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太刚要开口,黄娟已经对邱氏道:“二婶婶,知道你年轻难免犯糊涂,可是你明明知道婆婆受不得这些,你还陪着她出来,到时婆婆要有个什么,是让三嫂嫂赔呢还是让你赔。”邱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我字说了两次还没说完。

黄娟已经把汪三奶奶扯的更紧:“走,我陪你去见长辈,让他们评评理。你也休在这里撒泼,让我婆婆犯了病,我可饶不了你全家。”

作者有话要说:在心里把汪三奶奶当做今晚的体操裁判一样的骂。

、争辩

汪奶奶怎肯被她拉走,挣扎着要往汪太太那里扑,嘴里口口声声叫着,伯母救我。//汪太太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时候,黄娟已经对邱氏道:“二婶婶你还不赶紧把婆婆扶回房里去?婆婆身子骨本就不好,再让这泼妇一气,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邱氏被问的慌了手脚,晕头转向地扶着汪太太就要往外走,汪三奶奶见了又要往汪太太那里扑,黄娟双手紧紧扯住她的胳膊:“我婆婆身子骨不好是全族都知道的,你休想再气她,走,我们去寻族内长辈。”

老柳家的早上前帮忙邱氏去搀汪太太,汪太太想说话就被老柳家的道:“太太您别生气,大奶奶会处理好的,您先回屋歇着。”说着老柳家的又示意丫鬟们上来帮忙着,连扶带推地把汪太太往外面扶出去。

汪太太想说自己要留下,但黄娟在那口口声声说是汪三奶奶气到自己,竟不好留下,要再装病发,那就更落了黄娟的口实。汪太太左右为难,心里要留,脚下却随着往外走。

见汪太太被搀出去,汪三奶奶又要追上喊冤,但黄娟已死死拉着她:“我婆婆身子骨不好,我们还是出去见长辈们吧!”说着黄娟就推着她往另一边走,汪三奶奶本就仗着汪太太平日给人感觉都极宽厚,想着把她给嚷出来,到那时在汪太太面前哭诉一番,狠狠地说一通黄娟的坏话,就能让汪太太逼黄娟把女儿还回去。

谁知黄娟三句话都没让她和汪太太讲,就让人把汪太太扶进里面,还扯着自己要去见族内长辈。这让汪三奶奶顿时慌了手脚,这一出去寻了长辈把事由一说,到时被责的定是自己。心一横汪三奶奶就蹲到地上大哭起来:“你欺负人,你有钱人欺负穷人。”

黄娟岂会怕这种手段,况且这些年对林家的怨气已经蓄积的够深,见老柳家的进来就对她使个眼色:“快和我一起把你三奶奶请出去,好好地去寻人讨个公道,免得她口口声声我欺负她。”老柳家的自然领命,上前把汪三奶奶扶起来,汪三奶奶此时已经哭的涕泪交流,看见雨萱站在一边就叫:“侄女,侄女,你瞧瞧她可还是个好人?”

黄娟伸手一打已经拍了汪三奶奶一巴掌:“你今儿有几个不是,一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张口骂我。//二是当着孩子的面还在这里挑拨是非。三是明知我婆婆身子不好,你还大哭大闹。四是你到了此时,竟还口口声声侮我。”

雨萱从没见过这样的黄娟,眼神有些被吓到,黄娟说完才转向雨萱:“萱姐儿,今儿还告诉你一件事,对没皮没脸给脸不要脸的人,就该狠狠打下去,不然她不知道疼。”雨萱懵懵懂懂点头,汪三奶奶哭的更厉害:“呸,你才是没皮没脸的,哪有在孩子面前这样的?”

黄娟冷笑一声:“撒泼的是你不是我,快随我去见长辈,免得你说我富人欺负你穷人。”说着黄娟一手扯着她一边对丫鬟们道:“快些把姐儿送进屋子里好生安慰着。”丫鬟们也早就和雨萱一样愣在那里,不晓得该做什么。黄娟这一声喝才让她们回神过来,忙的上前抱住雨萱就往后面走。

黄娟见老柳家的想跟过来,黄娟示意她留在家里自己扯着汪三奶奶出门。汪三奶奶想挣脱,但黄娟怒极时候手里力气极大,汪三奶奶百般使力都无法挣脱,干脆骂的更大声。黄娟已经扯着她出了院子往大门边来,听的汪三奶奶又骂自己扬手又往汪三奶奶面上打了两巴掌,冷哼道:“你休要取巧,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既如此,索性就把这事过明了,免得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蹦来跳去。”

汪三奶奶听黄娟这话,心里升起的竟是几分绝望,照黄娟这话来看,只怕今儿这事难得善了。汪三奶奶只得停了口道:“弟妹,你我总是妯娌,你就…”就什么?黄娟看她一眼冷冷一笑,还是扯着她出了门。

两人出了门黄娟就一直扯着她往族长家里去,汪三奶奶一路呜呜地哭,此时是午时,众人方用过午饭,又是农闲时候,不少人正在那晒太阳说闲话。瞧见黄娟扯着汪三奶奶出来,汪三奶奶还哭个不停,有好事的上前问道:“三嫂嫂,大嫂嫂,你们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三嫂嫂哭成这样?”

汪三奶奶正想开口让人帮自己说情,黄娟已经道:“大兄弟,这事一句半句说不清楚,还是到族长叔公面前,我们说个清楚明白。”嘴里说着,黄娟手里扯的更紧,脚步也要更快。这让众人更觉奇怪,黄娟嫁过来这几年,从来都是笑语迎人,这样泼妇似的举动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到。

又见汪三奶奶虽哭的可怜但并没求饶,众人心中不由起了各种想法,横竖这时候也没事,跟随她们俩也往族长家去。

这声势不等到了族长家门口,族长就已知道,忙走出来对黄娟道:“侄孙媳你这是怎么了?就算和妯娌起了争执,也不用这样。”黄娟见了族长,手这才一松把汪三奶奶放开,跪到族长面前就大哭起来。

黄娟这大哭更让众人心中起了嘀咕,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才让黄娟这样痛哭?汪三奶奶不料黄娟就这须臾之间就变了个人,卡在喉咙里的哭诉说不出来,这时候说哭诉,岂不变成全是自己的错?

众人在那嘀咕,族长已经开口:“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侄孙媳你进门这几年,难道还不晓得我为人最为公正?”连说了数次黄娟这才受了泪:“说出来也煞好笑,今儿孙媳好好在家中坐着,谁知三嫂嫂就跑了进来,口口声声我坏了她林家的面子,要让我在这汪家无法立足,我刚辩解了几句。里头萱姐儿听见出来,还没说话三嫂嫂就说我是不贤的后母,要萱姐儿防备我。还骂天下哪有好后母,婆婆恰好出来想劝一劝,听了这话差点晕过去。孙媳本以为三嫂嫂这就收手,谁知三嫂嫂还在那里骂。”

前面的话倒罢了,后面的话气得汪三奶奶差点倒地,哪有这样的?偏偏黄娟说话快不说,族长还一直皱眉瞧着自己,就连想辩解都不行。等黄娟说完汪三奶奶才勉强开口:“叔公,不是这样的,是她要把我打出去,你要为我做主。”

黄娟已经点头:“叔公,孙媳想问您一句,这闯进我家还气得我婆婆病发的人,难道就因她是嫂嫂就任由她满口污蔑,媳妇没有一句话吗?”族长瞧着汪三奶奶:“你弟妹的话可是实?”

汪三奶奶忙道:“大伯母被气到是实,但不是…”不等她说完族长就大喝一声:“好,这族内的人越发出息了,先是有人不顾族规,跑去别村聚赌。现在又出你这个目无尊长、肆意污蔑的人。难道真以为我前段时间病着,就一无所知吗?”

族长也是个老秀才,为人性格方正,又做了四十多年的族长。在这族内真可称得上一言九鼎。黄娟是知道他性子,最恨没有礼义廉耻的人,不然也不敢扯着汪三奶奶过来寻他。听了族长这话,黄娟就又道:“说起这事还不能全怪三嫂嫂,只是因为孙媳在林家生的那个女儿,前行日子他们竟要把她嫁给一个痴子冲喜。媳妇听说了,母女连心气不过这才去了林家,吵了一番把女儿带回娘家。三嫂嫂是林家女儿,今儿过来为林家张目也是应当,只是她恨孙媳也就罢了,哪能连累老人稚女?况且,孙媳之所以要把女儿带回娘家,为的不就是她那后母是个先奸后娶,肯做人外室的?这样的继母,日后寻亲事也难寻,孙媳虽离开林家许多年,却也不能因了自己现时日子过的好,就全然不为女儿考虑。谁知就为这点,三嫂嫂就对孙媳苦苦相逼,还恶语污人。”

说完黄娟就又大哭起来,嘴里只是念自己苦命的女儿。黄娟去林家带走灵儿的事,族长也有所耳闻,虽有点不满黄娟和前房还有来往,但黄娟并没把灵儿带回汪家,只放在她娘家照顾。族长也就没有细问,等听到黄娟主动说出这番话,倒引得族长连说两声可怜。

黄娟要的就是这个,心中暗喜面上神色还很忧伤:“孙媳知道孙媳这事做的有些不妥,故此也就忍着三嫂嫂,若非三嫂嫂气到婆婆,孙媳也不敢扯她来见叔公。若叔公觉得孙媳所为着实不妥,命孙媳把女儿送回林家,孙媳也只得从命,只是可怜我的女儿,这样小小年纪又要受后母连累。”

说着黄娟重新大哭起来,族长一对白眉皱的很紧:“你方才所说,林家要把你女儿嫁去做冲喜新娘,那个继母又是从外头接进来的外室,此话可当真?”

、余波

林世安和赵氏的事,这些年周边村庄的人当然也有所耳闻,特别是黄娟嫁到汪家之后,这些事知道的人就更不少,只不过碍于林汪两家也互为亲眷,都没人当众议论,私下却也议论林家做这事太没体面。

此时听到族长一问,就有嘴快的道:“当日林家为了个外室要休掉正头妻子的事,这四周谁不知道。”族长听了这话,用手摸下胡子还没说话就听到又有人哎呀叫了一声:“前几日我家那个进城去时,还听说吴家一位爷成了痴子,吴家要寻人冲喜。当时回来后还在那说,这要多狠心的爹娘才能把女儿嫁到吴家去冲喜?这冲好了是皆大欢喜,这要冲不好,”

周围人的议论让汪三奶奶一张脸红的不能看,抬头看着族长想辩解几句,族长已经气的发抖对汪三奶奶道:“混账,女子偏袒着娘家些也是常事,可是似你娘家这般嫡庶不分,对人毫无慈爱,你再偏袒,那就叫,那就叫,”

说着族长就急喘几口气,黄娟忙伸手扶住他:“若再让叔公因此生气,孙媳真是百死也不能辞。孙媳只是一点爱女之心,又为三嫂闯进家里污蔑于我惹得婆婆险些病发,孙媳才气不过前来寻叔公说事。还请叔公休要为此生气。”

黄娟这番话一出口,不光是族长面上露出欣慰笑容,连周围议论的人也啧啧赞叹:“大嫂果然不愧是这族内第一贤惠能干的人。”还有大嗓门的道:“虽说女子离了前面那家,按理就和以前子女不能来往。可是总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亲生母亲不牵挂子女的。大嫂这样做,虽则林家会有不满,可在我们外人瞧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做娘的,怎舍得女儿就这样被嫁去做冲喜新娘?”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汪三奶奶的眼更加鄙视,汪三奶奶想分辨几句,但刚说出口就被人打断。汪三奶奶只有放声哭泣,族长这才咳嗽一声:“你也别哭了,念在你这事总是为你娘家想,我也不多追究,以后谨记不要再生口舌是非。若再有下次,”

族长的脸沉下去,他在族内素来极有权威,汪三奶奶不敢说一个字,还是哭个不停,族长这才袖子一甩:“你给你弟妹认个错,再去对你大伯母认个错,你弟妹和你大伯母都是宽宏大量之人。”

汪三奶奶知道今日这个错是非认不可,可是目的没达到,又丢了这么大脸,不由抽抽搭搭地道:“叔公,孙媳纵然有错,也是为了林家女儿哪能在别家住?”族长尚未说话,黄娟已经笑了:“三嫂嫂,灵儿现在住在她舅舅家,没有母亲的孩子住在舅舅家里也是平常事情。况且这里是汪家,林家要寻,还是去黄家寻。”

黄娟一句话就把这关系撇的清清楚楚,族长也点头:“这是黄家和林家的事,我们汪家何必要牵进来?”汪三奶奶又要哭,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站起身对黄娟行礼。

瞧着汪三奶奶眼里的恨意,黄娟笑着还了一礼。把这面皮公开撕破,汪三奶奶再私下做些什么,没有人会帮她。族长见事情完的差不多了,这才对众人道:“好了,你们都各自散去,只是要牢牢记得族规,万不可生口舌是非,好赌不慈。我汪家可不是那样随随便便乱七八糟的人家。”

众人应是,族长这才满意地抚下胡子转身进屋。等他走进去,黄娟才看着汪三奶奶又是一笑,汪三奶奶恨不得上前把黄娟的脸给撕烂,但又碍于族长方才说的话,只得转身而去。

她虽转身离去,但还是能听到众人的议论,已有人笑着道:“也不是我说,若我娘家有这样的人,我都羞得难以出门见人,哪还会帮他争长短。”周围人纷纷附和,汪三奶奶听的又羞又急,快步跑了起来。

这是黄娟要的,但她还是笑道:“偏袒娘家也是常事,毕竟出了什么事也要娘家来撑腰,只是这样…”有嘴快的道:“大嫂你是好人,哪想到有人极坏,这样人家都能做出把女儿送去做什么冲喜的事情,这出了嫁的女儿哪会管?”

众人议论一番,黄娟带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也就托词要回去瞧瞧汪太太和众人告辞回去。黄娟刚走到家门口,就有个人冲过来,指着黄娟骂道:“你这贱妇,还不快些把灵儿还回来,别以为我会怕你。”

看见是林世安,黄娟理都不理就往里面走,见黄娟不理自己,林世安更加恼怒,上前就要扯住黄娟,身后已经传来汪枝的声音:“做男子的,对妻子无情,对女儿无义,别人逃出生天还要寻上门来不依不饶,做人如此,倒不如…”

看见汪枝来了,黄娟收回要去揍林世安的手,抬头对汪枝叫了声相公。汪枝对她点一点头:“你先进去吧,这里有我就成。”黄娟此时面上笑容甜美无比,应是后就往门里面走。

林世安见汪枝开口,仔细往他身上打量一下不由生出鄙视,长的没自己好也没自己年轻,这贱妇也只能再嫁这样人家,自然汪家家事远比自家强很多的事,林世安完全忽略不计。

呵呵一笑林世安就道:“原来是汪兄,我和你说,这贱妇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骗了,她凶悍又不讲理,还…”汪枝原本以为黄娟对林世安的话多有夸大,可听了这番话才晓得并无夸大,那眉头不由皱紧:“拙荆如何,不劳尊驾费心。灵儿现在黄家,依她舅母而住,尊驾要去寻,请去黄家寻,这是汪家的地方。”

黄娟的侄子已经长大成人娶了媳妇,林世安怎敢去黄家寻他的麻烦,取道汪家不过是赌汪家人对黄娟的责备罢了。谁晓得此招不灵,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亲自上场,听汪枝这句不由嚷道:“你少骗我,谁不知道灵儿是被谁带走的,还给我来。”

话没说完,从门里就泼出一盆水,接着手里还拿着盆的老柳家的从里面闪出来,对汪枝恭恭敬敬的道:“大爷,大奶奶吩咐了,既然有人脑子不清楚,那只有泼盆水让他清醒清醒。”

汪枝看着被淋成落汤鸡样的林世安,想笑又觉得这样嘲笑不好,还是正色道:“娘子已是我汪家妇,此前种种都已过去,更和你林家毫无瓜葛。天下外甥女依舅母所居不在少数,你要去寻,自去黄家寻。”

说着汪枝就迈步进门,老柳家的跟着他进去,扑通一声把门关上,虽快到春日,但被这么一盆冷水浇上,林世安还是连打数个喷嚏。不由对着汪家紧闭的大门就怒骂起来,但不管林世安怎么骂,也不过是白费了些口水,就算有人来瞧,也只是对他指指点点,说他就是赶走发妻,迎来外室,还要把自己亲生女儿卖掉的人。

林世安纵再厚的面皮也被人说的有些微红,想争辩几句却没人听他的,眼看天色渐黑,林世安只得拖着脚步回家。一想到回家林世安又感到一阵头痛,赵氏现在日日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族内长辈又在逼迫,说如果灵儿不能回林家,那就只有把自己也逐出族内,免得成为族内耻辱。

这一连串的麻烦事,林世安不由愤怒地看一眼汪家所在方向,全是黄娟这个贱|妇带来的,若非她不贤惠,不肯让赵氏进门,今日自己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此时的黄娟却已用过晚饭,和汪枝两人瞧着成业姐弟在那玩耍。成业又大一些,坐的更稳,在那捧着一本诗经念。雨萱没有在做针线,而是在那写字,不时抬头问汪枝自己写的可好?

瞧着他们姐弟,黄娟对汪枝笑一笑:“多谢你。”汪枝拍一下她的手:“谢什么,你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你再谢来谢去,那就是不把我当家人了。”黄娟敛眉一笑,汪枝觉得妻子的笑很美,内心有一些微微摇动,雨萱已经跑上来手里拿着自己写的字:“爹,您瞧我写的好不好?”

汪枝把这张接过来才笑道:“写的很端正,可是还是没有你弟弟稳当。”雨萱的小嘴不由撅起:“那是因为弟弟不学扎花,我可还要学扎花。”正在念诗经的成业懵懵懂懂抬起头:“可是姐姐,爹也没要求你会做文章写诗词,只要能够认得几个字,看得了帐就成。”

雨萱见弟弟不帮自己,小下巴又撅起来:“你越大越不乖了,小时候你可听我的话了。”黄娟笑着拍下雨萱的头:“嗯,你小时候可乖巧了,现在,反倒没弟弟稳重。”雨萱不由用手掩住脸,偷偷地通过指缝瞧着黄娟,这小模样让汪枝笑的更开怀。

林世安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黄家几次,但都被黄家闭门不纳。林家也知道灵儿不可能再回到林家来,见林世安没有法子也只得把赵氏赶走,又以林世安年轻不稳重的理由把赵氏生的那个儿子抱到别人那里养着,林世安剩下的产业也被族内掌管,每年给他一定口粮养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好早,继续保持。

、吊唁

消息传出来,总算林家的名声被扳回来一些,不然再任这样发展下去,这名声只会越来越糟。赵氏自然是不甘心被林家赶走,她的父母家人去林家闹了好几次,还说要去告官,可林家族内放言说再如此就把林世安和他儿子全都赶走,让赵家养林世安去。

赵家见林世安没了产业,只怕还会被家族赶走,这种时候再来纠缠那就是自找麻烦,只得放下几句狠话,说赵林两家日后势不两立,这种威胁林家哪里听在耳里?赵家放过狠话也就把赵氏带回家,所幸赵氏嫁给林世安这几年,也攒的一些私房补贴给娘家不少东西,赵家本就住在城内,此时已借了林世安的银子开起一个杂货铺来,生意颇过得去。日子比赵氏当日没嫁林世安时候要好过许多。

赵家父母见自家女儿虽嫁了一遭,却也刚过二十,容貌也还娇艳,只等再过些日子就把女儿另行嫁出,好再换一笔钱财。赵氏离了林家重回娘家,也只有听从父母安排,等着另觅佳婿,再事新人。

一对当年海誓山盟、互不离弃的男女就此各自分飞,这个结局总算护住了林家最后一点体面。林世安的产业已被族内代管,林家族内长辈又去了一趟黄家,这次态度十分诚恳,林世安现在这样必不会另娶,灵儿依舅母所居也是人之常情,只要灵儿不改姓黄,以后还是用林家女儿身份出嫁,林家在灵儿出嫁时候也不会小气,一份嫁妆也是能备出来的。

黄二奶奶和黄娟商量后答应了,毕竟林世安尚在人世,若强行让灵儿改姓,倒显得黄娟太过咄咄逼人,于日后灵儿议亲不利。

那日汪三奶奶受了好大一股嘲讽,在家摔盘砸碗发作了好几日心头那股气都咽不下,本不打算不去瞧汪太太,可是族长牢牢记得此事,侄媳妇冲撞了伯母,怎么说也要去陪不是。见过了好几日汪三奶奶都没有动静,派人催了汪三奶奶几次。

汪三奶奶真心不想去,可是终究惧怕族长,差不多事发半个月后,才提了鸡蛋点心去瞧汪太太给她赔礼道歉。

一进屋汪三奶奶见汪太太坐在窗前正在和邱氏说话,面上笑意微微,汪三奶奶瞧一眼汪太太身上穿的衣衫,再看看自己提来的东西,那包点心放了也有几日,还有鸡蛋不过二十来个,这点东西瞧别人倒罢了,来给汪太太赔礼,还真是送不出手。

可谁让自己家穷,汪三奶奶心里腹诽一下,对陪着自己进来的黄娟道:“瞧着大伯母的样子,已经大安了,也不消我再来探她。”黄娟眼皮都没抬:“有些事,总要尽到礼数不然就成没礼的人了,三嫂嫂定比我知礼多了。”

汪三奶奶又被堵住,面上也要带上笑上前给汪太太见礼。汪太太所谓的病发,倒有七成是因了黄娟,可那是自己在心里的**难以说的出口。

此时见背了黑锅的汪三奶奶进来,面上笑容倒比对着黄娟还温和一些:“难得你有心还来探我,说起来,总是一家子,难免舌头会碰到牙根的,我要有这么大的气性,早被气死了。”汪太太这样一说,汪三奶奶立即顺着就上:“就知道大伯母是最宽厚的人了,说起来这事只是…”

黄娟也没说话,只是往汪三奶奶面上瞧了一眼,汪三奶奶吓得把嘴里的抱怨忙咽下去,毕竟这些日子所遇到的,让汪三奶奶明白,自己这个不敬长辈和妯娌不睦的名声就切切实实背上了。若在此时再被黄娟抓住一些把柄,只怕被休也不是不可能。

汪三奶奶只得忍住对黄娟的气对汪太太道:“说起来这事还是我糊涂,只想着我娘家那边,倒忘了弟妹已经嫁过来早是汪家的人。我着实该打。”这些日子外面的那些事汪太太也还是知道的,听了汪三奶奶这话就轻拍她一下:“做女人的护住娘家是难免的,这件事说起来,”

汪太太正准备再派黄娟的不是,可是自己一套话出去,黄娟总有一套话进来堵的自己哑口无言,只得拐个弯道:“总之这些事全过去了,以后大家都要忘了,本是一家子,哪能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

汪三奶奶又拍几下汪太太的马屁,黄娟在旁坐着心里冷笑一声,等汪三奶奶说完才起身道:“婆婆,媳妇房里还有事,就先告退。”汪太太巴不得黄娟离开,好和汪三奶奶痛说一通黄娟的不是当然让她走了。

汪三奶奶也要对着汪太太再来痛陈一番,可是黄娟虽走了,房里的卢妈妈却带了一个丫鬟站在那里,这多了两个下人,汪三奶奶怎么也要顾及一番。见她欲言又止的样,邱氏对卢妈妈道:“卢妈妈,这里有我服侍,你带着丫鬟下去歇一歇。”

卢妈妈恭恭敬敬垂手而道:“小的谢过二奶奶体恤,只是族内现在人人都知道了,小的并不敢离开,万一再,”卢妈妈顿一顿往汪三奶奶面上瞧一眼才道:“小的还是在这里服侍。”汪三奶奶听的心里冒火,邱氏无助地看向汪太太,汪太太心里叹了一声,这以后真是连讲是非都难讲,下人的口可没有那么好堵。

汪三奶奶又陪汪太太说了会儿话也就告辞,邱氏送出去,卢妈妈当然也跟在后面。汪三奶奶就算想再下几句是非,也无能为力,只得到了门口就请邱氏留步。

等邱氏回到屋内,卢妈妈这才让丫鬟走出去,邱氏眼中已经蓄了一包泪,默默坐到汪太太身边低垂着头不说话。汪太太心中暗恼也要打起精神安慰她:“以后日子还长,你也不要心急。”

邱氏抬眼看向汪太太:“可是婆婆,媳妇帮不了您的忙,这心里着实…”汪太太拍拍她的手,面上的笑更加慈爱:“你能每日这样尽心服侍我,已经很好了。”

邱氏看着汪太太面上的笑,心里越发肯定自己婆婆待自己如同亲闺女一样,暗地发誓定要为婆婆排忧解难,只有这样才能在汪家立于不败之地。

过得数日,邱家那边传来消息,邱老爷已经不起,汪栋做了邱家女婿,自然和邱氏一起回去看顾。他们刚离开半日,邱家那边就派人报丧,邱老爷已经咽气。

汪家这边要去吊唁,汪太太身子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于是就由黄娟和族内两三个长辈还有妯娌们前往邱家。汪邱两家离的不远,人又多,就没赶车而是骑了小毛驴。

虽是去吊唁,但妇人们聚在一起哪有不说笑的,一路说说笑笑谈些族内的趣事,等看见邱家的屋子才收起面上笑容换上悲容。

邱家在这附近也算大族,特别是邱老爷父亲中过一个举,虽没做官也在外为幕十来年,结交了些官府,不然怎会为自己儿子娶得邱太太?邱太太官府人家出身,平日最重规矩,汪家众人来到邱家门前时候,来吊唁的人已络绎不绝。

见到汪家众人来到,已有管家娘子迎出来让到花厅里,问过名姓忙请诸位稍候,转身就去通报主人。这架势让汪家有几个年轻些的媳妇不由屏声静气,悄悄地道:“这邱家的下人怎么瞧着规矩都不一样?”

今日带着这些来的是汪太太的妯娌汪二婶,听到这话就哼了一声:“难道你们还不晓得邱亲家母是知府的女儿,这官家出身的,自然和我们这样人家不一样。”还在说时邱大奶奶已迎了出来,邱大奶奶全身缟素满面戚容,各自厮见过引到灵前行礼奠香烧过纸钱,各位意思意思哭了几声,也就被让到外面坐着。

黄娟和邱大奶奶不是头一次会面,宽慰过主人家后又问过邱氏现在情形,知道邱氏陪着邱太太,感慨几声也就要告辞。里面已经出来一个丫鬟:“太太听的汪大奶奶来了,请汪大奶奶进去里面说几句话。”

说话?邱大奶奶不由奇怪地看一眼黄娟,黄娟眉头也皱了下但还是请同伴们宽坐,自己跟着丫鬟进去见邱太太。邱太太不在灵前,想是家人们怕她哀伤过度,只让她在房里坐着,又让邱氏在那陪伴着她。

见黄娟进来,邱氏眼圈红红地迎上来,黄娟总要安慰几句这才来到邱太太面前:“见过亲家太太,贵府遇到这样事情,总要往宽处想。”邱太太眼窝深陷,说话的嗓子还有些哑:“大奶奶请坐吧,我寻你来也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说话?黄娟心里十分讶异,邱太太已经开口:“大奶奶,我虽生了三个儿子,却只有你妯娌这么一个女儿。她爹还在生时对她也是百般疼爱,知道你汪家名声很好,彼此友爱这才把女儿嫁过去。现在老爷不在了,大奶奶,我做过媳妇我知道,还请大奶奶就把你妯娌当做个妹妹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站在邱氏立场,有黄娟这么一个强势的当家大嫂,她当然会选择看起来很温和的婆婆这边了。

、曲直

这话,黄娟不由看向一边侍立的邱氏,邱氏的眼圈本就红红的,听到自己娘这话眼圈更红,再见到黄娟这眼神不由一抖眼中有祈求地看向邱太太。这动作让邱太太心生怜惜,只是当着黄娟不好再把女儿叫到自己身边来,瞧着黄娟等她说话。

屋中陷入沉默,黄娟的眼在邱氏身上转了一圈突然笑了:“亲家太太这话,真是叫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若应了,那不是明明白白说我之前苛待二婶婶?若不应,却辜负了亲家太太这点爱女之心。”

邱太太哦了一声黄娟已经又道:“只是今儿当着亲家太太的面,我想问二婶婶一句,到底我这个做嫂嫂的做了什么,才让二婶婶你觉得受了苛待?”说着黄娟把手肘一屈靠在椅子上看着邱氏,等待邱氏回答。

邱氏一双眼还是红红的,一副想落泪又不敢落泪的样看着邱太太,邱太太总是爱女忍不住开口道:“大奶奶,我…”黄娟已打断她的话:“亲家太太,您休要怪我打断你的话,您纵是爱女,我也不是能忍别人泼污水不说话的人。您且仔细想想,若我真是那种苛待二婶婶,仗着自己管家就百般作践妯娌的人。您今儿这话,等我回到家,只会让二婶婶处境更艰难不会更好。”

邱太太的唇张了张,看向女儿的眼里带了些探寻,邱氏这下泪真的落下来了,看着邱太太唇有些嚅嗫地道:“娘,大嫂平日对女儿,并没有过多苛待,只是…”只是什么?黄娟挑起眉看向邱氏等待着她后面的话。

邱氏的脸红了又红,对自己的娘倒罢了,可当着黄娟怎能发汪太太之私意?那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黄娟不由勾唇一笑:“当日二婶婶你初进门的时候,婆婆也好,我也罢,都曾对二婶婶你说过,这家里连下人带主人也就这么几口人,遇到有事千万别放在心里要说出来。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买给二婶婶你使的小丫鬟,二婶婶说怕身契不在你手里她们不听你的,身契也是放在你那里。每月月例,年下分红,也都按份给出去,并没错了日子或者少了银子。我事忙,都是二婶婶你照顾婆婆多些,这些我也看在眼里,并没因我管家事多而觉得二婶婶和你房里下人就闲在那里,心生怨怅说东道西。我自认我这个嫂嫂,虽没做到十成十,却也有九成。不知到底哪里做的不对,惹得二婶婶你泪汪汪向亲家太太哭诉?”

黄娟这番话说出口,邱氏更是无话可说,只是看向自己的娘,那泪落的更急。邱太太终于忍不住把邱氏揽到怀里轻轻拍着。黄娟心中一叹,天下父母爱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若是自己听得灵儿出嫁后过的不好,也会寻到那去问个青红皂白。

想到此黄娟声音放温和一些:“亲家太太,知道你心疼女儿。可是说起来,都不过是平常过日子人家,又没有什么大恩怨,更没有什么大家事要争个你死我活。平白无故地,实在不明白二婶婶怎么突然有这么一说?”

邱氏这时整个人扎在邱太太怀里不说话,邱太太拍两下自己女儿才道:“哎,这做媳妇和在家做闺女是不一样的,她又在家被我们养娇了些,大奶奶,我这做娘的,当日又是为了这样事才把女儿早早嫁出,听的她对我哭了两声,这心就纠成一团。”

黄娟摆一摆手:“亲家太太疼爱女儿,这是二婶婶的福气。只是我也想和亲家太太说几句肺腑话,做闺女总是要出嫁的,做娘的保不了一辈子,若事事为女儿出头,自己累不说还不晓得无故得罪了多少人。亲家太太倒不如咬牙一狠心,把为人的道理都尽数教给二婶婶,让她知道些人情冷暖人心之处,倒好过此时样样维护。”

邱氏一张脸已经烫的如火烧一样,早已停止哭泣,双拳紧握伏在邱太太怀中不说话。邱太太低头看着女儿,虽然还是舍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黄娟说的对,做娘的怎能护住女儿一辈子?

黄娟看着她们母女,不由想到灵儿,轻声道:“说起来二婶婶小了我十岁还不止,正是娘怀里的娇闺女。可是谁不是娘怀里的娇闺女变成现在这样?”邱氏不由点头,但还是不免长叹一声。

黄娟声音放缓一些:“二婶婶平日为人,一瞧就是娇养出来的女儿。年纪小小就出嫁,怨不得亲家太太心疼。只是我也要说一句,婆婆为人是个宽厚的,二叔年纪虽还小,尚不能圆房,但平时为人也是敦厚的。这家里下人也不是我自夸,并无一个对二婶婶怠慢。二婶婶的日子本可过的极好,又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黄娟微微顿一下,再说两个字已经说出口就又把它咽下去转而对邱太太道:“今儿再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等出了这门亲家太太就当我从没说过。有些事,婆婆也好,二叔也罢,都没当面说过嫌弃过。二婶婶又何必把这当做一件事时时放在心上?亲家太太又何必要早作打算早早安排下人来?说起来,我们不过是庄户人家,只要能踏实过日子就好。”

这是明明白白指着邱氏相貌说的,邱氏的相貌本就是邱太太和邱氏的一块心病,邱氏又哭出声,邱太太拍着女儿看着黄娟,竟不知道怎么回应。黄娟轻声道:“亲家太太出身官宦之家,总是知书的,难道还不晓得一句话吗?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有些事情,一旦允男人做了,那不过是给自己寻麻烦。”

说着黄娟的手在袖子中握紧,做妻子的又有几个能够忍受丈夫在外和别的女子恩爱缠绵,却留得自己独守空房还要做出贤良模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许。邱太太从小受的三从四德长大,嫁到邱家后又因自重身份少和那些堂房妯娌来往,这样大胆泼辣的市井言语竟还是头一次听到。

以色侍人?邱太太再次沉默不语,或者一开始就想错了。汪家和邱家也差不了多少,拿自己以前在娘家的想法去套是套不上的。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担心姑爷中举后变心把女儿早早嫁过去?

邱太太思虑定了才对黄娟道:“大奶奶的话我记住了,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好多留大奶奶。大奶奶请回吧。”黄娟起身告辞,掀起帘子走出去,由丫鬟带着往前面走。

屋里的邱太太把邱氏的脸抬起:“哎,看来我想错了。”邱太太这话让邱氏的泪顿时又落:“娘,您不是说…”邱太太擦一下女儿的泪:“我倒忘了,对不同的人该不同对待。你大嫂方才有句话说的好,一家子本该踏实过日子,有些事别想太多。”

邱氏的眼还是泪汪汪的:“可是娘您也说过…”邱太太苦笑一声:“是我想左了,嫁给你爹二十多年,觉得这族内的妯娌们大多为人粗俗不能来往,却忘了粗俗也有粗俗的好,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邱氏再次沉默不语,邱太太叹一声:“今儿我算是明白爹为何要给我寻这么一门亲事了。”邱氏不明白地看向邱太太,邱太太拍拍她:“你这大嫂我瞧着,是个爽快人,口齿也伶俐。统共就这两妯娌,又不是没吃没穿的人家,别想那么多好好过日子吧。”

邱氏虽应是但还是很不确定地道:“可是大嫂此时掌家,为人又大方,这不是拿着公中的银子给自己买名声?”邱太太若没见黄娟之前,心里也会赞同邱氏这话。可方才一番长谈,邱太太对黄娟不由改观,拍一下女儿才道:“她对你不也挺大方的?横竖你不当家,有银子你就伸手接来使,自己攒着私房,她真要把这一份家业败光,到分家时候不还有长辈吗?你此时操心这些未免有些过早。”

邱氏低低嗯了一声才道:“娘说的是,只是婆婆也心里有些心疼大嫂花钱手有些松。”邱太太哦了一声就笑了:“你婆婆心疼,她自会去和你大嫂说,你一个刚嫁过门的,去惹这些事做什么?”

邱氏应是又道:“可娘您不是说过要顺从婆婆吗?”邱太太不由伸手往自己女儿额上一点:“你啊,顺从你婆婆可不是要你去得罪人的?你大嫂管家这么些年,为人又大方,你真要上前,那不是把上上下下的人得罪完了?”见女儿面上还有懵懂神色,邱氏又重重点一指头:“笨,罢了。以后你也别想那些,就安安生生服侍你婆婆,等着姑爷满了十六圆了房,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

见女儿面上泛起羞涩,邱太太心中不由一动,自己的亲家,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宽厚吗?这明明是把自己女儿推出去当枪使的路数。

作者有话要说:出身性格不同,对待事情也不同啊。

、71 有喜

想到此邱太太不觉齿冷,心里又暗自庆幸女儿遇到黄娟这样不往心里藏话的妯娌,不然遇到别个,早就不晓得女儿得罪多少人了。见女儿面上懵懂神色没变,邱太太把女儿拉了坐好:“记住娘的话,安安生生过日子,别再自作主张了。”

邱氏嗯了一声,邱太太想到金容,还有方才黄娟说的话,沉吟一下道:“寻个机会,把金容打发了吧。”邱氏的眼顿时瞪大:“娘,您不是说…”邱太太摇头:“方才你大嫂说的那些话你都没听出来?”

邱氏仔细想,邱太太叹了一声:“你这个大嫂,果真是个聪明人。好在要办你爹的丧,你要在家许多天,我好好告诉你。”邱氏被这句又勾起伤心,以后就没有爹了。邱太太心中也生起难过,母女未免相对垂泪一会儿。

黄娟和同伴们结伴回去,先到汪太太上房回了今日去邱家所见,自然和邱太太单独见面那段隐去不提。着重说了邱氏十分哀伤,汪太太听了也没多的话说,只说了句天命如此就让黄娟下去歇着。

邱氏对汪太太如何黄娟也是看在眼里的,见汪太太的冷淡黄娟不由遍体生寒,这位婆婆可真是怎么都捂不热的人。至于邱氏,今儿话既然说透了,邱太太若是聪明人就会明白,至于邱氏听不听得进,那是她的事,自己已然尽力。

汪栋夫妻在邱家足足住到邱老爷出殡才回来,见了儿子,汪太太不由满面焦急地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瞧了又瞧:“瘦了,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就瘦成这样了。”汪栋倒大咧咧地开口:“娘,我没瘦,只是头几日累着了些,后面事情又不多,儿子吃的好睡的好,并没瘦。”

汪太太此时满眼的儿子,哪还听得进去他别的话:“说你瘦了就瘦了,大奶奶,你去吩咐厨房,每日给你小叔炖碗补品来。”黄娟笑吟吟地应了这才又道:“要说瘦,二婶婶才是真的瘦了,眼睛都抠了,要补,自然二婶婶也要补。”

汪太太这才总算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邱氏,邱氏是真的憔悴很多,一双眼还是红红的,原本还有些圆的脸也变尖了。见婆婆看向自己这边,邱氏刚要对婆婆说话,就见汪太太的眼已经重新看向黄娟:“你说的对,二奶奶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说完汪太太这才重新看向邱氏:“我身子不好,不能亲自去探望亲家母,你以后归宁时候可要千万代我去为她道恼。”

难道娘说的对?自己婆婆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宽厚慈爱?邱氏此时脑中什么念头都有,但还是恭敬应是。

邱氏回来后还是和原来一样每日陪伴服侍汪太太,只是邱氏不大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为汪太太打算,一心想着为汪太太分忧了。汪太太一来是没寻到机会,二来以为邱氏没了父亲心里难免难过,也就没有再生是非,日子平静过下去。

今年是乡试之期,汪枝已经赴过两次乡试都败北而归。现在家里日子尽过得去,儿女们又乖巧听话,汪枝对功名已看得有些淡了,只是汪栋去年已进了学,今年也要去赶乡试,念着弟弟年幼,汪枝还是收拾行装带弟弟赴省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