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去严力那儿拿,他现在应该还在月园的筹备组,晚上你就抓紧先熟悉熟悉,明晚就要拍第一场。”

“好!谢谢导演!”纪小行更加的高兴。

李副导点点头,没再多想什么,和工作人员一起往小院里走。人这么多,苏辰自然不好再揪着纪小行不放,纪小行心里得意得不得了,朝着苏辰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苏辰刚好就在这一刻转身看到了她。

又如何呢?纪小行扬了扬眉头,她看到苏辰的嘴形不善,一定在骂她!

哈哈哈哈哈哈谁怕!

等所有工作人员都进了小院,纪小行就往月园的方向走。边走边想着,辛垣陵搬来的话,岂不是每晚的工作会都会在小院里开?那她又可以偷听偷学到很多东西吧,不错不错。果然坏事是可以变好事的。

越想越开心,正要干脆加快脚步跑去取剧本,远远的、从身后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纪小行疑惑的回头,果然在海岸方向有一些人打着手电在走。

纪小行怔了下,下意识辨认着,虽然上岛的时间不长,可纪小行也大概了解到了一些月岛的情况。岛上居民非常少,也基本没有青壮年,而此刻在海边打着手电的这群人,好像正是住在海边这几户的留守老人,其中就包括了纪小行的房主程婆婆。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想了想,纪小行还是朝着他们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着:“程婆婆,等等我!”

程婆婆打着手电,和另外一个婆婆互相搀扶着正往前走,听到纪小行的喊声就停住了脚步,等着她追上来。

此同时,辛垣陵一边从小院走出来,一边接听电话,“记者们都安排好了吧,嗯,可以,明天一早接他们上岛。开机仪式订在十点,我亲自主持。”

说着,余光就瞟到纪小行正往海边的人群跑,这丫头又去凑什么热闹?

“哦你继续说,我在听。”辛垣陵不打算理会纪小行,继续认真的听电话。

可她到底去干吗?

“婆婆,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啊。”纪小行终于跑到了礁石岸边,果然是程婆婆和另外的一些岛民,大家都是一脸焦急。

“小行姑娘,小贝壳跟着海华偷偷去了珊瑚礁,还没回来!”

“啊?”纪小行怔住。

海华她也知道,是程婆婆邻居家的小男孩,只有八岁,爸妈也在岛外打工,他跟着爷爷留守。

“珊瑚礁素什么地方?”纪小行问着。

“是附近的一块陆矶,有时候我们去海钓的地方。”海华的爷爷也年届七十,是岛上土生土长的渔民。

“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吗?”纪小行怔了下。

“还有我小孙子。”

“还有我家的!”

另外两个纪小行也叫不上名字的婆婆公公焦急的说着。

“他们怎么去的,那块陆矶很危险吗?”纪小行急忙问。

“白天倒还好,晚上会被海水淹没。其实那里他们也常去,可是不到黄昏就该回来了啊,这会儿都这么晚了,我们几个老的还以为他们又去了谁家蹭饭,所以都没着急着去找,哪想到他们根本就还没回来!”

纪小行皱紧了眉,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孩子们还没消息,难道真的…

“新闻通稿就按我让方离发给你的那版来准备。嗯,对。另外记者们的回程也有需要你注意的,比如…”辛垣陵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通电话上,可远处礁石岸边的纪小行到底在干吗?

她像是在跟渔民们交涉着什么,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事,因为每个人的样子都显得有些慌张。她又闯祸了?

“辛总,辛总,比如什么?”电话里的声音问着。

“哦,比如有两家媒体不喜欢…她去干吗?”辛垣陵心不在蔫的回答。

“什么?”

“晚点再跟你联系。”辛垣陵直接挂断了电话,朝着纪小行的方向疾步而去。

他对自己说,他追上去并非因为对纪小行担心,而是她的行为会直接影响到岛上居民对剧组的看法。如果她闯了祸,不管事情大小,最后要去担责的还只会是他这个制片人。

嗯,就是这个原因,一定是!

纪小行和渔民们一起去的方向,是岛民们用来停泊船只的地方。也因为岛上没有正式的码头,船平时都是停在一个海参养殖的池子旁边,其实也不太多,十余艘而已,都已经是半新不旧了。

“婆婆,把手电给我。”纪小行接过手电朝海面照着,虽在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可船出海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就没人敢保证。

“别耽误了,大家快上船,珊瑚礁这会儿肯定是被淹了。”海华爷爷首先跳上最近的一艘,船不大,五六米长而已。留在岛上的居民中他是声望最高的,可毕竟失踪的孩子里有他的小孙子,此刻也显得有些慌乱。

生活不是连续剧

“快上船快上船。”其余的岛民们呼应着,也纷纷跳上自家的渔船。

纪小行赶紧帮着大家照明,刚要说什么,肩膀却被忽如其来的力量扳住了、迫得她转身。

是眉头紧紧皱着的辛垣陵,用着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说着:“你又闯了什么祸!”

“我没有!”纪小行赶紧申冤,“是小贝壳和几个孩子们下午去了附近的石矶玩,这会儿还没回来。”

“所以呢?”

“所以海华爷爷要带着大家出海去找找。”

“出海?”辛垣陵用力拍了下纪小行的额头,“你是真傻还是天生爱捣乱。你水性好吗?你会开船吗?你知不知道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渔民也不会在不清楚水域的情况下贸然在夜间出海?”

“素啊,我知道,我素说——”

“说什么说,你以为我是冷血才不让你跟着去找吗?是因为你去了只有给所有人添乱!”辛垣陵不耐烦的打断纪小行,完全不想听纪小行解释。

“呃,对,可素——”

“总之,你不能去!”

“素,我素——”

“你是不是什么都要跟我唱反调?”辛垣陵冷声质问。

“那个,小行姑娘,我们先走了,你带着程婆婆们去岛上那片荒地再找找,交给你了。”最先上船的海华爷爷大声喊着,嘱咐着纪小行。

“哦,好的。”纪小行大声回应着,朝缓缓离开的船只挥着手,“海华爷爷你们小心,注意安全!”

船只逐渐驶远,礁石岸边只剩下不方便出海的几个岛民、纪小行,以及…怔忡的辛垣陵。

月光笼罩着的礁石岸边,纪小行注视着辛垣陵,极坦然、极坦然的。

“咳!”辛垣陵忽然觉得自己的感冒应该没好,肯定没好,必须没好,“好吧,我回去开会了。”

“我只会捣乱?”纪小行问着。

辛垣陵又咳了一声,想转身离开,被纪小行拉住手臂,她小小的脸忽地凑近了,“我唱反调?”

“纪小行。”辛垣陵严肃的,“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对你的…对我的雇员的关心。”

“可素在您对雇员出于人道主义关心的时候,能不能先进行准确的判断呢?您的雇员并非傻子,不至于鲁莽到在水性不好的情况下深夜出海!”纪小行一字一字的回应。

“咳、咳!”辛垣陵面无表情的板着脸,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纪小行的话,望天,“啊,不知道明天天气好不好,最好是不要起风,开机仪式的时候最好是晴——”

“哼!”纪小行将全身力气使在鼻孔上,狠狠的冷哼一声,彻底而又全面的表达出自己对辛垣陵转移话题之僵硬水平的鄙视!

哼完,也没心思再跟辛垣陵争论,转身朝着程婆婆等人跑过去,“程婆婆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找!”

留下辛垣陵一个人站在岸边,咬牙切齿的对着纪小行离开的背影,紧皱着眉喊了声:“不要以为多管闲事是优点!”

无人回应,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纪小行已经和岛民们离开了一段距离。

“不要以为不出海就是安全的!月岛上有很大一部分区域是无人区,荒草高过你这个小矮人!”辛垣陵提高了声音,愤愤不平的。

无人回应,只有海浪拍的声音,纪小行已经和岛民们走得更远。

“不要以为我会心软!明天就是开机仪式,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是不会跟你们一起找的,我也不会派我的员工去跟你一起冒险!”辛垣陵斩钉截铁、斩草除根的喊出最后结论!

二十分钟后。

月岛上,除了岛上的几十户民居之外,大部的面积是荒凉闲置着的。尤其是东南方向,通过一条二三十公分宽的、勉强称得上是小路的路、再绕过一片野礁后,就是没膝的杂草和碎石块积满的荒地。别说是夜晚,就算是白天也是非常难走的。程婆婆们年老体弱,眼神又不好,靠着手电光走这段路也不安全,所以这片区域的搜索任务自然就交给了纪小行…以及她身后声称自己绝不会和纪小行同行的人,辛垣陵。

“小贝壳、海华,你们在吗?”纪小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边走边用手电环照四周,更要留心脚下湿滑、随处可见的碎石。可已经走出很远,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孩子的回应,越来越担心,除了担心孩子们之外,还有…纪小行咬了咬嘴唇,回头看过去。

辛垣陵就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手电。

说他是耍帅吗?好像不是,他手插裤袋、心不在蔫的样子竟是把荒野都几乎走出了时尚T台的感觉。说他不是耍帅吗?两只手摆着都不容易在这破地方保持平衡了他却还走得这么嚣张!

纪小行摇了摇头,在心里暗自骂了句: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讨厌!

当然,不包括她自己。

“纪小行。”辛垣陵忽然开口,打断了纪小行的胡思乱想。

“啊?”纪小行吓了一跳,瞬间心虚,就仿佛方才的咒骂真的被辛垣陵听到一样。

“这里,我小时候来过一次。”

“素吗?真的?”

“这里是月岛最荒的地方。”辛垣陵边走边说着,轻描淡写的语气,理所当然的镇定。

“我看出来了…”纪小行点点头。

“我警告你,别动歪脑筋。”

“哈?”纪小行怔住。

“你故意把我往这边带,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辛垣陵冷冷的笑了笑。

“我怎…怎么想的?”纪小行瞠目结舌。

“通常,剧情发展到这里,一男一女两个人走到荒凉的地方,一定会安排他们迷路。”

“呃,你的意思素说,我安排我和你迷路?WHY?”

“哼,不妨告诉你,要接近我的女人用过比这俗气一百倍的方法。”辛垣陵走近纪小行,伸出一根手指,轻蔑的在她眼前摆了一摆,“没、有、用。”

“哈!”纪小行想生气,可却笑出声。

“要知道,月园是我们辛家的祖宅,虽说我并不是每年都回来,可这地方,我比你熟悉太多太多,不要想骗我。”辛垣陵面无表情的越过纪小行,走到了她的前面,又回头,即是命令又是通知的口吻,“所以,我带路。”

十分钟后…

杂草滩变成了乱石群礁,墨黑的海在不远处咆哮狰狞、前方是明显的层层叠叠的断崖、再加上月黑风高,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纪小行会怀疑自己走错了悬疑恐怖片外景片场。深呼吸,用尽全力保持情绪上的平静,转身面向辛垣陵,微笑着:“辛总,这是哪儿?”

辛垣陵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圈,平静的,“月岛。”

“我当然知道这素月岛,而且我还知道月岛在地球上。”纪小行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的。

当然,纪小行也明白,不会在辛垣陵脸上找出一毫米的愧疚或羞涩之意,他仍旧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插在裤袋里,悠闲无比的站着,就好像这只是他家的后花园,“好吧,路错了,这不奇怪,月岛地形和地势都复杂。”

“素的,复杂,那现在呢?”纪小行皮笑肉不笑的问着。

“有什么问题?”辛垣陵坦然的,“现代社会,有手机。”

说着,果然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又坦然的搁回了裤子口袋。

“嗯?”纪小行不解。

“没信号。”

“哈!”

别样暗示

“这很好理解,岛上居民不多,基站当然少。”辛垣陵继续保持坦然,甚至耸了耸肩膀,“不过沿着海岸肯定是走得回去,但是你也需要牢记一点。”

“我又需要牢记什么呢辛总?”纪小行认为自己僵硬的笑容已经达到能展开程度的顶点。

“剧情发展到现在,如果有迷路的桥段出现,通常就会安排女性角色跌倒、滑倒,摔伤脚踝无法走路。”辛垣陵走近纪小行,低着头,低声的:“我警告你,走路小心,如果你伤了脚,我是不会背你出去的,电视剧那样的剧情是用来骗一些涉世未深的无知少女的。懂吗?”

纪小行怔怔的看着辛垣陵,忽地就想起了和他在演播大厅初见的那一幕,彼时的他和现在一样,也是用这种冷漠而武断之极的语气说:你用来结识我的办法,的确是我到目前为止见过最大胆的。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抚额,简直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电视剧如果演到这种剧情应该是言辞犀利的骂他吧?可生活不是电视剧,所以纪小行只有气瘪瘪的瞪着辛垣陵,一字一字的、咬牙切齿地:“辛总,放心,我不会摔倒的,摔倒也绝不会让你背我的!”

辛垣陵上下打量了纪小行一眼,一边转身朝别的方向走,一边简单的回了两个字:“很好…啊——”

最后那声“啊”当然不是他忽然想唱歌剧了!

他并没有神机妙算到会半夜出来寻人,脚上还是双皮鞋,而皮鞋的防滑底再怎么尖端也还是不足以抗衡湿滑的碎礁石的,所以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方才如乌鸦一般的寓言即刻实现了,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果然是有道理的,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以他从小到大犀利的身份和高高在上的身份都不能逆转的事情里绝对要为此时此刻铭刻重重的一笔。

他滑倒了。

并且在他本能的挥着手臂试图保持平衡之余,还顺便拉住了身边唯一的一根并不粗壮的救命稻草:纪小行。

所以他和纪小行一起滑倒,并通过两人共同的力和反作用力及惯性及各种物理原理的作用下,共同斜着滑进了礁石缝隙。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因为耳边充斥着下坠的绝望摩擦以及纪小行刺耳的尖叫。那一刻根本来不及思考,更无法得知滑下去究竟用了几秒,他只知道是自己害到了纪小行,内疚也好、恐惧也好,他能做到的,只是本能的把纪小行的头护在自己的胸口…

或许人的晕倒就会像是做了一场梦,至少辛垣陵希望这只是个梦,而不是在恍惚中听到逐渐清晰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那个声音细细小小的、柔柔的,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辛总,辛垣陵,你醒醒!”

他听着那个声音的召唤,慢慢的睁开眼睛,声音的主人就在他的眼前、环在他的怀里,那双晶亮的、流着泪的眸子在月色的挟裹中写满了焦急和惧怕,不断的只会重复一句话:“你快醒醒,疼吗?疼吗?”

疼,非常的疼。他手臂的衣服已经在方才下滑的时候完全擦破,伤到的皮肤上沾了海水此刻是火辣的疼,周身却寒冷的不自觉的轻颤,只有胸口的温热,来源于仍旧紧紧抱在怀里的纪小行。

这温度让他瞬间清醒,“这是哪儿?”

“月岛。”纪小行泪流满面的回答,给了一个让他内牛满面的答案。

不是再跟纪小行斗气的时候了,辛垣陵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本能就是审视目前的环境。

很明显,他和纪小行此刻相拥而站,却并非站立在陆地上,而是滑到了半截断岸的礁石缝隙里。缝隙狭小,所以能在他们滑下来的时候卡住两个人,而他们的腿部也还是有一定的活动空间,虽不能转身,但也不至于被困的不能过血。并且礁石湿滑、斜面像刀削一样的平,完全没有任何工具和任何借力方式的他们是不可能原路攀上去的。如果仅是被困,辛垣陵的脑海已经飞速运算中他和纪小行可以在这里支撑几天不被饿死了。可是,让辛垣陵周身都泛起了寒意的却是…

他们的下半身已经泡在了海水里,而海水应该逐渐还会上涨。换句话说,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天然的石棺,而他和纪小行的死因会是溺水。

他总算明白了纪小行的眼泪是为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在小院里开会的剧组人员已经等了辛垣陵很久。起初以为辛垣陵出去拔打的那通电话大概是紧急而冗长的内容,所以苏辰组织着大家先行讨论了一些问题,可方离在出去找了一圈未果之后,大家意识到不太对劲。

“我还是去找找辛总,按说打电话也不会走得太远。”方离有些担心的说着。

“嗯,干脆我们也去找找。”苏辰点点头,又说着:“不过大家也先不要太担心,岛上人口少,治安方面不是大问题。”

正说着,小院的门打开了,院里的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是舒澈和乐怡打着手电走了进来。

大概也没意识到院里会有这么多人在,更没想到这么多人都齐唰唰的盯着自己。乐怡怔了下,本能的问了句,“这么多人,怎么了?”

“乐怡,你有没有看到辛总?”苏辰问着。

“辛总?没有啊。”

苏辰看向舒澈,而后者沉默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想问的问题。

“哦,那没事了,我们出去找找辛总。”苏辰简单回答了,和大家一起朝门口走去。

“小行呢?”乐怡没多想,朝着她和纪小行的房间望过去,窗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有些疑惑,“睡了?这么早!”

已经走到门口的苏辰怔了下,停住,转身问了句,“小行不在啊,她去月园取剧本了。”

“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月园,她没去,剧本还是我帮她拿回来了。”乐怡扬了扬手中的剧本。

所有人面面相觑。

看来失踪的不止是辛垣陵,连纪小行都不见了。苏辰皱紧了眉头刚要说什么,舒澈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简单说了句:“我和你们一起找。”

说完,舒澈率先走出了院子。

“我也去我也去!”乐怡也追了出来。

苏辰注视着舒澈的背影怔了下,这并非是他跟舒澈第一次打交道,却是第一次跟如此急迫、急迫到会主动开口的舒澈打交道。

看来有些事情,他是要好好跟纪小行聊一聊的。可是纪小行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苏辰不再耽误,赶紧出门…

“辛垣陵,我们会死在这里吗?”纪小行仰起头,注视着辛垣陵,除了寒冷和绝望,她已经想不到任何的词语可以描述现在的感觉。

海水还在上涨,她和辛垣陵掉下来时候只是下半身泡在海里,而此刻水位已经漫过了他们的腰部。他们也拼命的往上爬过、也大声呼救过,除了一次次失败之外再无任何发生。她想,自己大概是跟月岛八字不合的。不到一周的时间已经两次身处险境两次掉到海里。第一次,她掉进去不久就陷入昏厥状态,就算是恐惧也只不过短短的数十秒。而此刻…刺骨的寒冷、震耳的涛声、无边的黑暗、冰冷的礁石,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哭、一直在掉眼泪,她特别不想这样,尤其在辛垣陵的面前。可她控制不住,她只能不停的说着话,因为这是辛垣陵命令的。

多可悲,即使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景,她还是不得不屈从于辛垣陵的命令、为了取暖跟辛垣陵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她注视着辛垣陵,他的睫毛好长啊,长到可以让月光投在脸上有小小的扇形阴影,雕塑一样五官似乎又瘦了些,薄薄的嘴唇也因寒冷而轻颤着,轻声说了句:“大概吧,可能。”

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是不肯说谎骗骗她。

纪小行心里的无助和委屈已近了顶点,因刺骨的冷而声音颤抖,“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在最后关头会、会被救。”

“泰垣尼克号,最后结局一死一孤独终老,太平轮结局大部分人沉尸海底,每年的海难或海边游客溺水事件统计数字大概为——”

“辛、垣、陵。”纪小行怔忡的注视着辛垣陵,“你还是别说话鸟,保持体力吧…”

“好,我不说,听你说。”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还没活够,我还没谈过恋爱,还没结婚,还没生子,还没…还没有一辈子,连接吻都没有过5555555555”

辛垣陵怔了下,低下头注视着纪小行,语气僵硬的,“你是在暗示我吻你吗?”

海边诊所

其实他并不需要纪小行的答案,而恐怕…纪小行也根本没在听他说了些什么。她默默的流着泪、眸子低垂着、视线茫然落在远处无边无际的墨黑色的海面上,她比看上去还要瘦些,抱着她的感觉就像抱着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东西而已,她的胸口紧紧的贴着他的,因为那是两人之间唯一的温暖,不可分割的温暖,即使这种温暖并非两人刻意或情愿,他不知道其他人在面临这样的生死关头会如何反应,他怕、怕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可盛华也好、电影也罢,其实在这样的局面当中竟是虚无飘缈得毫无价值一样,他恍然的、轻轻的捏着纪小行的下巴,她怔忡的抬起头,小巧的嘴唇微张着,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他只是慢慢的低下头,探寻…

“辛总——纪小行——辛总——纪小行,你们在哪儿…”方离、苏辰,以及几乎全体的剧组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这个多事之夜的上空骤然响起。

“我们在这儿!在这儿!”纪小行一把推开辛垣陵,用尽毕生的力气喊着,又哭又笑。

辛垣陵维持着一个诡异的环抱、低头造型,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