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嘎嘎一笑,两人嬉笑离开。

乔芊注视远去的小情侣不由大傻眼,难道情侣间都喜欢玩些非人类的小把戏取悦对方?

好吧,既然不明真相的群众搞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她自当托郝佑鸣下水好了。

想到这,她一手依桌托腮,一手抚弄着郝佑鸣柔顺的发丝。郝佑鸣侧躺在她的腿上,眯起慵懒的双眼,一缕阳光投射过来,她扑哧一笑,表情逐渐从紧绷变得柔和。

然而,当她以为满足郝佑鸣的恶趣味便可脱离苦海的时候,才知道这只是一个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小前奏。

“不要过去啊,你杀了我吧!”大庭广众,乔芊不好意思奋力反抗,但他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逼着她站在广场的正中央做哑剧表演?!此类表演在美国街头极为普遍,扮演一种角色,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直到有路人往钱罐里投钱才变换另一个姿势。

“据我观察吧,你演龙猫有几分神似,就演它好了。”

“去死!我拒绝。”

“我陪你一起演。”

“不!……”话没说完,郝佑鸣突然驻足转身,取下墨镜与她脸对脸,乔芊看到他的眼妆,忍了三秒,捧腹大笑。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搞笑啊,他在眼睛的部位,使用黑色颜料还化了一副墨镜,伴随眼皮的眨动时黑时白,再加上他严肃的表情,令人无法直视。

乔芊笑得直不起腰,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帅哥啊,有必要为了艺术献身得这么彻底吗?哈哈哈。

郝佑鸣戴上墨镜,趁她还没笑昏过去之前牵到广场中央。他倒退三四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开始拆洗,只见那54张牌在他的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单手开半扇(像扇子那样均匀展开);双手开圆扇;整副牌切分五份挂在指缝间迂回旋转;快速弹牌(握牌的手飞出一张牌,另一手接住),总之,瞬息万变的花式牌术目不暇接,精彩绝伦。

“龙猫的惊讶。”

“噢……”

乔芊惊叹之余遭到控制,下意识地抬起两只“前爪”,箍嘴,瞪大眼睛看入了迷。

“如果我勤加练习,可以像师父一样把纸牌玩得这么流畅吗?”

“你现在需要做两件事,一是持续表演,二是偷师。俗话常说一心不可二用,但魔术恰恰需要一心多用。”郝佑鸣每分每秒都在教她,不吝任何形式。

所幸,他的牺牲没有白费,乔芊的情绪渐渐沉静下来,纵然路人三五成群围观甚至发出细细碎碎的闲言碎语,她仍旧保持龙猫的姿势,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他的洗牌动作。

或许,乔芊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勇气站在人潮人海中“洋相百出”,但这一天还是降临到她的头上。当她听到第一声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声灌进耳孔之后,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当然,让她勇敢的人肯定是郝佑鸣,他在表演时拥有磁场般的吸引力,足以使她忽略噪音与质疑的目光。

这位既有钱又有势的大魔术师,令她一次又一次推翻对于上流社会的固有定义。

 

第十六章

回到别墅,乔芊边走边揉捏酸疼的手臂,在广场上一站就是几小时真不是闹着玩的,她刚要上楼,警方来访,两名盗窃者招了。

听到这句话,她一溜烟返回客厅,坐到郝佑鸣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起开。”郝佑鸣扬声轰赶。

乔芊充耳不闻,热忱地询问两位刑警同志喝什么。

刑警婉拒,神色凝重地将一份文件交给郝佑鸣。

“郝先生,因为主犯身份特殊,是否起诉还是由你定夺吧。”

一听这话乔芊更感好奇,伸长脖子想看清主犯姓名,但是郝佑鸣似乎只看到第一行便知晓幕后主谋是哪位,随后收起文件,向警方提出一个令乔芊费解的问题。

“我是否可以保释那两名盗贼?”

“经我方调查,二人为初次犯案,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以及物品损坏的情况下可以进行保释。郝先生不妨仔细回忆一下是否丢失了其他物品?”

“丝毫无损,他们还免费给草坪浇了几天水。处于人道主义层面的考虑,我不仅要保释他们还有意继续雇佣。”郝佑鸣面不改色地阐述观点。

乔芊听得嗔目结舌,难道是林依娜?嗯,有可能,她当时并没表现出胆怯的样子。

警民协商完毕,起身握手,郝佑鸣拨上一通电话,告知警方,林助理代表他全权处理此事。

待送走刑警,乔芊追上郝佑鸣来到餐厅:“到底是谁想偷师父的《千手》?”

“注意你的措辞,没有拿走便不算偷,即便取走也不过是借看而已。”

“……”乔芊越发摸不着头绪,有必要替做坏事的人极力推脱吗?她洗了洗手,见他倒了咖啡坐下,自己从冰箱里取出冰激凌也坐下。

郝佑鸣的指尖轻声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地把玩着一枚硬币,硬币在他手中一会儿变成两个一会儿变成三个,又在指缝儿间流畅翻滚。

乔芊觉得帅气,从他手中要过一个,照猫画虎学习起来。

静谧的餐厅内时而发出硬币落地的声响,那都是乔芊掉的。

“做点吃的。”郝佑鸣只想阻止接二连三的噪音。

乔芊应了声,系上围裙打开冰箱门选食材烹饪,郝佑鸣则单手支腮一脸惆怅。

不大会儿的功夫,煎鸡排的香气飘散开来,廖尘前来觅食,本以为是厨师在弄,没料到居然是乔芊亲自下厨:“怎么?你们参加宴会没吃饱?”

“喝西北风还差不多,洗洗手一起吃,我再拌个沙拉做个汤。”乔芊把自己的那盘先让给廖尘,端上餐桌之后又转身忙乎,显然对厨房里的这点事并不生疏。

廖尘致谢开动,切下一小块品尝:“嗯,鸡排煎得很嫩,咸淡也适中,我发现你的优点还是挺多的。”

“我家对女性的教育宗旨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妈、我奶奶都是烹饪高手,尤其我奶奶,八大菜系样样精通,不过自从她老人家过世之后我就没了口福。”

“抱歉。”廖尘沉重地说。

“吃你的吧,很久之前的事了。”乔芊手脚麻利地清洗着瓜果蔬菜,“食材有限先凑合一顿,改天给你们做些有水平的。”

廖尘笑着应声,却看到郝佑鸣切割着食物一言不发,廖尘没去打扰他思考,因为师父或许灵感来了正在脑中组装新的魔术道具。

端上沙拉和汤,乔芊伸出五指在郝佑鸣眼前晃了晃:“别想了,专心吃饭。”

郝佑鸣这才发现盘子的鸡肉都快被他切碎了,他叉起一堆肉渣送入口中,一抬手,发现手边的酒杯是空的,他悠悠地看向乔芊:“搞什么,有肉无酒?”

乔芊从柜中取出红酒帮他斟好:“亲爱的师父,你使唤起我来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呢?”

“古时的徒弟还得给师父洗脚揉腿。知足吧你。”郝佑鸣饮了口红酒,见乔芊面前的那盘鸡排还没开动,趁她转身之际火速交换。

乔芊坐直身体,拿起刀叉,看向盘中乱七八糟的肉块,狠狠地瞪了郝佑鸣一眼,速度再快也无法掩饰形态上的差异吧!

“你怎么不刁难廖尘?分明看我好欺负。”

廖尘不发表任何言论,正因为乔芊的出现,师父才转移了欺辱对象。

“哦对了……你们去哪里娱乐了?”他抢在郝佑鸣开口前岔开话题。

乔芊想到自己又扮龙猫又当雕像并且赚到五十三块七毛的荒诞经历,幽幽一叹:“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请你不要再问了好么?”

廖尘耸了下肩,见郝佑鸣仍戴着太阳镜,打个手势好心提醒。

乔芊捂嘴一笑:“对嘛师父大人,把墨镜取下来吃饭吧。”

郝佑鸣透过墨镜片回瞪她一眼:“如果你像龙猫那样进食我可以摘掉墨镜。”

乔芊有种万箭穿心的痛感,怒视廖尘:“食不言寝不语懂么?!”

廖尘一脸无辜:“我再说最后一句,照片处理好了。”

乔芊立马臭脸转笑颜:“呵呵呵,多说几句活跃一下气氛也不错哦,晚点去看哈。”

郝佑鸣挑起眉:“什么照片?”

廖尘回:“cosplay剧照,我做了简单的处理。师父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再拷贝一份。”

“好,有我的单人照吗?”他的口气显然也在嫌弃出镜的乔芊。

乔芊则嗤之以鼻,没把他的图像抠出去也是她的遗憾。

廖尘看了这两人各一秒,都是自恋狂。

…………

饭后,三人各自回房,乔芊洗完澡准备去找廖尘取照片,一开门却见郝佑鸣站在门外,他径直走进卧室:“考试。”

“有没有搞错,我一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练习!”

“先洗个牌让我看看。”他坐到茶几前。

乔芊长嘘一口气,搬了个软垫坐到他的对面,从茶几下格取出一副新牌,哗啦啦地洗起来。

待她洗了三十来回,郝佑鸣才说:“换一副,加快速度。”

乔芊见他一脸严肃只得照办,但摆了一下午的定格表演,两只胳膊还处于酸疼中,她手一滑,整幅牌如雪片般四散飞出。

“不用捡,再开一副。”

“师父,你不困么?”乔芊偷摸打个哈欠。

“有人逼我加快教学进程,你以为我不累吗?”郝佑鸣的声音很低沉,揉了揉太阳穴。

乔芊扁着嘴拆开新牌,谨慎地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呀?”

“一个我惹不起的人。”郝佑鸣身子一歪躺在沙发上,“别停,继续。”

“哦。”乔芊心道,郝佑鸣惧怕的人必然不是林依娜,那究竟是谁呢?

砰!——她只要手中少有停顿,他便用教鞭敲击茶几吓唬她。

乔芊小幅度翻白眼,如果让她查出那位厉害角色是何许人也,她一定要对那人说,求您快把上了发条的郝佑鸣关起来吧!

然而,祈祷只能用来自我调适,该练的还得练。她从晚上九点洗到凌晨四点,困得眼皮打架双手抽筋,而郝佑鸣非但没有作罢的意思还越来越精神。

“很好,试试开扇。”郝佑鸣坐起身,他的眼光没有错,乔芊已在短短的时间内基本领悟的洗牌的技巧,确实有天赋。

乔芊看着那双因疲劳过度而颤抖的十指,真快累残了。

“师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必须要说。”

“你想重申你在不久后会嫁人的事?”

“你可真厉害,是的是的,虽然我也很想做出点成绩,但是一旦结婚,夫家肯定不会让我抛头露面。”

“正因为你要当全职太太我才选中你,魔术是一门艺术,如果只用来养家糊口便会失去很多乐趣,你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研究新魔术,专心致志为三年一度的FI*大赛做准备。”郝佑鸣带着挑衅意味眨下眼,“我已经很多年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看好你。”(FI*:国际魔术联盟,被世界各国魔术界公认为国际魔术奥林匹克。)

乔芊干咳两声:“那你上一届拿奖的表演是什么?”

“赛事分为八个区块,包括大道具、近距离、超能力、创意等,你问哪一个?”

“当我没问。”乔芊完全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频繁的获奖率。

郝佑鸣再次躺倒:“我先把入门知识教给你,你要勤于练习,我会定时抽查。”

“等等,三年一度?你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

“教学时间是不多,怎么?”

乔芊垮下肩膀,她也是,祸害遗千年,怎么会误认为郝佑鸣命不久矣?!

“别偷懒,洗牌。”

“我的手抖得很厉害。”她伸出双手,它们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见状,郝佑鸣走进洗手间,没多会儿便叫她进来,乔芊见蓄满盥洗池的热水冒起蒸汽,以为他又要用开水烫自己,于是拔腿要跑,郝佑鸣猿臂一伸将她桎梏在身体前方,用双臂夹住她的身体,强行将她的一双手按入水中。

乔芊惊声大叫,但水温并没有想象中的高,温暖的水流覆盖了他俩的手,乔芊看向紧紧包裹在手背上的大手,又感到他的胸膛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于是尴尬地向前挪动。而郝佑鸣不知是累了还是没意识到彼此间的状态,她挪多少他便靠前多少。

“师父去休息吧,我自己练。”

郝佑鸣眨动酸涩的眼皮,很随意地将下颌落在她的肩头:“先泡着,舒筋活血又解压。”

“要么我帮师父放水泡澡解解乏?”乔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吹拂于耳际的气流,但是又明白他并不是想借机占便宜,所以才不好直接翻脸。

郝佑鸣迷迷糊糊地摇了下头,侧躺在她的肩头稍作休整。

须臾,乔芊顿感一股重力压下脊背,同时伴随均匀的呼吸声。

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简直在逼她忘记尊师重道四个字。

乔芊身材娇小,显然不属于理想的抓扶物,只见睡梦中的郝佑鸣将双手从水池中抽出来,环住她的身体,由此便于更好的保持平衡。

乔芊敛气屏息垂低视线,确定那双手所放置的部位,终于爆发了。

轰隆一声,郝佑鸣被她卯足力气推到墙壁。

不等郝佑鸣彻底清醒,乔芊双手护胸愤然离去。

“你再这样别怪我欺师灭祖!”

“……”郝佑鸣揉着钝痛的脊背持续发懵,怎么回事?

第十七章

乔芊睡了还不到四小时便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大致内容无非是问她在“西藏”吃住是否习惯,安不安全,有没有不良少年等等,末了的时候又说:带些纪念品回来。

就是这句话,让乔芊清醒过来,话说礼物可以网购,但是她在当地总得照些照片留做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