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秀真小声跟她咬耳朵:“你还记得那回我说,我伯父为了差事犯愁么?”

“记得啊。”孙秀真的伯父就是礼部的嘛。“什么事儿啊?”

“和你有关系。”

“和我?”潮生纳闷。她是挺低调的一个人哪,孙秀真能听说她什么事儿?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就是昨天晚上”我伯父回来在书房的时候,我和小弟偷偷听到他说的。”孙秀真深吸了口气,憋着劲儿捏着嗓子,声音还有点儿抖:“说五皇子婚事,说了两桩都没成了。昨天他好象跟皇上说,想娶…“驸马的妹妹呢。”

什么?

潮生这下是结结实实的震惊了!

驸马的妹妹?哪个驸马的妹妹?

孙秀真看着她的神情,缓缓点了点头:“嗯。”

这算是哪一出儿啊!

潮生当然知道,自己的过去、还有现在,不大可能瞒得了人。起码那天来的宾客有好些见过她。大姚夫人和小姚夫人还极力夸赞她一番。

只不过那些宾客多半不会知道她曾经是伺候四皇子的人。而温氏和昌王妃王氏,还有几位公主们,她们是知道的跟着她们来的宫人、丫裂们当然也知道…消息要散播出去”速度通常是相当快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五皇子怎么想起来“”向皇帝提亲?

孙秀真看着潮生的样子,关切中带着好奇:“潮生?你没事吧?”

潮生缓缓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也许说的应该是别人?别的驸马家中肯定也有妹子,

可是孙秀真刚才已经确定了,提的就是她。

怎么会呢?

潮生定定神,忙问:“那,后来怎么样?”

孙秀真摇头:“不知道,我也只听到这么两句”是大伯父和大哥说话是提起来的。后来我们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更多了。”

潮生点了点头:“好…多谢你了…“要是还有什么消息”你打发人去我告诉我一声儿。”

孙秀真点头说:“你放心…“潮生…“你真要做王妃了刁”

潮生怔了下,摇了摇头:“不会的。”

她怎么可能嫁五皇子?

简直…简直荒唐!

潮生觉得肯定有哪儿出了错。

也计是孙秀真的伯父没说清,也许是孙秀真没听清

五皇子在寻亲事潮生是知道的,十公主也说起过。

可是怎么可能会寻自己头上呢?

芳园不知道她们两人在屋里说了什么话,只是见潮生出来之后有些恍惚,神情和进去时的平实欢快完全不一样

又没听见动静,一定不是吵架了。

那孙家姑娘说了什么,让自家姑娘变成了这样?

潮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家门,都走到自己的院门口了,才一下站住了脚,回头往正院儿去。

对,找嫂子。

她一定知道。

第一百六十章 重阳

公主听潮生把话说完,眉毛都没抬一下:“还说什么了?”。

“后面她也不知道。”。

“那也就是说,这事儿一来不知真假,二来未成定局。”。大公主哧的一笑,伸手在潮生腮上拧了一下:“你至于这样么?老五就那么不招你待见?看你这脸,好象不是有人求亲,而是被逼良为娼似的。””

潮生好险没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五皇子…”,”潮生从来没想过要嫁那样一个人。

他那种粘嗒嗒的目光,就象梅而天里晒不干的衣裳,说湿不湿,说干也不干,粘在皮肤上,腻乎乎的让人不舒服。

要和他一起生活…潮生只想象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啦,用不着听风就是而,更用不着杞人忱天。””

大公主的淡然和镇定让潮生也回过神来,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听到,吓了一跳…”,。

“你心里有人吗?””

潮生疑感地抬了一下头。

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大公主一笑,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潮生慢一拍才想起来摇头。

大公主也没再问,只说:“回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大公主为什么要那样问?

潮生站住脚,摸了一下脸。

秋风凉凉的,她的脸却有些热。

难道,大公主发现了什么?

那些事已经是过去了。

她不愿意嫁给五皇子,并不代表她就想嫁给别人。

五皇子为什么想娶她?她有什么可图的?驸马妹妹的身份?还是自己的容貌?

潮生发了一会儿呆,笑了。

原来自己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小宫女了,也有了值得别人图谋算计的身价。

潮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镜子里的一张脸俏丽秀美,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可是一转眼,潮生仿佛又看见烟霞宫生变时,自己被打得一身鲜血淋漓,被拖进了浣衣巷,扔在柴草堆上的情形。

仿佛就在昨日。

人生的际遇,何止奇妙二字可以形容。

在宫中她见过有人荣华有人受辱。有人得意,有人死去…

都已经离开那里了,为什么这一切在记忆中还如此鲜明清晰?

潮生伸手将镜子翻扣过来,又把镜袱盖上。

大公主说到做到,何月娥果然给圈在院子里一动动不了。她那天交给大公主的文章嗯形容一下就是,别人看不懂,她自己也不认得。

大公主也没发火只是说:“虽然姑娘家不认字也没关系…”,。

何月娥马上说:“嫂子,我以前…没人教,以后我会学的。”。

“嗯,这也怪不得你。你的针线如何?”。

这回何月娥不敢再夸大,老老实实说:“在乡下的时候还做过点儿东西,进京后就没摸过针线了。””

“再拾起来绣个帕子也好,做个荷包也可以。”。

何月娥忙不迭点头。

其实大公主哪是想培养何月娥做女秀才女绣娘?只是想磨她的性子而已。

人有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也没有那个功夫去胡思乱想了。

其实何月娥对大公主那么畏惧,潮生倒觉得她其实是有福气的大公主这么为难她,其实不是害她。

大公主倘若对她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等将来有一日闯出祸来不能收拾葬送了她自己那才真是害她呢。

其实这个嫂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哪。

这一点,没几天就让潮生给看穿了。

重阳时大公主与何云起进宫去赴重阳宴,何月娥来潮生这儿串门。

她头上簪了一小枝莱炎,红红的显得有几分喜气。

“潮生妹妹,在剪花儿呢刁”。

潮生一笑:“嗯听说这个晒干了装枕头,人枕着也有好处。趁着今天重阳,剪两朵。””

难得大公主不在家,何月娥跟出笼小鸟一样:“我也来剪。”。

潮生说:“好啊。”。

一旁丫鬟又递了一把竹剪刀过来。

“干嘛用这个剪?”。

潮生弯下腰去:“金克木,用铁剪子来剪,剪口很快就发黑变萎了,花儿也坏得快。””

“哦,我也听说过这克不克的,原来还真有道理。””

剪了一篮,潮生直起腰来,何月娥把手里的花儿抛进篮子里,盯着潮生看了好几眼,忽然说:“我老觉得你有点面熟。””

潮生一笑。

在王府时她没和这位表姑娘打过什么交道,所以她认得何月娥,何月娥却认不出她。

“喝杯茶歇一歇吧。”。

何月娥把剪子胡乱一放,追着她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你在哪儿见过我?””

这一问把何月娥问住了。

是啊,在哪儿见过?偏偏想不起来。

可是,肯定见过。

她把这个疑问抛开:“今天是重阳,该登高赏菊的日子…咱们也出去转转吧?”。

这才是她过来的真正目的吧?

也难为她刚才一直憋着话,还陪着剪了半篮子花。

“咱们花园里也有菊花赏,用不着出去。再说今天哥哥嫂子不在家,咱们再出去了,家里可没人看家了。”

“哎呀,天天待屋里你就不闷吗刁我以前…“”她顿了下,又说:“咱们不走远,就在近处转转,不会耽误太多时候的。”

潮生心里一动:“你想去哪儿?”

何月娥笑了,颇有几分得意和炫耀:“诚王府!诚王妃可是我表姐呢,以前我常去王府做客的。跟你说,王府的花园习好啦,比咱们家宽敞多了。王府人也多”热闹。咱们一块儿去吧?”

潮生的笑容没变,喝了一口茶,才说:“今天过节,诚王和王妃都不在府里,你去做什么?”

何月娥一愣,看样子她之前光琢磨想出去,却没想到自家当家的人不在家”诚王府的焉能例外?

可是没过一刻她又精神了:“没事儿,王府的人都认识我的,咱们自己过去玩儿。”

许婆婆笑着说:“月娥姑娘要出门?可家里这会儿没车姑娘昨儿也没和公主说过这事儿吧?那门上可也不敢放姑娘出去的。”

何月娥不时烦的摆摆手:“我这又不是要去别处,就隔两条街,我表姐家怎么去不得?”

她目光热切的看着潮生。

许婆婆说的她也知道。

要是她能出得去府门儿”就犯不看来撺掇潮生了。不但她出不去,她身边儿的丫鬟乳娘也出不去。

潮生只说:“我要看家。你想出门,等嫂子回来了”和她说一声,去哪儿都成。”

何月娥眉头皱着,脸色十分难看:“你这什么意思?去玩玩儿又怎么了?我又不是罪人,凭什么把我关着不让我出去?”

潮生声音不大,可是并不买何月娥的账:“姐姐可别乱说话,并没有人关着你。

我累了”婆婆替我送姐姐出去。”

许婆婆往前一步:“我送姑娘出去。”

何月娥狠狠一甩袖子,茶盏被扫到地下,当嘟一声碎成了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