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量过善恶。也曾裁恶以道,诛灭过妖魔,难道还不算历世?”

止戈:“因为你去了心中桎梏。”

“我没觉得呀。”

“你以为对生命最大的尊重是什么?”

“尊重他们活着的权利,并维护这种权利。”

“碰上该杀的。你下得去手吗?”

“现在可以了。”这之前她确实不敢,想想都胆麻,现在么。哪怕她还是觉得有点麻麻的,却确定自己能下得去手了。这世间。恶不除,善何以立,至于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多看,多丈量,自然就知道了。

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永远正确,所以,她已经决定不管修士与俗世间的善恶,修士自有大道裁定,俗世间的善恶自有律法维衡。她诛妖斩魔既可,其余的,她大概永远也下不去手,但大道皇皇其上,又何必她去动手。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在真法界,在大道之下,要永远相信这句话。当年对张玄素动手的人,当年对洞世圣君动手的人,如今下场,皆能看得到。

有见魔修妖修得道,却从未见万恶不赦之辈在雷劫下不被劈成渣,哪怕有再好的法宝抵御,也一样灰飞烟灭。而古地里的,《玄想邃潭》里的大妖大魔,既然大道已无法制衡,那么,她来,刀山火海,吾也往。

因为,活着真的很好,真法界如今,也算大安之世,旁人生来如何秦景不知道,她生来便是希望有个太太平平的世道,能与亲友师长们一起好好活着。再有个漫长的岁月能与所爱之人携手,与师长大道上相互扶持,还有朋友可聚可聊可饮酒,就足够了。

塔外劫云聚,雷一道道劈下,当劫云再散时,秦景于从半步出窍到达真正的出窍期。劫云散时,天上有一道微光如水自上而下淌来,秦景在这光中只感觉魂魄瞬间悠游宇宙每一处,甚至有她曾经生活过的现代。她看到了已经很少再记起的种种,上学的学校,喜欢的早点铺子,家门口的紫薇花树,树下的石凳和在花下并肩向她笑着的父母。

还有无数个世界,万万千千的画面,有活物或者无活物,有光亮或者无光亮,有日夜之分或无日夜之分。最后还看到了秦家一家子,被命名为秦枢的小孩眉清目澈,神魂秀润如玉,再睁开眼时,眼前是小师叔隽永清新可穿透漫长时光的笑眼。

秦景垂首轻笑一声:“小师叔。”

“嗯。”沈长钧轻声答应。

塔外忽有细雨飘落,住持大师虽是方外之人,却十分知情趣地将这方塔林留给这一对有情人。斜风细雨吹不进铭刻了无数经书的铭经塔,自也吹不到二人心中,他们就这么彼此对视,便似乎可以这到一直对视到永恒。

“像这样的时候呢,应该走过来紧紧抱着说爱我呀。”秦景挑眉,不是看了《女神计划》么,别当她不知道,止戈这个不靠谱的队友,她早就知道了好吧。

沈长钧却看一眼塔外风雨,浅笑如风吹落的叶:“不好,总是佛门圣地,若阿景喜欢,回了即钧峰,如何都好。”

把“如何都好”说得这般让人脸红心跳,也真是够了!

秦景拿眼角娇嗔地抹沈长钧一眼,道:“我方才看过张玄素与小师叔呢。”

沈长钧:这有什么可看的。

“小师叔不够努力表达爱慕,所以她才无法同意啊,冰河仙尊为什么能赢,是因为他酷爱把‘爱’挂在嘴边上呀。小师叔,不要藏在心里嘛,爱我就要说出来呀,俗世中人向爱在佛前许愿,求诸天如来菩萨保佑。”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就是想听呀。

见秦小兔这样执着地“求爱”,沈长钧自然要满足她,一个程序不拉,一个字不落地,按着《女神计划》来,连眼角“柔软的神光”都一模一样。

秦小兔:…

止戈小朋友,回头我再找你麻烦。

这么会,还是拥抱吧,哪怕因为在塔林中不能近一步,也要紧一点,再紧一点抱紧——我已与过去彻底作别,日后便是你了,要与我长生永相伴呀,这样的时刻,当然要用爱作为序章才对。

也许漫长岁月过去后的某一天,我们会相看两相厌,谁看谁都烦,但只要记得这序章,就会再一次记起,我对我们能在一起,有多么深的感恩。不是感谢上苍,不是感谢大道,而是感谢你,若不是你曾耗损大半修为为张玄素残魂寻转世之机,若不是你费心守候(哪怕守错了人,但事实证明,这错误反而是正确不是吗),若不是你爱我,这人生岂会如此圆满,圆满到令人几乎生出叹息来——竟然,如此好呢!

“小师叔,你要等我。”

“什么?”

“不要修炼那么快,要等一等我,就算是成圣,也要一起。你都这么爱我了,没有我一起烦着你赖着你,你肯定会空虚寂寞冷的,所以,要等我。”

沈长钧拍一下秦小兔后脑勺,却含笑答应:“好。”

若干个我看不到的年月过后,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携手飞升,不论飞升去哪里,必然都是在一起的。

确实如此。

《散财天师终传》——是日,天降瑞光万条,圣道重开,散财天师与清缨真君双双成圣,此后,圣人又重现于真法界,却多隐姓埋名,以寻常面目示人,鲜少使人知其真身。

传,散财天师与清缨真君便长居真法界,常化身作世间寻常夫妇,于俗世间体众生之味,众生之趣。

愿我们都长寿,健康,且于平淡的生活中,得真趣得真味。

番外:他们的戏

part1:万古好坑主——须臾真仙

须臾真仙在成为文艺界大拿前,是一名响当当的丹剑双修,人人都认定,将来他纵使不是剑惊天下,也是丹炉一响,黄金万两,总之必定要名传天下。然而,名传天下来得比预料中的更早一点,成为宗道山世间行走后,当时还是化神真君的须臾真仙也不知是被触动哪一点,须臾真仙鬼使神差地开了他人生第一个坑。

《一剑霜寒》作为须臾真仙开章第一坑,写得固然还有点小缺憾,但对真法界来说,却带来了远比鸿篇巨制更大的…伤害。那套书很快被列为**,没能过瘾的须臾真仙紧接着第二坑,第三坑,第四坑,一坑一坑挖下去,一坑胜过一坑的大气磅礴,恢宏壮阔,起伏跌宕。

但,要论须臾真仙真正使真法界纸贵的作品还要属《散财天师传》。哪怕是渡劫成仙,须臾真仙也不曾丝毫落下他的创作。《后传》《清缨传》,到后来的《再传》《终传》《玄门纪》《道传天下》。

最后,作品还被录影玉符卖遍三千大世界,十万小世界,须臾真仙也就此成了诸天世界的戏剧宗师,最后甚至与道宗并列,史称——文宗(儒门修士哭晕在厕所无数次,抗议无数次无果,文宗依然是个不怎么务正业的道修)。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一众晚辈读者们在被无数烂尾王坑过后,终于发现他们热爱的文宗的最优品质是什么——不是多产,不是质精更新快,而是从不坑,于是,在粉丝们的欢呼声中,须臾真仙稳坐“万古好坑主”宝座亿万年。

part2:斯人若彩虹:夏小凉和赢皇帝

赢匡以为,他将此生孤独地在帝王銮座上终老,看着他的帝国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一点点从地平线上跃出。然后缓缓高升。心中的成就感自不需多言,但与之相对的,却是孤独。

也许这份孤独万万分矫情且虚伪,但山河无数。却称孤道寡,矫情虚伪一下又何妨。这时反复在赢匡耳边响起的一句话,出自须臾真仙的话本——现在我有很多朋友,每天都过得很热闹,只是时常想起你。不知道你好不好。

自从夏凉取得一柄带着儒家墨意的剑后,赢匡便没有再去找夏凉,以前对秦景时,总想,她能陪自己一世,哪怕匆匆百年也足够。但对夏凉,他想的却是,他不过只能匆匆百年,何必耽误她,倒不如就此江湖两相忘。对于一个俗世的凡帝。和将万古永存的修道者而言,两忘烟水里,才是最好的。

帝国日升日落,赢匡却总想起一个形容——从此我的人生再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再没有日出日落,再没有星空与彩虹。这话是出自秦景,当然,也被须臾真仙录进戏剧中,这才广为天下传。

到此方知,何谓人生再无白天黑夜。何谓再无星空彩虹,原来这并非虚幻的修饰,而是切切实实的描述。所有文人,都有极为面目可憎的时候。他们永远能用简单平实的文字将人内心的孤独寂寞放到无限大,所以,赢匡决定,从此以后讨厌文人,所有酷爱写诗的人都应该送去开矿挖渠。

直到那日夏凉忽然驭剑而来,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了一句:“我在街上看到大夏赢氏的旗招,忽然发现再漫长的岁月,都抵不过你对我一声笑…”

他大步走近夏凉,将她紧紧抱紧,这辈子,除非是死,否则他不打算再放手:“倘我愿每天对你笑,你可愿留下陪我?”

夏凉静静看他许久,最终眉眼笑弯:“嗯。”

唔,文人忽然又变得可爱起来,他们也能用文字将人所遇到的最美时刻精妙到毫巅地描写出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来源于秦景那句——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之后,其他人就都只是浮云而已。

赢匡想,他早已遇到这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只是此刻,他才深切地看到,他的彩虹有多么绚烂而已。

#文人墨客:谢陛下不厌之恩#

part3:水龙吟:龙橙和张峥嵘

龙橙和张峥嵘,既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也可以认为是好事多磨。

张峥嵘被龙橙告白时,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一样,如果说沈长钧被“恩师”告白好歹还有个转世的缓冲,张峥嵘被“闺女”告白就完全没有一点缓冲。那真正就是满天雷电滚滚劈下,劈得他里边也焦外边也焦,压根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师叔。”龙橙告白没得到响应,十分委屈地瘪嘴,眼看要哭。

张峥嵘并不知她这一告白不通过就瘪嘴哭,完全是向秦景讨来的经验,只心疼得想抱着龙橙好好安慰安慰。但手才伸,一看龙橙千娇百媚,眸光如水,肌肤水润白皙,更有一裁好似传说中的水蛇腰,她还十分知何所长的将小腰束成盈盈一握,让张峥嵘只觉无处下手。

“难道师叔真要我主动扑倒你吗?”

张峥嵘黑着脸:“别学秦景。”

“我不,我就是要学她,我一定要成为师叔的道侣,永远的。”

张峥嵘:“小橙,你让我再缓缓行吗?”

“不行,阿景说了,越想多就越容易往回缩,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张峥嵘:“必需让我缓缓,你先出去。”

“我不。”

“出去。”

“就不。”

“听话。”

“不要。”

“你乖,我就好好考虑一下。”

“好吧。”

张峥嵘虽然取得短暂的胜利,但压根不敢小窥龙橙的战斗力,当然,在这之前,可以好好找小师侄谈谈人生说说理想——让你带坏我家小橙。

至于最终要不要被小橙攻略掉,张峥嵘决定——看心情。

看心,也看情,合起来,自然是看心情。

世间一切,到最后,也不过是看心,看情,看心情而已。

小橙,我们就看看能否彼此打动吧。

嗯,你也可以认为是我在看看,自己能不能被你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