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愣了一下,许婆婆脸色不怎么好看:“这什么规矩?哪有这时候乱走乱串的?说姑娘睡了,让她晚此时候来。…”

许婆婆太不了解她了,潮生可是知道。

何月娥连诚王府的小书房都不屈不挠的寻摸过,更何况潮生这一道小院门?

啊啊,一下子掉到了第六。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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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求助

院子里头绿叶转黄,黄叶转红,还有一片开的锦灿灿的花,在阳光下斑驳而明亮。

“月娥姐姐请进。”

何月娥迈步进屋,屋外亮,就显得屋里头要暗多了。她眼睛眯了一下,飞快的在屋里扫了一眼。

大公主也没说他们姐妹该分个大小排行,下人也就混着喊。

潮生吩咐:“去把那枫露茶沏一盏来。”

“不忙不忙”她摆了摆手,“我也不是来喝茶的。”

“那姐姐是找我有事?”

何月娥点点头,可是瞅了潮生一眼,一时又不吭声。

潮生也不细问。等茶端上来,潮生笑着说“姐姐尝尝这茶”

何月娥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芳园极有眼色,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何月娥看支不走她,磨磨蹭蹭的还是说出来:“妹妹平时也写字吗?”

潮生见过大公主的字,女子写字很少有那样的挺拔力道。相比下,潮生觉得自己写字既没力,又没体。软哒哒的根本拿不出手。只不说熟能生巧,比划没有忽粗忽细,忽大忽小的。勉强算的上工整清秀。

大公主倒夸她,说这样的字才是女儿家的字。

那会儿潮生问她:“嫂子的字是临的哪位名家?”

“我开蒙是父皇教的,旁人看了说有三分像”

三分应该是谦虚的。既然说像,起码应该有七分。

何月娥的两手绞着那块帕子:“我好久没有写字了…手生…明儿个要是交不出来…那书上的字那么多…”

女四书的字不算多了吧?

女诫全篇就不少,敬慎那篇也就二百多字吧?

潮生想温家人也不会怎么认真教她。京城的姑娘上闺学、女学的不少,自己在家请先生的也有。但是温家的女儿好像既没有听说出去上学,也没打听着有请先生在家里专教女儿的。自家人都如此,更不指望何月娥能学什么,大概能认识个一二三,天地人也就不错了。

潮生叹口气,自己从架子上抽了一本书出来,翻开,指着其中一页说:“就是这篇。”

何月娥把书接过去,潮生一看她拿书的架势就不怎么地道——者怎么两把攥那?还斜着的。

“这片子也不多,姐姐只要认真写了,嫂子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你的字如何,又不是考秀才,姐姐不用怕。我这本字大些,刚才给姐姐那本字小,怕是看的费力,你把这本一起拿去吧。其实我一开始描字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全当自己在描花样了,不会写,照着描总会。一开始写字,不都叫描红么?就是照着描。”

好说歹说把何月娥打发走,潮生业睡意全无。

许婆婆劝她:“姑娘也够费心的,还提点她,没见她说个谢字”

“我是怕她老不走啊…赶紧的打发回去好。”

“姑娘多少歇一会儿,要不后晌没精神。”

潮生眨眨眼:“不睡了。”

许婆婆笑了:“好吧,我看姑娘也是不习惯,刚才侧儿的老泉家来跟我说,那一位…”她往后一指:“刚才吃晚饭那会儿,她的丫鬟要出去,文是干什么去,说是有东西落在温家了。”

红豆缩在一边特别的老实。芳园问一句:“那泉嫂子让她去了吗?”

许婆婆说:“那怎么能让她去呢?都这么着你想出去我也想出去的,府里不乱套了?泉嫂子说了,姑娘要是忘了什么东西,应该打发人和前院儿的人说,跟姑娘的丫头哪能随便这么出去了?她一个人去,要不要派人跟着?要不要套车?这事儿多着呢,前院儿多的是闲着的护院,说忘了什么东西,麻利儿的就给取来。那边儿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落下了什么东西,灰溜溜的又回去了。然后这位才到咱们院子来。”

啧啧。大公主真是治家有方呀。

其实何月娥不是忘了东西吧?

许婆婆一语中的:“我看,八成是交不出那篇字来,想辙呢。河沿儿那有一溜铺子,还有字摊儿,说不定是想寻个摊儿抄一篇好交差。”

潮生肃然起敬。

许婆婆这猜的真准,八九不离十。

找不着外路,所以何月娥不得不委委屈屈的来潮生哲理求助。

潮生想,也许何月娥这姑娘并不像她爹当年那么天怒人怨——就算有点儿不好,兴许是温家给教歪了。

现在接回来了,有大公主在,十个何月娥也板的正。

呃,就是,但愿嫂子大人轻点儿,别还没扳正 ,啪一声先扳断了…

何云起晚上回来了,这顿饭吃的比中午还压抑。他不知是不是今天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脸黑黑的往哪儿一站,不怒自威,一身煞气。

何月娥那声哥一波三折,在嗓子里含了半天,最后叫出来跟小猫叫似的:“哥…”

何云起对这个半道儿来的妹妹只是一点头,眉眼气势硬朗的跟刀剑一样。

何月娥满腔热情的等来了哥哥。可是却愣是不敢往上凑。

潮生鼻子最敏感,先闻到一点儿辛辣的气味。

她鼻子皱了一下,没出声。等这顿饭吃完,潮生悄悄和大公主说:“哥哥这两天八成事情多,要有些什么擦擦碰碰的,嫂子你得多留心点儿。”

大公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快回去吧。”

那股辛辣味道是外用的跌打药味儿。虽然味道淡,可是潮生一闻就知道。

还好不是金创药。

当武将的,擦擦碰碰应该算是常事儿。不过潮生就是有点儿不放心。

绣架上一副芙蓉图绣了好些日子了,想起来就摸几针,想不起来就扔在那儿,到现在还只有一小半。潮生心神不宁的时候,要么写字,要么绣花。

做了大半个花瓣儿,她才觉得心里安生下来。

从阁楼的窗子往后看,原来一直黑漆漆的后面的那几间屋的窗子,都亮着灯。

何月娥也没睡吧?八成是在绞尽脑汁的凑敬慎篇那。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相

何月娥的灯亮到几更潮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儿在犬公主那儿,何月娥来问过安,战战兢兢交上了她的作业。

看那样儿,怪可怜的这孩子。

就跟考试得了鸭蛋,怕唉竹笋烧肉的小学生一样。

其实大公主一没打她二没骂她,就提了提威河的庄子,她怎么就吓成这样儿呢?

大公主接过来并没看,先往旁边儿一放:“你哥哥已经出去了,咱们先吃饭。不用等阿罗,他已经跟你哥哥走了。”

还不如看了再吃呢。估计何月娥这顿饭是食不知味了。

心吊在那儿呢,能吃出味儿来么?

“对了,昨儿孙家下了贴子,孙姑娘请你去赏她们家的菊花”

对,贴子放在潮生桌上呢,可是昨天的事儿多她就把这事儿给漏了。

“既然特意下贴子请你,你就去看看吧。”

潮生一愣。

去的话,也不用这么早吧?

虽然去做客讲究个赶早不赶晚,可是两家儿就住隔壁,至于这么早么?这早饭才刚咽下去呢。

眼珠再一转,看看大公主好整以暇的摆开架式。

好吧,大公主这是要批阅作业了…

不想让她在旁边?

潮生出来了还是有点纳闷。许婆婆从头到尾看在眼里,悄声说:“姑娘真是的。你和她都是小姑子,单说她你看着,你自在么?”

这倒是啊。

潮生说:“婆婆说得是。”

如果她也在,难免让何月娥更不好看。再说,大公主光发落何月娥,她若在未免显得太厚此薄彼了。

虽然本来就有厚有薄…“

毕竟这关系就是有亲有疏的。潮生是亲妹子…“何月娥她八杆子”嗯,要不了八杆子,也是四五杆子才打得着这亲戚。

许婆婆一笑:“姑娘快换了衣裳过去吧。从咱们家办完喜事儿,姑娘这还头一回去孙家呢。”

这倒是。

之前一直忙,顾不上。

潮生换了衣裳,这回是芳园伺候她出门儿了,红豆自动自觉地留下来看家。

孙家诸人当然知道隔壁办了喜事”娶了新妇,就算门上没挂出公主府的牌子,可是何云起当了驸马,不但这条街,只怕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潮生的身份当然也不同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可是哥哥娶了公主当了驸马,连带着她的身份好象也高了一等。

孙家人当然没那么眼皮浅,上赶着讨好。进了门”还是先去见了孙家老太太,照例一屋子人。大概人上了年纪就喜欢个热闹,儿媳妇、孙媳妇、孙子孙女儿一屋子人,说话的喝茶的在一边儿解连环玩耍的,各得其乐。

孙家老太太笑眯了眼:“瞧瞧,何家姑娘来啦”秀真呢?秀真快过来,一天要念叨好几回,怎么今天人来了你倒不理会了?”

孙秀真抿嘴笑笑,摸了摸幼弟的头走过来。

她穿了一件淡红的绸衫,因为早上风冷”还围了一条括色的撤帛,孙家老太太问:“早上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

“那你们去看菊花儿吧,别在屋外待时间太长了,这秋风凉”回来吹了头。”

一屋人似乎和以前一样。

可是潮生觉得,分明有哪儿不一样。

是笑容?是目光?是那种看起来自然其实另有侧重的氛围?

说不清楚,这纯是一种感觉。

孙老太太的目光好象更慈祥了,孙家大房二房的夫人笑容好象更真切了”连引路小丫鬟的服务都更专业更热情。

她们出了正院儿,孙秀真才放慢步子”小声说:“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还说去你家看荷花呢,这会儿荷花都谢了。”

还惦记看荷花哪?这会儿不光荷光谢了,莲蓬吃了,连叶子都快掉光了。

孙秀真姑娘堪称一位花痴啊。

那两盆菊花都不是常见的,一盆是绿菊,一盆是墨菊。

“好看吧!”

“嗯,好看。”

孙秀真说得头头是道,绿菊有什么名堂,墨菊又有什么名堂。

一说起这个来她就眉飞色舞,精神百倍。

后面孙秀真的丫鬟等她讲得告一段落,恰到好处地上来问一句:“姑娘,进屋去喝口茶吧刁这外头怪凉的。”

孙秀真爽快地说:“行,咱们去喝茶。我用菊花瓣儿泡的茶,你一定得尝尝。”

孙秀真忍不住话,小声问:“哎,你真“”成了驸马的妹妹?”

潮生一笑,这话问的。

“你应该问,我哥是不是真成了驸马。”

“哎呀,一个意思的。”

潮生点点头。

“那…“大公主,好相处吗?”

“嫂子人挺好的,整天给我送这送那的。”

孙秀真点点头,一看就是肚里藏了话,老想往外掏。

潮生顺势问一句:“你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