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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冬阳着急去高铁站接母上大人,一出天成大厦就拦了辆出租车先走了。阮冬阳一离开,凌萌初就立马给霍声远打电话:“我忙完了,过来接我吧。”

“我就在附近,给我五分钟。”

“嗯,我在出口处等你。”

她提着满满几大袋的东西站在路边等霍声远过来接她。

冷风呼啸,寒意无孔不入,吹得她直哆嗦。

真是贼几把冷啊!

她瞥了眼周围,视线尽头有一家星巴克。她决定去星巴克里坐坐。不然站在这路边吹风,等霍声远到了,她早该冻成冰雕了。

这样想着,她抬步就走。

可尚未迈开步子,脚边便出人意料地停了辆黑色卡宴。

她下意识一怔,抬眸一看。只见车窗玻璃被徐徐降下,楼逸那个花花公子探出脑袋,“凌小姐去哪儿?我让助理送你!”

凌萌初:“……”

好不容易出来逛个街都能碰到这个花花公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被冷风吹了一会儿,凌萌初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帽子,围巾裹得严实,很是圆润。但也出奇的可爱。

现在的姑娘都追求苗条,大冬天光着腿的大有人在。可她却不同,总是穿得这么保暖。

“不敢麻烦三少,我先生马上就到了。”大概是怕楼逸不信,她还特意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

楼逸将她这点小心思看在眼里。无名指上素戒微微泛着银光。

大概是太过刻意了,这般刻意,生怕他不信似的。其实他派人查过她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这个女人今年二十三岁,前不久刚刚登记结婚了。

可是结婚了又怎样?他又不在乎。结了婚还可以再离,这天下压根儿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他抿了抿嘴角,轻笑,“上次凌小姐就拒绝我了,这次真的不打算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家么?”

凌萌初说:“我先生她马上就到了,实在不敢劳烦三少了。”

楼逸也不恼,富有耐心,“凌小姐太跟我客气了。”

这人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凌萌初有些恼怒,“三少,我之前好像就说过了,我先生他很小气。他不喜别的男人为我挡酒,自然更不喜欢别的男人送我回家。我这么委婉地拒绝您,您听不进去,非得要我说实话吗?”

楼逸:“……”

说话间,凌萌初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霍声远打来的。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接通,“你到了吗?”

霍声远说:“初初,南山路路口出了车祸,现场很混乱,我的车过不去,你直接走过来吧。我在路口等你。”

“知道了。”她利落地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包里,“再见楼先生!”

楼逸:“……”

下一秒,提着袋子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楼逸抬了抬手臂,吩咐助理:“跟上去。”

——

跑得急,凌萌初气喘吁吁。坐进车里还喘息大气。

霍声远看她喘成这样,抬手拍了拍她后背,替她顺气,“你跑什么呀!又不赶时间。”

她沉淀一下方开口:“怕疯狗追我!”

霍声远:“……”

“冬阳呢?不是说请她到家里吃饭么?”

“今天不行,软软她妈妈来了。”

霍声远点点头,发动车子,“正好我也没买菜,下午和人谈事情了。”

“周总他们?”

“嗯,还有楼逸。”某位霍先生刻意将楼逸指出来,很显然是带有强烈的敌意。

可以说是很有心机了!

这点凌萌初当然听出来了,“我刚在天成大厦还遇到楼逸了。”

霍声远:“……”

他睨她一眼,声线低沉,“所以他就是你说的疯狗?”

凌萌初:“……”

“嘿嘿……”她讪笑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赶紧抽出一个精美的纸袋拿给霍声远看,“霍先生,我给你买件衣服哦!”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乖巧求表扬的样子。

可霍声远却不为所动,冷声道:“霍太太,你很明显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凌萌初:“……”

呵呵,被发现了!

“你刚和楼逸发生了什么?”霍声远继续问。

“霍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我和楼逸发生了什么?我和他能发生点什么?不过就是在路边碰到,他说要送我回家,被我拒绝了。仅此而已!”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凌萌初有些无语,探出鼻子嗅了嗅车厢,狡黠一笑,“我怎么闻着醋味儿这么大呢。”

霍声远:“……”

“我只是担心你,楼逸那人很复杂,不要和有他接触。”霍声远紧了紧眉,平静地陈述事实:“我要是真吃醋了,霍太太你现在不会这么舒服的,这点你是知道的。”

凌萌初:“……”

哼,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

一回到家,凌萌初就赶紧让霍声远去试新买的大衣。

店员推荐的尺码很合适,霍声远穿上不仅修身,而且格外帅气。

大衣是浅驼色的,和他平日里惯穿的那些黑灰藏青深色系不同,这颜色鲜亮,很衬肤色,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像是在校的大学生。

“真好看!”凌小姐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期待地望着他:“喜欢吗?”

他理了理衣袖,轻声道:“你买的我都喜欢。”

凌萌初:“……”

这人嘴还挺甜!

“怎么想起给我买衣服了?”

“软软说我给自己买了一堆,要是不给你也买一件,显得太不厚道了。她说我必须要有为人妻子的自觉。”

霍声远:“……”

霍声远哑然失笑,“这么说来,我还应该谢谢冬阳,让我多了件新衣服穿。”

凌萌初:“……”

“你为什么都叫冬阳啊,我们一群玩得好人都直接喊软软的。你叫冬阳显得太生分了。软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应该这么生分的。”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霍声远这个称呼问题了,一直觉得奇怪来着,可一直都没记得问他。这次总算是想起来了。

霍导抬眸瞟了一眼小妻子,一本正经地陈述他的观点:“初初,这不是生分不生分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一个好男人是应该把妻子和妻子的女性朋友严格区分开的。”

凌萌初:“……”

虽然很较真,但不得不说霍声远的处理方式是对的。多少男人和媳妇儿的闺蜜不清不楚的。

他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脑袋搁在她脖颈处,声线性感,“霍太太,既然要有为人妻子的自觉,咱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呀?”

“比如呢?”

他冲着她耳蜗吐气,温热的气息酥麻,“比如定期上上党课,我才能更好的跟党走。”

凌萌初:“……”

哼,这人又在一本正经耍流氓!

***

大概是冬至快到了,凌萌初当晚梦到了爷爷。爷爷去世以来,她很少梦到他。爷爷大概是怕他伤心,很少入她的梦。

梦境还是停留在小时候,爷爷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给她读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爷爷的声音总是那么浑厚,他总是那么和蔼,对她那么有耐心。

虚无缥缈的梦境,里头的人物却是那么真实可感。似乎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爷爷的衣角。再醒过来,眼角残留着泪渍,微微发凉,让她震撼。

好似有所感应,她醒过来的同时,霍声远也醒了。

黑暗里她听到他慵懒的嗓音,“做噩梦了?”

下一秒他便伸手摁亮了床头柜的台灯。

暖白的一捧光束斜斜映照在凌萌初身上,她靠在床头,表情哀恸,“霍声远,我梦到爷爷了。”

他没出声,自然地将她揽入怀里,柔声说:“等冬至那天,我们去青陵看看爷爷。”

第25章 第25幕戏

冬至那天, 霍声远陪凌萌初去青陵给爷爷扫墓。同行的还有凌萌初的父母。

上午八点半的高铁,到横桑刚好中午。

霍启明夫妇得知儿媳妇和亲家来青陵,早早就跑去高铁站接人了。

中午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下午凌萌初等人去郊区的墓园给爷爷扫墓。

凌老爷子葬在郊区,依山旁水, 风景秀丽。凌景宏找风水师看过, 这块地是风水宝地。很多名人死后都葬在这片墓园。一路走过去, 能碰到不少大人物。

只是地处郊区,离市区很远,霍声远开车开了近两个小时。

冬至历来是鬼节, 这一天扫墓的人又很多。墓园里随处可见一抹抹厚重的黑色。

站在爷爷的墓前,凌萌初很平静, 俨然已经从内心深处真正接受了老爷子去世的事实。这让凌景宏夫妇多少觉得有些安慰。

老爷子去世, 对凌萌初打击很大。凌景宏夫妇一度害怕女儿走不出来。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接受了。

他们夫妇俩常年忙于事业, 一年到头满世界飞, 常年不着家。别说节假日了, 有些时候甚至过年都不见得能和女儿团聚。女儿从小就是老爷子带大的。老爷子对于女儿的意义非同凡响。

来回折腾了一下午, 一行人晚上歇在霍家老宅。

霍家老宅是霍家祖上留下来的基业, 上了年头, 几经翻新, 却也略显沧桑, 不过倒有一种古朴沉淀的美感,不失恢宏瑰丽。

凌萌初对老宅里的一切并不陌生, 小的时候她和爷爷都是霍家的常客。爷爷时常带着他来找霍声远的爷爷下棋、打牌、唠唠嗑。而她就跟着一群孩子们肆意疯玩。只是后来凌家举家迁往横桑, 她却是好多年没来过了老宅。

一踏进霍家老宅, 就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就是因为熟悉,她的脑海里有许多画面在不断回放。她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爷爷的身影。

下午给爷爷扫墓的时候她还没这么难受,这会子居然伤感起来,心里酸涩得厉害。眼眶中也不知不觉中泛起了泪花。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触景伤情吧!

其实在青陵,她仅存有关爷爷的回忆就只停留在霍家老宅了。因为五年前父母创业,凌家迁往横桑,他们家在青陵的房子因为资金周转不开就被父母给卖了。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一从车子里下来,霍声远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悄悄地拍了拍她手背,没说话,安慰的意味却很明显。

凌萌初冲他柔柔一笑,“我没事。”

霍家的几个老人们还记得她。她一到,霍家的管家张嫂就一把拉住她手,感慨万千:“我还记得小姐那会儿总是哭鼻子,动不动就在地上打滚,把地板都抹干净了。我总是和夫人说,都不用拖地了,多省事啊!没想到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柳飘雪赶紧接话:“可不是么!初初小的时候可会哭了,一没顺心就哭,老爷子哄都哄不赢的。有一次老爷子和孩子们开玩笑,问他们谁长大了以后愿意娶初初。一个个都说不愿意。初初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地上滚了好几圈。后来还是被声远给哄好的。”

凌萌初:“……”

小的时候的蠢事,偏还要拿出来说,很丢人的呀!

于萍看着女儿,怜爱地说:“这丫头小的时候爱哭鼻子,长大了倒是完全变了个样,不闹腾,安安静静的。”

柳飘雪:“我就是喜欢初初这样安静的性子,不像我们家满满,太闹腾了,天天被整得头疼。”

背锅侠满满姑娘:“……”

“干/妈,不带您这么损人的啊!”站在一旁的满满姑娘嗷嗷叫:“您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女儿!”

柳飘雪:“……”

柳飘雪越看凌萌初就越觉得喜欢,眉目慈祥,“我打小就喜欢初初这孩子,我们家声远能够娶到初初真是有福气。”

于萍笑道:“飘雪看你说的,声远这孩子稳重懂事,初初嫁给他才是福气。”

眼看着两位女士互相吹捧,霍声远的父亲霍启明说:“好了,都是老熟人了,犯不着这样夸来夸去。”

凌景宏也说:“就是,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两孩子能走在一起都是福气。”

霍声远歪下脑袋,压低嗓音和凌萌初咬耳朵:“霍太太,中国的亲家一见面就是这种模式。”

凌萌初:“什么模式?”

霍声远:“你使劲儿夸我儿子,我使劲儿夸你女儿。”

凌萌初:“……”

——

晚上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饭桌上讨论最多的就是霍声远和凌萌初的婚事。于萍和凌景宏生意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是无瑕分心弄这些的,只希望一切从简。

两家父母凑在一起交换了一下各自想法,聊得火热。

反观霍声远和凌萌初两个当事人却是局外人的模样,毫不在意。

霍大导演有他自己的想法,凌萌初则觉得不过就是一个仪式而已,没太放在心上。两人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

没曾想柳飘雪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声远呐,你和初初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霍声远:“……”

凌萌初:“……”

“咳咳……”凌萌初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里的汤汁险些喷出来。很显然她是被婆婆的这个问题给吓到了。

霍声远轻轻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妈,您吓到初初了!”

柳飘雪:“……”

“初初呐,你怎么样?呛到了没?”柳飘雪面露担忧,慌了,“我没有逼你生孩子的意思,就想听听你们小两口的想法。”

于萍女士听到柳飘雪的这个问题,当即替女儿回答:“飘雪,初初她研究生都还没毕业,等她研究生读完再要孩子也不迟呀!”

凌萌初顺了顺气,人舒服多了,轻声说:“不瞒您说,我们暂时还没计划要孩子。”

生孩子?开什么玩笑!她还没享受够呢!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当孩子妈。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当时病重,她不忍老人留有遗憾,孤注一掷找霍声远领证,到现在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结婚都还很遥远。孩子问题她更是压根儿就没想过。

听凌萌初这样说,柳飘雪顿时有些失望。为人父母都有这通病,孩子大了就盼着他结婚,结婚了,又盼着他生孩子。霍声远都三十岁了,之前她没少催儿子结婚,想抱孙子也是想了很久了。

不过这到底是小辈他们自己的事情,她又不能替他们做主,何况初初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有自己主见的。儿子疼她,自然以老婆大人的心意为主。她再着急也没用,只能尊重人小两口的意见。

柳飘雪:“初初,没关系没关系,你和声远还年轻嘛,晚点要孩子没事的。”

霍启明赶紧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孩子们心里肯定有数的,你跟着瞎起哄做什么!”

柳飘雪秀眉微皱,顿时急眼了,不满地说:“我哪里瞎起哄了,我只不过是问一下他们的想法而已嘛!”

霍启明:“这种事让孩子们自己商量,你别管那么多。”

眼瞧着夫妻俩就要掐死来了,凌景宏立马出来打圆场,“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计划,咱们做父母看看就行。”

四个长辈你一句我一句,凌萌初听着格外头疼。怎么好好的就聊到生孩子去了呢?她可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如果结婚就一定生孩子,她可不可以退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