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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青身上背着人命,又坐过牢,叶岑绝不敢冒任何风险。

“好吧。”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魏青青找到老房子去,很可能是为了报复。其实这件事君临只猜对了一半。魏青青刑满释放后一直不务正业,他认为当年左桐的案子安全就是刘明害的,所以经常去找刘明麻烦。刘明被逼得只能问刘真要钱。刘真拿了叶岑的支票,以为君临故意羞辱她,便挑唆刘明去找君临,但话一出口,想到当年左桐的死,刘真又怕真的闹出事来,后悔失言之下便临时改口,给了他君临的老地址。通知刘明传话,魏青青果真找了过去。他原本打算挟持君临,逼迫她给一大笔钱后远走高飞,没想到却扑了空。

叶岑道:“走吧,陪你回酒店收拾东西。”

君临的东西并不多。酒店工作人员帮着把行李箱送上车,两人很快回到了叶岑的公寓。

“你这儿居然有两套主卧。”君临惊讶这里的格局跟之前参观的小套间竟然一模一样。

“整个楼面打通后,虽然结构做了些变化,但基本的格局还是保留了下来。”

叶岑帮着君临一起把日常用品放置妥当,环顾四周道:“看看还缺什么,一会儿去超市一次性买齐。”

结果去超市的时候,所有日用品,包括牙刷杯、毛巾、拖鞋等等,叶岑全部都拿了成对的。

君临却将叶岑选的色彩沉闷的拖鞋放回架上,转身拿了一双露出大板牙的龙猫拖鞋,道:“不勉强你穿同款,但我喜欢这个。”

“你以前好像不喜欢这些的。”

叶岑还记得君临的卧室没有一丝一毫十几岁女孩儿居住的痕迹,没有毛绒玩具,没有盆栽,甚至整个色调都偏冷。

“我其实并没有当那里是家。”

君家确实给年少的她提供了庇佑,但那并不是家,家是有归属感的地方。

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激起了叶岑的心潮涌动。这么说,有他在的地方,她已经当做是家了?他与君临虽则境况不同,但对家的感受是一样的。当年季昀与叶无羁离婚,温静怡昀带着叶宜搬入大宅。叶岑冷眼旁观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叶家大宅对他来说变成了拼足一口气,也要抗争到底的地方。外人看来,此次收购交易完成,叶氏大换血,叶岑赢得彻底,赢得漂亮。其实叶岑知道他没有赢,他永远是叶无羁的儿子,他的父亲永远背叛了母亲。思绪纷至沓来,但是叶岑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默默地把龙猫的同款男鞋放进了购物车,然后握住了君临的手。

回到公寓,两人各自洗漱。

虽然刚才买的东西并未成双成对放在一起,但脚踩软趴趴的龙猫,叶岑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开始居家生活的感觉。

君临洗完澡捧着电脑进了书房,看见叶岑也极有默契地穿了今天刚买的情侣家居服。

两人各据一角处理公事。君临总觉得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地注视着她,待她抬头,却发现叶岑已经躲开了。她索性合上笔记本正大光明地看他。

叶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集中精神,索性地关了电脑,走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吻依然强势,但强势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因为上次的失控,叶岑到底有所克制,慢慢松开了她。君临有点害羞,微微红了耳朵,趴在他肩上喘息。

叶岑轻轻抚着君临的发:“能不回美国吗?”

“你把我诓回来,压根就没打算放我回去,是不是?”

“嗯。是Joe告诉你的?”反正原来也没打算隐瞒,叶岑便干脆承认。

“处心积虑。”

君临觉得这四个字形容叶岑最贴切。她原先就纳闷,各家投行抢破头的客户,怎么就自己找上门了,还偏偏砸到了她头上。后来一看叶岑给的资料,哪有这样面面俱到的道理?她就全明白了,合着这家伙才是幕后主使。君临打电话给Joe求证的时候对他说自己同叶岑在一起了,还没等她套话,Joe就笑呵呵地问她要红包,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中国谢媒是要给红包的。

“对不起。你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去不回,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让你回来。”

君临虽然想反驳,但心里也清楚这是事实,要不是为了工作,她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你就制造诱饵,让我上钩是吧。”

“别生气了,明天给你做龙虾。”叶岑抛出诱饵。

君临果然眼睛一亮:“你会做龙虾?”

“保证不比'Red Lobster'差。”

“Red Lobster”是美国的一家连锁龙虾餐馆。

君临疑惑道:“怎么我喜欢吃什么,你好像都知道?”

“你个吃货,以前每次吃了好的,不都发在空间里吗?”

龙虾的做法,叶岑还是特地跟一位资深西餐名厨学的。不过从前他都是做给自己吃,现在终于有她一同分享。

君临不由得一怔,想不到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他曾经如此用心地收集她的点点滴滴。

君临没想到叶岑说做就做,不出三天,两只空运过来的大龙虾就出现在厨房里。

君临举起手机道:“你把两只虾都拿起来,我就拍一张照。”

叶岑虽然黑了脸,但还是配合了君临的玩心。

“这两只看起来不像是亲戚。”

“嗯,青壳的是澳洲大龙虾,用来做成芝士味的。红壳的是波士顿龙虾,用奶油白酱香焗,然后加你喜欢的黑胡椒调味。”一顿,叶岑笑道,“这只波士顿龙虾年纪应该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大。它生活在寒冷海域里,所以生长特别缓慢。七到十年才长一磅。”

叶岑见君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奇怪道:“怎么了?”

“你穿围裙的样子简直帅绝人寰。”叶岑系上围裙的样子非常居家,并没有想象中的怪异。怕大少爷恼羞成怒,到嘴的龙虾飞了,君临连忙补充道:“说真的,你比我想象的有生活情趣得多。”

“你想像中我是什么样子?”

“苦大仇深的赚钱机器。”

叶岑气笑道 :“话那么多,快来洗配菜。”

“哦。替我系一下围裙。”君临并未提防某人利用职务之便索吻,起先还听见隐形耳旁哗哗的水声,后来便听不到了,再后来她终于些许神志,扒开叶岑,嗔道:“水都要漫出来了。”

叶岑大显身手,君临在一旁边辅助。两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不到一个小时,两只香喷喷的大龙虾顺利出炉。叶岑将菜品和红酒都拿到了影音室,两人一起窝在沙发边看碟边吃饭,好不惬意。

“大龙虾都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可以答应我不回美国了吧?”

“我有跟Joe谈过,他说如果我真的决定了,就向总部打报告,以rotating的形式回来待个一两年不是问题。”

“谢谢。”

君临一向对事业很有规划,她肯修正步调配合他,已是极大的诚意,但叶岑明白她骨子里的谨慎,两人最终能修成正果,就看这一两年内他的表现了。

君临道:“我们明天去看看伯母吧,快手术了。”

“嗯,我们一起去,妈准会高兴的。”

第二天上午两人一起去了医院,谁知却一时找不到地方泊车。叶岑道:“要不你先上去。”

“也好。”

电梯到达八楼,门一开,君临与一个打扮时髦的贵妇擦肩而过,她隐约觉得对方的目光透着轻鄙和不善,却也没当回事。

走进病房却看见季昀消瘦的身体卷曲着倒在地上,一只手虚弱无力地搭在轮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攥紧了胸前的衣服。君临连忙丢开手里的东西急急按铃。这时看护刚好回来,吓得不轻,连忙跟君临合力将季昀扶到床上。

当班的护士最先赶到,莫子航紧跟着冲进病房。君临虽然心焦万分却也只能退出病房,配合治疗。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叶岑看君临脸色不对,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君临把方才看到的情形说了,两人提心吊胆地等了足足一刻钟才见莫子航出来。

“季伯母刚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她这次发作对病情很不利,看来手术等不到下周了。我的意见是明天就进行手术。当然,要等另外两位专家会诊之后再定。”

叶岑神色阴沉地点点头。

君临忽道:“我想起来了,刚才从电梯出来看到的那个人莫非就是温静怡?”

“你看准了?”

君临肯定地点头:“应该就是她。记得从前我Google过你爸吗?我看过她的照片。只不过刚才匆忙打了个照面,一时没想起来,就觉得在哪里见过。”

叶岑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里流动着暗沉的光。如果他猜得不错,温静怡大概因为季家资本入驻叶氏而气急败坏,狗急跳墙才跑到医院来撒野。

怪他自己疏忽了!

季昀昏倒后一直很虚弱,医生已将她转移到特护病房,并且不允许家属探望。事实上探望也毫无意义,因为她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专家的会诊意见也有分歧,两位老专家主张延后手术,因为病人现在太过于虚弱,即便手术成功,醒过来的几率也非常低。只有莫子航年轻些,建议立即手术,可能还会有奇迹发生。不过一切都得等病人清醒,情况有所好转再决定。

君临一直陪着叶岑在病房外守着。大概晚上七点,值班的护士通知两人,季昀终于醒了。

莫子航拍拍叶岑的肩:“病人很虚弱,只能见三分钟。不要让她多说话。现在无论手术与否,机会都很渺茫。动不动手术,全看伯母自己和你的意思。”

季昀看见君临和叶岑一道进来,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叶岑,你答应妈两件事。”

“您说。”

叶岑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君临看了一阵心酸。

“不要跟你爸赌气,他不值得你恨。跟君临一起好好生活,开开心心白头到老,不要犯跟你爸一样的错误。”

“妈,您放心吧。”

“我死后,骨灰撒到海里,你们心里记得我就好。我的东西一件都不要给你爸爸。他的东西,我也都烧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是。您要怎么做,儿子都听您的。”

“君临,你过来。”

君临连忙上前握住季昀骨瘦如柴的手。

“你叫我一声妈,妈有好东西给你。”

“妈。”君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季昀露出一丝微笑:“叶岑,你记住,妈认定的儿媳只有君临一个。妈所有的首饰都留给她了,就当留个念想。好了,都别哭了。妈这辈子该受的苦,该享的福都齐全了。我要休息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已经气若游丝。

君临泪眼模糊地跟着叶岑走出了病房。

叶岑哑声道:“我让小唐过来接你回去休息,今晚我在这里陪夜。”

“不,我陪着你。”

叶岑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道:“也好。那我让罗姨送晚饭来。”

“嗯。”

季昀没有等到手术,次日凌晨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表情安详,并未遭受痛苦。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君临知道,季昀的去世对叶岑打击很大。他仿佛又变回了记忆中冷漠高傲的样子,不苟言笑。不过这么说又不完全准确,君临觉得叶岑对她更细心周到了,就像呵护温室里精心培育出的花朵。有好几次朦胧睡梦中,她都会感觉到他替她盖被子,他做早餐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还经常送她礼物,有一次她只是随口赞了一声杂志上登的新款首饰广告,第二天同样的东西就出现在她的梳妆台上。这样的感情,细细想来,浓烈得让她心惊。

律师宣读季昀的遗嘱的时候,君临也在场。季昀的财产一部分捐给慈善机构,余下的都给了叶岑。纽约银行保险柜里的首饰则全部给了君临,并且留下遗嘱,希望君临能在参加葬礼的时候选一件喜欢的佩戴,好让她在天之灵看到。

葬礼定在周末。整个礼堂布置的肃穆非常。君临虽然跟叶岑还未结婚,但也以家属的身份出席。

停车场里,一路上叶无羁冷若寒霜的表情令温静怡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怯怯的憋了一眼叶无羁,嗫嚅道:“真的要进去?”叶岑手段之狠辣,温静怡已经有些怕了。如今叶家上上下下都看叶岑的脸色行事,连叶无羁都有些压制不住。温静怡去找季昀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叶岑不让她们母女好过,她也决不让季昀舒坦,但没想到却惹出那么大的事来。本来气死了季昀也没设么,但叶岑真要报复起来,只怕叶无羁都护不住他。

“来都来了,走吧。”

君临站在叶岑身边,听见灵堂外一阵骚动,抬头就看见温静怡挽着叶无羁的胳膊走进来。

叶岑眸中划过一丝狼戾,低声吩咐立在身后的小唐:“叫保安来,把温静怡请出去。”

叶无羁见两个保安上来,厉声喝止:“叶岑!静怡好歹是你的长辈,你不看我的面子,也要顾及你母亲在天之灵!”

叶岑沉缓道:“我就是看在妈的面子上才允许你进来向她忏悔。你原本也不配做我的父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敢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叶无羁气得发抖,甩开温静怡.抬手就想给叶岑一个耳光。可他到底老了,气力不济,被叶岑抢先紧紧箍住了手腕,进退不得.

君临见父子二人僵持,上前轻声道:“伯父,您先问问温女士那天到底去医院说了些什么,再在伯母的灵堂教训她唯一的儿子也不迟。”

温静怡听君临当场揭破她去过医院,只能硬着头皮针锋相对:“这是哪位?还没嫁进来,就目无尊长。你脖子上戴的是季昀给的吧,还不是从叶家拿走的。”

“温女士,伯母的遗嘱里对叶伯父送她的所有首饰都有所处置,我想这些首饰很快就会出现在拍卖行。拍卖所得部将捐给慈善机构。至于伯母对我的馈赠,则都是她的私藏。”

君临遵照季昀的遗嘱挑了一串最不起眼的黑珍珠项链参加葬礼。事实上君临得到的珠宝大部分都是季家几代人的秘累,还有一些是季昀离开叶家后购入的。

叶无羁仿佛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只盯着君临佩戴的项链,嘶哑着喃喃道:“这条项链我认得。”

当年他生意受挫,为了撑门面,在他们的周年纪念日还是像往年一样送了价值连城的珠宝。谁知宾客散尽后季昀给了他一张支票,原来他送的钻饰,季昀已经偷偷变卖,而她当晚所佩戴的是仿制品。叶无羁感动之余补送了这条珍珠项链。大约因为项链在所有首饰中最不起眼,或者因为这样的东西拍不出价格,又或者季昀疏漏了,总之这条项链是季昀唯一没有捐出去的来自叶无羁的首饰。

温静怡以为叶无羁在给自己撑腰,讥讽道:“我就说嘛。”

不料,叶无羁突然迫近她,表情竟是前所未有地严厉,几乎可称得上狰狞:“说,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我…”温静怡哆嗦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爸,你走吧。请你给妈留一点最后的额尊严。”也岑早已懂了真怒,但这样的场合,他绝不会发作,只留待日后清算。

君临轻声道:“伯父,伯母说过,您这里属于她的东西她已经全部带走,她这里属于您的东西,她已经全数舍去。”

叶无羁一瞬间被抽干了气力,轻声自语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茫然四顾,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温静怡听叶无羁反反复复念叨着八个字,每听一遍脸色就白一分。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季昀面前是个胜利者,起码叶无羁甘愿舍弃一半的身家同季昀离婚娶了她。可他真的爱她吗?叶无羁对叶岑一贯严厉,甚至处处打压。这次收购股权的事,叶无羁是反对的,但是当叶宜联合几个大股东一起向叶岑逼宫的时候,叶无羁只要公开表态,说不定形势就会逆转,可他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温静怡简直心惊肉跳。从叶宜踏进叶家大门起,叶无羁就对叶家的长辈表了态,他要精心栽培这个女儿,将来同叶岑一较高下。叶宜也一直以为叶无羁属意的接班人是自己。可是每次相争的结果呢?这里面固然有两人资质的差距,但细细回想,叶无羁从未真正助叶宜一臂之力,他只是把叶宜当成磨刀石来打磨自己唯一的儿子!叶无羁知道叶岑怨他,他便利用这种怨,激发叶岑的斗志来超越他。想到这里,温静怡不寒而栗。

君临目送这对失魂落魄、各有心事的夫妻步履蹒跚地走出灵堂,轻轻握住叶岑的手。看的出来,她方才的话对叶无羁的打击很大,而他对季昀也是有感情的,可惜季昀已经不会知道了。

叶无羁跟温静怡回到车里。温静怡泪流满面:“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她哭花了妆,油彩底下的面容依稀可辨当年楚楚可怜的气韵。

“我以为我爱过。”

事到如今,叶无羁只感到身心俱疲。这么多年他骗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自己。叶无羁和季昀只是商业联姻,他从未有忠于她的年头。一开始所有的亲怜密爱都是为了获得季家的支持。后来他认识了温静怡。他以为他可以保住与季昀的婚姻,同时享受另一个女人给他的柔情。叶无羁甚至理直气壮地质问过季昀,为什么要离婚。他们这样为了利益结合的夫妻,貌合神离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别人都能睁一只眼闭只眼地过下去,偏偏季昀不行。季昀给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答案,她说:“因为我爱过你。”

他们离婚不似普通夫妻那么简单,要承受来门两家人的压力,还要经受财产分割的拉锯战,但季昀却铁了心要离婚。

叶无羁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娶温静怡,也许是赌一时之气。但他是一个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犯错的人,所以他对自己说他不后悔,他甚至处处维护温静怡,不惜与叶岑父子反目。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叶无羁会在黑暗中点一支烟,想起那双总是在他疲累的时候按上他肩膀的手。再没有人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给他信心,在他失意落魄的时候给他支持。一切已成定局。

那天去医院,叶无羁其实想问季昀,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但想想又觉得无谓。他们都老了,时过境迁,不提也罢。他不用逼问温静怡,都能猜到她对季昀说了些什么,是他所谓的爱给了温静怡炫耀的资本。如今他知道了,季昀是爱他的,到死都是爱他的,但是这份爱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都是他造的孽。

第十四章江山美人

季昀去世.相干的不相干的都要来悼念一番。迎来送往,里外周旋,一整天折腾下来君临都累垮了。

跨出电梯,君临突然不走了。

叶岑道:“怎么了?”

“脚底抽筋。”

叶岑一把抱起君临,连开指纹锁的时候都没放下。他将她径直抱到客厅的沙发上:“你今天站了一整天,稍等,我去放水。用精油在按摩浴缸里泡泡,马上就好。”

“嗯。”

浴缸的水超过一定水位就会自动断流,因而叶岑回来得很快。

“要不我去替你拿衣服?”

“好啊,我懒得动。”

“那我帮你洗好了。”叶岑的语气就跟每天早上对她说“等我回来吃晚饭一样理所当然,这让君临忍不住捶他。

说不清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发生得又那么自然而然。也许是葬礼上叶岑好似翱翔于苍茫云端的孤鹰一般的气度令她心痛,也许是多日来相濡以沫的相处让她放下了戒心,总之一开始君临虽然被动地接受者,却始终没有拒绝。他一寸寸地探索,侵蚀,步步紧逼攻城略地;她丢盔弃甲是溃不成军。她想怪不得女人都对第一个让自己心甘情愿交付的男人念念不忘,确实那样的疼足够刻骨铭心。再后来君临觉得自己像是迷失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而他是她唯一的舵手,因而也只能跟着他一起沉浮。

叶岑抱着君临去浴室的时候水已经凉了。他换了一缸水,将已经脱力的君临靠在自己胸前。

刚才她在他怀中似一株含羞草,开得粉嫩孱弱;每一次的掠夺都会引来她的蜷曲和包裹,任何轻而小的颤动都会触发他的不能自己。方才她温热的眼泪流进他的胸膛,知道她疼,他心里除了怜惜,余下的都是满满的幸福,随着幸福而起的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餍足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