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她，“少废话，有时间回去看着老公儿子，再有时间可以也看着你家婆婆。”
我知道，王春妮没有说错。如果方佑北出现了，无论他出现在前或者出现在后，我都会奔过去。不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只是一直心存希望，不想自己亲手把泡泡戳破。
转名手续办得异常快捷，快得让我不敢相信，怀疑这是不是个阴谋。李尚没有立刻带我去民政局，反而把我载回酒店，说他还有事忙。我坐在那看着手头上的一叠大大小小的纸张，心里只有茫然。
但没让我想多久，手机上便有来电，竟然是罗成铭，连我自己也好奇怎么还存有他的电话。罗成铭很是直接地问我在哪里，要跟我见一面。我同意了。我穿了郭方舟为我置的衣服，打扮整齐才出的门。罗成铭不再是我姑父，我们便只有对立的立场。
“曦妍啊。”罗成铭一副慈爱的表情，才刚开了个头便被我打断。
“有什么就直说吧。”我挑起眼角看他，“要是为了那些股份，就不用说了。”
罗成铭笑了笑，笑得很勉强，最后终于说：“看在李尚是我表弟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希望你能对他好一些，否则…”
“否则怎样？”
“你已经不是方家大小姐了，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大小姐？”罗成铭看着我，“反正我话只那么一句，对李尚好一点。否则我不是李尚，我可不会让你白拿股份。”
我在心底笑，说得好像是他的东西一样，他也不过是抢过来的。
罗成铭前脚刚走，汤新园的电话又到。罗成铭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她也想觊觎这些股份，真佩服她有这个胆量。
虽然想过她的处境，但再见到汤圆的样子还是让我微微惊讶。穿着普通的连衣裙，头发只低低地挽了个发髻，连个发饰也没有，最最重要的是，样子像是苍老了好几岁，她比我还小，现在看着却像三十来岁的人了。
汤新园坐下来先看着自己的穿着笑了笑，然后坐下说：“是不是好奇？”她不等我说话便自己接下去，“我没跟罗成铭在一起了。”
我看着她嘴角淡淡的笑意，反倒露了苦涩的味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说什么都不好说，沉默才是最好的。她的代价确实是太惨了点，但也轮不到来我这卖可怜。
“罗成铭不是李尚，你得当心点。”
“李尚不是罗成铭，你也知道。”
“曦妍，毕竟是同学。我只是提醒你，别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我皱眉，只觉得她那话不像劝慰倒像讽刺。我不耐烦地说：“你破坏我姑姑的婚姻，粘上罗成铭这么一个渣渣，还希望有好结果吗？”
汤新园终于沉默，许久之后才低声说：“我知道错了的时候已经晚了，曦妍对不起。”
看着她的样子我便不由自主想起佑茜姑姑，虽说她和我不亲，但毕竟还是挂了二十几年的姑侄名分。我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要道歉的人也不是我。”顿了顿，又说：“我不知道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说对不起的，我希望你找对人，如果是提醒我的，我想没必要，罗成铭和我是对立的，我会一直很小心。”
汤新园点的东西刚刚上来，我便喊了买单，在她一脸尴尬的表情中，把钱服务员的夹子里然后直接走。
一连见了两个不想见的人，心情指标瞬间走低。可一出门就看见亮点。茫茫人海中只有他是我唯一的亮点。我咬着唇，却还是抑不住心中漫上来的喜悦，笑渐渐溢开，朝他走去。
第 47 章
方佑北正倚在车门上吸烟。我的记忆中他是不抽烟的。他看见我走过来，随手把烟灭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站到他的面前，笑问：“不避了？”
“上车吧。”
我心里笑，又学冰山面瘫，看你什么时候撑不住。
方佑北一路都没话，直接把我送回他那公寓。
电梯缓缓上升，我笑着扑进他的怀里，“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是有我的。”
方佑北抱着我，却依旧没话。开门进了屋，他进去厨房，一会之后才问我：“要吃什么？”
衣橱里三三两两地放了几件他的衣服。我笑着合上柜门，应了句：“你烧什么我就吃什么。”
结果方佑北最后只是给我做了碗面，清汤挂面…我就知道不能太高估了他的能力。
方佑北坐在对面定定地看着我吃面，我不禁好笑，“故意只做这么点，是要我这样喂你吃么？”我夹了一筷子伸到他面前。
方佑北摇头，问我：“做得好吃吗？”
我吸溜了一口，“还行，芝麻油的味道很香。”
方佑北点点头，指指水槽说：“一会把碗洗了。还有钥匙给我。我一会出去办事，我回来之前不许跑。”
我笑嘻嘻地摸出钥匙给他，“要囚禁我？不跑不跑，绝对不跑。”
方佑北抚过我的脸颊，手顺着后颈□□去梳着我的头发，眼神温柔，“乖点。”
我弯着眼睛弯着嘴巴只会一个劲地点头。
方佑北走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郭方舟，说到底还是他帮了我，于是吃完面洗好碗，便拨了手机过去。依旧的没有接，发了信息过去说声谢谢。这倒让他很快回了电话。
“走了？”
“嗯。”我笑着点头。
“见到佑北没？”
“嗯。”我继续笑。
郭方舟顿了顿，再说：“不用谢我，跟我没有关系。我忙晕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的事。”
“那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还知道我在哪？”
“手机上有GPRS定位功能。”
我愣了愣，细细一回味才笑道：“果然是得狠一点才有效果。”
郭方舟问：“那你跟李尚不结婚了？”
“废话！”我应他，“谁赌赢了还说这局不算重新来过的？”
郭方舟叹了口气说：“希望你们真的是好事多磨吧，我先去忙了，你好好补份辞职报告吧。”
GPRS定位，我用两个手指捏着手机打转。方佑北他还真是，狠不下心放下又不敢大胆往前走。如果不是我狠得下心，还不知道他要追踪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晚上，方佑北没有回来。等到十二点，我开始慌了，打电话给他的新号码，却是没人接。每响一下，心就颤一次，直到最后断线，弦也崩断了。慌慌张张地出去，门却是从外面锁了。锁了倒好，我嘘了口气，倒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渐渐发笑。躺够了，我站起来安安心心地去洗澡，然后安安心心地穿上他的睡袍睡觉。
半夜里睡着睡着竟觉得热，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空调的遥控，却被人抓住。我闭上眼睛，笑着把身体往后挤了挤。其实后背与胸膛之间已经没有距离，我只是喜欢这样磨蹭而产生的亲昵感。“回来了？热，空调几度？”
“我调了安睡模式。”方佑北亲我耳后的地方，问我：“吵醒你了？”
我舔舔嘴唇，忍不住地又笑了。我覆上他环在我腰上的手，伸了一只腿到他的两腿之间，“继续睡。”
“可这样又让我怎么睡？”方佑北语带无奈，一手从我的掌下逃脱出来，渐渐上挪。
自从我把腿伸到他的两腿间气，就渐渐感觉到在尾椎骨下面一点的位置，有个越发精神矫健的东西硬硬地抵着。我转过身，在微弱的月亮星光下挑眼看他，笑得像猫一样，“我就知道。”我闭眼亲上他的唇，余音消失在我俩的唇腔中。
借着那一点点光，我能看见他的眼睛，专注而深情，温柔又缠绵。我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密深入。似两个被困在黑暗里久不见天日的灵魂终于重见光明。大汗淋漓，手脚虚软，心却是愈发的安静温暖。
□□的时候，我抱着他的脖子，跟他一起颤栗，“我们再不要分开了。”
方佑北没有答我，只是一个劲地叫我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死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方佑北不在，床头压了张小纸：吃的在餐桌上，不过估计你起来的时候要得再热一热才能吃。钥匙还是等我回来了再给你。看到最后一句，我禁不住弯了嘴角，他难道还真要搞金屋藏娇吗，也不是这么个藏法。
他准备的东西还没热好，电话就已经先打回来了，我欢喜地接上。
“你拿了李尚的股份？”
“嗯。”我答得有点心虚，不过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了，“要是万一你不出现，我总要拿点礼金才能把自己嫁了。”
“把股份还给他。”
“你娶我吗？”我笑问。
方佑北顿了顿，还是那句话，“先把股份还给李尚。”
我笑得越发开心起来，“你娶我，我不要礼金。”
方佑北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赶快下午约他把股份还回去。”
我恼了，反驳道：“难道你一直认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想逃避？！”
“曦妍…”方佑北说：“至少我得把耀世拿回来，才有资格说娶你。”他顿了顿，又说：“一会你吃完东西，就听我的话，把股份还回给李尚。我还有事忙，先挂了。”
我喜滋滋地摸着电话不肯放下。方佑北终于肯承认了。无论他的话是怎么说的，但也至少是个进步。
耀世与方世申是我和他之间深深的隔阂。方世申已经无法弥补，唯有剩下耀世还能有所作为。
要想拿回耀世，我手上的股份更不可能还回去。还回去那是最最最万不得已的办法。到时候我让方佑北按市价把钱转给李尚就好了。李尚不是罗成铭…没有他那样的坏心。
我越想越是开心，索性东西也不热了，扎了头发出门。打电话给王春妮，接电话的却是董卓帆，说是她陪儿子睡觉了。
我调侃道：“老婆天天陪别人的老公睡觉，是不是有种苦闷的感觉？”
董卓帆没理我这话，反问我：“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春妮一直等着。”
“嗯…”我故意拖长声音，然后仰脸笑道：“快了，等耀世更名的时候吧。”
“耀世更名？”董卓帆疑惑，“李尚那些股份不占主导权，不足以让你更名呀。”
我笑着换了个手拿电话，“你把我的话跟春妮说了，她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董卓帆沉默了一会，说：“方佑北最近在收购耀世？”
“应该是的。”
“那我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了。”
“噗！迟钝！一会春妮醒了，你陪你儿子一会，让她放放假出来吧。”
“你不想你干儿子吗？一会我让春妮带他出来。”
“进步了哈。”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刹车声，我忙转身看情况。
李尚一跨步从车上走下来，直接快步朝我走过来。
我挂了电话，抿抿唇，微笑着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李尚站在我面前，我能感觉到他有股逼人的怒气。他努力压制，始终是没有对我发出来。他看着我，深呼吸几口之后说：“上车。”
“去哪？”
“民政局。”
我皱眉，该来的始终是要来。“不行。”
李尚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拿了股份之后说不行？”
事情似乎没有我预料的好。我说：“我按市价买。”
“可我不卖！”李尚停住笑，伸手过来住在我的手腕，“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曦妍，你想嫁也好，不想嫁也好，你都得嫁，我可给足了礼金。”
我看他要扯我上车，挣扎着大叫起来。李尚的确不是罗成铭，没有那份坏心便没有那样的算计。他只有简单的执念，但通常容易走火入魔。
路人看见我们像要打起来的样子，立刻过来劝架。
“年轻人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女孩子要哄的，你这样用硬的不行。”
我被大叔大婶他们拉开，看了李尚一眼，转身打车走了。
“呀，小姑娘跑那么快。”
“看你把人吓的。”
这是我听到路人说的最后两句话，李尚始终不发一言。车子开出去一段路之后，李尚给我打来电话，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了。
“曦妍，我对你是仁至义尽了，你非要逼我走这一步，那你等着吧！”
“等着什么？”
电话那头已经挂断，回答我的是短促的嘟嘟音。
第 48 章
惶惶的没有了心思等王春妮，我重新打车回去。在窗边发呆，左想右想，最后想出来的结果是给李尚电话。之前的想法只是我一时脑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白白的馈赠。一下又一下，李尚却没有接电话。我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心情越发地焦。
突然咔擦一声门开了。是方佑北回来。
“还回去了吗？”方佑北的左手还搭在门柄上，第一句话就是这么问我。
“没有。”我看着他，样子还有些发愣。
方佑北直接坐在我身边，说：“打电话给李尚。”
我缓缓地放下电话，“他没接。”
方佑北皱着眉头，低低的只一句话，“再打。”
两天里我都在找李尚，而结果就像当年我找方佑北一样，怎么也找不到。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等到了他口中的东西，竟然是法院的传票。
方佑北微微一歪嘴，“真快。”
看他一副了然先知的样子，我有种惶然的感觉，难道我的赌局，只是别人赌局中的其中一盘？经济诈骗，这么大的罪名，应该是罗成铭早想好了吧。
方佑北摸摸我的脑袋，笑道：“你脑容量那么小就别想了，小心都没想出来咋办就把脑袋瓜想爆了。我会处理，你听话就行了。”顿了顿，他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声笑道：“经济诈骗，也亏他想得出来，就那么恨方家人，不想想从大姐手上拿了多少东西。”
我低着头抬眼，轻声道：“我不是方家人。”
方佑北看我一眼，不说话。可我总觉得他这一眼的表情甚是奇怪。
之后几天，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房子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守着电话，像一个逃犯一样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
方佑北没有叫我去更名或者做任何事情，找我的人反而是郭方舟。他是直接找上门来的。我开门的时候还愣了愣，问他怎么知道这的。他笑了笑说这房子当时是他看的买的。我越发觉得他基情的对象就是方佑北，可方佑北的性向是正常的，就难为他一厢情愿了。如此解释他们俩，可是解释通了？我进厨房给他倒水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却突然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自以为是，任性妄为，跟了我几年也算是白跟了，脑子里装的是杂草还是浆糊？”
我端端正正地拿着杯子，一双眼凌厉地看着他说：“跟你的那几年是白跟了，那你知不知道要是以前的我，现在会干什么？我会直接把一杯茶泼你脸上。”
郭方舟倚在门框上自得地笑笑，“还不承认。我说不批你辞职你还就直接跑了。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好，可你别当李尚是白痴，李公子只是一根筋，他可有个老奸巨猾的表哥。”
是的，他说得对。自以为是，任性妄为是我最好的概括，一直以来我都没改过。我垂了眼不应答。
郭方舟自己过来拿了杯子自己喝，“不过也算你命好。离开了方家，还有个方佑北。”
我在一旁的餐椅上坐下，视线落在反着灯光的地砖上。
郭方舟又自己添了水喝。
我终于抬眼看着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他问：“你该不会是上来要水喝的吧？”
“事情忙好了，稍微闲一点，过来看看你，顺便一会接你去吃饭。”
“不去，没心情。”
郭方舟笑，“方佑北让我接的，去不去？你弄的烂摊子，忙死一堆人了，还让佑北多烧了不少钱。所以我提议让你请吃饭。”
“好？好了？”
“你一会自己问他呗。走不走？”
我过去勾上他的手，仰脸笑道：“走走走。”
郭方舟看我一眼，“你这样会让人误会。”
“噗。”我收回手，“好好，不揭露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