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猛的一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下车,从车头绕到她这边,拉开车门粗鲁的把她拉了出来,扯着她的手臂把她围困到车与他之间,掐着她的下颚凶狠的喝斥。

“我不是让你把手拿开,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碰我!为什么——”

“该死!”

他咒骂一声,低头攫住她的唇,重重的吸允啃咬。他向她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而她只是默默的望着他,让他一腔情绪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

他力气太大,钢条一般的手臂锢的她生疼。她不挣扎,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任他发泄一般的吻着。

直到耗尽了彼此肺里的所有空气,胶合的唇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他抵着她的额头微喘,墨黑的眸子直直的看进她眼底。“千万千万不要”

“我不会,不会的。”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整,可是她懂,看见他眼里不易察觉的脆弱,她就懂他在想什么。这个男人没有安全感,他不信任她,让她心疼。

他的头垂到她颈窝处,慢慢的磨蹭。

“千万不要七七,千万不要,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轻抚他的背,给予无声的承诺。

“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吧。”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轿车里,双手紧握放心盘的雷恺从头到尾看着路灯下的两人拥吻,拥抱。眯起的眸中布满阴鸷,周身散发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深深的呼吸,身体缓缓的靠在椅背上,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杀意逐渐褪去大半。

闭紧双眸,良久重新睁开之时已经恢复平静。

掉转车头悄然离开。

他紧抿的唇瓣翘起嘲讽的弧度。

“呵,你这是干什么呢?追过来干什么?”他自言自语,命令自己漠视心中的刺痛。

难道他还看的不够多,听的不够多吗?仅仅为了她一个眼神他就按捺不住自己开车追过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冷静了。看见这样一幕,似一盆冷水无情的浇灭他心底刚刚萌发的希望。

剧烈的痛感从每一处神经末梢侵蚀上来,逐渐蔓延至全身,攥紧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似乎有无数只小虫在体内啃咬着他。冷汗顺着刚毅的脸部轮廓滑下,每呼吸一次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她在别人怀里,他却在为她忍受非人的折磨。这是报应吧。报应他的后知后觉,报应他对她曾经的冷酷残忍。一步错,步步皆错。

剧痛袭来,他的脚用力踩下油门,眯着的黑眸中写着无尽的悔恨。连闯数个红灯,几次差点撞上其他的车辆,都在最后关头被他闪开。

以死来摆脱这种痛苦,简单。可还有她,所以他终究无法做到。

在他还算清醒的时候,勉强把车子停在路边打了个电话,然后调整椅背的角度身体无力的向后仰去,按住几个大穴缓解疼痛。

他疼的死去活来,副驾驶位的车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纤瘦的身影动作迅速的坐了进来。

雷恺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出手极快的锁住对方的喉咙,残存的意识让他只想扭断那人的脖子。

“啊!别别别!我不是坏人,让我躲一下就好!躲一下就好!”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扳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

是个女人!

“咦?你的身体有问题?”她敏感的从他的脉象察觉出异样,职业本能让似乎忘记了身处险境,纤细的手指搭在他手腕脉搏处欲仔细查看。

又一波剧痛,他痛苦的弓起身体,咬紧牙关。

女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颈侧。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窜入他的呼吸。他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草药的味道,但是这种香味似乎让他剧烈的疼痛有了瞬间些许的缓解。

他勉强半眯着黑眸,车厢里太过黑暗,疼痛减弱了他的判断力,可至少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

那股味道更加的向他靠近

“呀——!”女人惊呼。

他一把抓住她用蛮力扯了过来翻身压到身下,瞬间他的周围充满了这种奇异的药香。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你这个色狼!”她不安分的扭动挣扎,却被他扣住双腕压制的更紧。

“别动!不然做了你!”雷恺凶狠的威胁,闭眼深深的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女人小脸皱到一起,心想这个倒霉啊,只是想躲开那帮抓她的人,没想到遇上个更危险的,无奈她不会功夫,不然真想把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大卸八块。

她怕他真的做出什么事情,只好安静下来,想着对策。

车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叫骂声,让她脑中警铃大作。

“妈的!那个臭婊_子跑哪儿去了?这么一下就不见了!”

“等抓到了非弄死她不可!”

外面的人怒极的踢了一脚车门,雷恺察觉到身下的女人吓的缩了缩肩膀更往他怀里靠去。

人声渐远,她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喂,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女人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之中滴溜乱转,试着动了动被他扣着的双腕,反让他抓的更紧。

雷恺咬牙忍耐着剧痛,根本没有精力多说一句话。

“那什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

“你放开我,我帮你检查检查?”

“”

“喂!你个色狼!我不过就是在你车上躲人罢了,你也犯不着——”

“闭!嘴!”他从牙缝里阴狠的挤出两个字,这女人一直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让他头更疼,恨不得掐死她。

驾驶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老大!呃”鬼手楞在原地,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毒蛊发作了么?看起来不像啊

苏心瑷从后面捅了捅鬼手的胳膊。“怎么了?”

女人见此情况,又开始挣扎起来。“起来,起来,有人来了!”

她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在疼痛之中显得刺耳的难受,他重重的咒骂。

鬼手眉毛一挑,以为是他打扰了老大的好事,一边关门一边道歉,“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转身推着一脸茫然的苏心瑷躲到一边等着。

雷恺侧了侧身,松开对她的钳制,女人从他身下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整理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别让我再看到你!小心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

雷恺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听到砰的一声车门被人用力甩上的声音。

鬼手和苏心瑷只见一个年轻的卷发女孩从他车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跑开,他们面面相视,眼里尽是惊讶。

“老大真不是一般人啊。”发作的时候还有精力玩女人,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啊。鬼手佩服的直摇头。

苏心瑷微微一笑,走过去打开车门,动作顿了顿,在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的草药味道,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她不禁抬头望向女孩消失的方向

与她,抵死缠绵。

夜风暖,徐徐吹进。

从情_欲中抽身,男人累极沉沉睡去。手臂横在她身上,占有性的姿势的锁着她。

林七七被折腾的全身酸痛,很累,睡不着。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

有些感觉,无法掩饰。

近来很多零散的记忆会偶尔在她脑中一闪而逝。太快,她捕捉不到。他说,等你愿意,它们就会自动回来找你。

他没有说她的过去,是他不在乎,还是他不愿。她无从知晓。最初的惊慌与伤心逐渐褪去,她冷静下来,诸如情妇这些字眼,她告诉自己不要去追究了。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就够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那样的人,可直觉告诉她,事实不只是这些。做男人情妇的女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身手,对各种枪支的熟识程度也让她不安。是谁教给她这些东西的?

忽然,雷恺那双黑眸出现在她眼前,黑如墨,深如潭。与旁人交谈时他明明是含笑的,却觉不到暖意。而不经意的对视,却觉他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近乎宠溺的温柔。

宠溺

她心里咯噔一下。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竟然从另一个男人的眼里看到宠溺的眼神。而她知道,那深邃的黑眸后面是一个深深的漩涡,他只微翘着嘴角,漩涡便更深,更暗,她甚至一度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想去探究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在今晚之前,她从未觉得自己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可她怎会鬼使神差的知道他身上放枪的位置?从他的眸里看到期待?由他口中唤出七七两个字,她会觉得莫名的震撼。

他们是认识的,不只认识,还应该有更亲密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她无比难受。她不愿再想,头疼,小心翼翼的挪动他的手臂,他却收的更紧。

“我去卫生间。”

她小声在他耳边说,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松了手。

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摸上自己眉眼,微肿的唇,雷恺的五官又从她脑海中冒出来。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呢?”

隔壁房间,宝宝半夜醒来,哭个不停,下人喂了奶,仍哭声不止。母子连心,她睡不着又心烦的很,推开儿子房间的门就听见哭声,抱在怀里安抚轻拍,哼着儿歌宝宝逐渐安静下来。

看着儿子的睡颜,稚嫩的小脸上还挂着剔透的泪珠。抬手拭去,唇弯起。

这么一个小人儿,是从她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生命。刚刚出生的时候他还那么的小,小生命几乎一天一个变化,她看着他的成长,心里满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满足。

“是不是知道妈咪心里烦你才哭的,嗯?小东西。”话一出口,那最后的三个字猛然震动她心里一根脆弱的神经。

小东西,小东西

恍惚的记忆里,谁曾这样叫过她,那声音,低沉,绵长。像投入清澈溪水间的小石头,噗通一声,溅起层层水花,泛起阵阵涟漪,久不能平。

她眉间蹙着,在不多的记忆中寻找声音的源头,怎奈想破了头也遍寻不着,她无声轻叹,把睡着的宝宝轻轻的放回婴儿床上。回到卧室,大床上只剩被褥,露台上男人凭栏而立,听见响声,转过身来,一张脸严肃阴沉。

“去哪了?”

“宝宝哭了,我去哄他,你怎么起来了?”林七七走近,竟然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道,有些诧异。

“你抽烟了?”

他淡淡的看她,提起她的腰让她坐到栏杆上,他就站在她身前,下巴放在她发心上磨蹭,刻意回避了孩子的话题。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抽烟。”

圈着他的腰,她沉默下去,半晌低低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

“嗯,那次你带我去山里看灯火,我才知道你也抽烟呢。”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一个「也」字,而封澔是什么人,听到了却只不动声色的抿紧了唇。

那一晚,他第一次在她脸色看见那么美丽的笑容。那一晚,她第一次和他吻的那么投入。他把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摊在她面前,与她分享。他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即便他如此优秀。

那一晚的很多细节被她一一从记忆中拉出来,她记得那晚灯火的璀璨,但不及他眸里闪烁的光。记得他们的吻,记得他们之间的磁场,包括她从后面主动圈住他。

你的心会疼吗?她问过。

他说不会。他说他的心已经强大到承受任何人的恨意,包括她的。他说他不会放手的

恨?为什么她会恨他?

“封澔。”

“嗯?”

“我记得你说过不会放手的喔。”为什么恨,她终是没有问出口,只怕问出了会打破这样的美好的感觉。

放在他腰间的大手紧了紧。她翘起唇,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每一声都是一句告白,每一声都是他对她的执念,对她的不放手,那种坚如磐石的坚定忽然让她心酸的想流泪,可,为什么流泪?

她对他,也有一种执念,从什么时候开始,说不清,她已深陷,无法自拔。感情是一种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这样静静的深夜,清醒的两人互相依偎。这里十几层高,而她却坐在露台栏杆上。松开圈住他的双臂,身体略微后仰,若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的两只手牢牢的圈住她的身体,给她最大的保护。她不怕,因为有他在。爱一个人到底要爱他的什么?英俊的容貌,强壮的臂腕,迷人的眸子,还是他在床上的勇猛?又抑或是他的声音,味道,还是他的体温?

都是,也都不是。一个人于茫茫人海之中遇见另外一个,而这个人如你爱他一般爱你,最后可以厮守在一起的几率,到底有多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遇见了他,这般幸运,为他生了孩子。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是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两个人。

有些事情,犹如命中注定。例如爱,例如不爱。例如得,例如不得。

这一刻,宁静,美好。他们,在一起,就像地上两人纠缠的影子牢不可分。于是她释然,满心欢喜。

“封澔。”

“嗯?”

“我爱你。”

男人有些僵硬的把她扣进怀里,默不做声又小心翼翼。那三个字,他从未说过。

她微笑。

这个男人的话少,煽情的话更少。可他的深情,她懂。为什么懂,她不得而知。或许那是心灵深处给她的感觉。他可以用生命保护她,只有一个字可以解释。

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就什么都可以放下。

而他放不下她,因为他想要她。就算她曾经无情的背叛和伤害,就算她是他同血缘的妹妹,也终究无法阻止他的欲_望。欲_望越是压抑,到头来爆发的越是不可收拾。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了那么久,竟也敌不过那轻轻一句「爱我就要我」。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已然无路可退。即便到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这一场乱伦的感情,他只有一个选择。

与她,抵死缠绵。

怀中抱着她,不敢太用力。怕是一个梦,轻轻一碰,便碎了满地。他无法回应,声音若把梦惊醒,他担心连这样简单的拥抱都变成奢望。他不敢欣喜,因为快乐永远那么短暂,他怕刚刚投入进去等待他的就是那无止尽的伤。

“我带你去日本。”他张口,想说话在半道转了弯。

“嗯?”

“也许在那里了结一切。”他更像是自言自语。林七七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很快恢复平静。她笑笑,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

其实我更想,让你带我去你的心里。

我还真找不到非礼你的理由

雷恺怎么都想不到会再一次遇见那个上了他车的女孩。对于她的样貌他并不太记得,但是她身上草药的清香让他印象深刻。

这个女孩就是君冢神千辛万苦找到的解蛊之人,其实说捉来更合适。显然她并不想好好合作,被君冢神的送来之时双手被缚,头发凌乱,眼睛和嘴都被蒙住。

她是当初下蛊之人的孙女,被人隐藏的很深,君冢神耗时一年多才找到她。君冢神的身份特殊,没有多做停留,寒暄一会儿便匆匆离开。

隔着玻璃,若有所思的看着里面的女孩,雷恺点了一支烟衔在唇边,推门而入。

“想不到商家还留了一手。”

雷恺摘下她的眼罩和嘴上的束缚,抚顺了她的发,勾唇冷笑。

“又见面了,小丫头。”

待她逐渐认出了他时,一双水眸从惊讶到恼怒。“啊!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非礼我色狼!”

雷恺面带笑意拉了张椅子堂而皇之的坐到她面前,上身欺近她,大掌扣住她的后颈有些粗鲁的拉过来。

“放开我!你这个色狼!你要干什么!”她尖叫挣扎。

“要你来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很有本事啊,竟然从君冢神手里逃出过一次。”

视线扫过她胸前,雷恺吸了口烟,轻佻的把烟雾喷在她脸上,看着她皱眉咳嗽。

“还有。”

她听见他讥诮一笑,薄唇轻扬,意有所指。“我还真找不到非礼你的理由。”

“你!”

这男人也太、太、太恶劣了!商小婵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她正在搜索脑子里最恶毒的词语来骂他,就听得有人敲门。

一个金发蓝眼的俊俏男人靠在门边,表情比面前的男人还要痞气三分,说话的时候一双闪亮的蓝眼珠已经在她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

“老大,他们人已经到了。”

雷恺嗯了一声,示意鬼手先出去。

“商小姐,我没又太多的耐心说服你或者讨好你,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解了蛊,我自然会放你走,商老爷子在我身上下蛊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