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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姨果真是宝贝。”这年头要藏一个好厨子在家里,实在不易。君临又尝了一口炒饭,“好香,我小时候不喜欢吃葱,现在却特别喜欢葱香。你放的是甜玉米。”

“嗯,同样的牌子,美国便宜多了。”

“你买东西也计较价格?”君临笑着调侃。

“我那时跟叶宜同时出国,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但不同校,平时也没有往来。也不知道她对我爸说了什么,反正有段日子,他掐断了我全部的生活费。”叶岑漫不经心地说起过去,给君临盛了一碗汤。

君临却听得饶有兴味:“后来呢?”

“后来我洗碗,端盘子,送报纸......都没干过,我妈给了我一笔生活费。”叶岑说得一本正经。

“纨绔子弟,听起来一点都不励志。”君临忍不住地笑,不过她还是中肯道,“其实功课那么重,你要是真的自己扛,学业也毁了。”

“不过我总觉得那不是理由。”一顿,叶岑看着她,认真道,“就像我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并不是理由。”

君临淡淡一笑,指着流理台上的玫瑰问:“花是为我买的吗?”

罗姨不在,叶岑并不像一个会买花装饰家居的人,何况是这样铺天盖地的架势。

“是。”叶岑的目光落在那几枝雪山玫瑰上。

“那我原谅你了。”君临做出宽宏大量的样子仰头道。

“是被我的蛋炒饭收买的吧?”叶岑收回目光,用筷子敲了敲她快要见底的碗,取笑道。

“我真的很饿。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昨天还有今天,两天了,我到现在才算正经吃点东西。”

叶岑心疼她,叹息道:“你接手公司以后只会更累。”

吃过饭,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新闻。君临把头枕在叶岑腿上,“你说我适合管理一个企业吗?”

“还是先想想怎么打赢眼前这场仗。”叶岑毫不客气,一针见血。

君临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站稳脚跟。一旦在董事会获得绝对的话语权,高管的生杀去留一手在握,需要的只是正确的决策和知人善任,接下来的事反而顺理成章。再不济,可以找人管理,其实这种企业管理模式在国外反而更普遍,但眼前的这一段,她一点把握都没有。既然毫无头绪,君临决定先养足精神再说。

叶岑听不到君临接话,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然后把电视开了静音看字幕。也许是因为太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叶岑也睡着了。

叶岑将醒未醒间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感觉怀中的人弓起了身子,模糊中好像还听见她呻吟了两声。他睁开眼睛,看见君临紧皱着眉,缩在他怀里,双手盖在肚子上。

“怎么了?”叶岑轻轻摇她,以为她做噩梦了。

“胃疼。”半梦半醒间,细碎的呻吟逸出她的唇。

“你的药呢?”

“吃完了。”君临睁开眼睛,“肯定是因为之前饿过头,刚才又吃东西才疼的。”

“我去给你买药,等着。”

君临坐了起来,一看挂钟:“都快凌晨两点了,还是别出去了,这会儿哪有药店开门,过会儿就不疼了。”

叶岑摸了摸君临微凉的脸,安抚道:“没关系,我去附近转转。”

君临看着叶岑抓起车钥匙一阵风似的出去了,便用电热水壶烧了点热水喝,然后坐在沙发上等他。

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听到门口的响动,君临连忙站起来走过去,叶岑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胃药。

君临靠近他,感到他身上散发的凉意,轻声埋怨:“外边冷吧?也不穿件外套。”

叶岑身上穿着那件她喜欢的柠檬黄马球衫,在深秋的凉夜太单薄了。

“不冷,快吃药。”刚才一时情急,连钱都忘带了,更别说外套。

“药哪里买的?”

“我车开到老远都找不到药店,只能去找莫子航。他气得鼻子都歪了,把所有的胃药都一股脑丢给我,然后把我轰了出来。”

君临科吞了药,笑道:“哪有你这样半夜三更到人家去扰人清梦的。”

“你不懂。他现在金屋藏娇,火气大是因为欲求不满。”

堂堂叶大少也会八卦。君临不由得好笑:“那就更难得了,他不打你已经很是客气的。”君临放下水杯,环住叶岑的腰,“我给你暖暖。”

叶岑想推开她又舍不得,只得任凭她贴紧,口中却道:“撒手。”他身上还没暖过劲儿来,胃痛的人受不得凉。

君临却圈得更紧了。

三天后,君和的火化仪式庄严简洁。不少商界名人还有君和生前挚友前来吊唁,为君和扶灵的都是地产界乃至整个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君临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大场面的迎来送往,饶是她记忆力超群,靠这两天恶补的人际关系也有临阵卡壳的时候。幸亏整个丧礼,丁鹏都影子一般站在君临身后,提醒她来人的姓名,社会关系,跟君和的交情,以便君临及时应对。

相比之下,蒋梦跟君晓棠反而极少出面应酬,都只是作为家属被动接受一些诸如节哀顺变之类的安慰语。

因而叶岑踏入灵堂时不免听见这样的议论:“难道君临本来就是君老的亲生女儿?不然怎么会由她主持大局呢?”

“我看未必吧,君晓棠不是怀孕不方便吗?”

“那为什么连生意也交给了君临?”

叶岑到棺木前献了花,走到君临身旁,却并不看她,而是径自对她身后的丁鹏便出手道:“你好。我是叶岑。”

丁鹏虽然年轻,但跟随君和多年,也算见惯了场面的人物,却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不过他素来机变,当即微笑一下:“丁鹏。君小组是我的新老板,请您多多替我美言。”随即他对君临欠了欠身,便大步走开,只在不远处盯着君临身边的动静。

叶岑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左顾右盼掩饰道:“抱歉,来晚了一点,路上堵车。”

因为暴雨的关系,好向个地铁口都已经被迫关闭,繁华路段的地面交通一片混乱。

“没关系。谢谢你今天出面帮我立威。”君临说的一半是玩笑,一半是事实。叶岑今天露面,对稳住股东,以及让外界对君氏重拾信心将起到很大的正面作用。对刚才的一幕,君临只作不知,放在心里玩味的时候却不由得一甜。

叶岑没有说话,握住了君临时的手。他俩在人前一站,一个沉肃冷峻,一个沉静干练,应对往来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君晓棠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格外刺眼。这几天林志荣都早出晚归,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君家的事,他一概不闻不问。就连昨天产检,林志荣都不陪她去,说是公司很忙。今天也一样,早上她好说歹说地求他出席丧礼,如果他不来,她面子上会很难看。可林志荣只是把她送过来,勉强待了二十分钟,便说要出去透透气,结果一去不回,打他手机关机。当初君和激烈地反对这门婚事,可君晓棠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她喜欢他英俊的相貌,清冷的气质,着迷于他金融天才的光环。可自从君和宣布遗嘱,君晓棠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林志荣了。

君和,包括君晓棠自己都以为她如此义无反顾地嫁给林志荣是因为他像叶岑,其实并不然。

君和把叶岑请到家里来谈话那次,君晓棠站在门口都听见了,那一刻,她只觉得屈辱。曾经她想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完美男人。叶岑也许是完美的,但并不爱她。只有炎辰,炎辰或者不完美,但全心全意爱过她。只是她自己太过任性了。

第十六章 永恒之心

丧礼过后,君临却并不急着全面接手公司,反而一连几天都到洪斌事务所去报到。分析数据,跟各种文件打交道是君临的长处。现在还不到现身董事局跟张家一争高低的时候。她是在以静制动,力求一击必中。

君氏是典型的家族企业。最初的发展壮大的确得力于张家的支持,因而造成如今两家联合控股的局面。目前君、张两家持股数持平,各点46%,余下8%为万山、华邦两家风投持有。君和生前,君氏的所有决策几乎由他一手把持,因为张家虽然人丁兴旺,却人才寥寥。原本君氏的股份君家一度占据绝对优势,但君晓棠的母亲张晓玉临终将所持有的10%君错股份无偿赠予双胞胎妹妹张林玉,甚至希望张林玉接替她成为君家女主人,代为照顾君晓棠。

君临猜测当时张林玉对姐姐的临终托孤是抱有热切期待的,以至于在君和和蒋梦的婚礼上情绪失控,当众扇了十一岁君临耳光。

张婷玉死后,君和在股权占有上失去了绝对优势,却仍然通过行政手段左右着君氏的方向,然而现在这种平衡已经由于他的去世被彻底打破,君临跟张家的博弈将无可避免。

君临从洪斌事务所所在的大楼货梯里出来,经过侧门,上了停在小巷时的黑色凌志。

“怎么换车了?”

丁鹏回头解释道:“原来那辆车的刹车好像有点问题,谨慎起见,我已经送修了。”

君临点点头:“跟财务接触过了吗?他怎么说?”

“拒绝查账。张林玉抢先一步找他谈过,应该许诺了不少好处。”事实上对方的原话是“就算君小组亲自来也一样。”

君临点了点头。君和去世,老臣子重新站队很好理解。

“我想张林玉应该会出现联系万山和华邦,以便获得他们的支持。”

洪斌跟君临说过,君和的目标是先冲淡张家在君氏的影响,然后让公司上市。所以三年前君和引入两家风投,以达到“去家族化”的目的。所谓“去家族化”根本上就是引入更多的投资者,稀释张家的控制权,令公司的决策更偏向于君和的个人意志。其扩张的本质就是令企业从家族转向公众直至最终上市。本来这一策略一直贯彻得很好,以至于张家一度想推举张林玉的哥哥张绍玉出任公司副总裁,却被保安阻挡在总部大楼门口不得而入。不过君临明白,君和采取的系列激烈手段,张家势必会一一报复到她的头上。

君晓棠这几年过得并不快乐。君和同张家的博弈难免会撕扯到她。君和和蒋梦的结合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君晓棠跟他之间不可避免的隔膜,而张林玉曾多次利用这一点,让君和投鼠忌器,一次又一次在扫除张家的过程中败给亲情。

君临原本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以君和的手段,却遭到张家多年钳制,直到她读到君晓棠去年的一条微博:“我答应阿姨去求爸爸,不要对张家赶尽杀绝。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何必你争我夺!”君临倒是很能理解君晓棠对张林玉的感情,毕竟她跟张婷玉长得一模一样。据洪斌所说,君和当年是想送君晓棠去留学的,一旦君晓棠离开,君和就能大刀阔斧对君氏进行换血。但张林玉不知对君晓棠说了什么,最终君晓棠未能成行。了解到这些幕后曲折,君临开始理解君和选择她作为继承人的决定,他终究还是偏爱自己的亲生女儿多一点,一纸遗书,将君晓棠彻底带离一场血雨腥风。君和留给君晓棠的是平安喜乐,留给君临的是成王败寇。

君临摇下车窗,迎着猛然灌入的冷风,吩咐丁鹏:“替我在山根预定后天的包房,我要宴请华邦的团队高管Lawrence。”

“可是明天张林玉就要跟Lawrence谈,我们为什么不抢在她前面?”

“我想知道张林玉的底牌。Lawrence不是傻瓜,他知道我两家都会找他,差一天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那万山那边呢?”

“万山走长线投资,应该还在观望。Lawerence就不同了,他马上就要退休。”纵观过去,万山出手的项目一般要七到八年彩绘撤出。而且最近已经因为欧洲货币动荡,通过了投资重点从欧洲转向亚洲的战略性方案。以目前接触下来的情况哦按段,君临不认为万山愿意出让股权,而且君氏开发的地块主要是大型商区和娱乐场所,收回投资开始盈利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Lawerence不可能放过退休前拿到大笔佣金的机会。”

“但愿如此。”

君临一直在想收购股权的事,打开电子锁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叶岑会躲在门后吓唬她。她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之下毫不淑女地踹了叶岑一脚。

“你《怪物电力公司》后遗症啊!”

那是他们一起看过的一部动画电影,怪物们靠每晚收集小孩子的尖叫声来发电。

叶岑一脸无辜地抱膝道:“你上次不是说不吓人吗?”他只不过装装样子,不同的是这次躲在了门后。

君临向叶岑做了个标准的绿毛怪苏利文吓小孩的动作。

叶岑见她张牙舞爪的,立刻举手投降,笑道:“知道了,以后不吓你了。对了,怎么换车了?我刚才正好在阳台看见你下车。”所以他才临时齐了玩心,躲在后准备吓她一吓。君临那一脚自然疼不到哪里去,他不过假装受伤,逗着她玩。

“丁鹏说刹车有问题,多半是他神经过敏吧。”君临不在意道。

叶岑拉过君临,让她坐到沙发上,敛起笑意:“你知道耿叔去哪儿了?”

君临摇头,疑惑道:“不是退休了吗?”

叶岑突然话锋一转:“我在美国动过脑颅手术。”

君临讶异之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叶岑的后脑勺,屏息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叶岑目光一黯:“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车祸是人为的,我们当时在沿海公路上,开车的是耿叔,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对面的集装箱卡车迎面撞过来。公路的另一侧是悬崖,事后调查报告上说卡车司机超时疲劳驾驶。他是白人,无任何案底,最终定性为普通的交通事故。”

“是温静怡?”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君临还是听得惊心动魄。

出乎君临意料,叶岑摇了摇头:“温静怡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和魄力。叶无羁还有一个私生子,叫叶茂。因为我大难不死,叶茂至今无法公开身份。季家通过银行的关系,查到卡车司机前妻的账号里在事故发生的两周前多了一笔二十万美金的电汇。而司机本人在事故发生的前一个月被确诊为HIV阳性。他应该是不想活了,准备留一笔钱给他跟前妻所生的孩子。”有一段日子叶茂跟叶宜走得挺近。叶无羁不让叶茂插手叶家的核心事务,私下给了他一笔钱,打发他到海南建度假村了。老头子的肮脏事,叶岑懒得同君临说。

停顿片刻,叶岑接着道:“幸亏当时我妈找到了全美最权威的脑科专家给我动手术。可惜耿叔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现在还在美国休养。”

危急之下,耿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凭借本能将撞击点定位在汽车左侧,造成整个左侧车头都卡在卡车底盘下面,他高位截肢后装了假肢,又经历了漫长的复健恢复期。

“难道因为这件事,叶伯父才肯放权给你?”

“是。不过并不是你想的为了补偿我,而是因为季家手上掌握了叶茂母亲买凶杀人的间接证据,叶无羁怕我继续穷追不舍才做出的妥协。”叶岑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所以这么多年,你才一次都没有找过我?”

“是。”一顿,叶岑笑道,“其实也不完全是,你等等。”

本来他打算学成归国就去找她的,但那次车祸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势必要先在叶家站稳脚跟,否则绝不允许自己靠近她一步。为了踏出这一步,他耗费了整整七年光阴。

叶岑从衣帽间里搬出一个半人高的相框,回到客厅,却发现君临面上一片潮湿。叶岑想起左桐出事的那天,她坐在医院冰凉的地砖上,眼泪一滴滴无声无息地跌落。当时她哭起来就像此刻一般寂静无声,只是压抑到了极处,肩膀才微微耸动。他生平第一次知道心揪成一团是什么意思。

最见不得她哭。叶岑暗自喟叹,轻声道:“傻瓜,你哭什么!我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怕你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

君临突然站起来,一把将他抱得死紧。叶岑感觉到她手臂的力度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拥抱,身体却在轻轻颤抖。他轻拍君临的背,耐心地哄:“没事了。没事了。现在谁都不敢动我。”

君临任凭叶岑拿湿纸巾替自己擦眼泪。视野清晰后,她的目光落在一张巨大的照片上,她穿着硕士服,笑得神采飞扬,看得出照片是偷拍的,却很好地捕捉到了她的面部表情。

“你来过我的毕业典礼?”

“嗯,记得那天是五月二十一日。”

当时他有一个很重要的谈判,时间紧迫,落地不到二十四小时又飞回来,只为了看她一眼,莫子航连连说他疯魔了。

“那我本科毕业的时候呢?”

因为哭过,君临说起话来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语气软得像撒娇。

叶岑嬉皮笑脸道:“我想来,不过因为考试挂科,护照被我妈没收了。”

事实上,手术后很长一段时间,叶岑经常剧烈头痛,并且出现易怒、注意力难以集中、记忆障碍等后遗症,对学习也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头晕和失眠持续了将近半年。因此医生建议他不要长途旅行,以免脑部遭受震荡。可即便这样,他还坚持要回国。从那时起,季昀就隐约猜到了叶岑的心事。那段痛苦漫长的恢复期,叶岑完全是靠自身超强的毅力熬过来的。季昀经常看见他对着一张照片发呆,照片上耿介站在轿车旁跟一个年轻女孩儿说话。一开始季昀只以为叶岑对耿介心存愧疚,而照片上的女孩儿是耿介的女儿,后来才渐渐若有所察。因为她不止一次看见叶岑的手指轻轻抚触着女孩儿的脸,喃喃自语:“幸好我没有忘记你。”

“你为什么把我的毕业照片藏起来?”君临哭过后有点难为情,简直明知故问。

她微微抬起头,面上泪痕未干,眼睛红红的,样子却难得带点胡搅蛮缠的任性,看得叶岑又怜又爱。他抬腕看了看表,岔开话题道:“时间不早了,咱们换衣服吧。” 其实他是怕君临接着问第二个问题:既然藏起来了,又为什么把照片拿出来给她看。

恒业国际周年大庆,再加上仁会保险成功收购的彩头,今次创立纪念会可算是历届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叶岑发现君临很适合穿露肩礼服,她漂亮的锁骨,光洁的额头,纤长的身形,配上他亲自选定的礼服,简直完美无瑕。

小唐打开车门,君临刚要下车,却被叶岑轻轻拉住。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只浅蓝色扎着缎带的小方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光华璀璨的小皇冠。皇冠的形状由九枚大大小小的叶子组成,正中间的叶子最突出,两侧依次递减。叶岑取出皇冠,轻轻插在君临的发顶:“好了,我们进去吧。”

怪不得之前明明时间那么紧,他偏要叫造型师过来给她弄头发, 原来是为了配合这枚皇冠。君临握住叶岑的手,粲然一笑:“真美。”

“你喜欢就好。”

这枚钻石皇冠最初的草图来自叶岑的突发奇想,一笔一画都由他亲自勾勒。季家主营珠宝,专门安排旗下的新锐设计师负责具体设计,让工匠细心打造,然后由设计师亲自送回国。

叶岑跟君临一出现,闪光灯便闪烁不停。他侧过头对她耳语:“灯光和记者你总要习惯。”

即便没有他,君氏的继承人,本城屈指可数的年轻女富豪,种种夺人眼球的世俗标签,她也不可能再回到美国那几年随心所欲的生活状态。

君临自信一笑。既然选定了这条路,就要斗志昂扬勇往直前。但她显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会跳舞。

叶岑作为主人当然要领舞的,所以当台上的主持人请他开舞,叶自然地托起君临的手,走到会场中央。

“怎么办?我不会跳舞。”君临轻声求救。

叶岑略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乐队先停下。然后他在全场瞩目之下弯腰蹲身,脱了鞋,又执起君临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托起她的脚踝,替她脱下了那双定制的高跟鞋。而后他才挥手示意乐队重新开始演奏。

“你踩着我,跟着我的脚步就行了。慢三步,很简单的。”

君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照做。水蓝色绉纱长裙的道道亮片流星般随着裙摆盖没两人的脚曲。

叶岑的动作绅士优雅,一气呵成。在场已经没有人关心两人的舞跳得好不好,配合是否默契。不知是谁吹了第一声口哨,接着口哨声 便此起彼伏,带起-片羡慕的掌声。舞会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甚至有好些年轻员工在老板的带动下,也脱了鞋进入舞池。

唐天走到默默站在角落里的唐维身边:“既然来了怎么不去跳舞?”

创立纪念日,她从北方特意赶回来,应该还未死心。

唐维落寞地低声道:“我从未见过叶总刚才的表情。”

原来他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温柔呵护。

初识叶岑,纯属偶然。那时候唐维大二升大三,要从城西搬到城东校区,打了电话叫唐天来当免费劳力。起初唐天很为难,但等她报出宿舍号,电话里却传来一个陌生沉稳的声音:“没关系,可以去绕一圈。”唐天来的时候车后座果然还坐着一个人。她的东西不少,跟唐天两人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可那人还是安然坐在车里,对他俩累得气喘吁吁视若无睹。

最后一点东西搬完,他倒是从车上下来了,斜靠着车身,抬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却突然开口问她:“你住几楼? ”

“四楼。”她这才看溃楚他的长相,一时心跳得飞快,补充道: “401。 ”

见他不说话,唐维便大着胆子问:“你以前来过这里? ”

“我以前经常站在楼下抽烟。”他答得很随意。

唐维胆子更大了些:“等你女朋友? ”

这里一直都是女生宿舍,每天站在楼下等女朋友的男孩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唐维只是想不到,他那么出色,也会做普通男孩儿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