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尘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随口一说,没想到乔芊还真的会去尽心尽力,此刻反而弄得他有些愧疚:“归根究底是我害你被师父教训,之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乔芊双手环胸仰脖哼了声:“郝佑鸣不让我看我还非看不可了,倒看看《千手》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说说就算了,你也看到师父的脾气有多火爆,不要主动招惹。”
“郝佑鸣也就大你三、四岁吧?你干嘛那么怕他?”
“这与年龄无关,既然叫他一声师父便要做到尊重。”廖尘揉了揉她的发帘,“你是女孩撒撒娇闹闹小脾气无所谓,而我是大男人,不能事事由着性子来,学会忍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乔芊望着他许久不语,好像从这一秒才真正认识廖尘这个人。他的好脾气源于宠辱不惊吗?不得不说,虽然他只比她大两岁,但在情商方面远远胜出数段。
“郝佑鸣真的没有你成熟,我说真的。他超幼稚,爱吃甜食,喜欢整人。”
“魔术师必须拥有一半童心且善于幻想,所以我不可能成为优秀的魔术师。”廖尘从很小的时候,便在家里人的灌输下了解到社会的残酷与现实。祖父时常提醒他,接近你未必是出于好感,也可能是另有所图。从商之人,要学会隐藏弱点,要做到不动声色。
乔芊不知道想到什么扑哧一笑:“最搞笑的是,他准备从商,真不知道企业交到他手里会不会变成游乐场。”
“师父没告诉你他家的经营范围?”他的表情很微妙。
“不会真是游乐场吧?”
廖尘笑而不语:“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发现确有异曲同工之处。”
“别卖关子,到底做什么的?”
廖尘奉上抱歉的笑容:“你可以埋怨我做人太小心,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自己问他吧,说另一件事,林助理具体做哪些工作?”
“全天候接收并处理与师父有关的讯息。你又想做什么?我记得她最近没有与你发生正面冲突吧?哦对了,她为了给你送邀请卷,哪都没去一直守在大厅。别的不说,只要是师父交代的事她从不敢怠慢,你也大方点,一笑泯恩仇。”
乔芊仰起头干笑三声,什么叫成功的陷害,这就是最佳案例。
她将双手落在廖尘肩头,郑重地说:“不管怎样,不管别人对我做过什么,每当我陷入窘境时都是你向我伸出援手,如果有一天你遇到真正的大麻烦需要我帮忙,我会鼎力相助,尤其在财力方面。”
廖尘凝望她那副严肃的表情,没像往常那样腹诽她的自不量力,笑着点头。
乔芊伸出小手指:“来拉钩。”
廖尘笑得有些无奈,伸出小指与她相扣,他确实需要钱,不过那数字庞大到只会令她吓破胆。
“你也是,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尽管开口,不管是金钱还是肉.体。呃……”廖尘的揉了揉被她打疼的胸口,“小拳头还挺硬,早点休息。”
他走到门口,回眸凝睇,或许是她正经起来的样子很端庄,又或许她那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吸引了他,他恍然感到此刻的她女人味十足。
乔芊以为他已离开,所以侧坐在沙发上继续练习牌技。大致过去十分钟,余光一闪,扭头望去,就在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廖尘匆匆道了句“晚安”,转身离开。
“晚……”她话没说完,廖尘突然就没影儿了。走过去关门,却受到阻力干扰,乔芊探出头瞄看,郝佑鸣那厮居然又抱着枕头跑回来了,她没好气地轰赶:“走开!”
郝佑鸣其实蹲在墙边猫半天了,时刻等待潜入乔芊卧室的时机,不过廖尘开了门之后迟迟不走,不知道站在门口看什么看许久。
“要么你让我进去,要么你跟我出来,要么谁都别想睡。”他明天一早要上山,为“变走山峰”的大型魔术做最后一次检查工作。登高爬梯是体力活,睡不着很捉急。
“呸!滚!”乔芊自从住进郝家之后,常年压抑的、飙脏话的情结得到前所未有的大解放。
郝佑鸣就跟没听见似的,用膝盖顶住门板,单手变出一枝玫瑰递给她。
啪。扔地上。
变出两支玫瑰。
啪。地上。啪……呃!他脸上。
他捂着眼眶看向廖尘与林依娜紧闭的卧室门,确定安全之后,轻声细语地说:“让我进去呗。”
“你先去死一死好么?”乔芊想到他白天那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岂能消气。
郝佑鸣悠悠地眯起眼,手臂一垂,折叠教鞭顺袖口滑出落在掌心。
咔、咔、咔咔咔!在甩动中延伸至一米长。
乔芊对鞭子总会产生莫名的恐惧感,她下意识倒退一步,郝佑鸣借机上前一步。
“我会迟到是有原因的!”
“你几点醒的。”他在表情上的转变速度可谓迅雷不及掩耳。
“十二点半。”
“如果佣人没有在下午一点之前提醒你联系我、我立即开除她。”
乔芊仔细回忆那段时间自己都做了什么,佣人确实说过:务必马上联系。但她没当回事,吃饭,洗澡,看杂志,等联系他时已然错过开场表演,再之后被林依娜当猴耍。
郝佑鸣悄然合上房门,镇定地坐到床边:“怎么不说话了?理亏了吧。”
乔芊斜眼望去,见他正鬼鬼祟祟地摆放枕头,不由双手叉腰走上前:“师父,即便我有错,也不能构成同塌而眠的正当理由,你给我出去!”
第二十二章
郝佑鸣自顾自躺好,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笑容无害,发出诚挚的邀请。
乔芊看出他死皮赖脸决心已定,走到床边,抱起枕头往沙发上放:“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过分要求,再说我们睡在一起你认为合理吗?!”
郝佑鸣当然知道不合理,但是他怎么跟乔芊解释他的行为?告诉她闻着她的体香睡得好?话说这理由对单身女性而言仍旧是求爱的烂借口吧。
“晚安。”他关上灯,用乔芊的被褥盖住口鼻,希望可以找到些许属于“安宁”的味道。
黑暗中,乔芊睁大一双眼睛,打开位于沙发旁的一盏小灯,目光熠烁。
微弱的光源投射床边,隐约看到郝佑鸣将头部埋在薄被里,仿佛真的只为睡觉而来。
“我们谈谈。”她走到床边,长此以往还了得。
“谈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郝佑鸣从薄被中探出半只眼睛,看向她露在睡衣外的脖颈与手臂,以及越发靠近嗅觉的“肉香”,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是。”
乔芊理解不了他高深莫测的思路回转,所以只能从字面上判断他的企图:“我有未婚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喜欢我也要藏在心里啊。”
郝佑鸣伸出手臂拉住她的手腕:“不如你也躺下来我们慢慢研究解决方案?”
“拜托!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快点出去。”乔芊夺着手腕,“和谐家庭就是被你这样的男人搅乱的,幸好我意志坚定!”
“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更不会让你的未婚夫知道我的存在。”
他在没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已经定位成地下情人了?
“谢谢,可我不需要你!”
“怎么不需要了?当你心情不好时可以向我倾诉,当你遇到问题时我可以帮你处理,而你不需要付出丝毫真心,只要陪我睡睡觉就行了。”说着,郝佑鸣将她拽上床,不等她反抗,抬起一腿压住她的双腿,双手一环挤入她的怀中。
乔芊卯足力气抽出一手推拒他的身体,他则轻易压住她的手,她又出脚,胡乱踢踹,他悠悠地扬起视线,眼中冒出一缕狠光:“踢疼我了,别逼我把你捆起来。”
“你能讲点理吗?”乔芊试图挣脱,像水蛇一样拼命扭动身躯。
她的汗水带起“肉香”四散,困意来袭,郝佑鸣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紧了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桎梏怀抱。乔芊岂能让他如意,使劲折腾。
倏地!郝佑鸣开灯坐起身,乔芊紧跟着往床下爬,又被郝佑鸣按住双肩抵在床头。他骑在她的腿上,抬起一手,只见一条银链顺着手指的高度垂到乔芊的眼前。银链底端坠着一个淡紫色的小水晶球,水晶球与灯光交相辉映,折射出潋滟的光芒。
“你看球里有什么东西在动?”郝佑鸣发出暗示。
光芒有些刺眼,乔芊定睛观察,恰似有物涌动:“是水吗?”
“不对,再仔细看看,绝对会让你感到震撼,”郝佑鸣眨了下眼睛,挑衅地说,“不过嘛,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毕竟大多数人属于肉眼凡胎。”
谁愿意被人讲成平庸之辈?乔芊揉了揉眼睛,沉下心来,注视缓慢摆动的水晶球,视线跟随球体移动目光,可不知道怎么的,逐渐感到眼皮发沉、思绪混沌。
噗通一声,她侧向歪倒摔在枕边。
哦耶,催眠成功。
郝佑鸣笑眯眯地收起水晶球,帮她摆正睡姿,关上灯,盖上被子,依在她的肩窝里,不大会儿功夫,顺利进入梦乡。
……
第二天一大早,坐在车里等待出发的林依娜居然发现郝佑鸣迟迟未出现?
她首先拨打郝佑鸣的卧室座机与手机,半晌无人接听。又拨到客厅命管家去请。管家则告诉她,郝先生不知去向。
向来守时的郝佑鸣不可能忘记今日行程。林依娜匆匆返回别墅,待确定郝佑鸣没有出门之后,吩咐佣人们一间一间找人。
“见到你师父了吗?”林依娜亲自敲响廖尘的卧室门。
“出什么事了?”
“今天要为某项大型魔术表演做最后的审查工作,可他既不在工作室也不在卧室。”林依娜不停地看着时间。
廖尘走出房门:“先别急,一起找。”
话音刚落,佣人敲开了乔芊的卧室门,但开门的人不是乔芊,而是睡眼惺忪的郝佑鸣。
林依娜的情绪顿了一秒,疾步上前,首先看向窝在枕边熟睡的乔芊。紧随其后,廖尘也看到这一幕。
“你们这是?……”她说。
“去车里等我,最多五分钟。”郝佑鸣挤过她身旁回到卧室洗漱。
林依娜斜起视线睨向廖尘:“你真是一位博爱的好男友。”语毕,她带着一股怒浪走下阶梯。
“……”廖尘探头向屋里看了看,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乔芊显然还没睡醒,懒洋洋地扬起手,示意安静。
俄顷,郝佑鸣穿戴整齐走出房间,路过廖尘身旁时,被他拦截去路。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廖尘沉了沉气,没有像往常一样言听计从,而是走到郝佑鸣面前:“师父和乔芊之间?”
“没怎么,一切正常。”郝佑鸣拍了下他的肩膀,“等乔芊醒了你问她好了,赶时间。”
郝佑鸣一阵风似的离开,廖尘倚在乔芊的卧室门口,困意全无。
…………
中午十二点,乔芊才从卧室中走出来,一出门便看见站在回廊中的廖尘。
“中午好,吃过了吗?”她不以为然地问。
廖尘欲言又止,与她一同来到餐厅,待午餐上桌,乔芊大快朵颐时,他才问:“你们昨天练洗牌练到很晚?”
“好像也不是很晚,”乔芊抬起眼皮回忆,跳过不能说的细节,直接道出结果,“郝佑鸣举起一个很漂亮的小球给我看,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之后他就走了。”
廖尘有听没有懂,不过见她一脸茫然似乎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你,快吃呀。”乔芊很喜欢郝宅厨子的手艺,如果有可能的话,打算挖一下墙角。
廖尘向她身旁凑了凑:“你不知道师父今早才从你房里走出来?”
乔芊瞬间将一大口土豆泥吞进喉咙,醒来的时候衣裤完整郝佑鸣又不在,她误以为他半夜便离开,这混球摆明了败坏她的名声!见廖尘还在等答案,她不自然地反问:“是……是吗?你看到了什么?他又说过什么?”
“你在装傻?”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装……”话到嘴边,乔芊忽然绷起脸,“我们又不是真情侣,这是我的私事好不好,不用什么事都向你交代吧?”
这一句把廖尘噎得够呛,他挪正坐姿,默默吃饭。
气氛略显沉闷,乔芊戳了下他手肘:“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关我什么事,喜欢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
“天地良心,是他单方面喜欢我非要缠着我!”乔芊放下刀叉双手扶额,无力地说,“我说了不要情人不要小三,可郝佑鸣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我也很苦恼。”
听罢,廖尘越发难以理解:“你先冷静,师父亲口说喜欢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自恋但没有妄想症,是他亲口承认的没错,还说什么肯定不会让我未婚夫知道他的存在,你分析分析这话,他是不是打定主意要给我当小三?”乔芊暗自祈祷,在本市由着他瞎折腾也就罢了,千万别跟着她回澳门!
廖尘忍不住仔细打量乔芊,远的不说,就说他知道的,粗略一算也有几十位来自各国的名媛贵妇争先恐后地倒贴郝佑鸣,而他不仅逐一拒绝,甚至将对方的手机号码加入黑名单。再说乔芊,是挺漂亮,但再漂亮也跳脱不出少女的范围,郝佑鸣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乔芊托腮一叹:“只怪我魅力四射倾倒众生。”
廖尘收回思绪:“也许另有原因,你想太多了。”
乔芊白他一眼,继续自怨自艾:“被媒体称作百毒不侵坐怀不乱的新好男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你说这世界还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么?”
“我饱了。”廖尘蓦地站起身,片刻不愿停留。
乔芊从挎包里取出化妆镜自我欣赏,镜面一晃,无意间看到脖子上有一小块发红的迹象,她急忙扒着皮肤观瞧,待确定这块红肿被是他的戒指刮伤的之后,愤愤地接通郝佑鸣的手机。
与此同时——
郝佑鸣正与施工人员商讨道具细节的问。在他工作时,其他业务交由林依娜处理。
林依娜见来电为乔芊,挂断数次。
紧接着,一条短信发过来:有胆子耍流氓为什么不敢接电话?!弄伤我了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