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见人家相公回来了,我也放心了,催促小紫和护院们赶紧离开。刚才那位虚弱的妇人一连串的道谢已让我不好意思了,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场面。

小紫愣在那里没有动,直直地盯着已抱着孩子跑到前殿空地上的身影。

“小紫?怎么了?我们走吧!”我拉拉小紫,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跑近的那个人…我也随之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重新开始喽!请大家继续支持!每章可能字数不会太多,我尽量更新勤快一点。

第62章 前世今生

我和小紫两人都恍神的时候,跑过来的人象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们几个人,急冲冲地直奔进屋里去了。

小紫错愕地瞪着眼睛,伸出手,指着屋里,结结巴巴地说,“小姐,他…他是…”

“你也认识?”小紫的反应到让我更惊讶,她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人?

“小姐,您也记起来了?他是…他是害你的表少爷呀!”小紫急得声音都颤抖了,又低声对旁边的护院说,“你们…你们快…快进去把他抓起来,不要让他跑了!”

“表少爷?你说他是我的表哥?可是他…”这下子轮到我的声音发抖了,刚才那个人,明明是…明明是穿了古装的哥哥,虽然瘦了、黑了,但还是很容易认出,就是那个从小就宠我疼我、任我欺负、读书特别聪明的哥哥!

没等护院们进屋,里面的人就出来了,跑过来跪在我面前,不停地磕着头,“谢谢夫人救了我家娘子和孩子!夫人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谢谢!谢谢夫人…”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在左家庄我见到了相貌完全相同的父母,没能从四位兄弟中间发现酷似哥哥的人,一直让我有些遗憾。这个闻名已久、给左月月带来伤害的表哥,因为知道他姓杨,我也曾暗自猜测,他会不会长得跟伤害过我的杨子一个模样。没想到,我本该怨恨、记仇的人,却长得跟我在现代哥哥一模一样,这究竟又是哪种机缘巧合呢?

“表少爷!你可把我们小姐害苦了!没想到这些年你躲在这里!早知道里面的人是你的娘子,我们小姐根本就不该救!”小紫激动地痛斥。

“啊?你是…你是月月表妹?”跪着的人听了小紫的话,身子开始轻颤,慌张地抬头看我,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无力地向后跪坐在了地上,盯着我喃喃不能语。

小紫指着瘫坐在地上的表哥,吩咐三个护院,“你们还不快点绑了他,免得他又跑了!”护院们应声上前把表兄的两个胳膊抓了个结实。

那个叫汐儿的男孩从屋里冲了出来,对着三个护院拳打脚踢,大声的哭喊着,“你们放开我爹…呜呜…不要抓我爹…呜呜…坏人…放开我爹!”

“你爹才是坏人!他才是坏人!”小紫大概是气疯了,跟个四、五岁的孩子争辩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回头看去,小轩抱着佑佑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佑佑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冲我挥着小胖臂,口里喊着,“娘!娘…”

我猛然清醒过来,大声喝道,“你们都住手!先放开他!”众人都安静下来,齐唰唰地看向我。

面对一个有着哥哥相貌的表哥,内心除了震惊,似乎还有一丝见到亲人的喜悦,可想到他对左月月的陷害,心里又莫名的刺痛和愤概,似乎隐隐地还有些委屈,复杂的心思到让我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恩人为何要抓奴家的相公?若是他哪里做错了,奴家替相公向恩人赔礼了!”屋里的那位妇人在接生婆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地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泫然欲泣地说道。

表哥挣脱了护院的手,飞快地跑了过去,把那妇人搂靠在自己身上,低声安慰道,“娘子!这位夫人就是我扬州的表妹,你去歇着,别担心,我没事!”

“恩人就是左家的小表妹?我以前听相公说过。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您看家里这样,真是…”妇人欣喜地笑着,一副招待不周而愧疚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个虚弱而美丽的女子,又看看依着她腿边的瘦小的汐儿,还有那个看起来疼妻如命的表哥,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产下不久的婴儿,虽是困顿,却也是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一家人。面对这些,刚才的拉拉扯扯,到显得是我们以强凌弱、蛮横无礼了!

我盯着那张让我心疼的瘦黑、憔悴的熟悉的脸,心里暗暗苦笑,他为何偏偏长得象我在现代的哥哥呢?如果长得象杨子,我是不是就不会象现在这般矛盾?曾经受过伤害的屈辱和恨意是不是就会借此暴发出来?可是…我把目光移到他的身边…苍白柔弱的产妇!无辜惊恐的孩子!我不得不承认,答案仍是否定的。即使他长得象杨子,只要想到他身边的母子还有屋里的婴儿,我好象就做不出惩罚他、报复他的事来。

“表嫂,你先进去歇着,我跟表哥多年未见,有些事想谈谈,表嫂不必担心!”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转向表哥说,“表哥,你先扶表嫂进去,我们在外面等你!”

表哥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不确信地呆滞了片刻,转身扶着表嫂进了门。

“小姐,就是他!害您吃了多少苦啊?带回去,至少也要让姑爷打断他一条腿!可不能便宜了他!”小紫气呼呼地说。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欺负姐姐了?我现在就去把他的腿打断!”小轩把佑佑塞到小紫手里,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屋里走。

事件的原由,我一直没有跟小轩提过,他还不知道当年在京城发生的事,可一时我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清楚,只是上前一把拉住了他,“你别去!很久以前的事了,回去了我再慢慢告诉你!你先带佑佑回马车上等着,我很快就过来。”

“姐姐…”小轩还想说话,我从小紫手里接过佑佑,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又把他塞到小轩怀里,“佑佑乖,你小轩舅舅不敢一个人呆在马车上,佑佑去陪他好不好?娘过会儿就来!”

“嗯!佑佑陪小轩舅舅!娘要快点来噢!”刚才的混乱幸好没有吓着佑佑,小家伙扬着灿烂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

小轩犹豫的一下,抱着佑佑离开了。

小紫拉住我的胳脯,急切地说,“小姐,您不会想放了表少爷吧?您忘了以前受的苦了吗?老爷和夫人对他那么好,他还忘恩负义害了你,真不是东西!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小紫解释?这次我似乎又轻而易举地选择了宽恕!小紫这么激动,是为以前的左月月鸣不平吧?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伤害过左月月的人,原谅了“冰块”、原谅了老爹、原谅了苏家的族人们,现在又想要原谅表哥。左月月该怪我了吧?刘妈他们说过,我的性子跟她很像,如果是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吗?

我指指躲在门后面不停朝外张望的汐儿说,“小紫,你看汐儿多可爱啊?看到他我就想到佑佑了!我实在不忍心…”

“小姐心肠太软,总狠不下心来!就知道会这样!”小紫嘀咕着。

“你还不是一样?你真忍心把他爹腿打断了,让他们一家人没了生计,汐儿流露街头成了小乞丐?如果是佑佑,小小年纪就…”

“小姐…不跟您争了!您懂得多,小紫说不过您!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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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跟小紫说着话,表哥走出门来,轻轻地叫了一声“月月表妹”,战战兢兢地走到我面前,低着头站着,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刚才守着门口的护院们也跟过来围在他身后。

表哥再一次跪在我面前,一边磕着头一边哭诉着,“月月表妹,我该死!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要杀要剐都可以,都是我罪有应得!只是…娘子他们…我…”

“你做的事,她不知道?”我平静地问。

“她不知道,跟她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不关她和孩子们的事!”表哥急急地说道。

“你起来吧!有些事我还是要问问清楚,至于怎么处置你,等我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再说吧!你跟我来!”我转身向大殿前的空地上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小紫他们说,“你们留在这里,有些事我想单独问问他!看好屋里的人,我想他还不至于抛下妻儿自己跑了吧?”

“我不会跑的!月月表妹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告诉你!”表哥急忙表明态度。

“小姐…”小紫提高了声调,明显地不赞同。

“没事!我们就在那边空地上说话,你们站这边都能看到。表哥他害过我一次,总不会再害我一次吧?”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虽然心里已经决定无论他说什么,听完以后我都会离开,全当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但不由自主地总想嘲讽他几句。

表哥尴尬地低下了头,双手微微颤抖着,无措地交握在一起。

走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我背对着他,远眺对面的山峰。只听见身后“扑通”一声,表哥第三次给我跪下了,“月月表妹,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我转过身,尽量不去看他的脸,以前听到的关于他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没办法把事情套在这样一张熟悉的脸上。

“起来说话吧!过去的事很多我都忘了!记不得了!我只想知道真相,当初你受何人指使?又为什么要害我?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我,不得隐瞒,否则…”我故意拖了个长调,没有再说下去。

表哥慢慢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说,“月月表妹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绝不隐瞒!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姨母,当初她去世的时候,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可我却…”

半个时辰以后,我乘上了去别院的马车。从表哥那里听来的林林总总,让我的心如马蹄在山路上扬起的尘埃,起起落落,纷纷扰扰。

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表哥在我离开时,对我说的那句话,“月月表妹,我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来还我欠你的!”

记得小时候,每次哥哥被我欺负的很惨时,妈妈总喜欢说,哥哥是前世欠了我的债,爸爸是前世欠了她的债,所以在我们家里,妈妈是爸爸的克星,我是哥哥的克星。

难道…左月月是我左月的前世吗?

番外3:表哥杨亭之(一)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在揽月楼见到月月表妹时,姨母还在世。那年表妹十岁,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亲昵地依在姨母身边,笑得很开心。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了我很久,终于开口说,“爹,娘,你们看表哥长得跟月月很象噢!”

姨丈一直坐在旁边听我跟姨母拉家常,听了表妹的话,也开始仔细地打量我,又看看表妹和姨母,连声说,“象!真象!”

姨母是我娘的远房表亲,爹娘去世后,我拿着娘留下来的一块玉佩到左家庄去投亲。听娘说,玉佩是她出嫁的时候,还在娘家未出阁的姨母送她的,她说姨母是亲戚里心肠最好也是嫁得最好的人,一定会收留我。

姨母知道我的来意,马上就吩咐下人们去准备房间,还让我安心住下,以后把左家庄当成自己的家。姨丈也随声附和,说了很多客气话。那时候我还想,娘说的真没错,姨母果然是个心肠很好的人,没有看不起我这个穷亲戚,而且嫁得也好,看姨丈的态度,象是家里什么事都是由姨母说了算。

住了些日子以后,我才知道姨丈和姨母并不常见面。姨母和月月表妹住在揽月楼里,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也就我能进出揽月楼。姨母几乎从来不出院门,每日教月月表妹弹琴、习字。有时候姨丈去揽月楼,姨母也不跟他说话,自顾自地弹琴或是看佛经。

我幼时念过几年书,姨丈安排我在左家的一家茶楼里跟着帐房先生学管帐。每天从铺里回来,我去给姨母请安的时候,月月表妹总会偷偷拉住我说会儿话,让我把在外面听到的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每次看到她惊讶地睁着大眼睛,一遍遍地问“表哥,真的吗,真的吗”,我都会特别开心。每天去茶楼上工的时候,也会留意茶客们聊天,听到什么奇闻趣事就回去说给月月表妹听。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个月,姨母就病逝了。月月表妹象是变了一个人,原来的她高兴的时候总是笑得很大声,被姨母提醒了,才会调皮地吐吐舌头,装一下温淑的千金小姐,可过不了多久,又会“咯咯咯”地笑开了。姨母去世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这么开心地大笑过。

过了没多久,姨丈说我管帐学的不错,被安排到另一家铺子做帐房。铺子离左家庄很远,我平时都住在铺子里,月底的时候才有机会回去看看月月表妹。

月月表妹有三个姨娘,姨母在的时候,她们从来不敢到揽月楼来,可是姨母不在了,她们乘姨丈出门做生意不在家,经常来揽月楼生事。月月表妹的两位哥哥,左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也总是找机会欺负她。虽然仆人们叫我表少爷,但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份,私下里与他们都相处的很好。每次回左家庄,他们都会把平时看到的这种事情偷偷告诉我。我听了很生气,恨不得冲出去找姨娘们理论。让月月表妹把姨娘们欺负她的事告诉姨丈,偏偏她自己并不放在心上,总是淡笑着说,“算了吧,随他们去吧!”

姨母去世前,曾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月月表妹,也让月月表妹要象对亲大哥一样待我。姨母出嫔那天,我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找到哭得双睛红肿的月月表妹,她一个劲地问我,“表哥,人死了以后真得会投胎转世吗?”我安慰她说,“会的!”她含着眼泪笑了,哽咽着说,“娘说下一辈子还会让我做她的女儿!表哥,你要不要做我的大哥?我们三个人长得很象!”我答应说,“好!”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象姨母嘱咐的那样做一个大哥,好好照顾她。可是过了两年,看着慢慢长大的月月表妹,我的心思却不同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与月月表妹左家庄大小姐的身份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依我的家境,姨丈是不会将她许配给我的。

月月表妹年纪小,完全不知道我的想法,依旧象以前那般待我,见了面就会让我给她讲一些外面的事情。我也知道一切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不敢让其他人看出我的心思。日子久了,月月表妹身边的刘妈好象有些察觉了,后来我回左家庄看月月表妹的时候,刘妈都会有意无意地陪在旁边,有时候她不在,另外两个贴身丫鬟也会陪着,不让我们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月月表妹十四岁那年,姨丈将她许配给了京城苏家的大少爷。苏家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家,苏大少爷是苏家的长房长孙,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当家。而且听铺子里见过他的林掌柜说,苏大少爷不但年轻有为,更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虽然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苏家来提亲那天,姨丈笑得合不拢嘴,喝了很多酒。那一天我也醉了,姨丈是因为高兴,我是因为伤心。

有好长时间,我都没有再回左家庄,天天呆在铺子里,晚上就跟着其它伙计们去喝酒,夜夜不醉不归。月月表妹托人给我捎来了冬衣,每年天寒的时候,她都会给姨丈做一套新衣,也会给我做一套。我知道她是记着姨母的嘱咐,象对亲大哥一样待我。可我却没有遵从姨母的话,对月月表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来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恩将仇报地害了她。

有一天晚上在酒馆喝醉了酒,在其他伙计的起哄下,我第一次跟着他们去了青楼。婉如就是那天认识的,我在她房里又哭又闹地说了一个晚上的话,谈的都是跟月月表妹相处的点点滴滴。虽是撒着酒疯,我心里却很清楚,始终没有说出月月表妹的名字和身份。即使很多年以后,婉如也不知道,那个令我伤心了很久的姑娘就是我后来跟她提过的左家小表妹。

婉如也是个可怜的人,原本家境不错,爹娘几年前在一次意外中双双亡故。兄长嗜赌,不出几年,家产就被他败光了,最后连亲妹子也没放过,婉如被抵债卖到了青楼。那天我哭她也哭,两个人都说着自己的伤心事。

那晚以后,我经常去找婉如,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偶尔我也会回去看看月月表妹。月月表妹出嫁的日子就定在第二年春天,姨丈为了筹备嫁妆,早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左家庄里上上下下都是喜气洋洋、忙忙碌碌的样子。

月月表妹见了我,拿出一张图给我看,是一张她自己画的扬州到京城的路线图,让我帮她瞧瞧有没有画错,去京城是不是要经过那些个地方。刘妈在旁边开玩笑说,“小姐还画了图呢!是不是急着要嫁了?”月月表妹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我到觉得月月表妹很奇怪,对亲事即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伤心,象是几个月后成亲的人并不是她。反到是因为要离开扬州到京城、第一次出远门这件事比成亲本身更让她开心一些。直到我告诉她,一路上她都要盖着红盖头坐在马车里,什么都看不到时,她才沮丧地把图扔在一边。

我知道我跟月月表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也惭惭想通了,决定要依姨母说的,以大哥的身份来待她。如果没有发生婉如的那件事,月月表妹出嫁的时候,我会在送亲的队伍里,一路把她送到京城苏家。只是可惜,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左家庄,第二年在京城的一家茶楼里再见到月月表妹,却也是我要帮着他人害她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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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我发觉自己慢慢喜欢上了婉如,就想着要带她离开那种地方,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以用来赎她。月月表妹出嫁一个多月前,婉如让丫鬟带信给我,说是如果不能尽快赎她,她就要被一个姓郑的老爷买回去做小妾了。如果那样,她说她宁可死。情急之下,我第一次有了动用铺子里银子的想法。

我挑了一个收帐的日子,那天铺子里现银会比较多,又在当晚拿银子去青楼赎出了婉如,把她安排在事先租来的一个小院里。第二天一早,我给婉如留下了一些银子,准备返回铺子,去向姨丈认罪。没想到事情被发现的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等我回到铺子时,林掌柜陪着姨丈已经在我的房间里等着我了。

我没有隐瞒,把我和婉如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姨丈,我已经做好了被送官的准备。姨丈听了很生气,但却没有追究,只是让我带着婉如马上离开扬州,以后不得再踏入左家庄半步,也不得与左家任何人再有联系,特别是月月表妹。偷拿银子的事,只有他和林掌柜知道,他吩咐林掌柜不得外传,对外就说把我派到其它地方的铺子做事了。

说完这些,姨丈再也没有看我,我知道他是对我很失望,以前姨丈每次见了我,都会夸我很聪明,让我要好好干。才几个月,就把我从帐房的学徒升为帐房,而我却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

我跪在姨丈面前不停地磕着头,千恩万谢。姨丈没有理会,起身拂袖而去,临出门时,背对着我严声说道,“要谢就谢你的姨母吧,今天我是看在她的份上才饶了你!你跟她长得还真象,只可惜…”姨丈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急步离开了。

番外3:表哥杨亭之(二)

我和婉如都想远远地离开扬州,找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婉如说她有个嫁到京城的姑姑,几年前爹娘还带她去过,姑姑一直很疼她。身陷青楼的这一年里,婉如曾偷偷让人给姑姑带过信,但是一直没有消息。婉如说可能是带信的人没把信送到,她想去京城看看,只要找到了姑姑,她一定会收留我们。京城离扬州路途遥远,到了那里,就没有人知道婉如的过去,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当天晚上我们就悄悄地离开了扬州,在城外的土地庙里拜了天地,算了成了亲。

我们身上的盘缠不多,即使精打细算,还没走到一半路就用完了。我们只好走走停停,一边做着短工一边行路,过了三个月以后才终于到了京城。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婉如的姑姑,向邻居们打听才知道,姑姑一家两年前就迁到外地去了。

一路上,婉如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到了京城没多久就病倒了,我用身上仅有的银子找了家小客栈住下,请了大夫看了才知道,婉如有了身孕。为了病中的婉如和孩子,我每天早出晚归的找各种活来做,但还是买不起药、付不起欠客栈的房钱。

几次经过苏家的大门,想到月月表妹就在里面,可是以我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脸去找她。何况姨丈还交待过,不许我再见她。月月表妹一定也知道我偷拿银子的事了,大概也不愿意再见我。

婉如的病仍是不见好,大夫说再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想了一个晚上,我还是决定去苏家找月月表妹,即使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脸去求她帮我。

那天在苏家大门口来回走了好多趟,犹豫了很久,正当我想上前去敲门时,大门里走出一个锦衣的公子,象是正要出门,他睨了我一眼,问我找谁。我告诉他我要找苏大少爷的夫人,就是前几个月从扬州嫁过来的,我是她扬州来的亲戚。锦衣公子把我拉到一边,问了我好些问题,最后告诉我,苏府里规矩严得很,要想见少夫人可没那么容易,他让我先回客栈等着,他会帮我带信给月月表妹。

我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大户人家规矩多,现在可不比当初在左家的时候见面那么容易。而且,如果月月表妹肯见我,一定会派人来客栈找我,万一不来,那就是她不肯原谅我了。

没想到还没等月月表妹来找我,事情就有了转机。晚上回到客栈,安顿好婉如睡下,我出了房门在大堂里闲坐着,认识了一个新住店的客人,是从外地来京城做生意的。那位叫罗二的客人热心地邀我陪他喝酒,酒过三巡,我话也多了,把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告诉了他。罗二很豪爽地扔给掌柜一锭银子,帮我付清了欠了半个多月的房钱,还让掌柜接下来几天弄些补身子的送到我房里给婉如吃。罗二还塞了些银子给我,让我早些去给婉如请大夫看病。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象罗二这样热心的人,对我说简直就是菩萨显灵了。

又过几日,月月表妹还是没有派人来找我,我想她一定是听了姨丈的话,不愿意再见我。一天晚上,罗二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见了我就拉着我去他房里喝酒,他说他和朋友一起做的生意被人家坑了,他朋友差一点倾家荡产,他也损失了很多银子。他们准备请人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人,至少也要让他名声扫地,在京城抬不起头来。罗二问我愿不愿意帮他们,事成之后,他朋友愿意出五十两银子做为酬金。

“杨兄,我也是看你急需银子才问你的。我们已经想好报仇的办法了,不过…也许你不愿意做!当然,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五十两银子的酬金,请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五十两银子!够我和婉如还有孩子用上很多年了,象现在这样打短工,恐怕做几十年也赚不到这个数,我急忙说,“你们打算怎么做?我愿意帮你们!不管做什么!”

罗二看了看我说,“你放心,就是可能要受点皮肉之苦。你可想好了,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能反悔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不反悔,你说吧,我该怎么做!”为了婉如和未出世的孩子,受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再说罗二对我有恩,即使没有酬金,我也应该帮忙。话是这么说,可是听完罗二他们的打算,我还是犹豫了…

罗二说那个人的夫人偶尔会上街,他们准备把他的夫人引到一家客栈里,然后来个捉奸在床,而我假装的就是那个奸夫,要一口咬定与他的夫人有奸情,到时候罗二他们就可以以这件事去要回被那个人坑去的生意和银子,万一要不回,就把事情传出去,让那个人名声扫地。

“怎么?杨兄不敢了?你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你娘子那里,到时候回来,你跟她把事情说清楚就是了。”罗二拍拍我的肩膀说。

“行!我听罗兄的!”虽然觉得他们的办法有些缺德,但想到病中的婉如和她肚里的孩子,为了银子,我还是答应了。五十两银子的酬金,想做的人太多了,不缺我一个。罗二也说了,对方为了面子,肯定不会把我送官,不敢真把我怎么样的。

我告诉婉如,罗二要带我去做一笔小买卖,过不了几天我就回去接她。罗二给婉如请了个老妈子临时照顾她,带着我住进了一家京城有名的客栈,据说,那位夫人上街的时候,经常到这家客栈的茶楼喝茶。

“罗兄,害你们的人到底是谁?是京城哪家铺子的?”我和罗二坐在茶楼靠窗的包厢里,边喝着茶边听罗二给我讲怎么用迷药。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何许人物需要罗二他们花那么多心思去算计?

“苏大少爷!京城苏家!”罗二头也没抬地说。

“你说什…什么?苏…苏大少爷?哪个苏大少爷?”我吓出一身冷汗,手一抖,打翻了茶杯。

“还能有哪个?京城有名的苏家!杨兄难道认识他?”

“那他…他的夫人不就是…不行!我不能帮你们!还有,罗兄,你们不能这么做,他的夫人是我表妹,你们不能害了她。她才刚刚嫁过来没几个月!真的!苏家的事她肯定都不知道。如果苏大少爷真害了你们,你们想别的办法报仇吧。不要报复在我表妹身上,”我着急地冲罗二喊道,起身想离开。

门口进来两个壮汉,堵住了我的去路。

“杨兄,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的,这事儿都跟你挑明了,你才说不干了,那可不行!难道杨兄想去苏家告密?现在你是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杨兄的娘子还在我手上呢!你自己想想吧,是要娘子?还是要表妹?对了,还有你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杨兄不照着我们说好的去做,到时候闹出个一尸两命,那就不好了!”罗二端起茶杯,茗了一口茶,慢条思理地说。

“你…我娘子她…”

罗二站起来把我拉回桌边坐下,继续说道,“杨兄放心!只要你按我刚才交待的去做,我保证把你娘子平安地交到你手上,否则…就不好说了!唉!你也知道,我朋友被苏大少爷害得太惨了,他是非出这口气不可的。你不做也行,大不了我们再找个人来做。就不知道你那个表妹长得怎么样?按理说苏大少爷的夫人肯定有几分姿色。若是不小心找来个好色的,到时候迷药一撒,他再来个假戏真做,假奸情可就变成真奸情了!你那表妹恐怕早晚是个被休的命!可怜啊!”

“你们…”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不做的话,婉如还在他们手里,生死未定,月月表妹可能真得会被人占了清白;做的话,可以保住婉如,但一旦事情张扬出去,还是会毁了月月表妹的名节。

“杨兄,我们也只是想出口气。只要苏大少爷肯归还他占去的生意,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你表妹也不会有事的。到时候大不了跟苏大少爷说说清楚,我们不过是用计逼他还银子罢了,其它的都是假装的。你要不想你表妹出事,最好是自己来做,其实我们也不想为难一个妇道人家的。”

“如果苏大少爷还了钱,你肯定不会为难我表妹?到时候如果你们不守信怎么办?”听了罗二的话,我有点动摇了,听起来象是只有我来做,才会对婉如和月月表妹都好。

“哈哈…杨兄,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管你做不做,去苏家告密是不可能的,在我们事情没成之前,你哪儿都去不了。如果不按我们说的做,那你恐怕永远都别想见你娘子了!”罗二很得意地大笑。

“好…我按你们说的做!”我咬牙答应了!

我被几个人看着,整天呆在客栈茶楼的包厢里,等着月月表妹出现。她在扬州的时候,姨丈很少让她上街,我只有暗暗求菩萨保佑,别让月月表妹来这家茶楼。没想到,才等了两天,她就来了!

罗二让我做好准备,他去想办法引开一起来的另一个姑娘。罗二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高兴地对我说,“真是老天助我!那姑娘有事先走了!现在你出去吧!想办法把人引到客栈的房间里。该怎么做都交待过了,别想耍花招!”

我摸了摸放在袖口里迷药,刚走了几步又被罗二叫住了,“你别忘了,在我没有让你改口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一口咬定你们俩是两厢情愿的。如果事情没办成,到时候你就别想再见你娘子了,等着给她收尸吧。”

月月表妹看到我很高兴,问我这几个月到哪家铺子做事了,为什么她成亲的时候也没有回左家庄?听她的口气,我知道姨丈并没有把我的事告诉她,而且好象也不知道我去苏府找过她。

我只好编了个谎话,说她成亲的时候,我出远门办事了,这次是从扬州来。我心不在焉地与月月表妹拉着家常,心里盼着那个同来的姑娘能够早点回来。罗二坐在月月表妹背后的那桌喝着茶,又拿出一块丝帕拭擦着茶杯,还故意把丝帕冲我甩了甩。看到那块熟悉的婉如的丝帕,我的心一紧,抬头刚好对上罗二含着威胁的眼神。

“我从扬州给你带了些小特产,你随我去取吧!本来是准备去苏府看你的,既然在这里遇上了,我也就不再跑一趟了。”我对月月表妹说。

眼前的她,虽然已梳着妇人的发髻,仍象是个孩子一样毫无心机的冲我淡笑着。我在心里狠狠地给自己甩了一下耳光,我曾经对她的感情,看来远没有我自己以为的那么深。说出这句话,我就知道,我又一次要对左家负罪了,我选择了婉如和孩子,就注定要对不起月月表妹。

我带着月月表妹进了房间,乘她不注意的时候撒出迷药,她马上就昏睡过去了。我怕伤着她,已经偷偷把罗二给我的迷药扔了一大半,只留了一点儿,没想到药力还是那么厉害。我把她刚抱到床上,罗二就进来了,看见我似乎很惊讶。

“你把迷药用完了?”罗二问我。

“用完了!”我指指放在桌上空的小瓷瓶。

罗二不相信的拿起小瓷瓶掂了掂,又怀疑地看看我,把小瓷瓶收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奇怪?真见鬼了!”。

罗二走到床边,看了看月月表妹,不怀好意地说,“你表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了点!若不是要找个她认识的人演起来比较象,我到挺愿意做这个奸夫的。”

“你要干什么?”见他伸手想去解月月表妹的腰带,我扑过去挡住了他的手。

“捉奸在床,不脱衣裳怎么行?”

罗二使劲想推开我,我拽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动,“你不能碰她!我们说好是假装的!”

两人正拉扯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罗二看看我,恕哼了一声,甩开我的手,走过去开门。来人对罗二耳语了几句,罗二象是吃了一惊,想了会儿,对我说道,“你快按我交待的办!记住了,待会儿无论谁进来,都要照着我说的去做。”

罗二见我点头,又说了一句,“幸好你没有昏睡过去,否则戏还没法唱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罗二说这话的意思,几年后再见到月月表妹,我才慢慢想明白事情的真相。怪不得罗二一再嘱咐我要用完整瓶迷药,如果真用完的话,那罗二给我服的解药根本就没有用,我和月月表妹两个人都会昏睡过去,等我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恐怕已被捆着送到苏家祠堂了,到时候就是有一百张嘴,事情也说不清楚了。但罗二他们没有料到,苏大少爷那天也在茶楼,及时发现月月表妹不见了,开始搜查了整个客栈。如果当时我和月月表妹正如罗二他们计划的那样,已经昏迷不醒了,那场戏就真的很难唱下去,偏偏我偷偷扔了一大半迷药,余下的那一点没能迷昏服过解药的我,而且月月表妹在苏大少爷找到我们时也醒了。当初我自认为是帮月月表妹,没想到歪打正着,反到是帮了罗二他们的忙。

接下来我按罗二交待的那样,脱了衣衫躺到月月表妹身边,没多久,门就被撞开了,几个人冲了进来,罗二也在那些人的后面,门外喧闹着,好象还有人。月月表妹也醒了过来,坐起来看看我,又看看站在最前面冷着脸的俊俏公子,“啊”的惊叫一声,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我听到那个和月月表妹一起来茶楼的姑娘叫了声“师嫂”,又唤俊俏公子“师哥”,我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苏大少爷。事情好象出了点意外,原先的计划中并没有提到苏大少爷会亲自来“捉奸”。我看了看站在人群后面的罗二,爬下床跪在地上,按罗二交待的,承认自己与月月表妹是两厢情愿的,我俩从小青梅竹马,早已情根暗生。月月表妹象是吓着了,不停地说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低着头跪着,不敢再去看她。

苏大少爷没有把我带走,而是让人把我押到客栈的柴房里关着。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先是苏大少爷的出现,再是后来罗二突然不知去向。而且回想当时的情景,苏大少爷象是根本就不认识罗二,我隐约感到自己好象被罗二骗了!想到不知还在不在客栈里的婉如和被苏大少爷带回去的月月表妹,担心和愧疚都涌上心来,坐立不安。

我正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里,柴房的门突然开了,白天见过的那位姑娘走了进来。

“我是来放你走的,你快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姑娘扔给我一包东西,我接住摸了摸,象是银子。

“你为什么救我?月月表妹她怎么样了?你是…”

“今天的事,我大师兄很生气,不过还不会要了师嫂的命!你再不走,到时候就真的害了师嫂了!”

“我…月月表妹她…”我说不出话来,想了一会儿,我下定决心,“你带我去见苏大少爷,我跟月月表妹什么事都没有,都是我害她的。”

“大师兄相不相信师嫂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让苏家的其他人找到你,只要你跑了,找不到人对质,就是救师嫂最好的办法。你想想,一旦抓你们两个到苏家祠堂对质,即使你们不承认今天的事,师嫂名节已毁已是事实,到了那种地方,到时候她还能活吗?大师兄没有把你带走,而是把你关在这里,我想他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他也想救师嫂的!”

我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家法严,一个女人家因为这种事情闹到家族祠堂,即使没有错,也没有脸再活下去了,我终还是害了月月表妹啊!

“好!我走!”

我回到原先住的小客栈,婉如还在,罗二请来的老妈子已经一天没来了,婉如一直一个人呆在客栈里,并没有人看着他,罗二真的骗了我。

我连夜带着婉如出了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是寻了个方向,背着婉如走走停停,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一个叫永宁镇的地方。在离永宁镇不远的山间,我们无意间发现一座荒废的破庙,大殿虽倒,后院尚有两间房还能遮风避雨。永宁镇虽然离京城不远,但婉如怀着身孕又病着,实在受不了奔波。我和婉如就在破庙里住了下来,这样一住就是四年,日子虽然清贫,婉如一点也不报怨,仍然把破庙尽力打理地象个家,汐儿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我没有想到,月月表妹会有一天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救了婉如和孩子。

四年没见,月月表妹变了很多,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迷糊的小丫头了,举手投足都有了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架势,性子却象是更淡了,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疏离。丫鬟小紫见了我却象是见了寻找很久的仇人一般,大声喊着让几个随从抓我。我从小紫的话里听出,月月表妹几年里吃了很多苦。

我不知道月月表妹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她象是不愿意跟我多说的样子,只是要我把当年的事情真相告诉她。

我从认识婉如开始,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月月表妹背对着我站着,一直听着没有说话,直到我提到放我逃走的那位姑娘,她才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放了你的那位姑娘就是当初陪我进茶楼的那个吗?”我很肯定地点点头,月月表妹象是很吃惊,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让我继续说。

听完我的话,月月表妹把她知道的一些事情也告诉了我。我这才弄明白很多一直想不通的问题,说到底,我一开始就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而下棋的居然是那个说要帮我带口信的锦衣公子。

月月表妹走了!临走前,她对我说,“你真算不上是个好大哥,不过,对另一个女人来说,你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