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个喜欢流泪的人,却总是被他随随便便就惹得想哭,就像此时此刻,听着他隐隐藏着落寞的温柔声音,她的泪便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她强忍着,却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抬起手来擦掉她脸上的泪,柔声说:“别哭,对眼睛不好。”

她却哭得更厉害,眼泪不停地流,止都止不住。他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她、哄她,过了好一会才让她平静下来,他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能哭?眼睛跟水龙头似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不服气地辩驳,全赖到他头上,“还说爱我呢,对我一点都不好,动不动就惹我哭。”

身后传来一声低叹,她转过身去,借着床头灯微弱的橘黄色光线,分明看见他眼里浓重的歉疚。

他看着她,抚摸她的脸,轻声问:“因为我对你不够好,所以你才狠心离开这么多年,就连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不想让我见到你,对不对?”

她心里一紧,感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仿佛又即将涌出,咬了咬唇忍住,说:“你知道我当时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出国的吗?你知道我在维也纳的那几年,每次胃痛得受不了的时候有多想你吗?可是我不敢回来,不敢见你,我承认自己懦弱,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一滴泪悄悄从眼角流了出来,她顿时觉得一阵心酸,又有些生气,往后缩了一点点,撅了撅嘴,“你真的对我不好,一点都不好,让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蠢得无可救药。”

“对不起,对不起……”他吻去她眼角的那滴泪,将她揽到怀里温柔地抱住,“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发誓以后不会了,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爱你……虽然我从没说过,可是我早就确定了,我爱你,小然,我只爱你一个人……”

她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泣不成声。

他从来就不是个肉麻的人,在她的记忆里,他很少叫她“小然”,可屈指可数的几次都特别温柔,令她整颗心瞬间就变得柔软,哪怕有再多的不高兴都可以立刻烟消云散。

她细小的哭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明明是很小的声音,一声一声却仿佛小锤般敲打在路惜晨的心上,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没来由的觉得很心疼。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那个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女孩,可是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她好像有了越来越多的忧愁和伤心,尽管她努力掩饰,他却没办法忽视。

他忘不了四年前的那一天,她绝望的眼神和歇斯底里的哭泣,虽然他并没有真的背叛她,但是每每想起那天她的样子,他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不可原谅。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没办法重来,只能用尽一切办法弥补。

这一夜,他牢牢抱着她,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诉说着对她的想念,温柔地哄她入睡。她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此起彼伏的心跳,渐渐止住了泪,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四十五章

周末修空调的师傅来曲清然家里看了一下,说要换个零件,可公司那边暂时没有,已经向厂家订了,要过几天才能运过来。偏偏这几天气温又增高了几度,晚上都闷热得受不了,她只好继续住在路惜晨家。

他家没有客房,只有主卧里有一张大床,孤男寡女睡在同一张床上,身体若有若无地触碰,免不了会亲热一番。

抱过、亲过,却始终没有到最后一步。每次她察觉到他有更进一步想法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笑场,揪紧了被子警告他别动手动脚的,他刚开始也不依,抓着她就要继续,她却也不妥协,抱着被子跳下床,嚷嚷着要去睡沙发。他到底是不忍心,又好声好气地过来拉她,一脸郁闷:“好吧好吧,我不碰你,乖乖睡觉吧。”

有时候他也会半开玩笑似的问她:“你是不是故意惩罚我呢?用什么方法不好偏选这个,想憋死我吗?”

她笑倒在他怀里:“是啊是啊,我就是故意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不好!”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折磨他,只是两人分开得太久,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总觉得紧张,简单的亲吻和拥抱都会让她有些害怕,更加不要说更加亲密的举动了。他们不是没有亲热过,可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她又生性害羞,总觉得过不了自己那关。

而且这两天陶好静突发奇想地把自己那个小窝重新粉饰了一番,她和唐玥去帮忙,又是刷墙又是打扫卫生,累得精疲力竭,回到家倒头就睡,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

这天晚上,曲清然早早回了家,路惜晨还没回,她忙了一整天,出了很多汗,回到家里就进了浴室洗澡。

快洗完的时候,她听见外面有些声响,关了水,刚刚穿好内衣内裤,浴室的门“咔嗒”一声被旋开了,路惜晨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坏笑着:“洗澡呢?”

她“啊”的一声惊叫,赶紧扯过一边的浴巾包裹住自己半裸的身体,倏地红了脸:“你干嘛啊?我在洗澡你还进来,快出去!”

“你不是洗完了么?再说我进都进来了。”他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还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扯了她身上的浴巾帮她擦头发。

“你出去你出去……”她只穿着内衣内裤,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让她觉得跟没穿基本没分别,羞得面红耳赤,急忙推着他往外走。他却不依,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固定住,另一只手仍然轻柔地帮她擦着头发。

心扑通扑通狂跳,她急得不知所措,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安分下来,趁着腰上那股力道松懈下来,挣开他拔腿就往外跑。

可她到底低估了他,才跑出两步,就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暧昧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我看你今天怎么逃。”

她猛地一惊,还没来得及挣扎,他落在她脖颈间炽热的吻已经像一股电流一样迅速传遍全身,她只觉得一阵麻痹,无力再反抗。

他边吻她边将她整个人转过来,双臂圈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缠绵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又滑到她的耳垂、脖子、锁骨,一路的吸吮和□引发一连串的悸动。

她被弄得意识很混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自觉地仰起头来,投降似的任由他的深吻逐渐往下延伸。

他今天没穿西装,上身只着一件短袖POLO衫,隔着薄薄的布料,她明显感受到他越来越滚烫的体温,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更是脸红心跳。

吻越来越深入,他的手也没闲着,在她光洁细腻的背上热烈地抚触,那撩人的温度又落到她的小腹和胸前,一点一点勾起她身体的记忆。他解开她的内衣,温热的手掌轻轻地包裹住她胸前的柔软,她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又被他的唇齿所堵住。

当他的唇移到她毫无遮蔽的胸前,轻啃舔咬,她几乎是战栗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双腿无力,忍不住往下滑。他一把抱起她,走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高大火热的身躯便覆了下来。

她觉得很恐慌,半眯着眼看他,脸上一阵阵地冒着热气。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此刻更加深暗,隐隐闪着她并不陌生的光亮,他执起她的手,细细轻吻,呼出的气息急促火热:“我想你……”

他又凑到她耳边,吻着她的耳垂,一遍一遍地轻声叫她“小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温柔怜爱地叫她。他的亲吻和爱抚还跟以前一样熟悉,令她没来由的觉得很温暖很安心,终于不再抗拒,双手缓缓勾住他的脖子。

他抬起头来看她,愣了一秒,然后笑着吻住她,手滑到她大腿根部,在她细腻而敏感的肌肤上抚弄,惹得她低喘连连。

他进入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痛,似曾相识,却没有当初那种撕裂般的难受。

察觉到她的不舒服,他停下动作,轻柔地吻她,等她适应。她却突然湿了眼眶,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勾着他的脖子回吻,配合着他的动作,直至彻底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隔了两天,路惜晨说要带她回家,她一听到就觉得忐忑,又不好表现出来,委婉地拒绝了。直到周末的时候,他又一次提起:“云姨想见你,只是吃顿饭,又没有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的确没有洪水猛兽,可是令她踌躇的,是他的父亲路景鸿。

她回来后有听姐姐说过,当初她走了之后,路惜晨有好长一段时间靡靡不振,生活过得很消极,他父亲“恨铁不成钢”,没少替他操心。之后路惜晨坚持己见要当律师,不肯听从父亲的话去自家公司工作,两父子因此大吵了一架,关系冷冻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也没完全缓和。

也许是她敏感多疑,可她总是隐约觉得,路景鸿也许会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她头上。当年她跟路惜晨分手的前因后果,她确定他绝对没有跟家里人说,但是当初她突然一走了之,任谁都看得出有蹊跷,更何况像路景鸿那样一个精明干练又洞察秋毫的人?

她原本对路景鸿就很敬畏,加上这样的认知,自然更加不安。

路惜晨到底是了解她的,见她犹豫不决,柔声安慰:“你是不是怕我爸说什么?没关系的,有我在呢。”

她还是有些怕,支支吾吾的:“我觉得……你爸爸可能不会喜欢我……”

“傻妞,”他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我爸,管他喜不喜欢。实话告诉你,最近我爸有意帮我选结婚的对象,我带你回家就是要告诉他,除了你,我绝对不会娶别的女人。”

“啊?”她吓了一跳,随即感觉心里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堵住了,“那你爸更加不可能认同我了……”

“别管那么多好吗?”他搂住她,小心翼翼而坚定,好像怕抓不牢一样,“我们已经分开了四年,难道你还想分开一辈子吗?”

她被他的话触动了,最终点头答应下来。

出乎曲清然意料之外的是,路景鸿见到她,不但没有给她脸色看,反而显得很客气很和蔼。一顿饭吃下来,气氛也算融洽。

吃过饭后,路惜晨被父亲叫去书房,林素云带着曲清然去花园里赏花。

林素云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问了她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听说她胃不好还介绍了相熟的医生给她。

“记得那时候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我说过等山茶花开了送你一盆,可还没等到花开,你就已经出国了。”林素云边修剪着园子里的月季边说,“今年的山茶花没种好,月季倒是开得不错,喜欢哪一株?云姨送给你。”

她走近了一点,细细看了一会后发现这些月季的确开得很美,其中有一株奶白里透着淡粉色的,尤为漂亮,不禁赞叹:“真漂亮!”

林素云顺着她眼睛盯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真有眼光,那一株也是我最喜欢的。”

见林素云拿着剪刀就要走过去,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不用了云姨,您自己留着好了,我不会种花,只会糟蹋了它。”

而林素云已经剪了那株月季过来,移植到花盆里,悉心修剪,“月季是花中皇后,适应性强,耐寒耐旱,是一种很坚韧不屈的花。”

曲清然对花不了解,只是觉得好看,见林素云手法娴熟,也来了点兴趣,仔细地观察着,问:“月季花的花语是什么?”

“粉红色的月季代表初恋。”

初恋?她暗自想,绝对不能让路惜晨知道这个花语,否则他肯定又要调侃她一番。正想着,听到林素云说了一句:“我看得出来,惜晨那孩子挺宝贝你的,这么多年,他也就只带过你一个人回来。”

她有些愣住了,林素云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了温柔的笑容,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父子俩这几年关系很不好,各忙各的,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即使见了也常常弄得不太愉快。”林素云顿了顿,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你路伯伯心脏不太好,上个月还进了医院,医生说他不能再受刺激,否则会很麻烦。”

她静静地听林素云说着,突然想起之前路惜晨跟她说的话,隐隐猜出接下来可能会听到些什么,没来由的感觉心顿时凉了半截,垂着眼,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姨也不想瞒你,他爸的确已经帮他物色好了结婚的对象,过阵子两家人就要正式见面……虽然惜晨那孩子不愿意接手家里的公司,可是那么大的企业,最终还是要由他来管理,我们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帮他打下一个最最牢固的基础。”林素云的语气既歉疚又无奈,“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其实我也很希望你能跟我成为一家人,可是你路伯伯决定了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我知道这很难,可是云姨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当父母的一番苦心,好吗?”

曲清然没在路家待多久就跟着路惜晨回到了住所,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无论他怎么哄怎么逗她都不出声。

这样的寂静一直持续到两人到达家门口,她掏出自己家的钥匙开门,刚刚推门进去,他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她:“云姨说的话,别放在心上。”

难怪他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原来他听到了她和林素云的谈话。刚才在路家,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拉着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走了。她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而且她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愣愣地跟着他走,连那盆月季花都忘了拿。

林素云的话,一字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此刻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烦意乱,觉得很疲惫,连向他求证一下的精力都没有。

而且,还需要求证吗?她早就知道他家里的背景,早就知道他父亲必定会要为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不管他清不清楚,愿不愿意,这都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

她掰开腰上的双手,转过身去,看着他:“我困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谈好吗?”

“好。”他反手关了门,看着她的双眼里满是无奈,“别找借口赶我走。”

她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忍心赶他,任由他紧紧抱着睡了一夜。

第四十六章

转眼到了九月,褪去了夏日的炎热,天气变得很舒服。

陶好静提议去周边的小镇玩两天,跟曲清然、唐玥商量了一番后最终定在一个周末。路惜晨找朋友借来一辆路虎,周五的下午,一行六人便出发了。

曲清然总算见到了陶好静的男朋友阿齐,斯斯文文的样子,身材高瘦,笑容温暖和煦,全身上下有股书卷气息,怎么看都不像个拿锅铲的。

阿齐人很风趣健谈,却又不失沉稳,跟陶好静一唱一和的,逗得大家都很开心。据陶好静说,她跟阿齐是在超市里因最后一块上好牛肉而结识的,这样的相遇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却实实在在是一种难得的缘分。陶好静是个食家,从小的梦想就是吃遍大江南北所有美食,而阿齐是个精通厨艺的大厨师,这两人走在一起,倒刚刚好各取所需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曲清然靠着座椅,偏头一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看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后座的陶好静拍了拍她的肩膀:“吃薯片吗?还有话梅、牛肉干、还有你最喜欢的芒果干。”

“不用了,你们吃吧。”她完全没有食欲。

陶好静又把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袋子递给她:“喝什么?自己拿吧。”

见她依旧是摇头,陶好静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怎么啦?不吃不喝,玩绝食啊。”又拍了拍正开车的路惜晨,“看看你老婆,都被你惯得挑三拣四的了。”

陶好静的调侃令曲清然顿时觉得发窘,刚转过头想随便拿样东西堵住她的嘴,恰好撞上路惜晨深邃的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像是要直直看进她心底。她愣了一秒,然后对他微微一笑,转过去从陶好静那拿了瓶水,喝了一大口,凉凉的感觉刺得胃隐隐作痛。

路途不算远,两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到了,在镇上的客栈登记了三间房。

房间不大,可是整洁干净,推开窗还能看到连绵的群山,风景甚好。

曲清然站在阳台上,明显感觉到胃有些痛,后悔没把胃药带过来。刚刚转过身去,见到路惜晨端着一杯水朝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她熟悉的药瓶,“又胃痛了吧?还好我替你带了药。”

她看着他蹙眉的样子,觉得鼻子有些泛酸,拿过药就着水喝下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说话,就站在她跟前看着她,眼里是她辨不明的情绪。她抓紧了手里的水杯,突然很害怕他此刻这种莫名的目光,转过身去假装继续看风景。

身后的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熟悉的双臂环上她的腰,温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料传到她身上。他从身后抱着她,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察觉到他的疲倦,轻声问:“你累了吗?要不要先睡一下?”

“我该怎么哄你,你才不会生我的气?”他答得风马牛不相及,声音里明显透着疲惫,却分外郑重严肃,“如果你还在为上次听到的话而烦恼,没这个必要。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不会让任何人左右我的人生,不管是云姨还是爸。我尊敬他们,可是这并不代表会任他们摆布,而且……如果我今生的新娘不是你,那婚姻对于我来说又有何意义?”

“路大律师,你的好口才难道都是说这些甜言蜜语锻炼的吗?”她把身子往后靠,贴近他温暖的胸膛,望着远处的青山白云,努力把一切烦恼暂时抛诸脑后,“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别说这些好吗?看,这里多美啊。”

“好,你开心就行。”他轻吻她的脖子和耳垂,弄得她痒痒的,急忙去推他,却推不开,又气又好笑。

见她终于露出笑容,他似乎也松了口气,神色轻松了许多,“哎,你难道听不出来,我刚刚是在向你求婚啊?”

“这也叫求婚?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这怎么不是求婚了?我都说非你不娶了,你好歹要有点表示吧。”

她白他一眼,推开他往屋里走,“没表示,你爱娶谁娶谁去。”

“那可不行,”他追上来拉住她,眼里分明有促狭的笑意,“怎么也得以身相许。”

她恨恨地骂他“流氓”,伸手去掐他,惹得他边躲边抗议:“哎,你掐我干什么?够了啊,再掐我翻脸了……哎哟,你还掐,你这女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傍晚的时候,几人在一家农庄里吃了一餐农家菜,材料都比城里的要新鲜许多,味道也有些说不出来的美妙。几人坐在凉亭里,挨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江,对岸还有小孩子在玩水。依山傍水的环境令大家兴致高涨,都吃了不少,连胃口不佳的曲清然也吃得很开怀。

吃过饭后,六个人自然而然地成对行动,骆邱拉着唐玥去看镇上的歌舞表演,陶好静跟阿齐去淘小饰品,各有各的安排。

曲清然跟路惜晨沿着江边散步,两人都不说话,步伐却出奇的一致,同样缓慢而闲适。

这个小镇名不见经传,却异常宁静温馨,家家户户闪着暖暖的光线,投在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柔柔的波光。

她挽着他的胳膊慢慢地走,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定,好希望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两人都白发苍苍、步履蹒跚。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起散步过。”路惜晨突然说。

“怎么没有?是你忘记了。”她笑,“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你教我三步上篮,那会我们不就是天天这样走吗。”

“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我说不出,不过总归是不同的。”

她“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无聊,故意要跟我唱反调。”

他倒笑得开怀:“等着吧,往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迟早会习惯的。”

她却莫名失了神。自从上次在路家听了云姨那番话以后,他这阵子时不时就会提到“结婚”这样的话题,并且斩钉截铁地说只会娶她,完全不给她犹疑的机会。他这样认真,其实她并非不高兴,可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却总觉得好像只有沉默或者装傻才是最好的回应,她给不了他任何答复,更何况他也只是单方面说说而已。

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沿着江边的小路走了一遍又一遍。途中遇上个卖花的小姑娘,扯着路惜晨的衣角要他买花送给漂亮姐姐,他阔绰地买下小姑娘篮子里的所有玫瑰,塞到她怀里:“我送你的花加起来估计有九百九十九朵了吧?”

她想起那首完全不能入她耳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成心挖苦他:“这年头还送花,真老土。”

“不是说女人对钻石和花都没有抵抗力?”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她,“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我是变性人。”

“这还真没看出来。”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轻轻捏了一下,一副欠扁的表情,“虽然不是前凸后翘,不过还勉强吧,哎,我怎么看上个你这种女人?”

“你去死。”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打开他的手气呼呼地往前走,却听到他在身后哈哈大笑,意识到自己又无意中成了他的笑柄,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那晚深夜,他缠绵地吻着她,干净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眉心,柔声说:“其实我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涨红了脸,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你现在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反倒不习惯了,这不像你。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大可以发泄出来,别憋着。”

她的确是心里不舒服,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难道要怪他吗?或者怪云姨,怪他父亲?她谁都不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只求能抓住眼前的幸福。

“我只是在想,如果明天无法预测,那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把今天过完?”

“当然。”他埋首在她胸前,气息不稳地深吻、抚触,也许是在这样特殊的场合,他的语气不复以往的平和,而是充满着势在必得的固执与霸道,“我绝不放开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还来不及思考便被他彻底攻陷,整个人随着他的引领而沉沉浮浮,飘忽不定,意识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分不清是对是错,该或不该。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他们去了镇上一个小型的果园,比不上城郊大果园那么专业,却也应有尽有,小而精致,别有一番风味。

上午十点左右的太阳,还是有些热辣刺眼。曲清然在果园里转悠了一圈,额头上就冒出一层细汗来,索性拉着唐玥一起,把刚摘下来的草莓和葡萄洗净,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来休息。

陶好静跟阿齐去了另一边的西瓜地,早就玩得不见了人影。路惜晨和骆邱刚刚还在这,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看你这两天情绪不太对,有烦心事吗?”唐玥突然开口。

曲清然刚吃下一颗大大的草莓,又香又甜,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算了,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