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尘廖尘!救我!”

廖尘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八点。

一开门,首先看到身穿防寒服登山靴的乔芊,瞬间惊醒。

“世界末日来了?”

“比世界末日还恐怖,你能不能把我和布达拉宫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乔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告诉我的家人我在西藏,想到那里主要考虑到通讯不发达的理由,但是忽略了温差问题。”

“也就是说,你家人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这是重点么?”乔芊反问。

“当然是重点,万一你遇到麻烦我便成了帮凶。”

乔芊已然忘记曾经捏造的理由,含糊其辞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忘了吗?我想在结婚之前出来走走,顺便学点魔术讨婆家欢心。什么记性啊你。”

他怎么记得乔芊盛气凌人的说,郝佑鸣是她千挑万选的人才之类的,何况讨婆家欢心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

“哎呀先别想了,快点帮帮我,否则我一定会被长辈们骂到死。”乔芊钻进他的卧室,一进门便踩到地上的杂志,她刚要拾起来看,廖尘快一步抢走并收好。

虽然速度很快,但是那行大大的字体岂能逃过她的眼睛,她狞笑两声:“臭小子,不学好。”

“这是正规杂志,能卖不能看吗?”廖尘生硬地回嘴。

“我怎么记得师父说过在学习期间必须心无杂念呢?要不我去问问师父《play boy》是否可以修心养性?”说着,她转身要走,廖尘横起手臂拦截,“说吧,你要站在布达拉宫的哪个位置,近景还是远景……”

乔芊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得寸进尺道:“都可以哦,最好多些场景,有困难么?”

廖尘咬牙切齿地摇摇头,打开电脑从网上下载背景素材。

乔芊得意洋洋地坐到他身旁,起初还帮忙挑选背景,可是选了一会儿便感到不耐烦,百无聊赖的她也想看看全球最红的成人杂志究竟是怎样一个尺度。

于是,趁着廖尘选图,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柜附近,轻轻拉开抽屉,取出杂志,然后一转身依着床边席地而坐。

翻看几页,虽然整本杂志充斥着女明星的裸.照,但拍摄手法相当唯美,有种淫而不色的独特魅力。真的很美,即便乔芊本身是女人,也会羡慕那些女人的好曲线。哦对了,玛丽莲梦露当年也是借助《play boy》的传播力一炮而红。

她摸了摸发热的脸颊,聚精会神地欣赏美图,完全没察觉从头顶上方压下来的一小片阴影。

“你想做出这样的效果我也可以。”

“?!”……杂志从乔芊手中飞出去,迅速把脸颊埋在膝盖里,翻手推拒爬在床上的廖尘。

“都是成年人还不好意思上了,你露大腿给我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开放呢。”廖尘边揶揄边拨弄她的头发。

“你给我说清楚,谁露大腿了谁露大腿了?!小腿而已好么!再说我穿热裤的时候你也看得到啊。”乔芊想到昨晚被师父无意间轻薄的不堪往事,脸蛋红成大苹果。

廖尘注视她绯红的小脸,单手支在床上,大喇喇地问:“莫非你还是?……”

“越来越不堪,越来越!我警告你,这话题到此为止!”乔芊惊慌失措地爬起身,刚要挪步,廖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也许是她穿着棉衣造成体温偏高,也许是从他手心传来的高温,反正她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包裹起来。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快放手!”乔芊使劲甩动手臂,内心已产生巨大的危机感。

廖尘看她吓得双眼发直,萌生继续逗她的念头,他坐在床边,将她强行拉到身前,故作含情脉脉地说:“既然我们都要听从家中的安排进入不美满的婚姻,不如给彼此当情人?”

“你没事吧你?!”乔芊本想借助跑动的速度挣脱他的束缚,但是这一跑不但被弹回原位甚至“主动”扑进他的怀里,紧接着,乔芊嘶声力吼大呼救命。

不待廖尘说上一句闹着玩,林依娜带着烦躁的情绪推门而入。见状,廖尘立刻松开双手,乔芊则撒丫子逃之夭夭。

“你们不是情侣吗?乔芊大喊‘非礼’为那般?”林依娜工作到现在还没睡。

廖尘见她眼底泛青,笑着说:“不好意思吵到你工作了,闹着玩罢了。”

话音刚落,乔芊拖着一大盆冷水冲进门槛,哗啦,毫不留情地泼在廖尘的身上:“混小子,给你降降温!”说完,她提着空盆怒步离开。

“……”廖尘擦了把水珠,朝面无表情的林依娜干笑两声,“你看她多淘气,这么大了还喜欢打水仗。”

林依娜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给予回应:“我确实不太了解时下情侣的玩法,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在廖先生住进别墅之前,你的爷爷叮嘱过我务必看紧你,他老人家似乎很反对你在此地发展恋情。”

“我有分寸,谢谢提醒。”廖尘甩了甩湿哒哒的头发,“如果林助理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要准备洗漱了。”

林依娜礼貌地帮他合上房门,继而敲响乔芊的房门,乔芊问清来者是谁才打开门。林依娜注意到她捏在手中的扑克牌,不屑地说:“怎么?以为郝先生来抽查所以匆忙装装样子?”

“这会儿他肯定在睡觉。”

“哦?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师父凌晨四点才从我房里离开,此刻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林依娜的目光明显锐利起来,继而讪笑:“你在向我示威?”

“只要心理复杂的人才会把问题妖魔化。”乔芊自如地洗着牌,“林助理,如果你对我什么不满大可直截了当讲出来,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好,你从哪里来?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简单来讲,我来自一个还算富足的大家庭,目的就是为了向郝佑鸣学习牌技。不可否认,我起初的确抱着玩乐的心态,不过我现在的想法变了,决定认真学习魔术。”乔芊并非出言搪塞,而是刚刚下定决心,其实郝佑鸣有一句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既然她的婚姻注定索然无味,那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弥补空虚?

“世界顶级发型师、化妆师、服装师大多数为男性,男人们不仅在自身擅长的领域中独占鳌头,还在女人们的领域里出类拔萃,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假尼姑,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份自信心。”

“那我说句卖弄的话好了,虽然我学业不精,但是接触的技艺并不少,我从五岁开始学习社交礼仪与钢琴,六岁学舞蹈与绘画,七岁可以用不算流利的英语与成年人交谈,十岁便跟随长辈学些简单的料理。我不聪明,但毅力还是有的。”乔芊讲这番话些并不是想证明自己能力强,只想告诉林依娜,光鲜背后是汗水,自信源于内涵。

与此同时,郝佑鸣依在卧室门前莞尔一笑,随后关上房门继续工作。

纵使他的关门声很轻,不过林依娜仍旧断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她悠悠地看向乔芊,抚掌冷笑:“对不起,小看你是我的错,没想到你居然利用我所提出的问题,将那番大言不惭的炫耀之词传到你师父的耳朵里,真,厉,害。”

乔芊怔住,刚要叫她讲清楚,她已转身离开,临走前指向乔芊点了点,笑得令人汗毛倒立。

她顺着门板探出头,师父的房门明明关着呢好吗!

“呃。走开!”乔芊推搡站在视线另一侧的廖尘。

“你当着林助理泼我一身水让我很没面子。”

“在这件事上我还忘了感谢她,幸好她及时赶到。”乔芊瞪他一眼,“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可以做出那种禽兽行为?你知不知道名节对女人多重要啊。”

“喂,我发现你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见到师父毕恭毕敬,见到林助理畏惧三分,见到我就是呼来喝去非打即骂,当初提出与我假扮情侣的是谁来着?亏我还处处照顾你,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乔芊心虚地撇看视线,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不是朋友么?我的交友信条是这样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甚至插自己几刀都无怨无悔,我以为你也是这么理解的……”

“血流成河的人貌似只有我。”廖尘双手环胸一脸哀怨。

“那能怪谁,谁叫你比我会做人更讨人喜欢呢?如果不是林助理处处刁难也不至于把我逼上绝路,归根究底坏人是她,咱们可不能起内讧啊!”乔芊强行握住他的双手,“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可你看上去又什么都不缺,不如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能办到的义不容辞!”

“好,把师父的《千手》弄过来让我看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廖尘眯眼一笑。

“……”艾玛,上次就因为这件事摆乌龙险些裸.奔,还偷?!

 

第十八章

晚饭过后,乔芊在经过一番情绪调整之后才敲响郝佑鸣的房门,为什么要调整呢?因为她是来做坏事儿的——偷《千手》。

然而,师父却不在卧室,管家告诉她:郝佑鸣在地下工作室,是否获准进入就不清楚了。

在乔芊的理解中,地下室不是用来放杂物的就是停车场,郝佑鸣去那做什么?带着疑问,她走到一楼地下室入门处,第一道带有指纹识别器的防盗门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首先伸出拇指试了试,嘟嘟嘟,识别器朗声汇报:对不起,通行证不匹配。

切,假模假式的。

拿起可视电话听筒,等了会儿,郝佑鸣问她来这儿做什么。

“那个……弹指动作总是练不好,希望师父抽出时间指导我一下。”

唰地,电子门自动开启,乔芊雀跃地走进去,可是当她看清郝佑鸣手里握的是电锯时,又打个激灵退到门外:“我先练别的好了,师父忙吧……”

“进来,不影响我工作。”郝佑鸣戴上透明的专业护镜,抬起一脚踩在木板上,按下电锯开关,造型挺酷,可是“滋滋”声一响,不免发出渗人的动静。

乔芊做贼心虚,满脑子迸出“电锯惊魂”的恐怖画面,嗓子眼阵阵发干。

郝佑鸣截好所需的木板,见她小脸发白,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一个长方形大木箱,调侃道:“想不想试试身体被截成两端的感觉?”

“肢解魔术”是大型魔术中比较常见的类型,表演流程为:将一名美女放进木箱中,捆绑四肢,盖上箱子盖,而后,魔术师使用刀剑往箱子里插,再刺激点也会用到电锯,待“行凶”完毕,美女仍旧完好无损。

“这个有,有危险吗?”

“没看新闻吗?前阵子有一位魔术师在表演中失手,真把助手锯成两半,当场鲜血喷射。”

“…………”乔芊把脑瓜摇成拨浪鼓,原来魔术表演真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啊!

“别害怕,我不会失手。”郝佑鸣举起电锯,自认迷人的微笑却吓得乔芊差点瘫地上。

乔芊装作没听清,左顾右盼扫视偌大的工作室。这里很像贩售家具与兵器、刑拘的综合“大卖场”。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刻挺直腰杆小碎步前行,很快注意到镶嵌在墙壁上的一个木盒盖,盖上贴着一行字:里面是空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通常情况下,即便有标注还是会不自觉地打开看上一看,这就好比店家在营业门写上大大的“拉”字,还是有无数人照“推”不误一个道理。乔芊也不例外,打开盒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飞出来,整张脸已就被那东西闷了一下!

乔芊惨叫一声向后倾倒,幸好郝佑鸣正站在她的身后,否则她一定四仰八叉后脑勺着地。

“呵呵呵,好奇害死猫。”郝佑鸣架住她的身体。

“……”乔芊的双眼聚焦在伸出盒子的东西上,居然是一个篮球大小的红色海绵球,球身正在强力弹簧的控制下缓慢摇曳。

这地方机关重重阴森恐怖,她扶着墙站直双腿,然后顺着墙壁一点一点向门边蹭。

这边,郝佑鸣有一个“肢解”道具还未请助手测试,见她身型合适,所以三两步追上她的步伐,不容分说地将她弯身抱起来,放进一个酷似埃及人形棺材的木箱中。

乔芊看他提起自己的一双手桎梏在位于头顶上方的铁环中,不等抽离,半圆的铁环已合起,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

郝佑鸣笑而不答,拿过皮尺测量“棺材”内部的剩余空间,喃喃地说:“人形箱子果然危险性更高,似乎太勉强了点儿。”

——揭秘“肢解”表演。当助手被五花大绑放进某种容器中之后,首先,女助手要在合起箱子盖的同时,把看似无法挣脱的双脚蜷缩到上半身的位置。因此,无论魔术师使用哪种凶器拦腰截断甚至分离,观众依然可以看到女助手露在盒子外的头部和手部正在随意活动。所以说此项表演,至少要给女助手留出可弯曲双腿的空间。

想到这,郝佑鸣移到乔芊的下.半身位置,推动她的膝盖,随后向上半身慢慢折起。

而乔芊哪知道他在做什么鬼测试,只知道这露骨的姿势很危险:“师父算我求你了,你是大明星大魔术师万万不能做出丧尽天良的坏事对不对?”

郝佑鸣思忖不语,早上无意间听到她自小学舞的事,猜想她的筋肯定软,所以没再多问便执行他想看到的效果,不过她似乎不太情愿帮忙,明显感到她正绷直双腿与自己较劲儿。

他疑惑地问:“腿碰到耳朵有问题?”

“我可以试试,不过你得先给我松绑。”乔芊严重怀疑郝佑鸣已猜到她是来偷东西的!

郝佑鸣蹙眉应声,虽然乔芊的双腿很软很细,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杂技演员,看来需要他施加一些外力帮她“折”起来。

乔芊惊见他推开位于她腰部以下的另一半“棺材”,取而代之的则是他本人,她瞪着跻身在两腿之间的郝佑鸣,一行眼泪掉下来。

“哭什么?我还没怎么着呢就弄疼你了?”他问话的这会儿正压住她的膝盖骨向前推。

“我尊敬你是一位大师,也承认挺崇拜你,但是在某些问题上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她的视线被自己弯曲的双腿彻底挡住。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信任我?只要你顺着我的力道加以配合必然不会受伤。”早知道她胆子这么小,他刚才就不该提什么失手事件。

“你也太搞笑了吧?!如果并非己愿而是被强迫你会配合吗?!”难道她应该咬着嘴唇抛媚眼说:e no baby?

“会,怎么不会?如果换做我,我会享受初次体验的乐趣。听话,尽量弯曲双腿,否则我没法进行下一步。”

他指的是新道具以及合上“棺盖”。

然而,他所站的位置与言辞听起来跟强.奸犯似的。乔芊绝不可能让他得逞:“好吧好吧你赢了!我招了还不行吗?”

郝佑鸣怔了怔:“说来听听。”

“你先给我松绑我立刻一五一十交代。”

郝佑鸣看她一脸绝望,打开铁环,只见乔芊连滚带爬跳回地面,随手捡起一根铁棍指向郝佑鸣:“不许过来!”

“我不过去,你说你的。”

“说你个头啊!臭流氓!”

“……”郝佑鸣迷茫地眨着眼睛,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她刚接触魔术不久,并不清楚此款道具的操作原理,而他错在省略了解说环节。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少在这儿装无辜,你想强暴我!先把我捆起来又站在那种地方,还压我的腿!你的所作所为配得上‘师父’二字么?!”

吐槽点太多,郝佑鸣无力辩解,径直来到人形棺材的位置,勉强把自己塞进去,然后大致摆出弯曲双腿的动作:“看懂了吗?所谓的截肢表演不过如此。否则我为什么要压你的腿而不是脱你的裤子?”

乔芊半信半疑,怒哼撇头。

“何况我真想对你怎样为什么不到床上去?你当我没见过女人怎么的?每当我认为你智商够用的时候你偏偏要让我怀疑是否选对了人。”

乔芊刚要开口,他坐起身扬手制止,一脸难过地说:“我只不过想与你分享最新出炉的道具而已,有幸成为我的助手是多少人的梦想你究竟知不知道?而你非但不好好把握机会,甚至在我观察道具规格的时候想那些污秽的东西。你的思想怎会如此龌龊?”

气氛陷入僵局,真是虚惊一场吗?乔芊也在反省是否补脑过度的问题,考虑很久也不认为他有多占理,不过谁叫他是师父,且是行事诡异的大怪胎!

乔芊喟叹一声,低着头走到他身边,主动将他扶出木箱,抻筋拉骨,自行躺了进去,双腿并拢弯曲,轻易地紧贴在胸前——她把身体缩成超乎郝佑鸣想象的一小团。

郝佑鸣眼前一亮,不失时机地合上盖子,果然,严丝合缝毫无破绽,试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