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取名小羽的乌鸦欲哭无泪,只得小声念叨了一句“变态”。师祖耳朵尖,立马接话道:“变态是什么东西?”

小羽满脸惊恐地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变…变态,就是很厉害很聪明的意思…”

“是么?”谢小桑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干脆地拍拍它的脑袋,“不错不错,是个有前途的家伙。”

倒是师祖瞧出了不对的地方来,贴近了小羽又瞅了半响,“明明记得是从山下摆地摊的那里偷来的,怎么不是本地产的鸟吗?说话怪里怪气的…哎哎哎…疼…”

他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谢小桑扯住了耳朵,死死不肯松手,一边还怒骂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什么凤凰蛋,说漏嘴了吧!分明就是从地摊上弄来的,还是偷来的!我让你再骗我!”

师祖挣扎着伸手往衣袖里一掏,接着朝着谢小桑的脸便是一扬。

“哈啾——哈啾——”

谢小桑在瞬间松开紧紧扯着他耳朵的手,转而捂住鼻子,拼命地打起了喷嚏。丫角女童也早在师祖将手伸进袖间的时候就转身往洞外飞快地跑了,只有可怜的谢小桑跟小羽狠狠中招。

师祖一躲开她的魔爪,便又要从袖子里掏东西。谢小桑急忙大喊:“别动别动,我有正事同你说。”

“正事?”师祖的一手还停留在袖里,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我过几日要出门去游历一番。”她思来想去,若是真的要花上十年时间才能将分魂取回来,岂不是就要在那镇天门呆上十年。如果真是那样,想来也是没有办法回灵犀门的,往日里消失个十天半个月还说得过去,这一消失就是十年,师祖还不得以为她死在外边了。可要她将真相说出来,先不说师祖信不信,便是红红知道了估计得立马剁了她,所以只好借口去游历了。

谁知师祖立刻嘴巴一瘪,满脸哀怨地道:“游历…灵犀抛弃了我,你也要抛弃我么…”

抛,抛弃?这怎么能是抛弃呢…不过若是自己真的走了,师祖一个人倒还真的怪寂寞的…她正准备说点什么话安慰他,却听到师祖话锋一转,“去吧去吧,这修行原本就是靠的历练与机遇,若是整日里呆在门派中,这益处是全然没有的。”

谢小桑点头,难得这伪小孩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自己走了,师父也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师祖一个人总归是无趣,不然…她揉了揉鼻子,道:“我记得我当初来的时候,你走丢了一只叫小花的灵兽?既然我要走,那便趁着临走前帮你找回来吧。不过三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门中。”

师祖闻言却是一怔,然后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小花,它一直都在啊。”

“啊?一直都在?不是,不是说不见了吗?你当初还让师父去找呢。”

“嘿嘿,那不是故意想要整整灵犀么。”他拍了拍腰间的一只灵兽袋,笑得见牙不见眼。

“啪嗒”一声,谢小桑无意识地松了手,一直被抱在怀中的乌鸦小羽坠落于地,摔得两眼翻白不省鸦事。谢小桑默默俯身将其捡起来,说:“…那我去摘点果子熬点糖,带着路上好吃。”

果然不能给这个伪小孩任何好脸色,灵犀师父忍受了他这么多年,实在太不容易了。

谢小桑在心中为如今不知走到了哪里的灵犀师父默默流泪,一边两腿颤颤地往山洞深处走去。

第二十章七日之期

七日后,谢小桑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抱着小羽坐在灵犀门口的那块大石头上,双眼无神地等待红红。

可等啊等啊,连个苍蝇影子也没有等到,更比说是那么大一只的豹子了。谢小桑双手拄着下巴,开始默念是否考虑背着包袱回去,若是红红以后再来,就闭门不出好了。毕竟现在还是人族为尊的世界,红红应该还不敢在这里乱来吧。

一只山雀扑扇着翅膀从山脚飞上来。谢小桑看着看着,就扯了扯怀中小羽黑漆漆的翅膀,对他说:“你看,你看,那只山雀这般小都会自己飞了,你肥得跟老母鸡似的,还非得我抱。”

小羽悲愤地将头埋进翅膀下,从人到鸟,这种悲剧性的变化可是需要长时间来适应的好么。怎么能奢望一个从来没有过翅膀的人突然就会飞呢,这太不科学了。身为21世纪的五好青年,小羽同志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这个“穿越”这个词汇的可怕…尤其是这种人变动物的魂穿法…到底是哪个坑爹神仙搞的鬼啊!!!

那只山雀还在扑扇翅膀,明明背上空无一物,却给人一种背负了许多东西的错觉。它飞得越来越慢,也飞得越来越低。终于,当它飞到谢小桑所在的位置时,停在了半空,静止不动。然后,“啪”一声爆炸了。

谢小桑跟小羽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爆炸了的山雀,同时在心里骂了声娘。只不过一个是头一次见人用活的山雀传话,而非传音符。另一个却是因为生活在科学世界,第一次见爆炸了的山雀会说话而惊愕不已。

“速来山脚。”红红冷冷的声音从那堆残破的内脏羽毛中传出来。

小羽从谢小桑怀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只看了一眼那堆落在地上的东西就忍不住别开了眼,口中喃喃道:“哎呀妈,太恶心人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一个个稀奇古怪的,也不知道吃不吃人…”

“走,走吧。”谢小桑无奈的背负着巨大的包袱,抱着比老母鸡还大的乌鸦,一步步死命地往山脚下挪。结果好不容易挪到了山脚,就看到红红冷着一张脸斥道:“以你的速度,莫说十年,只怕百年也不一定能够取回分魂。”

谢小桑张张嘴,已至齿间的话被他的冷语打落喉头。她无奈伸手揉搓起额角,最近那里总是莫名地疼,果然是烦人的事情太多了吧。

倒是小羽眼巴巴地看了看红红,半抬起翅膀对他招呼道:“嗨~”

红红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一把走过来拎起小羽,半眯着眼睛对谢小桑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还准备带着它一道去?还有…”顿了顿,红红伸出一手指着她背后那巨大的包袱,“这都是什么东西?!”

谢小桑难得地尴尬起来,讪笑着取下包袱,“我骗师祖说要出门游历,他不放心硬是塞了一堆东西进去…”

“丢掉!”

“这…这不太好吧,里面可都是师祖的一片心意啊。况且这一去十年,我也得带点换洗衣裳什么的吧…”

“我让你丢掉!”

“那…那好歹给我留一点吧…”

红红忍无可忍,一把丢下小羽,走过去解开那小山一样大的包袱。只一眼,他就风中凌乱了…

最上面的一叠竟然全是**!!!驭男术!!!双修宝典!!!等等等等!!!

这是得多饥渴啊!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像是可以拯救妖族的命定之人了?潼九大人真的没有搞错吗?他愤愤回头瞪向谢小桑,却见谢小桑一脸坦然地走上前来把包袱重新一捆,对他道:“不然你借我一个乾坤袋吧,塞进去就不占地方了。”师祖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塞一堆这种书到我的包袱里!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啊!

红红这时才发觉不对,“你难道没有乾坤袋?”这包袱虽然大,可塞到乾坤袋里面估计连三分之一也占不了。

谢小桑满脸洋溢着诡异的笑意,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乾坤袋,“我的乾坤袋里早就装满了糖…”

糖?糖!装满了糖?这到底是带了多少糖!大姐,你的牙还好吗?!红红满脸黑线,最终还是取出了自己的乾坤袋,将谢小桑的包袱装了进去。

等到一切弄好出发的时候,离谢小桑下山已然过去了大半日。

红红越发觉得同她一道去取分魂,十年定然是不够用的…

一人一妖一乌鸦默不作声走了半响,谢小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红红:“你这样出来,张大姐那边怎么办?”

红红斜睨她一眼,冷声道:“原本也不过就是借她做个掩护罢了,所谓的控制根本没有办法制住我。”

“我说呢。对了,我们要去的镇天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还是先给我介绍介绍才好。”

“你是第一天来夜云城?”

谢小桑接触到红红疑惑的视线,脸上又不自然地浮现出尴尬的神情来。她终于开始默默反省,来了夜云城整整三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镇天门是夜云城第一大门派,人数极多,且每年会招收一批新人。当然,那一日,也就是能够进入镇天门的唯一途径。我们这一次就是要以镇天门弟子的身份进入内部,然后找到那个分魂,再伺机杀掉他取回分魂。”话说到这里,红红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分魂,极有可能是镇天门里的重要人物。”

“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谢小桑紧了紧怀中的小羽,思量着问道。

“是。”

红红言简意赅地一个“是”字着实有些震到了谢小桑,不知道现在反悔是否来得及?她脚下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摸摸小羽的漆黑的羽毛,似乎想要转身跑走。

“我早说过,由不得你。”红红突然转身,一指指向谢小桑的眉心。而后一闪,谢小桑的眉心处便多了一颗殷红的小痣。虽然不知道红红动了什么手脚,可瞧着小羽的神色便知道不妙。谢小桑慌忙取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来看,只见眉心有痣如血,映衬得她粉白的一张脸又奇怪又可笑。

定定看了一会,她忽然觉得镜子中的自己眉心的那颗痣有些眼熟起来。

对了!这眉心生红痣的模样,可不就是她还在望海镇时见过的画像上的菩萨吗?

她怒了,握紧一拳朝着红红便要砸过去,“你搞的什么鬼!”

红红神情冷冷地回道:“从潼九大人的肉身取出来的血,封入了你的灵窍,即便你跑到人间界,也斩不断联系。”

潼…潼九大人的血…

听到潼九的名字,谢小桑眼前便浮现出那双诡谲的异瞳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她突然笑起来,“好血,好血…”

接下去的路途,谢小桑再没有出声,一路沉默地走下了落霞山。

“虽然人族修士带着妖族人并不奇怪,可是进了镇天门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用兽形同你一道去。”堪堪走到山脚,红红忽然变作了兽形,“若有人问起,便说我是灵宠。”

“灵宠?可你又不能放进灵兽袋…”

生着一身红色皮毛的豹子,摇了摇头,身形便又缩小了几轮,现在看上去也不过就比乌鸦小羽大那么一点罢了,“那便说是普通的宠物罢了,我会将妖气封印。”

谢小桑喏喏地应了,抱着小羽,脚边跟着红红进了城,又按照红红的指示走到了镇天门今年招人的地方。

四周人声鼎沸,谢小桑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面。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一人高的台子,而台子后有一个谢小桑仰断了脖子才能隐隐瞧见下巴的汉子。

好高…她不禁在心中感慨,镇天门中竟然有这般高大的人,瞧上去一脚就可以踩死她了。这任务果然十分危险…

她又走近了些,这才发现虽然周围挤满了人,可这台子前的人却寥寥可数,大多数人都不过是围在边上看热闹的罢了。她小声问地上的红红,“为何台前的人那般少?”

红红嗤笑一声,似是嘲笑她的无知,“夜云城中多的是门派跟修仙家族,而大多数散修却又都是习惯了自由不愿意受门规约束,自然这来应征的人便少了。况且进了镇天门,不论你修为如何,都是要从最次等的外门弟子做起的,这愿意的人当然就更少了。”

“外门弟子?”谢小桑揉了揉脖子,这一会仰头,一会低头的,脖子都咔咔作响了,“那岂不是要从打杂的开始?况且外门弟子通常不能见到大人物,这要到何时才能寻到分魂啊。”

“正是因此,才给了你十年时间。”红红声音压得低低的,“噤声,到你了。”

果然,这支原本就没有多少人的队伍已经轮到了谢小桑。她急忙抱着小羽走近。

台子后的汉子却不耐烦地喊道:“下一个!说你呢,快过来!”

谢小桑疑惑地看了看台子,自己不是已经在了,他在喊谁?那汉子伸出巨大的手指着排在谢小桑后面的一个年轻男子,“怎么回事你?让你过来听不到?”

年轻男子无辜地指了指自己,“我?”眼见汉子似是要发火,慌忙指向前方的谢小桑道:“不是,我前面还有人呢!”

汉子疑惑地啧了一声,俯身往台子前看去,果然瞧见谢小桑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着他,他干咳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这般矮小,也怪不得我瞧不见。”

“呵…呵呵,”谢小桑闻言干笑两声,“大叔,我要入镇天门。”

汉子回过神来,提着一支相当符合他身材的巨大毛笔道:“嗯。你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从哪里来?可曾入过其他门派?”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谢小桑有些晕乎,“我叫桑小谢,十六岁,从人间界来,一直是散修,未曾入过什么门派。”她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反正她来了夜云城三年拢共也不过下了两次山,这城中除了张大姐根本没有人认识她,所以这谎定然是不会被戳穿的。

“散修?”汉子凝神看了看谢小桑,似乎在查探她的修为,而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神情来,“炼气中期,不错,正好灵草园缺人手,便去种花吧。”说完,他便提笔往一本册子上写了起来,写着写着他忽然又俯身望向谢小桑,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地写到,“桑小谢,年十六,散修一名,随身携带一黑色母鸡,一红毛小狗…”

第二十一章南先生

一年后。

“小谢,你快帮我把这株百日红送去南殿。哎呀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去快去…这可是南先生要的,你可千万别给弄坏了。”镇天门灵草园的管事金山急巴巴地将一盆百日红跟一块青木令牌塞进谢小桑的手中,催促她快去将东西送到南殿。

谢小桑也急急忙忙应好,捧着百日红转身便要走,可没走出几步,她又慌忙回头喊住满脑门子都是汗的金山道:“金管事,南殿怎么走啊?我可从来没去过。”

“什么?你不是都来一年了吗?竟然还没去过南殿?”金管事一叠声反问了一堆,才道:“往前再往右,看到交叉路口继续往左,再一直往前走,再看到一个交叉口便往右,然后继续走,接着…”

转来转去,听得谢小桑头疼不已,连忙阻止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金管事,“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送花。”

说来也凄凉,当初进镇天门的时候那般容易,不过是记录一番便进来了,弄的谢小桑以为剩下的事情也难不倒哪里去。可谁知,整整一年了,身为外门弟子的她,至今还未去过一次内里。

镇天门中分为外围跟内里。外围顾名思义便是给外门弟子居住生活的地方,同时也是食所,灵草园,兽园等所在的地方。内里则是门主,长老以及入室弟子们所居住的地方。因为外门弟子几乎都是镇天门一年一度的征召收来的,其实深浅如何他们也并不知道,所以门中一直有外门弟子禁止无事入内的规矩在。若是没有令牌便闯入,会直接被守门的弟子就地处决。所以实力低微的谢小桑一直没有敢去闯一闯试试。

进了镇天门没多久,化成兽形不断被人当做稀奇的红毛狗的红红烦不胜烦,干脆闭关修炼去了,只让谢小桑寻到线索后再来唤醒他。结果一年过去了,丝毫进展也没有,所以红红也一直躺在窝在谢小桑的屋子里没有醒来。倒是乌鸦小羽,因为不会飞,谢小桑也不懂如何教灵兽修炼,所以就将其放到了灵草园中,任由它去。

结果,好端端一只乌鸦,硬是被整成了放养的鸡。

看来,当初那个负责登记的高大汉子着实有先见之明。

兜兜转转,捧着味道古怪的百里红走了半天,问了半天的路,谢小桑好不容易才走到内门的入口处。守门的两个弟子一见到她,便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严阵以待。

似乎只要下一刻谢小桑掏不出令牌,便要一举将其击杀一般。

谢小桑心中腹诽:什么破镇天门,不过是门派大一些,人多一些罢了,有必要整成这样嘛有必要嘛?让人进个门,还能把你们门主吃了吗?

不过她面上倒是笑嘻嘻的,脸上的酒涡伴随笑意越发深了。她将之前金管事塞给她的青木令牌递了过去,一边道:“我叫桑小谢,是灵草园的,这是去给南先生送百里红。”

青木令牌上银光一闪,那两个守门的弟子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将令牌抛还给谢小桑,口气生硬地叮嘱,“速去速回,出来之时的令牌上必须有南先生的印记才可。”

“是是是,我知道了。”谢小桑笑眯眯地收好令牌,越过两人往里走去。

越往里,她便越觉得不对劲。

明明门口还守得那般森严,为什么到了里面反而完全没有人了呢,冷情的怪异。不单单没有人影,甚至连说话声都没有。习惯了外围每天鸡飞狗跳的声音,突然换成了这般过分的安静,谢小桑十分不适应。

最重要的是,这连个鬼影也没有,让她如何问路啊?!

不问路,她要如何才能寻到那个什么南殿!

可是走来走去也没看到人,她都忍不住想要高声呼喊起来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一喊会不会被当成闯入者给杀掉?想了想,这念头便又沉了下去,还是慢慢找吧…

突然,谢小桑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剧。

“扑通——扑通——”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而眉心那颗红痣也灼灼地热起来,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有些令人辨不清男女,“喂,前面那个,是不是灵草园来的?”

“是。”谢小桑已经转过身面对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我正要去南殿给南先生送百里红。”

那人搔首弄姿,半响才走近了谢小桑,摊开手掌道,“给我吧。”

“咦?这…这我还是亲自交予南先生吧…”

“没眼色的家伙,我就是南先生。”

“啊?”谢小桑诧异地叫了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明明穿着一身轻薄的红纱,袒露着大腿,虽然那大腿上的汗毛似乎密集了些,可谢小桑以为她只不过是个体毛过重的女人罢了。这人怎么会是南先生?被称作先生的人不应该姿态清雅或者仙风道骨的吗?

“发什么愣啊,快些给我。令牌也拿过来。”穿着红纱的南先生撇撇嘴,一步一扭地走到谢小桑面前,一把抢过她抱着的那盆百日红,而后斜眼瞅着她道:“令牌!再不拿出来我可就不管你。”

谢小桑闻言慌忙取出令牌。因为进门乃是为了给他送花,所以出门之际令牌上也就必须有他的印记才可。若他不是南先生,定然是不会同谢小桑要令牌的。直到此刻,谢小桑才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人真的是金管事口中极为强大的那个南先生。

递过去令牌的刹那,她不小心触碰到了南先生的手,眉心原本就灼灼发热的红痣陡然间热得更厉害了。谢小桑痛叫出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捂。那南先生瞧见了她的异样,竟然也皱着眉想要伸手去碰她的眉心。谢小桑慌忙一侧身,险险避开去。

她的心中此时已经明白过来。眉心的红痣乃是潼九大人的血,而红红也曾说过,自己身为命定之人是可以感应到潼九大人的分魂的。如今这般的异动,想来便是因为感应到了分魂所在吧。

南先生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一边往令牌上输入自己的气息,一边道:“碰一下能怎样?现在的弟子,真是不讨喜。”

“南,南先生…那个大门要如何走?”谢小桑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波动,神情自若地接过令牌问道。

“你方才难道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这么会的工夫便不知道路了?”南先生念念叨叨起来,“天呐,最近这收的都是什么人。实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看来用不了多久,这镇天门就要毁在大哥手中了。不,不行,我可不能眼瞧着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我得去找大哥说说去。”说到最后,他已经变成了自言自语,连眼角都没有瞄向谢小桑,捧着百日红自顾自地往一个方向去了。

而谢小桑拿着令牌呆愣愣地立在原地,还沉浸在他的话里回不过神。

镇天门是祖宗基业,还有大哥…想来应该就是门主无误,这么说,这个一副不男不女模样的人竟然是镇天门主的亲弟弟?!这种身份,要怎么才能接近?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这是超级大的人物啊!而且这人的修为似乎比灵犀师父还要高出不少,让她一炼气中期的人如何杀掉他取出分魂?这还没靠近,便要被当成蝼蚁碾死了吧。谢小桑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不,不是这样的,现在还不能肯定。

谢小桑转了个身,紧了紧手中的令牌。眼下还不能肯定那个什么南先生便是她这一次要找的分魂,兴许方才是错觉呢?不是说,那些分魂的心口处都有一颗跟潼九大人一般无二的红痣么,看来还得去看看才能下定论。

况且,既然是分魂,那多多少少还是得有一点跟潼九大人相似的地方吧?可方才那副不男不女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她默默地将南先生的脸在脑海中替换成了潼九大人的脸。

好,好妖艳!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忙收敛心神。难得进了内门一次,下一次也不知何时才能进来,看来不能就这般出去。

一个时辰后,谢小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南殿的门口。

而殿中那个正捧着百里红自顾自欣赏,令人分不清男女的南先生大张着嘴巴盯着谢小桑道,“怎么?你这是还找不到大门?南殿跟大门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啊?这得是笨成什么样子了,亏我方才跟大哥说起的时候,他还一脸不耐烦,说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到处都是这种弟子,镇天门不毁了才怪…”说着说着,他又变成了自言自语。

谢小桑心中泣血,可不就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么。若不是隔着这般远,她能喘成这样吗?费了老大劲才从守门的两个弟子口中问出了南殿所在,又走了老半天才找到了南殿,她这累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眼见南先生就要自言自语个没完了,谢小桑急忙倚着殿门口的柱子对他道:“南先生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不但南先生被震住,就连谢小桑自己都有些目瞪口呆。看到南先生总算是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谢小桑急忙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尚带着稚气的面庞上露出那样一个笑,倒也还真有几分别样的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