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啊”的惊叫了一声,本能地滚到一旁,想要避开所有假想的伤害。只躲在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瑟瑟的发抖,抬起眼,小心地盯着来人,直到看清那人的长相,我才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帅哥,是你?你来做什么?”

帅哥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见我如此狼狈与饱受惊吓的样子,他眼波流转间,有些落寞地将僵在空中的手慢慢地缩了回去,动作是如此的僵硬,像是一个木偶一般。垂下眼,他躲开我的眼神,不言,不语。

我兀自定了定心神,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帅哥,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随着问他话的同时,我的意识全面的恢复了清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竟然发现我现在竟坐在铺满着稻草的地上,空气里湿湿的,有一种霉臭的气息,四周,除了我背靠的一堵墙外,竟然全是用原木垒起的一个狭小阴暗的角落。

“这里是哪里?”我被这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也被自己心里的想法所震惊,“这里…是牢房?耶律逐原他…他想监禁我?”

“…”面对着我的疑问,帅哥沉默良久,终于,他抬起眼来,看着我,眼底闪现着一丝的怜悯,也有着一丝不赞同,“绮君…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已经是可汗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做背叛大遥的事呢?”说完,他又垂下了眼去,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一句话,婉转的映证了我的猜想。

哈!我不禁哑然失笑。

耶律逐原,他…果然将我囚禁了。

“怎么?”我昂起头,看着帅哥,声量不自觉地提高,“耶律逐原将我关进了牢房?这么说来,我是犯人喽?那他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罪犯呢?是不是…也要对我施刑,就像对阮绿萼那样?”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了绿萼的死状,伤心郁结在心里,化为了求死的意愿,“是的话,就请他快一点,这样拖着,于我于他,都是折磨…”

“…”帅哥听着我含恨的话语,又是一阵沉默。

“绮君,你何苦呢?可汗…他毕竟爱过你啊…”半晌,他喃喃地低语道,“这样的玉石俱焚,有意义吗?既然已经跟了可汗,你何不就忘掉陆奇轩,忘掉你在楚国所有的过往,专心的当大遥的王妃,顺从大汗,这不比什么都强吗?何苦…要受这么多的折磨,还要连累身边的人呢?绮君,你就…”

“帅哥你给我住口!”听到他的话,我顿时恼怒了起来,“忘掉陆奇轩,忘掉楚国所有的过往?你们有什么资格讲这样的话?我的记忆,只能顺从我自己的心。还有,什么叫跟了可汗?我是怎么跟的耶律逐原,相信你萧将军比我更清楚!前事不提,耶律逐原他掳了我,强暴了我,伤害了我,将我囚禁在大遥的宫中,不顾我的意愿强留着我,害死了绿萼…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他加诸在我的身上的?他凭什么要求我还能为他改变?凭什么要求我的顺从?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是的,耶律逐原于我,只是一个束缚,他以他的爱之名,囚禁了我的自由,束缚着我的思想,伤害了我与身边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如果这是他所谓的“爱”,那么我——宁愿不要!

“帅哥,说句心里话,我知道你对我好,前事暂且不提,但自从我被掳来遥国后,我知道,你一直在暗暗的关心我,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我软了声音,看向他,“从心里来讲,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所以,我可以不怪你…但是,请你能不能不要再来为耶律逐原做说客,我与他之间…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他不仅伤害了我,也害死了我的朋友。他让我,永生永世,只能活在愧疚里,所以,我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他…”

决绝的话,我说得很慢,我的声音很低,却是有着无比的决心。

帅哥,如果你理解我,现在,就请你赶快离开。因为你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想起耶律逐原,想到他的残忍与伤害…

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再见到他,就让他囚禁我吧,就算他不想再放开我,或者奇轩救不了我,但生活在这样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也总比呆在耶律逐原的身边好呵呵。今生今世,我与耶律逐原,最好两不相见。

说完这段话,我颓然地倒在墙上,闭上眼,不想再说话,因为这让我感觉好累,真的好累。

“绮君…”帅哥的口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沉默地起身,他踱到牢房门外,开了门,探出了身子,欲走,却又顿了顿,转过身来,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绮君,其实,我真正认识你,是在庄家,看到你为了庄府的生意如此的尽心尽力,看到你将朝廷与庄家的情势分析得如此透彻因为在此之前,我所接触过的中原的女人,全都信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凡事也以夫为天,丝毫没有一丝自己的主意与见解。可是,当我看到身为庄家的当家人的你那过人的才智时,我,才真正的折服了。我佩服你一介女流,却有如此过人的才智与能力,仿佛所有的事,你都能算计准确,摸透每一个人的心思。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样的女人,怕是每一个男人也都无法放下的吧,因为我…唉!可是如今,看到你为了这样的无谓的坚持,受尽折磨也不愿意妥协的样子,我…我却宁愿你…宁愿你没有这样的才智,就这样做一个…平常的女人,以夫为天,以夫为尊,可以和乐的生活在大遥,因为,至少这样,我可以确定你是平安的,你是快乐幸福的,你,还能让我守护在你的身边…这样的感觉,绮君,你明白吗?”

“…”知道帅哥在回头看我,他灼热的眼神中,有着我一直在逃避的东西。可是,我却只能选择抱着膝盖,闭上眼,继续不言不语。

“…”帅哥见我如此,只能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牢门…

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我昏昏沉沉地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心中一片寂静。

帅哥,我知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对我的心。

可是,这又能如何?你反抗不了耶律逐原,即使你看到我备受着折磨,即使你心里也不安过,心痛过,可是,你在耶律逐原的面前,仍然不敢有一丝的反抗。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当初亲手将我交到了耶律逐原的手里,可是你的爱,只能是守护,却不能是我的救赎。

拳头,不自禁的紧紧握住,我的心里,亦是一片冷然。

为伤害了我也为我所伤害的耶律逐原,也为了帅哥对我那无望的爱。

他们,想必和我一样,心里都是清楚的,当绿萼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今生也注定,再也不可能与他们有所纠结了。就连虚假的应付,亦不会。

爱,怎么会如此的艰深,如此的难懂?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错了?

 

第106章

帅哥走后,我一人坐在牢房里,将头埋进膝盖里,维持着这个姿势,也似乎只有这个姿势,让我感觉几分安全。似梦似醒,我已分不清今昔是何昔。

小腹,又莫名的传来了一阵疼痛的感觉,隐隐的,却如此清晰。似乎从刚才做了那个梦后,我就一直感觉腹部极端的不舒服,仿佛绿萼所受的那种刑罚我也感同身受一般,下腹,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隐隐阵痛。

“唔…”忍不住地,我捂住了肚子,低低地抽了一口气,思索着自己是不是着了凉,还是吃坏了什么东西,竟然让自己如此的难受。

“绮君,绮君…”

突然,一阵轻呼打断了我的所思所想,低沉的,喑哑的,却有有着几分熟悉与亲切,围绕在我的耳边,容不得我有半点的忽视。

我于是眯起了眼,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找到声音的来源,“谁?谁在唤我?”我直了直声,四处观望着,小声地问。

却不想那声音的主人一旦确定了是我,顿时带了几分激动:“绮君,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一阵铁链相互撞击的声音响起,“绮君…”阴暗里,我赫然看到我的对面左侧的一个披头散发,似人似鬼的人猛然间扑到了原木上,隔着原木向我伸出一只挥舞的手来,“绮君,这里,我在这里…”

乍一看到这人的行头,我真真的吓得瑟缩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既然此人能叫出我的名字,那肯定是以前认识的人,于是定了定心神,向前凑了过去。

“你…是谁?”我隔着原木围起的牢房,问。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却因他覆面的纠结的长发而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那人一见真的是我,竟然显得特别的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声音里也带了一丝鼻音,“我啊,绮君,是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极力地想要证明着什么,见我一脸的茫然,他想了想,蓦地拨开了挡在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张黑漆漆的脸来,“绮君,是我啊,我是楼韵啊!”

楼韵?我心里一诧,忙定神看过去,果然,在炭黑糊满的脸上,果然透出了几分我熟识的光采。

只是…

这人却清瘦了很多,除了一双闪亮的大眼,那一身脏兮兮的囚衣,那如同乞丐一般的打扮,让我简直不敢相信,此人竟然会是我所认识的楼韵!

但是,看到眼下的情景,我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此人,才是真正的楼韵。

“楼韵?”他乡遇故交,我顿时激动了起来,也努力地伸出了手去,想要与他的手在空中交握,奈何牢房之间的距离太远,我与他的手终是无法握在一起。

“楼韵,你怎么在这里?”遥遥相望间,我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他的眸光闪了闪,眼底浮出了一丝哀戚,“绮君,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点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原城我从陆将军的军营里将你接回了客栈,原想我们稍作休息养足精神,第二天才好上路回家,却不想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我的房里冲入了一群黑衣人,我迷迷糊糊间睁开眼,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突然晕了过去…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被装在囚车上,然后又经过了一些颠簸,直到两个月前,我就被带到了这里,然后就被囚禁在了这里。”说完这句话,他抬眼看了看我,“绮君,你…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也会被关在这里?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刚刚…那个离开的人,又是谁?”

“…”我喉头一哑,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沉默了很久,思索了很久,我觉得他还是有知道的必要,于是开口,将事情的始末全讲给了听。彼此,都唏嘘着自从原城一别之后,彼此所遭遇的事情。

“楼韵…”说完所有的事情,我问他,怯怯地,“你怪我吗?若不是我,你不会被关在这里,受了半年的牢狱之灾。这些事,都是我惹出来的祸…”

楼韵却抽了一口气,好半天,才缓缓地吐了出来。显然,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分别短短半年的时光,我竟然有着如此离奇的经历。

“绮君,你千万不要自责,这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他低语着,安慰着我,“其实在原城的时候,我看到你与陆将军之间的一些眼神,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我想不到,你竟然惹到的,会是遥国现在的国君耶律逐原。”低头,他叹了口气,“绮君,你知道吗,其实从小我就一直被你那种天生的主母气质所折服,也一直觉得…你一定不会是池中物,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唉!这到底是你之幸,还是你之不幸呢?”

“…”听了楼韵的话,我沉默了。默默地,我背过了身去,不知道还能如何的言语。

楼韵,你可知道,如果可以,我有多么的想要摆脱耶律逐原,楚卓然…只要和奇轩,去过那种田原牧歌的生活?

被囚的日子,寂寞而又无助,幸好,还有楼韵可以陪我说说话,他天天跟我讲庄绮君小时候的事,也讲一些经商的事情。而我,也可以和他唠唠嗑,讲一些关于超市的事情,事无巨细,没有隐瞒。不仅可以打发时间,我冥冥中,似乎也有一种预感,感觉自己这次离开庄家,可能永远也不能再回去了。所以,我希望如果楼韵如果有朝一日可以回到楚国,庄家的一切事务可以经由他来打理。这样,我也算对九泉之下的庄绮君有了一个交代了。至少,她的父亲,她所有意的家族,没有因为她不在了,而有所波及。

楼韵,应该是一个可值得托付的人。虽然他没有多少经商的才能,但至少他忠于庄家,也能将超市经营得很好。

浑浑噩噩间,我每天数着天亮的次数。在第五次天亮的时候,帅哥像往常一样,给我送来了早饭。

“绮君,吃饭吧。”他让狱卒打开了房门,躬着身,钻进牢内,动作有些僵滞的,将放着早饭的漆木托盘放在我脚边。

我皱着眉,低头看着脚边的那一碗白米饭,上面,竟还放着几片羊肉和一些蔬菜。虽很精糙,但已是我入狱以来,最为丰富的一顿了。要知道,大米,在遥国是极为难得的。古代的人,因为交通与地域的不发达,所以一般只能吃到本土种植的食物,也就是古人常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大遥是一个游牧的民族,常见的除了牛羊以外,最多了就是一些面粉类的食品,这里的人们,除了逢年过年,一般吃的就是泡馍或大饼,就连耶律逐原的主食,也只是牛羊和一些馒头或大饼,吃大米的时间,一直不多。以前他宠我,可以为了我而专嘱厨子为我制作米饭,但现在,我已是他的阶下囚,今天的饭菜,我想必有深意。

我于是抬起头,看着一旁半蹲着看着我的帅哥,懒懒地伸出手来,想要去拿那个碗。

帅哥却一把按住了我已经搁到碗边的手,皱眉,欲言又止。

我于是扯了扯唇,冲他懒懒地笑了一笑,“帅哥,有什么事,你不防直言,好不好?人生在世,也就生一次死一次,如果耶律逐原想让我死,而这一顿是我的断头饭,你总要让我吃饱一点才可上路,对不对?”说完,我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拨开他按着我的手,去端那碗饭…

奈何帅哥一使劲,依旧按着我,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

许久许久,他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庄绮君,你跟我来,可汗…想要见你。”

 

第107章

跟着帅哥出了牢房,走出一个长长的回廊,我们终于走出了宫内牢房的范围。当行至遥宫正殿的地带,人却突然多了起来。我们身旁,来回穿梭着许多的女官与宫人,每一个脸上都喜气洋洋,手里或端或拿着许多包裹着大红缎子的东西,井然有序,却又行色匆匆。见到我们,也仅是微微的福了福身,向帅哥行了见安礼后,又匆匆忙忙地离去,似乎有着许多的事情要忙。

我极目眺望了一下大遥宫中,几乎所有的宫殿的屋檐下,都挂起了长长的红缎,糊上了“喜”字的灯笼在大遥稍稍放晴的天空下迎风飘摇,远处,隐隐传来着或低或浅的欢乐的琴鼓之声,将这一切渲染得沾满了喜气。

见此情景,我心下有些了然,也停了停脚步,“帅哥…”我轻轻地唤他。

帅哥停下脚步,转回头看我,眼底有着询问的神色。

我略略的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耶律逐原要成婚了?”

“…”

听我这么问,帅哥呼吸一窒,低下头不说话。想了想,知道此事现在也瞒我不住,这才略略地别过了脸去,点了点头。

“可汗…已经亲自册封了厄尔金家族的鲁尔郡主为大遥的大阏氏,明日…他们就会完婚…”帅哥的话,映证了我的猜想,“待大婚之后,可汗以前钦定的另外十二名侧妃,也会相继进宫…陪王伴驾…”

虽然心理早已有所准备,但亲口听到帅哥的话,我仍是呆了呆。

耶律逐原…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娶妃了,要和我一刀两断了,是不是?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终于放下了对庄绮君的执念,愿意…放了我?

大遥内宫不大,规模,也没有楚国的宫殿如此宏伟,却仍然让我与帅哥走上了很久,七弯八拐,终于,帅哥将我带到了冷清的角落,那里,竟然像是独立于皇宫之外的小天地,有着一处简陋的小居所,很小的一所小木房,清清寂寂,遗世而独立。

帅哥待我站定,又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停在紧闭的房门前,伸出手,轻轻地叩响了房门:“可汗,她来了。”

“…”

然而,里面却一片寂静。

帅哥叹了一口气,又退了回来,行至我面前,眼敛垂了垂,“你…进去吧…”

我唇间勾起一抹冷笑,与帅哥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木屋之前,推门…

随着两扇门板的开启,门内,耶律逐原那昂扬的身姿,逐渐的伫立在我的面前。

他不言不语,半垂着鹰眸,就这样,紧紧地看着我。

我亦不发一语,冷漠地看着他。

就这样,许久许久。

帅哥,早已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样面无表情的脸,久到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地别过脸去,闪过了半边身子,“进来吧…”将我让进屋去。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样一间独立的,小小的房间。这间房,真的很小。就算在楚国普通的老百姓住的民屋一般的简陋,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方桌,一条板凳和一面堆满了书的书壁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却打理得非常的干净整洁。

想不到,在大遥的宫内,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处地方。

如此安静,不染一丝尘污。

耶律逐原关上了门,踱到我的身边,与我并肩而立,同时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许久,沉默。

“这里…是我娘曾经住过的地方…”

许久,他低沉的开口,仿佛在为我解释,又像是在直陈一件事实。

“…”别过头去,我不想理他。只是静静地走到桌旁,伸出手,摸了摸桌面,却是一尘不染。想来,他必定命人经常过来打扫。

耳边,似乎听到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明天…我就要成婚了…”他继续的喑哑地开口,却说着两个毫无相关的话题。

“…”我依旧无语,唇边,却漾开了一丝冷笑:耶律逐原,你成婚干我什么事?就像你所说过的那样,我与你之间,只是恩断义绝的两个人。

也许,我曾经真的做错了许多的事,但扪心自问,你又曾经对过吗?我有自己的爱人,我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你却不管不顾,将我掳来,伤害我,囚禁我…不错,你是曾经宠过我爱过我,可是那样的宠爱,与宠爱一只猫狗,又有何不同?你怎么可能冀望着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可能原谅你以前对我的伤害…甚至爱上你?

不可能,这本来就不是件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

当我苦苦哀求你别杀绿萼,当我真心的向你臣服之时,你却别过了头,仍然选择残酷的将绿萼处死…

从我见到绿萼那惨烈的死状的那一刻开始,我与你,真的再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现在,你又来告诉我你要成婚了,你希望我做什么?挽留你吗?祝福你吗?

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见我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耶律逐原神情一滞,呼吸也骤然间一紧。

“庄绮君,你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能给我一点反应吗?”

他在我的身后开口问道,语气中压抑着深切的愤怒与隐隐的…我不明白的情绪。

不过,我不打算弄明白。

我于是转回身,看着他一脸愤然的表情和流露出太多复杂情绪的眸子,垂下脸,隐去了脸上毫不在意的笑痕,冲他恭身一福,“恭喜可汗大婚。愿可汗与阏氏百年好合,百子千孙,白头到老。”我冷冷地敷衍着他,然后站起身,别过眼去,“绮君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若可汗没有其他的事,请容绮君先回牢房了…待可汗大婚后,如何处置我,只需吩咐一声,绮君绝无半点怨言。”

我的意思很清楚,我与你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想要如何处置我,要生要死,要杀要剐,我任由你决定!

说完,我转身就要去拉开那扇木门向外走去。

然而身体却骤然地被一具宽大的胸膛压住,死死地,抵在门板上。

背后,是耶律逐原灼热体温的胸膛;鼻间,全是他粗犷的气息;耳边,是他绝望的声音:“绮君…你当真要如此待我…你真的不介意我…跟其他的女人…共度一生?”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全身莫名的一僵,却在回神后,我立刻直觉地想要去扳开他箍在我腰间的手:“耶律逐原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大吼着,在他的怀里使劲地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然而,我这样的反应却彻底地惹怒了他。

“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你没有心,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他突然间扳过我的肩,一阵死命的摇晃着,咬牙切齿地骂。直到他红了眼,直到我几乎被他摇晃到昏厥,才骤然间,又狠狠地抱住了我…

“好!庄绮君,我会如你所愿…”他抬头望天,拼命地压抑着,从唇边溢出破碎的句子。

“庄绮君,一天,我只要一天…”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着绝望,充满了祈求,就如同我当天跪在地上,绝望的乞求他放掉绿萼时一样,“你温柔的待我…就像对陆奇轩一样的…温柔的待我…让我…至少可以感觉到,你爱过我…明天…明天之后…我愿意放开你,真正的放开你…”

然而,正是他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却让我联想到那天在西殿的事,让我又想到了绿萼的死…

我恨他!我真正的——恨他。我从来不知道,我一个现代的人,自以为从小就习惯了现代人的“利益论”,也习惯了速食的友情与爱情,我以为我可以很冷静的面对这一切,却不知道,原来恨意,竟然也能如此的强烈!

所以,我不愿意,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也不愿意!

于是,我冷冷地笑,眼含着讥讽…

死命地扳开他的手,我直视着他充血的眼睛,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有半分的妥协。

“耶律逐原,莫说一天,就是一个时辰,一分一秒,我都不愿意给你。我们…只能是敌人!”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眼底那抹唯一希望的破灭眼神,转身,正欲开门…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身后却传来一阵大笑声,让我的手不自禁的顿了一顿,因为那笑声是如此的尖利,比哭还要难听,比绝望还要绝望…

身体,被人猛地抱起,狠狠地掼倒在了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耶律逐原宽厚的身体在瞬间覆了上来,疯狂地拉扯着我的衣服…

“庄绮君,你说得好…我们只是敌人,只是敌人…”他的样子像极了地狱的修罗,疯狂得可怕…

“耶律逐原,你这个魔鬼,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死命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双腿死命地乱蹬着…

却被他一只手握住了脚踝,几下扯下了我的亵裤,使劲地向外分开…

他甚至连外衣也没有脱,就这样用力的一顶——“啊…”我痛得尖利的大叫,“耶律逐原,你这个野蛮人…你就只会使用暴力,你…”

他咬牙切齿的伸出二指,在我颈后重重的一点,我顿时像被人重重地从脑后打了一闷棍一般,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只记得,在晕过去的那一刹那,似乎,有一滴水滴,滴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