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伤在胳膊肘,奴才多包一点,不能蜷弯伤口就不会裂开。”太医道。

刘彻眉头微蹙,“七天都得这样?”

“三天可以拆开。”太医道。

刘彻微微点头,“三天还行。你退下吧。”

“嗻。”太医告退。

刘彻走向康熙。

康熙看着他,“你别骗我,我闲的想去死也不会打你。”

理屈的人脚下一顿,转身往里走,“王以诚,奏章送去讨源书屋。”

“奴才遵命。”王以诚道,“奴才喊梁公公过来?”

今天梁九功休息,刘彻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身边的康熙,“不用。你们出去,朕躺一会儿。”

“嗻。”王以诚轻轻关上门。

刘彻抬脚就踹康熙。

康熙连连后退,随即飘起来,“胤禔二十六了。”

“他三十六,也是贝勒。”刘彻道。

康熙:“当初朕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想的?”

刘彻瞥他一眼,算是默认。

康熙不明白:“为何?”

“凭他是庶长子。”刘彻道,“封他贝勒,即便你废了太子,文武百官也不会奏请立他为太子。这点够吗?”

康熙张了张口,发现无言以对。

“向我道歉。”刘彻道。

康熙:“你骗朕在先,此乃欺君。”

刘彻白了他一眼,倒在床上。

康熙走过去,“可一可二不可三。”

刘彻看他一下,闭上眼。

“别装。”康熙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彻张开眼,“看心情。”

康熙扬起巴掌,看到他胳膊肘上的两圈白色棉布,“等你好了再说。”

“皇上歇下了?”

王以诚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刘彻坐起来,叹了口气,“何事?”

“太子求见。”王以诚道。

刘彻:“进来。”

话音落下,太子推门进来,越过屏风,看到他爹的里衣变成马甲,胳膊上多两个护肘,确定王以诚说得都是真的,还是不敢相信他爹这么大的人,走路能摔倒,“汗阿玛病了?”

“没有。”刘彻下意识说。

太子不信,“汗阿玛怎么会摔倒?”

“年龄大了,腿脚不灵活。”刘彻睁着眼胡诌,“走路的时候脚没抬起来,左脚绊倒右脚,就摔着了。”

太子:“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太医看过,朕好好的。”刘彻道,“不信朕,你去问太医。”

太子连忙说:“没有。儿臣相信汗阿玛。”

“那你退下吧。朕别的地方没伤口,也不舒服,朕想歇一会儿。”刘彻道。

太子立刻说:“汗阿玛保重。”到门外冲王以诚招手,小声问,“摔在那儿的?怎么摔的?汗阿玛身体不稳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王以诚下意识往屋里看。

康熙见太子还没走,飘到外面就听到王以诚说,皇上跑的太快,一不小心摔倒的。

太子脸上瞬间出现一幅“果然不出我所料,汗阿玛没说实话”的表情,顿时想笑,飘进来说给刘彻听。

刘彻躺下装没听见。

“再来一次,你身为皇帝的威信都没了。”康熙提醒他。

刘彻想转身,看到胳膊,迟疑一下,仰面躺好。

“知道朕为什么说皇帝?因为你身为父亲的威信早没了。”康熙道。

刘彻的身体不敢乱动,扭头瞪着他,你能滚吗?

“不能。气死你,省得哪天朕被你气死。”康熙道。

刘彻坐起来,扯到胳膊,不禁呲一声。

“好好养着。”康熙后退两步,“养好了回宫。”

刘彻:“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宫里风水又不好——”

“风水不好,你能过来,好的话,你们一家都得过来。”康熙道。

刘彻噎住,再次躺下。

康熙飘到床边,“晚上睡觉的时候朕看着你。别担心你的胳膊。”

不稀罕!

康熙:“晚上去瓜尔佳氏那儿?”

刘彻眉头微蹙,表情很不耐烦,别跟我提她。

“说正经的,瓜尔佳氏那样的算很不错的了。”康熙道,“家世还行,琴棋书画都懂一些,长相不错,太久朕不敢保证,未来六年你很难再找到比她出挑的满人。”

刘彻:“你们满族人长得不行。”

“汉族女子长得行,给你敢要吗?”康熙笑看着他问。

刘彻登时没话了。

过好一会儿,康熙以为他要睡了,刘彻咬着牙骂道,“谁他娘让女子缠的足?!”

“源头查不到。兴于明。”康熙道,“可惜明朝皇帝不在了,你想找他们恐怕得去地下。”

刘彻抬脚就要踹他。

康熙连忙按住他的腿,“还嫌没摔着腿是不是?”

“谁让你咒我的。”刘彻不敢挣扎,担心碰到胳膊,瞪着眼睛看着他道。

康熙:“咒没咒你听得出来。”站起来,“说真的,过几天回宫。”

“立冬再回去。到宫里朕不好去找瓜尔佳氏。”刘彻道。

康熙很清楚大清女子有多保守,哪怕马背上长大的满族女子,也不敢学汉朝普通女子,一不高兴就和离,一不高兴就嫁人,一辈子嫁四五次跟玩似的。

摸清刘彻喜好,康熙就知道他想在这里找个合他心意的女子,和他能来到大清一样难。而刘彻连着两次受挫,也证明康熙没猜错,“你还去?”

“我要把她教成我喜欢的样子。”刘彻道。

康熙无语,“你真闲。”

“我想忙起来,可是你就给我挑一个,我能有什么办法。”刘彻长吁短叹道。

康熙:“别的你也看不上。”

这话是真的。

看惯美人,刘彻对清粥小菜提不起兴趣,即便喂到嘴边,都懒得张口,“你没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肚子里的虫啊。”

“别恶心朕。”康熙不想和他叨叨,话锋一转,“再过半年你就来四年了。日子过得真快。”

说起这个,刘彻不禁感慨,“是呀。今年弘阳都去尚书房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以为那孩子活不长。磕磕绊绊长这么大,真难得。”说着又坐起来。

康熙吓一跳,“干什么?你就不能安生会儿。”

“叫弘阳和小十五来陪我吃暖锅子。”刘彻道。

康熙扶额,“顺便看你都快五十岁了,还让奴才喂吃?”

“四十五。”刘彻道。

康熙:“四舍五入,年已半百。”

刘彻又想踢他,“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我都被你打成这样,还一个劲气我,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身体是朕一个人的。”

刘彻:“天下也是你一个人的。”

康熙点头。

刘彻冷哼,“儿子也是你一个人的,想怎么封赏怎么封赏,养的一个比一个胆子大,逼死太子气死你。”

第94章一言难尽

康熙呼吸一窒,抬手朝他胳膊肘一巴掌。

“啊!”

“皇上?!”

王以诚推门跑进来。

刘彻脸色煞白,额头上冒虚汗,“朕没事,翻身的时候压到了。”

“奴才去喊太医?”王以诚关心道。

刘彻深呼吸,长舒一口气,缓解疼痛,“不用。”

“奴才出去?”王以诚小心翼翼的问。

刘彻闭上眼,出去吧。

王以诚关好门,不放心,又打开一条缝,希望能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康熙飘到地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他,继续?

钻心的痛,刘彻哪还敢,又不想就此认输,干脆瞪他一眼,不待康熙有所反应快速捞起被褥蒙上头,不小心碰到胳膊,刘彻咬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康熙见他这样,飘到椅子上坐下,笑看着床上的一坨。

两条胳膊一动不动也火辣辣的痛,刘彻不甚敢睡,怕压到伤口。

大约一炷香,憋得难受,从被褥里钻出来,看到康熙坐在椅子上假寐,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胳膊上的痛提醒他,再乱说极有可能直接断掉,干脆也闭上眼。

刘彻每天睡三个时辰,又一天忙到晚,有心睡,胳膊痛的不行也能睡着,只是睡的不安生。

康熙听到鼻鼾声,飘到床上盯着他别乱动,发现刘彻快醒来,迅速飘回椅子上,以至于刘彻胳膊上的棉纱布拆掉了,他都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康熙一直看着他,还跟康熙嘚瑟他睡觉老实好得快。

对此康熙嗤之以鼻,也没揭穿他,因为他伤好了,就听康熙的话搬回紫禁城。

刘彻先前说回到宫里不好去找瓜尔佳·如意,是担心碰到康熙的嫔妃。从小十五口中得知后宫嫔妃上午出来,下午基本上窝在自己宫里,就下午去找瓜尔佳氏。

以前后宫嫔妃不敢去乾清宫找康熙,现在更不敢,又不敢欺负瓜尔佳氏,便抱团孤立她。

刘彻想起来就去瓜尔佳氏那里坐坐,听听琴,解解闷,没有任何规律,瓜尔佳氏担心皇帝扑个空,不敢乱跑,以至到除夕那天,她就出去过两次,到御花园看梅花。

后妃的孤立因此变得十分可笑,却让刘彻发现瓜尔佳氏的一个优点——乖巧。

康熙看到刘彻说起瓜尔佳氏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无语又好笑,“你现在的要求真低。”

“是你这边的人不行。”灵魂状态的刘彻说,“我不得不降低要求。”

每年春节,他俩必换回来,康熙裹着狐皮大氅,望着窗外厚厚的白雪,呼出一口白气,嘀咕一句,“瑞雪兆丰年啊。”

“说什么?”刘彻没听清。

康熙:“天下你最行。”

刘彻白了他一眼,“年初二换回来。”

“干什么?”这次中间隔了大半年,康熙估计刘彻能待五天,便决定初四晚上再换回来,“你不是想翻牌子吧?”

刘彻:“我在你眼中是那样的人?”

“是的。”康熙不假思索道。

刘彻想揍他,可惜他灵魂状态碰不到康熙,“我想堆雪人。”

“你几岁?”康熙不信他的话,打量他一番,“三岁?”

刘彻:“谁规定年龄大不能堆雪人?”

“没人规定。”康熙道。

“那不就行了。不想让我堆也行,你来。”

康熙指着自己,“朕?堆什么?”

“我啊。”刘彻道,“我就站在雪堆旁边,让你照着堆。”

康熙:“朕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刘彻道。

康熙轻笑一声,没搭理他。

翌日,大年初一,康熙一年当中最闲的时候。刘彻想继续缠着他,偏偏外面艳阳高照,雪化成水滴的到处啪啪响,一不小心水就从刘彻身体里穿过流在地上,不会伤着他,感觉十分不好,刘彻也不闹着让康熙出去堆雪人。

康熙过个安静祥和的春节。年初五早上,两人换回来。

刘彻躺在床上,用手捂着眼睛,哼哼唧唧不想起来。

康熙拽着他的胳膊,“四十六的人了,过一天少一天,珍惜吧。”

“四十五周岁。”刘彻提醒他。

康熙每次听到他这话就觉得好笑,“你还真是倔强。快点,卯时两刻了。”

“这么冷的天上什么朝啊。”刘彻咕哝道,“照我说应该罢朝三十日,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上朝。”

康熙:“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听不懂。”刘彻坐起来,没让宫人进来伺候,拿起宫人昨晚准备的衣裳,“打个商量,把早朝地点改在乾清宫正殿。门洞那边北风呼呼吹个不停,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康熙:“正好给你醒醒困。”

“没开玩笑。”刘彻套上棉袜,抬头看着他说。

康熙后退两步,离他远一点,“朕也没有。明天下雨就改在殿内。”

“明天一定会下雨。”刘彻站起来信誓旦旦道。

康熙都懒得提醒他,因为他来四年了,很清楚京城一年四季什么样,“京城的冬天雨水极少。”

“那是以前我没来的时候。我来了,让他明天下雨,明天就得给我下雨。”刘彻穿上衣袍,戴上狐皮帽,就把大氅往身上裹。

康熙揉揉额角,“洗脸了没?”

“还得洗脸?”刘彻脱口而出,说出来一愣,反应过来,对上康熙无情的嘲笑,脸一热,冲外面喊,“来人。”随即转向康熙,赶紧滚!

康熙摇头失笑,“朕走。”飘到乾清门,看到许多人揣着手,缩着脖子,背对着风口,四贝勒胤禛不断在跺脚,不禁纳闷,有这么冷吗?

片刻,刘彻过来,康熙飘到他身边,想看清他的表情。然而冬天天亮的晚,此时天空还灰蒙蒙的,灯火离得远,根本看不清。

过了好一会儿,天亮了,康熙看到刘彻鼻子通红通红,像染了胭脂似的,不禁说,“这么冷?”

“废话!”刘彻甩给他一记白眼。

康熙摸摸鼻子,“其实朕也不想。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满人入关时间还没我年龄大,入关后你上面就你阿玛一个,屁个老祖宗。还当我刚来那会儿,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刘彻在心里嘀咕一通,“明儿不下雨,我就把这边全围起来。”

康熙:“用屏风?不妥。”

“我是皇帝,我说妥就妥。”刘彻道,“有意见也憋着,除非你能把屏风推倒。”

康熙自然不能,“明天休沐日。”

“是吗?”刘彻嘴巴动了一下,就没再说话。

翌日,刘彻问康熙,“明天休沐日?”

“不是。今天是。”康熙说出来,又想叹气,“这种文字游戏你也不腻。”

刘彻是觉得腻,当他看到康熙一脸无奈的样子就不腻了。

正月初六,晚上,弯月高悬,星光熠熠,明天不会下雨,刘彻便命宫人把屏风拿出来,放到乾清门门洞里。

翌日早上,刘彻到乾清门,宫女把屏风打开,把门堵上。

康熙很是无语,“关上门得了。”

“关上门里面闷。”而且上朝关门,更不像话。这句刘彻没说,“屏风不好看吗?”

御制的东西,哪有不好看的。

康熙叹气道,“高兴就好。”

众人也挺高兴,但不包括太子。

下了朝,太子见胤禛欲言又止的样子,不问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汗阿玛喜欢,你就当没看见。”

“汗阿玛现在,不是臣弟说他,总感觉越活越回去。”胤禛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

太子:“只是折腾屏风,好过他折腾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