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佳用向南星的袖子擦干了眼泪,抬头在玻璃幕墙上看到自己妆花了,顿时哭得比刚才还伤心:“我现在怎么这么丑……”

  向南星连连拍着她的脑袋安慰:“你最美了最美了,你看保安都看你美,一个劲儿瞟你。”

  迟佳扭头看见保安正朝她们这边张望,才终于顾及起形象,理一理头发,不哭了。

  开始拍着胸脯自夸:“你看我多精,这招都能想到,我是不是特牛逼?”

  向南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迟佳其实也不需要谁给答案。

  只是缺一个发泄:“这也证明他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他怎么睡得下去?”

  “咱回家成么?”

  向南星再一次试图从迟佳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只想立即叫车。

  迟佳却扬手避开:“现在想想,我就一傻逼!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向南星低下了头。

  “他喜欢过你,未来还会喜欢很多人,但总之,不是我……”

  迟佳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渐渐低迷下去。

  还能笑谁?

  笑那个愚蠢至极的自己。

  “……”

  “不是我……”

  迟佳笑着重复。

  向南星倒宁愿迟佳像刚才那样不顾形象大哭一场。

  也好过如今这般,尾音融化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却是隐不去的凄凉。

  *

  迟佳还是不走,向南星也扛不走她,只能去外头小摊儿,给迟佳买了瓶水。

  拧开瓶盖递给迟佳,迟佳喝了两口又嫌弃地还给向南星:“我要喝酒!”

  说着已吸了吸鼻子,踉踉跄跄站起来,转头又往MIX走。

  走两步就要栽倒的架势,向南星赶紧追过去:“你还喝啊?”

  迟佳挥开向南星的搀扶,顺手把向南星的手机抛还给向南星:“快给姐妹儿叫几个男的来陪酒!咱穿这样,酒吧里现成的男的都不搭理咱!”

  “我上哪给你叫去?”

  迟佳压根没听,已回到酒吧入口过安检,只丢给向南星一句:“时间和新欢,你总得给一个我吧?”

  说得还挺有道理。

  向南星握着手机站在门口。

  迟佳哭清醒了,准备回去再喝一轮,她却愁了。

  是她提议来喝酒的,喝兴起了的却迟佳。这大半夜的,谁能来帮她收拾这烂摊子?

  想了想,打给赵伯言。

  赵伯言没接。

  赵伯言这两年长了点个头,身高终于突破了177,还迷上了健身,确实没大学那会儿那么弱不禁风,可要他凭一己之力弄走一个喝疯了的迟佳,还是有点难度。

  向南星在通讯里里找了一圈,最终决定打给蒋方卓。

  希望学长人在国内吧。

  电话通了,向南星也没多废话,眼看迟佳已经排队过了安检,她得赶紧跟过去:“在不在北京?”

  蒋方卓那边的环境似乎特别安静,没有半点背景音,只有他的一把好嗓音:“怎么了?”

  “江湖救急。”

  *

  此时的蒋方卓,正在他位于东三环的公寓里,招待商陆。

  与其说是招待,不如说是找商陆帮忙。

  蒋方卓在自己的公寓里弄了套智能家居系统,大概是中病毒了,家里乱了套。不是警报乱响,就是家电突然待机。

  商陆的s-lab解散了,他现在是既缺人,又缺资金。蒋方卓本来约商陆到家,是打算边喝咖啡,边聊一聊商陆接下来的想法,没成想咖啡机也不按程序行事,愁得蒋方卓连夜打智能家居公司的投诉电话。

  投诉电话一直忙线。

  商陆咖啡没喝着,一直在捣鼓蒋方卓家的这套智能系统。

  系统设定了权限,商陆没有办法做重建,只能突破防火墙,直接把整个系统关了。

  蒋方卓总算家恢复了正常。

  蒋方卓终于可以安下心来,手动泡两杯咖啡,犒劳一下商陆。

  “我觉得你可以改行了,进军智能家居领域吧。”蒋方卓打趣。

  “我在自己的领域都一塌糊涂。”商陆没什么表情。

  “慢慢来,你才刚博士毕业,不可能一步登天的。有没有想过和叶氏合作?”

  蒋方卓刚把其中一杯递给商陆,手机就响了。

  *

  蒋方卓很快结束了通话,再看向商陆的眼神,多少带了丝深意。

  可惜自讨了没趣。

  商陆压根没打算开口问问,蒋方卓为什么突然这样看他——

  该说的,蒋方卓自然会憋不住说出口。

  果然:“向南星打给我的。”

  “……”

  “你不好奇她为什么打给我?”

  蒋方卓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感兴趣,眉梢眼角藏着探究。

  商陆却是不咸不淡的口吻:“并不。”

  蒋方卓叹了口气。

  他这学弟,不好琢磨啊……

  “迟佳喝多了,在mix,”蒋方卓低眉一想,又补了一句,“她俩都喝多了。”

  “所以你要去护送她们回家?”

  蒋方卓点头。

  还在等商陆的反应。

  在蒋方卓试探的目光之下,商陆看了看手表,起身。

  看来是打算和他一起去帮忙?

  蒋方卓刚因这个念头一扬眉,商陆起身却说:“那你去吧,我改天再来找你。”

  没一会儿关门声响起,商陆人已经走了。

  蒋方卓还一直站在咖啡机前,有些没反应过来。

  *

  向南星在吧台边坐着,一边陪迟佳继续喝,一边等蒋方卓的电话。

  她让蒋方卓到了酒吧门口给她来个电话,她再报具体位置——

  迟佳真的太难稳住了,一会儿去舞池,一会儿去厕所,一会儿又回吧台。

  时而说自己不能再喝了,时而又让酒保:“给我来杯最烈的!”

  蒋方卓怎么还没到?

  向南星记得他就住东三环那块儿,离工体并不远……

  烦得她直接接过酒保递给迟佳的酒,仰头一闷。

  顿时火辣辣地呛了喉,向南星皱起眉问酒保:“你这杯什么?”

  酒保挺无辜:“不是你说要最烈的酒吗?”

  *

  Spirytus,70度的酒,果然够劲儿,浅浅的一个杯底下去,向南星就不行了,没一会儿就开始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