上也禁不住的绽开微笑,只是这种开心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想到常家面临的困境,他轻轻的叹口气,“就是因为玻璃生意的火爆,利润也非常诱人,所以京城的某些贵人便看上了这桩生意,找我们常家在京城的外庄掌柜,很是生硬要跟我们合作…”

“贵人?合作?”胜男眼皮子一跳,她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所以魏良当初想自己开发玻璃的时候,她才会极力的阻止。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西北赫赫有名的常家,生意遍布全国的晋商,关系网络错综复杂的富豪,也有被威胁的时候。

常家的情况和当初算计陈燕姐儿不同,她计划卖给常家的时候,曾经深入了解过常家的势力,也知道他们背后的靠山很强大,这才把配方卖给他。

如果早知道常家也无法独立经营玻璃的话,她断不会把配方卖给人家。她和魏良已经开始把常家林看做朋友,世上哪有陷害朋友的道理?!

“你们同意了?”

“呵呵,同意?!”常家林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辛辣的味道直冲腔子,他咳了两声苦笑道:“能不答应吗?我们常家再怎么富有,也是士农工商中最下溅的‘商’,别说正经的皇族,就是那些皇亲国戚,我们也招惹不起呀!”

“…”胜男默然,低头深思了良久,随后满脸歉意的对常家林说:“常少东,这次的事是我们对不住您。当初三少爷的好友把方子托给我们卖,本来想去南方找几个富商,把方子高价处理掉。可我想着您常家的生意做得非常好,这玻璃又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肯定能获得暴利,这才劝着三少把方子转卖给您,没想到却给您招惹来了麻烦。”

魏良当时卖方子的时候,是打着好友的旗号来卖的。否则,人家要是追问起配方的来源,他还真不好解释呢。

“不不,李捕头,您误会了,”常家林见胜男满脸的自责,忙放下酒盅摆手:“我不是埋怨您,说实话,常家在玻璃上也挣了不少钱。再说,现在我们为了分散麻烦,把配方送给了京城里的几大势力,但常家的玻璃作坊还是盈利的。我来,主要是想请您帮个忙!”

“唉,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胜男把杯中的温茶水,一股脑倒进嘴里,爽快的说道。

常家林不急着说话,而是起身来到包房的门口,拉开门四下瞧了瞧,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便小心翼翼的回到座位上,压低声音说:

“是这样,京城有位贵人经常帮助我们,他见到玻璃后,很喜欢,想用玻璃造一件独特的礼物,最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原本呢,我们想用玻璃烧制一套精致的器皿,晶莹剔透的也算是个稀罕物。可惜,经过上个月的配方分享后,玻璃在民间还算是稀有物,但在京城就已经不是什么世间稀缺的东西,所以…”

“恩,您是想让我帮忙准备礼物?”

胜男听了这话,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只是有些问题,她还需要确定下。

“没错,”常家林见胜男的茶杯空了,便起身给她添了些茶水,“说起来,常某对李捕头的奇思妙想很是佩服。以前的地瓜、玉米等作物,已经让人赞叹不已了,没想到今年您又开始涉足商业,经营的铺子虽然是刚刚开业,但势头却很猛,我相信不超过两年,您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们常家的管事们也彻夜讨论过许多次,但始终没有想到什么时间绝无仅有的东西。毕竟,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或许我们没有见过的,并不意味着人家贵人们没有见识过。”

“但李捕头不同,从您的南山,到水车,再到布艺作坊,每一项都是那么新奇,我相信,您一定能想出更加巧妙的礼物。您说呢?”

胜男抬眼迎向常家林,当她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时,胜男也看到了对方的真诚与恳切,便点点头:“好吧,我试试吧。不过,我年纪轻、见识浅薄,不一定能想出更好的点子。”

“没关系,您尽量试试吧,就算事情失败了,常某以及常家也会记着您的情谊!”

说着,常家林站起来,来到胜男面前,拱手深深的施了一礼,“拜托您了!”

“常少东,您太客气了,”胜男连忙扶住,玻璃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心虚,所以也想帮他一次算是将功补过,“对了,您要送的贵人是老爷,还是太太?”

“呃,太太!”

“好,我知道了,请回座吧,咱们也不是外人,没那些虚头八脑的礼数!”

胜男心中有了主意,噙着笑抬手请常家林入座。等两人重新做回位子后,胜男叫来伙计,请他拿来纸笔和墨。

因为和五梅楼的合作关系,酒店上下的员工对胜男都很熟悉。听到她的吩咐,小伙计利索的取来文房四宝。

胜男推开面前的几碟子菜肴,把白纸摊平,取了毛笔蘸足了墨汁,开始画起画来。

“咦,这是?”

常家林站在胜男的身侧,见她歪歪斜斜的画了一个荷花苞样式的灯罩,上面还有一个荷叶边儿的托盘,他有些不解的说道,“您画的是灯罩?这、这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吧?”

“呵呵,别急嘛,”胜男画好图纸后,从袖袋里摸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的墨汁,笑着指向白纸上的图案,“你先让玻璃作坊的工人把这个烧出来,尺寸嘛,主体的灯罩是一尺高,直径是六寸左右,托盘呢,也不要太大,直径约八寸就成。当然啦,具体的尺码,让师傅们按照比例来设定。”

“哦,好!”

常家林满怀希望而来,看到这张图纸后,很是失望,他兴致不高的答应道。

“对了,里面最好能上点颜色,比如红色、紫色或者粉色什么的,”胜男似乎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仍是兴致勃勃的说道。

“李捕头,不是常某不相信您,只是、只是此事关系到我们常家未来五十年的发展,”常家林轻皱着眉头,在胜男身侧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道,“常某,还是希望您能把这件东西详细对我讲解下,可以吗?”

胜男挑了挑眉端,似笑非笑的说道,“常少东,你嘴里说着相信我,可你的表情和语气都告诉我,你并不相信我。”

“我——”

“好好,我知道你急,不和你开玩笑了,”胜男见常家林的脸色有些难看,便轻笑出声,“这件东西源自西域(其实是古阿拉伯,但常家林不一定知道阿拉伯是神马,胜男为了省事,直接说的西域),也是灯具的一种。在这里点燃烛火,把托盘放在灯罩上面,然后在托盘上滴上清水,再加入我特别研制的精油…烛火的热度传到托盘上,紧接着托盘上的液体便会蒸发,这时,精油特有的香味便会散发出来…如今是春天,有些大户人家还会在屋子里点熏香,但因为房间里的炭火使得屋子太过干燥,熏香的味道也不好。而这种精油经烤热散发出来的味道,既清香,而且还会给干燥的房间添加湿度——”

“哎呀,好主意,真是好主意,”常家林脑子转得很快,胜男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想到了某种场景,“灯罩如果做成彩色的,那么当烛火点燃后,经过玻璃的映照,透过灯罩散发出来的光也是彩色。恩恩,彩色的光、清香的味道、湿湿的水汽,好呀,真是少见的好礼物。对了,这灯具是不是也有名字呀,它叫什么?”

“呵呵,它叫香薰灯!”

第一百零六章 魏良回来了

常家林欣喜过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他目光凝视墙角的呆愣了片刻,转头认真的问向胜男:

“李捕头,我是个商人,咱们私下里都是朋友,但一旦牵扯到生意,有些事,还是先小人后君子比较好!”

“呃?”胜男终于把自己的精油推了出去,心里正美滋滋儿的,听到常家林的话,也楞了下,随即想到什么似地笑道:“呵呵,常少东说这话什么意思?”

“香薰灯!常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像这种精致的玩意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常家林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目光不舍的留恋在白色的画纸上,似乎对胜男那拙略的画技多么欣赏一般。

可惜,这只是胜男自己的错觉,人家看中的是图画中那个几乎看不出花朵样式的灯罩图纸,常家林越看越喜欢,甚至看到了香薰灯热卖的火爆场景,血管中商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感觉又开始沸腾起来——他一定要获得香薰灯的生产、销售权,当然了,胜男已经把香薰灯的概念大致的告诉了他,以玻璃作坊的工匠们的经验和技术,肯定能造出来,他也没有必要多付一笔银子用来买香薰灯设计的使用权。但是,真正成功的商人,绝不会做这种一锤子的买卖,讲究的则是细水长流、利润也如泉涌般汩汩不觉。

眼前穿着缁衣捕头服的女子也不是什么举人娘子,而是招财进宝的摇钱树呀,随便一个点子就能挣钱。嘿嘿,只要维护好和魏家、李家的关系,以后发财的机会更多。或许,除了之前的地瓜、玉米,以及现在的香薰灯,以后李胜男还会有更棒的点子呢。

只是,过去他和南山的合作虽然愉快,但并不是非常密切,他于魏氏夫妇来说,充其量也仅仅是个比合作伙伴关系好一点的普通朋友罢了,并没有太深的利益纠葛。而此次香薰灯的事件,倒是个转折点,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把李胜男夫妻捆绑到常氏家族的利益大船上。

想到这里,他无比认真的说道,“如此精致、稀奇的灯具,一经上市,肯定供不应求。而常某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是读过几本书的人,更是懂得礼义廉耻。香薰灯是您想出来的,我如果经营的话,您看要付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胜男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明显的讶异——她刚才不是就把香薰灯交给常家林了吗,也并没有提及银钱的问题,难道还有人上赶着给她送钱。胜男挑了挑眉梢,“那依常少东之见,香薰灯价值几何呢?”

“…”常家林眯了眯眼,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心中则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狠心,说道:“和玻璃同价!”

这下换胜男沉默了,其实她说这话,玩笑的成分更大一些,但没想到人家还当了真,居然给出了近乎天价的价格。

和玻璃同价?乖乖的,去年卖玻璃配方的时候,可是收了人家三千两银子和一千石小麦,连银子加粮食她们纯收入至少有四千多两银子,有了这笔钱,魏家小两口儿啥也不干,这辈子躺着花也够了。

能卖到这个价格,还不是因为玻璃的稀罕?!可香薰灯和玻璃不同呀,这种东西,即使她现在不提,按照古代人的聪慧和巧手,相信不过三五年也能弄出来。

再说了,她肯如此大方的把香薰灯的用法说出来,多少有几分补偿的意味。毕竟,玻璃给常家带来暴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所以,香薰灯本身就是送给常家的,收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李捕头对这个价格不满意?”

常家林见胜男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脸上也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忙出声提醒道。

“呃?什么?”胜男回过神儿,呆了一小会儿,随即用力摇头:“不是,不是,常少东太客气了。玻璃的事情是魏举人和我没有处理好,给你们添了麻烦。呵呵,香薰灯就当是我们的赔礼了,哪里还能收钱呢?”

“这…”常家林已经拿定了主意,胜男却死活不要,他嗤嗤的笑了两声,这才板着脸故作生气的说:“这不合道理。我说过了,玻璃的事与您无关,咱们一码归一码。再说了,香薰灯的事,是您帮了常某及整个常家的忙,常某谢还来不及,又怎么能白要?!”

胜男错愕,这算怎么回事儿?他们两个说了老半天,一个死活非要给她塞银子,一个又死活不要,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呃,反正她脑子很正常,可眼前这位常少东怎么看也不像NC的模样呀,这么死乞白赖的非要给她钱,她可不认为是什么美妙的事。

常家林虽然是他们夫妻的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并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再加上,常家林是个商人,是个非常成功、精明的商人,商人讲究的便是无利不起早呀,他如此反常的上赶着给银子,难不成有什么企图?!

仿佛看出了胜男心中的猜测,常家林老神在在的笑道:“呵呵,常某对李捕头层出不穷的新鲜点子很是佩服,相信咱们以后会有更多合作的机会,对吧?!所以呀,这次香薰灯的事,咱们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您说呢?”

合作?点子?胜男恍然,我说呢,原来是为了让她以后想更多挣钱的法子呀。

恩恩,这倒也不错,魏良那里翻译了不少好的配方,或许在常家林的运作下,大明能提前进入工业时代呢。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能小气。胜男脑子里早就有个想法,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有个绝佳的时机,如果她不用,那就太浪费——

“既然如此,那胜男也就不客气了哈。不过,香薰灯的价格还有待商榷,常少东开出的价格太高了,胜男虽然爱金银,但也不能失了原则。”

“哦,那依李捕头的意思,应该值多少呢?”

常家林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他们这是干嘛呀,还是谈生意吗,怎么买的人拼命抬高价格,卖的人拼命压低售价,弄得真不像商人!

“刚才常少东提到了合作,其实早在前两年买卖粮食的时候,我们就想和常家合作。只是觉得常家的生意太大,我们南山这点子资本和生意遍大明的常家不能相比,也就打消了和你们合作的念头,”胜男边说着话,边把白纸卷了起来递给常家林,“如今常少东既然提到了合作的事,那胜男也斗胆提个想法,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咱们以前怎么合作以后还是照旧!”

“哦,什么想法,您说来听听!”

常家林听了胜男的话,眼睛顿时一亮,他心说话,难不成李捕头又想出了什么好点子?!

“呵呵,也没有什么啦,”胜男见对方如此关注,摸了摸鼻翼,“去年的时候,我家魏举人偶然得了五十亩地和一个砖窑,土地嘛已经租了出去,但砖窑太过陈旧,接手后就一直整修着。收拾了几个月,上个月才刚刚修葺好,修是修好了,却一时想不起拿它来做什么。”

“魏举人和我都不是手艺人,家里也没有经营砖窑的亲戚朋友,所以,这个砖窑修好后就一直闲着。听了常少东的话,我倒想起了砖窑的一项用途,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以砖窑和香薰灯入股,和常家一起生产经营玻璃,如何?”

其实呢,按照魏良当初的想法,玻璃的配方卖出去后,以中国人卓绝的仿造、跟风能力,用不了三五年,玻璃就会从高端流入中低档,到那时他们再用砖窑造玻璃,也就不会太过打眼了。

但好好的砖窑闲置三五年,也是蛮浪费的。更不用说,魏良为了试验玻璃配方,还采购了不少造玻璃的原料,实验时才用了不到五分之一,剩下的大批砂石白白堆放在宝葫芦里,也是挺可惜的。

如果今天能借着香薰灯的事,把造自家玻璃早日变成现实,也算是对她最好的报酬。

“这个嘛,”常家林一愣,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胜男会提出这个想法,便向前倾了倾身子,试探的问:“玻璃作坊不是常某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常氏家族的产业,我做不了它的主。不过,既然李捕头有这个想法,那您可以把您想要的份子说出来,让常某和家里的长辈商量商量!”

“恩恩,我知道这事的确为难你了,”胜男倒也不急,她在心里暗暗算了算:玻璃虽然被人分了一部分份额,但是在未来五年内还是比较暴利的行业。

而她的砖窑、香薰灯,说白了,也不值几个钱,至少放在现在的常氏玻璃作坊里,根本就是投入湖水中的小石子,微不足道。经过一番盘算,胜男说:“一成吧,一个砖窑、砖窑工人匠人的工资,已经每个季度一次的销售策划,这些都作为我们入股的资本,成吗?”

常家林并没有急着表态,他细细咀嚼胜男说的每一个字,恩恩,砖窑、工资什么的都不值钱,关键是胜男后面提到的‘销售策划’,咦,这个销售策划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胜男独家创意?!

想到问到,事关玻璃,也就关系到常家最挣钱的买卖,常家林不得不谨慎。

“没错,我会努力设计玻璃的用途,”胜男对常家林的质疑,很理解,她拿着筷子在桌面上比划着,“其实我本来有一种想法,只是不巧现在是春天,等咱们合作后,我再详细说一说,这个点子经营好了,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好,常某这里没有意见,不过我还要回家和众长辈商议商议,”常家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话不能说得太死。另外他还想去验证香薰灯的价值,如果香薰灯真的入了贵人的眼,到那时,就算是全族都不同意分给胜男一成份子,他也会力争的,“对了,常某明天要进京一趟,李捕头要不要捎信给魏举人呢?”

“要,当然要!哎呀,算算日子,他也快考完了,九天的时间,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熬得了,听说那个考棚条件很简陋…”胜男一听这话,急急点头,说到后面,她满脸担忧的喃喃自语着。

“成,您今天写完交给永昌粮铺的掌柜,我明天一早带过去,”常家林自动屏蔽了胜男后面的自语,“正好,过两天我们的运盐船要从京城去胶东,可以再把魏举人的回信带过来。”

“恩恩,那就麻烦你们了。”

胜男也顾不得吃饭,和常家林寒暄了两句,便风风火火的跑回县衙,摸起纸笔开始给魏良写信。

唉,也不知道老公他考得怎么样呢?胜男一个人坐在班房里,枕着手臂,呆呆的发愣。

常家林的效率果然高,胜男的信发出四天后,就收到了老公的回信。胜男兴奋的从粮铺掌柜的手里接过信,躲到角落里,仔细的读起来。

魏良这封信写得不长,至少比上一封信短了许多,薄薄的两页纸,大概的说了说自己考场的见闻,以及考试的感觉。

不知怎的,胜男有种错觉,魏良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果然,在信件结尾的地方,魏良写了这么一句话:

“老婆,如果我落榜了,咋办?!”

咋办?凉拌呗!

想魏良一个半路出家的考生,要是真的像人家文曲星下凡的神人一般,考功名比吃大白菜还容易,那也太不合理,太让那些考了三四十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中的本土大明书生羡慕嫉妒恨了。

胜男对魏良是不是进士并不看重,但一想到魏良满怀希望的去了,却失望而回,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胜男本来想再写封信安慰安慰他,一想到再有几天人可能就回来了。毕竟就大明的通讯现状,兴许人回来了,信还在路上,她也就不准备费这个劲。

一切还是等老公回来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为时尚早。

胜男想到手头上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也就暂时把魏良的信收在一边,全身心的投入到抗旱保苗的农事中去。

京城这边,魏良已经收拾了行李,和几个同乡一起坐船回家…

第一百零七章 严禁打酱油

或许是关帝爷真的开了眼,李胜男在鬼林“发现”神井后,不到两天的时间,梅水及周边的县镇就下了一场比油还金贵的春雨。

只可惜,这场春雨下的雨量和时间都很少,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不到两个时辰,耕地也仅仅是沾湿了表面,往下浸透也不过一寸多一点,根本就不够浇麦苗。

不过,蚊子再小它也是块肉,这场春雨不能缓解旱情,却有效的缓解了众人心中对灾难的恐慌。毕竟老天下雨了嘛,再加上历城的春天本来就少雨,如果不是去年冬天的干旱,大家也不会想到今年会有旱情呢。

如今关帝爷磨了刀,等到了七八月份,真正的雨季也就来了。

有了美好期望的人们,不管商人还是农民,不论妇人还是书生,除了继续努力奋斗外,对城东关帝庙的香火格外的青睐。

这说起来也不奇怪,当日关帝爷显灵,空中几声天外传音,让在场的人新奇、惊喜甚至自得不已,怎么说自己也亲自经历了神仙降临的那一刻,这么伟大的场面都足以写进族谱,让后世子孙仰望、崇拜滴。嘿嘿,祖宗们是有能干的、也有出色的,但谁见过神仙?(胜男吐槽:其实你也没见过!)

而不在场的人,听了流传了N遍的故事后,更是捶胸顿足、后悔的不行,白白错过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唉,再后悔时光也不会倒流。听不到仙音,去鬼林看看神泉、去关帝庙多烧烧香,争取尽可能的沾点仙气儿。

于是乎,关帝庙事件,揪出来一个庙里的蛀虫,救了一个忠心的小捕快,更成就了两个地方——关帝庙和十六里河的鬼林。

面对络绎不绝的游客,新上任的庙祝和十六里河的总甲笑得合不拢嘴儿,努力开发本地可以利用的资源,争取借势好好赚一笔。

“哎呀,我的大*奶,这家里都好好的,你去关帝庙干什么呀?”

李正义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老婆,见她宝贝一样从怀里掏出两个护身符,问了价格后,咧着大嘴问道。

“当然没事,”苏氏把护身符郑重的交给胜男一个,剩下的一个准备女儿不在的时候给老公戴上,她心里则反复说着‘呸!呸!呸!关帝爷有神通,坏的不灵好得灵’之类的话,生怕老公口无遮拦的得罪了关帝爷,“那是我经常去庙里烧香,咱们一家得到了关帝爷、菩萨的庇护,所以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哎,小五,把护身符贴身放好哈,你和你爹天天在外面当差,什么事都要小心呢!”

“娘,您不是已经烧过香、拜过神仙了吗,怎么还花钱买这些护身符呀?”

胜男对这些东西实在无爱,再说了,关帝庙的事情,她和老爹比任何人都知道,哪里还有什么敬畏之心?!

“去,小孩家家的,不懂就别乱说,”苏氏别过头对着墙角啐了一口,似乎要把胜男说的不敬之语都啐掉,回过头来发现自家男人和女儿,对她辛辛苦苦花重金买,哦不,是‘请来’的神符看都不看一眼,便急急的说道:“小五,别人没有见过关帝爷显灵,你那天可是亲眼见过的呀,连新庙祝都说,你和关二爷有缘,这个护身符是人家亲自念了七七四十九遍经之后、特意镇在关二爷的神像下沾了仙气,然后托我拿给你的,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呢。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不识好赖呢!”

“还有呀,大爷,你最近腰伤是不是又犯了?!哼,忍着忍着你就会忍着,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人家庙祝说啦,虽说关二爷不管疾病,但只要心诚,关二爷也会保佑你的。你们也别不信,后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