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闷油瓶第二

我坐在自己的背包上,阿宁队伍中的医生帮我包扎了伤口——我手上的伤特别严重,缝了三针才算缝合了起来,这是被尸胎从石梁上拽下来的时候割破的。我自幼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但是也没有做过什么粗重活儿,所以这样的磕磕碰碰就很容易受伤,换成潘子恐怕就不会有什么事。医生给我消了毒,让我不要碰水,也不要用这手去做任何的事情了,我点点头谢了谢他,他就去照看别人。

从石廊上掉下来之后,阿宁他们对于我这种“出场方式”吃惊到了极点。阿宁一开始竟然还没有认出我来(事实上我当时蓬头垢面,她最后能认出是我已经很了不起了),直到胖子在石梁上招呼他们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还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两帮人僵立了很久,才逐渐有所反应,我走动了一下,着急想看看那人背的是不是我的三叔,可是我一动,围着我的人突然就全部自动后退了好几步,好像见了鬼一样,有几个还条件反射地又端起了枪。

胖子和潘子在横梁上刚松了口气,一看只好又迅速把枪端了起来,我赶紧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阿宁也忙挥了挥手,对她的手下道:“自己人,合作过,放下枪。”直说了好几遍,她的手下才将信将疑地把枪口放下来,但是几个老外还是非常的紧张,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看到他们脸上的筋都鼓得老高,显然情绪已经受到强烈的刺激,再有一点惊吓,这些人可能就会崩溃了,于是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就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阿宁皱着眉头,从她的表情看,显然是不知道我们也在这里,抬头问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胖子在上边嘿嘿一笑:“这叫白娘子找对象,有缘的千里来相会,无缘的脱光了搂在一起还嫌对方毛糙——我说我们路过你信吗?”

胖子说着和潘子从石梁上跳了下来。这时候阿宁队伍中有几个人显然认出了胖子,都惊讶地叫了起来,显然胖子在这里出现,触动了他们某些糟糕的记忆。

胖子走到我们面前,大概是因为他和这些人合作过,气氛这才稍微缓和和下来,几个神经绷紧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枪上的保险咒骂,有个人还自言自语:“这下好了,在糟糕的地方碰上了糟糕的人。”

我想起第一次遇见胖子的情景,感觉这一句话还真是贴切,不由就想笑。

胖子瞪了那人一眼,又和其他几个可能比较熟悉的人打了招呼,阿宁还想问他问题,我和潘子已经忍不住了,就跑向那背着人的老外那里,翻看他背着的人,看看到底是不是三叔。

老外似乎对我非常顾及,我跑过去他们都远远走开,那背人的老外倒似乎不怕,看到我的目标是他背上的人,便将人放到了地上,我上去急急地翻开他头上的登山帽。

登山帽中是一张十分憔悴、胡子邋遢的脸,我几乎没认出来,只觉得像是三叔,仔细一看之下,我才“哎呀”了一声,几乎没吼出来。

果然真的是失踪多时的三叔,那个老贼!只几个月不见,这老浑蛋竟然似乎老了十多岁,头发都斑白了,乍一看根本就无法认出来。

这样的见面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做好心里准备,我认为我最后会在一间墓室中见到三叔,然后三叔会说给我一切,或者在我危险的时候,他会出现来搭救我…但是他竟然就这样马马虎虎地突然出现在了阿宁的队伍里,我看着真切,却突然不相信起来。

我真的又看到三叔了?我找到他了?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产生了幻觉。

三叔似乎神志不太清楚,眯着眼睛,也不知道能否看见我,但是我看现他所到我叫的时候,突然浑身有一丝轻微的反应,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好像在问:“大侄子?”但是随即就没有动静了。

我突然心里一酸,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涌了上来,看到这老家伙平安,我顿时放下了心来,那种没了主心骨的焦躁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可是又有一股极度的愤怒涌了上来,想上去把他推倒狠揍一顿。两种感觉混合在一起,脸上不知道出现了什么表情,但肯定十分好笑。

一边的胖子不知道和阿宁在说些什么,似乎吵了起来,我也无暇顾及了。潘子看着三叔这个样子,上去就摇了他好几下,又解开他的衣服。我一看就蒙了,只见三叔的衣服里面竟然全是黏浓,仔细一看,他的胸口都是烂疮,无数的硬头蚰蜒挤在了他的皮肤之下,显然三叔想把它们扯出来,但是蚰蜒的尾巴一碰就断,蚰蜒就断在了里面,伤口也不会愈合,时间一久全部化脓了。

潘子一把就扯住边上的老外、就要揍他,被其他人抱了起来。潘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你们他娘的对三爷做了什么!竟然把他搞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那老外看到伤口的惊骇表情,知道他们肯定也是不知情,但是三叔这样子也太惨了,我发着抖问那老外道:“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他怎么会这个样子?”

那老外几乎要吐了,转头过去道:“就是在这里的棺井下面,我们刚发现他,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后来发现他还活着,领队说这老头知道很多事情,一定要带着他走——我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些东西,不然我死也不会背他!”

“一定是你们!”潘子在一边大怒,“老子在越南见过,那些越南人审问犯人就是用这一招,就是从你们美国人那里学来的,你们他娘的肯定逼问过三爷,老子杀了你们!”

其他人都围在我们的四周了,我摆了摆手让潘子冷静一点,道:“和他们没关系,如果是他们干的,他们不会不知道死蚰蜒会吸引同类而这么惊慌。”

阿宁走过来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招来了队医,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三叔弄正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三叔偷偷地往我的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动作很快,一瞬间我感觉口袋动了一下,我呆了一下,心中一动。

一瞬间我的脑子嗡的一声,马上知道了:三叔可能是清醒的!心里顿时一惊又一安,惊的是他假装昏迷,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安的是,能做这种小动作,说明这老家伙死期还不近。我用眼角一看四周,其他人都被他的伤口震到了,没有注意到,于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扶着他,但是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表示自己知道口袋里有东西了。

三叔的眼神又涣散起来,队医用酒精给他擦了伤口,然后用烧过的军刀划开皮肤,用镊子将里面的蚰蜒夹出来,再放出脓水。因为这里太冷了,很容易结冰,我和潘子就打起无烟炉,不停地烘烤三叔。

伤口一共有十六处,有几只蚰蜒拉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的,直接扔进火里烧死,最后把伤口缝合起来。潘子全神贯注地看着整个过程,我想给他打眼色都不行,我心里有事,但是这样的情况我突然走开也是不妥当,想知道我口袋三叔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只有硬等着。

好不容易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了,队医给他盖上了毯子,让他睡在一边,潘子就问他怎么样了,队医叹了口气道:“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他是伤口感染,我等一下给他打一针抗生素,但是他现在已经有点高烧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出去,要看他的个人意志,你们不要去吵他,让他睡觉。”我这才有借口将潘子拉开,这时一动才发现自己滚下来的时候也是浑身是伤,竟然站不起来。

队医给我也包扎好伤口后,就去看其他人,阿宁的队伍大概有十六七个人,冷烟火都逐渐熄灭了,四周黑得过分,实在数不清楚,胖子又被阿宁拉在一边不停地在说着什么,我也看不清那里的情形。我想拉着潘子到个没人的地方,但是潘子竟然有点懵了,只顾着坐在三叔的边上,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心里实在恼火,关键时候一点忙也帮不上,只好自己想办法避开四周的人。阿宁的队伍分成了两批人,一批受伤的休整,一批下到棺井之下,这些人似乎对我没有恶意,这可能和胖子与这些人都认识有关系。但是可能因为我刚才震退蚰蜒的关系,我走到哪里,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来打量我,这圆形的墓室又是如此之空旷,实在没有地方能让我躲。

我心一横,就走到被我踩烂的胎尸那里,假装蹲下去看它,这才没人围上来看我。

尸胎就像一只巨大的虾蛄,五官都被我踩得模糊了,一看我就头皮发麻,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一张小纸条。回头看了看没人在身后,我就紧张地展开一看,里面写了几行字,一看我就惊讶了一声,这些字的前半部分不是三叔的笔迹,看写字的形体,竟然好像是闷油瓶写的,上面写的是:

我下去了。

到此为止,你们快回去,再往下走,已经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地方。

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蛇眉铜鱼里。

署名更是让我吃了一惊,竟然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符号…这果然是闷油瓶留下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再下面才是三叔非常潦草的文字,看样子竟然是用指甲刻出来,但是还算清晰,只写了一行。

我们离真相只有一步了,把铜鱼给阿宁下面的乌老四,让他破译出来,没关系,最关键的东西在我这里,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显然三叔到了这里的时候,肯定在什么地方发现了闷油瓶的这张纸条,而且这张纸条肯定是写给我们的,闷油瓶看来想阻止我们下去,看字条里的意思,似乎还有什么通道,他去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而三叔显然不领情,这真是要命了,这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到底三叔那里还有什么关键的东西?闷油瓶既然不想我们下去,那记号是留给谁的?难道是留给自己的?

我的脑子顿时神游天外,其实这一段时间我感觉越来越多的眉目出现了,但是因为之前的谜团都太杂乱,所以一旦有新的想法就特别的混乱。

我想到海底墓穴中的标记,闷油瓶看到这个,才知道自己来过那里,如今他刻下记号,难道…他知道自己会丧失记忆?所以事先留下了自己的记号,以便下一次到来的时候,能够凭借记号想起来?

太乱了,我的头又开始疼起来。这时候,阿宁和胖子向我招呼了一声,我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他们正在让我过去,于是索性不想了,把纸条一折,塞回口袋里,就走了过去。

阿宁给我递了壶水,我喝了一口,她道:“我和王先生谈了一下,我们正式准备合作,你怎么看?”

合作?我看到她紧身衣服里面的胸形,想起了在船上的事情,有点不敢正视,想起闷油瓶的警告和三叔的话,一下子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找到了三叔,我心里一安,这一安中也有自私的成分在,就是可以出去了,其实我心里所想的还是自己能够摆脱这个地方。但是正如三叔说的,我们似乎离真相非常近了,看样子三叔自己也有谜题,如此救他出去,说不定他自己也是一问三不知。如果我们能够忘记还好,如果不行,以三叔的性格,必然还要再来一次,我能坐视不理吗?

想了想,我还是咬了咬牙,道:“怎么合作法?你说说看,说实在话,和你合作我真的要考虑考虑。”

她看到我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在岛上来不及向你们道别了,现在谢谢你救了我,我在海里…那是有苦衷的,我没想过要害你们。”

我想起海底墓里的事情,叹了口气,心说鬼才信你。我点上一支烟道:“真想合作的话,就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海底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你们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胖子在一边道:“对,大家坦荡荡的才好做事情。”

阿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不知道,你三叔没有把事情告诉你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拼了命地乱跑?”

我苦笑了一声,心说要是三叔把事情告诉了我,我才不理他的死活呢,摇了摇头:“他没说,我一直是个无头苍蝇。”

阿宁皱起秀眉看着我,看了很久,似乎发现我没在说谎,道:“难怪,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特别厉害的角色,一点也看不出你在撒谎的样子,原来你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个时候突然感觉有点异样,为什么这女人突然来找我们合作?他们这么多人,兵多粮足,我们只有三个人,何必与我们合作呢?就算是因为我能够震退蚰蜒,大不了绑我就行了。难道——我看了看四周——他们的处境不妙,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

阿宁看我的表情,大概猜出了我的想法,也不点破,叹了气:“其实,我们这些小角色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给老板卖命而已。”说着让我们坐下,招呼了另外一个老外过来,阿宁给我介绍,说是这老外叫柯克,是汉学专家,专攻的就是东夏,整件事情他知道得最多,可以问他。那老外和我握了握手,道:“本来我们是严格保密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很遗憾,关于我们老板的目的,我无法告诉你,说实在话,我也是个领队而已,我和阿宁只知道我们需要进入一个地方,拿一件东西出来,然后就完成了,具体高层要这些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们在海底墓的目标可以说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一只玉玺,你们中国人把它叫做鬼玺,听说可以召唤阴间的军队;另外就是这里地宫的机构图,可惜的是,我们都没有弄到手,最后还是我们阿宁出马,才拿回来应该得到一些东西。”

“鬼玺?”我听了几乎跳了起来,“你是说鲁殇王的鬼玺?在海底墓穴中?”听到我们说起了鬼玺,胖子也挺感兴趣,凑了过来,阿宁似乎很厌恶胖子,但也没有办法。

那个柯克点头道:“是的,相信你们也知道了一些吧,鲁殇王陵被汪藏海盗掘了之后,后者用蛇眉铜鱼替换了鬼玺,我们一直以为鬼玺被他拿到自己的坟墓里去了,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而那天宫的机构图,恐怕就是落在了你们的三叔手里。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被这只老狐狸摆了多少道了,但还是得和他合作,他的情报比我们准确得多。”

我点头苦笑,这个我也深有感触。那胖子在一边道:“那你说阿宁和我们去海底的那一次,她带出来了什么东西?”

柯克张嘴就想说,阿宁却拦住了他,对他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你别多话。”

胖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柯克却似乎不太领阿宁的情,大笑一下,道:“你就算现在不告诉他们,总归还是要拿出来的,况且你现在就算有这些东西也没有用。”

阿宁看了我们一眼,跺了一下脚,似乎很不甘心:“我千卑万苦弄出来的东西,真是便宜你们了。”

我这个时候感觉非常奇怪,阿宁他们怎么这么合作,后来和三叔聊起这个事情,三叔就说那个时候其实阿宁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她除了和你合作别无其他办法,因为他们到底是业余的,就算技术设备再好,也比不上我这个半桶水的土夫子。但是她又非常聪明,她其实已经巴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还是一点一点和你抠,想从你嘴巴里也抠出一点东西来交换,这就叫老江湖。幸亏我有意什么都没告诉你,不然你肯定给她全套去,那三叔我的计划就全完蛋了。

柯克道:“就是你们一起下海的那一次,从主墓室拍下来的,这是叙事壁画,非常关键,你可以看看,里面画的是什么内容。”

我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五张壁画,上面都有变化,显然都是有联系的,但是壁画之间却没有什么必然的情节联系。我看到有画着攀登雪山的情形,有画着俯视山陵的情形,有画着攀岩的情形,有画着士兵战斗的情形。每幅壁画的画面,都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之处。

柯克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看不懂,就拿出一张给我看,道:“你看看这是第一张,你看到的是什么?”

画面是几个女真打扮的人,正在捆绑一个汉人。我道:“是不是在战场上抓俘虏?”

“可以这么说,但是你猜这俘虏是谁?”柯克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我仔细地看了看壁画照片,发现这俘虏的样子竟然和瓷画上的汪藏海形象逼近,惊讶道:“这是汪藏海?女真人在抓他?”

柯克道:“对,这是第一张,就是这样的画面,说明什么?说明汪藏海修建这里,可能是被迫的,他是被掳来的。”

我顿时看出了点苗头采,又去看其他几张,道:“那这些照片?”

“都是汪藏海被掳去之后,他在东夏人手里经历的事情。我们虽然无法完全迹看懂,但是从前面的照片上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仔细去看了其中一张,突然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一张…”

柯克一看,也点了点头:“你眼睛很厉害,这一张也很关键,你发现没有,这就是那火山口里的皇陵,当时汪藏海被掳去的时候,那皇陵就已经存在了,而且已经非常破败了。”

我“啊”了一声,那难道我们头顶的皇陵不是他修建的?

柯克道:“我们研究过,上面皇陵的整体样式,是殷商时期的,但是被他硬改成了明式。东夏人掳他来,不是让他修皇陵,而是让他来改造皇陵,因为皇陵经过了实在太多的年份,已经无法再用下去了。”

“那这里的地宫什么的,也是早就存在了?”胖子问。

柯克点丁点头:“我们就是靠这些照片,找出了通往这里的旧路,但是,还是有些照片无法理解,比如说这一张。”

那是一张无数恶鬼从石头中窜出的壁画,是倒数第三张,还有一张,竟然是描绘了一团黑色的软体生物一样的东西,是从什么巨大的悬崖爬上来,而上面有人往下倾倒什么东西。

我看得神经紧张,松了口气,正想坐下来仔细看看,这时候,阿宁却突然向我伸出了手,道:“好了,我们的事情说完了,照片你随时可以看,现在你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们什么?”

“告诉什么?”我莫名其妙。

“我的事情我都和盘说了,你们和吴三省的事情,”阿宁看着我,“你不会比我这个女人还小气吧?”

我心说你说的那些是什么狗屁啊,说了等于没说,重点根本就没提,你他娘的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吴邪,便脑筋一转,就问她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乌老四的人?”

阿宁点了点头,奇怪道:“怎么?你认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条铜鱼,在他们面前一晃:“你们要知道的事情全在里面,乌老四如果没死,就让他出来!”

一刹那,我看到柯克几乎摔倒在地,阿宁的眼神也都直了,结巴道:“天!你竟然有两…条…”我一移动手臂,他们的眼睛就跟着我转。

第38章蛇眉铜鱼

我实在是不想把蛇眉铜鱼交出去,但是想起三叔的交代,脑子一热就拿了出来,没想到阿宁他们的反应这么大。

隔了好久,其中一个才反应过来,问我道:“你哪里弄来的?你…简直是神仙,难道说你们在鲁五宫里…这是龙鱼密文!我一直以为只有一条,没想到…”

我没心思和他们说这些,摆了摆手,道:“你们这里有人会看吗?”

阿宁马上大叫了一声:“乌老四!”边上一个中国人走过来,一看我手上的鱼,脸色也变了,忙冲过来,大叫了一声:“天!”

我对他道:“能翻译吗?”他猛点头,像接神物一样接了过去,那手电开始照鱼的鳞片,很快大师的女真字就显示在了地上,边上马上就有人帮忙抄写下来。

阿宁的手下到底厉害,一边抄,一边就能翻译,比华和尚强多了,抄完之后,基本意思我也懂了,我听得莫名其妙,根本是似是而非的意思,但是越听到后来就越清晰,有点像叙述诗。我也无法去全部都记录下来,但是其中有几段让我记忆深刻。

全篇的内容非常精简,开头就是几句话,表明了这篇龙鱼密文所隐藏的秘密十分重大,汪藏海刻录下来,本希望永世不见天日,但是如果有人看见,希望此人是汉人而不是女真人这样的说法云云。

后面就记录了他被掳获到东夏之后的事情,和他壁画上的记录非常相似,但也是提到了几句,他为了拿到一些东夏没有的宝物,先后带人盗掘很多的古墓,而在灵气最盛的地方,偷偷将铜鱼放入,以使得这个秘密有机会让人发现。

我看着就“啊”了一声,心说竟然是这样。再往后看,后面的内容就让我匪夷所思到了极点——里面记录的,是他在改造东夏皇陵的过程中,竟然逐步发现了东夏王的一个诡异秘密。

之所以让我感觉非常惊骇,是因为华和尚曾经和我说过了这一段的前半段,也就是东夏的万奴王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怪物,是妖孽,而我听到这一段,正好和华和尚说的有关。

里面说的是,汪藏海在这里被困了长达十年的时间,曾经被领去看一扇被称为神迹的地底之门,传说历代的万奴王,不是世袭的,而都是在前一代死亡之后,从那道地底之门中爬出来的。而那道地底之门,也只有在前任万奴王去世的时候才能够打开,否则,地狱的业火就会烧尽那个开门者一切,使得长白山没有白头。我听着感觉像是火山爆发,心说难道万奴王是从火山里爬出来的?

而他有幸目睹了一次这种王位的更替,让他感觉到恐惧非常的是,从地底之门中爬出来的万奴王,竟然是妖怪,根本不是人。

上面记载,这地底之门就在皇陵之下,长白山底,年代源于上古,恐怕是夏时的产物,而通往地底之门的通道,由一种长着人头的鸟守卫。

我想起那种怪鸟就直冒冷汗,但是更诡异的内容却还在后头。

在另一条铜鱼上,竟然记载了他偷偷潜入地底之门的经过,这些我完全看不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显然是他回来之后,在极度惊骇的时候刻的,有些语无伦次。

胖子也听着,这时忍不住插嘴道:“不是说地狱的业火会烧尽那个开门者一切,怎么他进去就没事?这他娘就是胡扯。”

我心说他肯定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法,但是这里的记录实在太乱了,这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汇报,说是又发现了记号。

我们走过去一看,只见在棺井中的几只棺材都给开了,里面的东西全给罗列了出来,在棺井的一边,有人竟然开启了一道暗门,暗门内又出现了一个记号。

“这记号不是你们留下的?”阿宁问道。

“不是,我们也很纳闷。”我假装不知道。

旁边一个人报告说:“这里的棺椁全是影棺,是假的,里面只有玉做的尸体,真的棺椁不在这里,我们刚才一开,开启了虫香玉的机关,结果全是蚰蜒爬了出来,现在小心地找了找,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条密道,而且也有人进去了,看样子是个双层墓,真的棺椁可能还在这下面,这是元朝进修比较流行的墓葬方式。”

我看着这宝石琉璃制成的巨大棺椁,心中骇然,又往开启的暗门看去,发现这条暗门非常的不同寻常,因为这条暗道非常陡峭,似乎以挖掘深度为目标的。心中“哎呀”了一声,看样子,闷油瓶不让我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阿宁看了看我,看来心中和我所想的一样,也挥了挥手想让人下去,但是所有的人都没动,他们都看向我和胖子。

第39章唯一的出口

墓道倾斜向下,角度越来越陡,我和胖子手电直射下去,看不到一点到头的迹象,尽头处永远是深沉的漆黑一片。

我有点慌起来,我们一路往下已经走了很长的距离,已经深入了长白山的内部,如果再这样一直走下去,我们会走到哪里?地心吗?

可是就算是地心,我们也必须走下去,因为闷油瓶留下的引路符号明白无误地指示我们,他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我们每走一步,都是靠近事实的真相一点。

我们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借着手电的灯光走了有二十多分钟,胖子对我道:“小吴,你有没有发现,这条墓道里有点暖和起来了?”

我点点头,道:“也许我们的目的地靠近火山的地层活动区域,那里有熔岩或者温泉活动,温度才会逐渐升高,汪藏海当年到底挖到了什么地方?”

胖子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又前进了一段时间,胖子突然回头问我:“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小哥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我被胖子问得呛下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即想到是自己理解错误了,他问的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我其实自己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现在想想,胖子并不知道我的血在秦岭中已经出现了和老闷宝血一样的现象,他第一次看到如何能不吃惊。为了不在阿宁面前露短,所以当时没问出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自然要问上一问。不过以他的性格,让他正儿八经地来问也是不可能的,他问的我和闷油瓶的关系,应该只是在奇怪,为什么我的血也可以“驱虫”。

按照凉师爷的说法,我的血的奇特能力应该是和吃了熏尸的麒麟血有关系,但是我实在想不起我是否吃过这种东西,对麒麟血又一点也不了解,无法确切回答他,而臣我刚才自己也是意外,根本无意识的行为,也不能单单就断定。是我的血在起作用。

胖子见我不回答,以为我认同他的想法,道:“他说不定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弟弟或者表亲之类的,或者是你父亲的私生子,你们家都遗传了这一种特殊的能力。”

我骂道:“你别胡说,我老爹就我一个儿子,他那种学究要是有私生子,那世上就真没男人靠得住了。”

胖子还是认为其中肯定有蹊跷,我实在不想和他讨论这些,就把话题岔开。

走了很久,墓道终于到了尽头,走出墓道,突然就是一阵暖风吹来,让我精神一振。我忙打亮手电向四周看去,发现这里是一处修建在悬崖上的廊台,就和我们来的时候在冰穹中看到的假灵宫的祭祀台一样,脚下的地板是用廊柱架空在悬崖上的,廊台的中间立着一只巨大的黑鼎,鼎的一脚已经陷入到石头地板中去了,呈现一个要倾倒的姿势,显然这个平台我们走动的时候也得小心,底下的石头都老化了。

而平台的边缘都是悬崖,上面也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头顶。

胖子发牢骚道:“怎么又…到头了,没路走了,还是役有棺椁,这万奴王到底躲什么地方去了?”

我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我们是沿着那小哥的记号来的,一路上有非常明显的线索,但是你看,这里一个人也没有,难道说,这些人发现这里是死路,都回去了?还是…”我看向一边的黑暗,“飞走了?”

我们走到廊台的边上,信号弹在高空突然燃烧,在这无比漆黑的空间中,就如同一个小太阳,一下子就照亮了我们眼前的情形。

借着信号弹的镁光,我看到这里其实是一处巨大的山体裂缝,我们所在的廊台修建在一边的裂缝峭壁上,而我们对面两百多米处,是巨缝另一边的峭壁,遥遥相对,给人的感觉就像身处在非洲巨大地表裂谷中的悬崖上。我们都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信号弹逐渐下落,落到了廊台之下,照出了我们下方情形,又是一幅让人震惊的景象出现在我们面前,只见下方深不见底的裂谷中,无数碗口粗细的青铜锁链横贯两边,将裂谷连在了一起。

随着下落的光源,在廊台下二十米,到一片混沌的裂谷深处,也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锁链架在那里,几乎看不到稀疏的地方,而在深处的锁链上,还密密麻麻地挂着很多的东西,好像很多的铃铛一样,实在太远,看不清楚。

这时候胖子在廊台的一端找到了一根攀岩绳子,从平台的一端垂了下去,一直垂到下面最近的一根青铜锁链上方,系在了那里。

胖子皱起眉头道:“够戗,那小哥倒也锲而不舍,看样子他爬下去了。我们是不是也得跟下去学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