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宜萱急忙叫停,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子文,我有件事还没跟你说!”

“待会儿再说…”子文含住了她的耳垂。

耳尖上传来的酥酥麻麻的刺激,让宜萱几乎要遏制不住地发出嘤鸣声,她突然咬了自己的唇尖,让自己不要沉醉其中,“子文!你听我说!!”

“不听。”子文吐出这两个字,一个翻身,便将宜萱的身躯压倒在了池壁上。

“子文!!!我们…我们不要孩子好吗?”宜萱气喘吁吁地说出了这句她早就想说的话。

缠绕压在她娇躯上的子文,瞬间停下了手上和嘴上的侵略,她松开了手,推开了一步,浑身的**与激情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

宜萱心头一缩,她急忙上前拥着子文,急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想生,也不是不愿意和你有孩子!而是、而是我们现在只是私底下在一起了,若是有了孩子,岂非叫他一出身就背负了私生子之名?!所以,子文,我们不要孩子好吗?起码暂时不要孩子。”

快嘴快舌说出了这一通解释,宜萱满眼紧张地看着子文的面孔。这一刻,她生怕子文因此而生气,或者他恼羞离开,宜萱也会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些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她其实很喜欢孩子,尤其想要个可爱的女儿,但是现在的她,是个丧夫的寡、妇,她不能怀孕!不能生孩子!!

她也明白,这对子文太不公平了!子文等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她却说不要孩子。

虽然她和子文已经有了熙儿,可毕竟他们之间没有血脉相关的孩子。

终于,子文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我懂得。”

宜萱一颗心算是落了地,“你不生气吗?”

子文笑了笑,他声音温柔得如羽毛一般挠在人的心头,“我的公主,为夫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刚才——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罢了。”

宜萱靠在他胸膛上,倾听者他的心跳,咬着自己的嘴唇道:“你没生气就好。”

子文深深吐息了几下,才道:“其实,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嗯,我听着呢。”

“萱儿,你现在的身子,其实…不可能怀孕的。”子文此刻的语气无比轻柔,似乎生怕这里头的每一个字会伤害到宜萱。

“什么?!”宜萱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子文。

子文急忙道:“因为——月华吐息诀。这部功法虽好,但是一旦修炼,不到九重,是无法孕育的。”

宜萱暗暗思忖了一会儿,“我现在已经是第六重了,距离第九重也不是很远了。”——这次晋封为固伦公主,她很快就突破了第五重巅峰的瓶颈,达到了第六重境界。

“只不过…等我修炼到第八重巅峰,只怕又要瓶颈了。”宜萱喃喃道。

子文低声道:“所以,你还得再晋封一次才成,萱儿,你要做固伦长公主。”

固伦长公主。

她现在是固伦怀恪大公主,大公主和长公主的差别可大了去了,大公主只说明她是皇帝的长女,若是也有其他固伦公主,那么身份上是没什么差距的,只有长幼之别。

而固伦长公主,素来只有皇帝的亲姐妹才能获此殊荣。

也就是说,起码要等四爷爹大人驾崩,弘时登上那个位置,她才能突破第九重。

“等到那时候,我都四十多岁了。”宜萱忍不住咕哝了这么一句。

子文却听懂了,他笑呵呵道:“四十岁又怎么样?哪怕是四百岁,也照样能生!”

宜萱被他这番话给逗乐了,四百岁,那真是老老老老奶奶了!!

柔滑的汤泉水从汤池四处鸾首口中吐出,仿佛一条蒸腾的白练,白雾缭绕,叫人只能迷离地看到这个浴堂内的雕梁画栋。十二扇式泥金彩绘龙凤和玺折屏,将汤泉所在的西暖阁与这抱厦的明间分割开来,抬头可见的镂雕葡萄双喜挂落上,整整齐齐地垂下八盏八角琉璃宫灯。

其实她早就有所察觉,这个汤泉庄子里的摆设、装饰乃至房屋规格,都非寻常人所能享用。

宜萱指着那折屏上的彩绘龙凤,打趣道:“你也不怕被人揭发,说你违制!”

子文将下巴落在宜萱被温泉水浸润得滑腻温润的肩膀上,他口里吐着热气,喷洒在宜萱的脖颈上,“不怕,因为——”

水下结实的双臂环绕过宜萱的腰间,他轻笑道:“这个庄子,可是记在萱儿名下的。”

宜萱不由一愣,的确若记在她名下,用龙与凤,乃至房屋的规格都不算违制了,只是…

宜萱心中才稍觉感动,别感受到了抵在她后臀上的异物——

当真是叫人又恼又气!

“你还有完没完?消停点!”——昨天晚上,居然还没饕餮足吗?!

二百七十、子文暖被窝

“你还有完没完?消停点!”——昨天晚上,居然还没饕餮足吗?!

昨晚,好歹是新婚之夜,宜萱想着他憋了那么多年,也怪不容易的,才好不容易决定大人有大量的不跟这家伙计较。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又想…

“好萱儿,就一次就好…”

“你…”

………

在水里做,是什么滋味呢?

宜萱算是亲身感受了一下。

感觉——相、当、不、好!!

穿上暗花丝绒缎浴袍的宜萱,就像一只搁浅了的抹香鲸,趴在抱厦西暖阁的美人榻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水里站着,可比床上躺着累多了!虽然有子文扶着她瘫软无骨的身子,可那滋味也不好受!

而且,更让宜萱气氛的是,子文说话不算话!!

狗屁就一次!!

男人在那种时候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半个字!!

一旦开始了,她就完全失去了叫停的权利!

甚至想说话都不成!她一张嘴,嘴巴就被堵上了。

而体力和武力上,她更是根本不具备反抗的资本!从头到脚,都只有被压制的份儿!

她感觉自己就是是一块面团,被子文恣意揉搓成各种形状,从吟猿抱树,到金鸡独立,再到最悲催的老汉推车…

从前她还觉得自己体力挺好的,现在才知道,差距真是太大了。

子文身穿着和她一样暗花丝绒缎面料的浴袍,不过她的是胭脂红的,子文那身是蟹壳青的。看上去就像情侣装。

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但是这里备下了十分合乎她尺寸的寝衣、浴袍等物,甚至连这休息的西暖阁里都燃烧着很对她胃口的宜兰香——蕙兰的淡淡幽香,夹杂着能舒缓心神的乳香,以及少许蔷薇的甜香馥郁、少许雪松脂的沁人气息、少许沉速香的悠长醇厚,混合在一起,融合出了一种奇妙的芳香。

她很感念这般的用心。但是——!!

她一直觉得。感情嘛,主要是精神上的,滚床单是次要的好不好?!

退一步说。就算要滚,也要充分考虑双方的体力和能力好不好啊?!

宜萱恨恨咬着宝相花漳缎软枕,仿佛一只气急败坏的猫。

“喝完糖蒸酥酪吧。”子文将一只五彩夹金鸳鸯卧足碗搁在软枕旁,他低声呢喃道:“方才辛苦夫人了。吃点东西垫垫吧。”

宜萱恨恨瞪了他一眼,“你再这样。我就回鸣鹤园!!”

这句威胁大约是真的戳中子文要害了,子文赶忙道:“好了、好了,以后我会有节制的!”

宜萱听到还算满意的保证,鼻子也嗅到了那香甜的味道。乳白的酥酪凝结成软软的固体,散发着淡淡的奶香,那酥酪上洒了一层软糯香甜的红豆。如点点胭脂红,叫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宜萱也不客气。拿起小银勺,便开吃。

酥酪只是堪堪凝结,故而入口即化,奶香与淡淡的甜酒的香气一同在口齿间蔓延——这样的口感,简直比她公主府的厨子做出来的酥酪都要更胜一筹!!

酥酪化掉之后,留在口中的是软软qq的葡萄干和沙沙糯糯的红豆,一酸一甜,两种味道一起被嚼碎,当真是酸甜怡人,可口极了!

“好吃吗?”子文轻声问道。

满脸幸福的宜萱忙不迭地点头,连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如此美味呢!!

子文眉眼含笑,“这可是我叫人从苏州一品楼里挖来的大厨,最擅长做各种甜食和点心了。”

好吧,子文的策略很成功。俗话说,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违——其实搁在女人身上也一样!

谁叫某剩女是吃货呢?一碗糖蒸酥酪吃完,宜萱满脸都是陶陶然的微笑,也不恼子文之前的索求无度了。

在这温泉庄子过了将近一个月荒淫无道的日子,京畿飘飘扬扬下起了小雪,这个时候宜萱也不得不离开了,虽然舍不得子文…的厨子。可她必须回去了,因为皇贵妃李氏的正式册封典礼就在雍正三年十一月十五,册封礼设在圆明园的正大光明殿,这里原本是皇帝大宴亲藩、廷臣以及殿试贡生的地方,选在这个举办册封典仪,的确算得上是隆重了。

幸运的熹嫔安氏也跟着沾了光,能够在圆明园行宫这一等一要紧的地方受到册封。

只不过册封使各有不同,为皇贵妃册封的是铁帽子郡王讷尔苏(正使)与领侍卫内大臣马武(副使),为熹嫔册封的就只是个礼部右侍郎了。

不过对于这样的差距,自然熹嫔安氏没什么不满,侍郎给她册封,也没有半点贬低她。

其中册封皇贵妃次日,按照规矩,公主、郡主、郡君等以及亲王福晋以下命妇还有众嫔妃都要前去朝拜,以示皇贵妃副后身份之贵重。

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宜萱,作为固伦公主,宜萱还是排在最前头呢。

今日的李氏穿着那身明黄色的皇贵妃级别朝服,台下众人叩拜朝贺,当真是被捧到了荣耀尊贵至极的位置。

本朝的皇贵妃,尊贵异常,甚至已经不能完全算是嫔妃了,已经是副后之尊!尤其是没有皇后的皇贵妃,更是会被视为皇后宝座的准人选。

因此满殿的嫔妃、皇室贵女以及福晋们都恭恭敬敬磕头,生怕得罪了这个未来的主子娘娘。

原本在圆明园的嫔妃不多,如今为了这朝拜之礼,许多嫔妃都是特特被从紫禁城宣召而来的。后宫嫔妃高位空悬,所以这回是贵人以上都必须来,身在嫔位的懋嫔宋氏、宁嫔武氏、裕嫔耿氏、以及新晋的熹嫔安氏四嫔,其余的便都是贵人了,老牌的钱贵人、海贵人等人,生了八阿哥之后便一直身子虚弱的春贵人,还有几个宜萱不认识的年轻娇嫩小贵人,都齐齐三跪九叩,见足了大礼。

只是不知,她们当中有几个是真心叩拜,又有几个是恨妒交加?不管怎么说,都个个貌似恭敬。

叩拜之后,在贤皇贵妃的长春仙馆设大宴,宜萱与二公主淑慎坐在贤皇贵妃右手下第一席上,而左右第一席坐着贤皇贵妃的儿媳妇董鄂氏以及嫡长孙女和鸾格格,总之位次都是按照近疏尊卑划分。

宜萱第一个起身举杯,“女儿恭贺额娘得封副后之尊,日后也愿额娘和汗阿玛和乐永宁。——虽然李氏已经是皇贵妃了,却也不能说“琴瑟和弦”或者“举案齐眉”这种祝愿夫妻和顺的吉祥话,终究额娘还不是皇后,忌讳的、惹人嚼舌根的话,宜萱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内外命妇的面说出口。

贤皇贵妃笑容满脸,饮了第一杯鹤年酒。

第二杯,自然要轮到端亲王福晋董鄂氏来敬,“儿媳也祝额娘与汗阿玛恩好百年!”

总之这大宴,一派其乐融融,还没有谁不敢眼地在这个时候挑事儿。连最不安分的钱氏似乎也是神情郁郁,半句话也没多说。

旁人或许以为钱氏是看清了位份差距,终于死心了。而宜萱却看得到,钱氏面上的那一抹黑气…

记得当初汗阿玛对钱氏动的杀心,如今终于开始下手了吗?

弘历的婚期已经定在了腊月初二的黄道吉日,似乎有些急促的样子,不过毕竟后头还有二十一皇叔允禧和五阿哥弘昼等着要娶指了婚的嫡福晋入门呢,快着些,倒也正常。

而钱氏眉心的黑气并不浓郁,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完全足够等到弘历成婚后,或许运气好,她还能等到儿媳妇有孕的消息再死呢。

可以肯定是,汗阿玛对钱氏用了暗中的法子,或许在她服用的滋补药里改动了某些药材的分量,或许干脆就是让她慢性中毒。

反正,汗阿玛不打算让钱氏久活了。

十一月底,趁着某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御驾终于回到了紫禁城那四四方方的宫苑。

宜萱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和子文一起居住的汤泉山庄,告别了那滑腻的温泉、告别了美味的点心甜食,回到了京中富丽堂皇的固伦怀恪公主府。

稍作休息,紧接着便是皇四子多罗贝勒弘历的大喜之日,宜萱作为姐姐,自然要是要入宫参加大婚喜宴的。

这一晚,弘历喝得大醉酩酊,他额娘刚刚染了风寒,然而他娶妻的日子却没有延后,雍正皇帝给的理由是“冲喜”,让弘历无言反对,只能憋闷地接受。

娶一个不如愿的妻子,又要面对额娘病倒的噩耗,对弘历的打击着实不少,他心情很沉闷,所以生生把自己灌醉了。

喜宴,因为弘历醉倒而不得不提前结束。宜萱倒是高兴的,因为她可以提前出宫了。隆冬腊月的夜晚,可是很冷的,能早点回公主府烤烤火,也是极好的。

回到公主府也不过才戌时二刻,按照西洋摆钟上的时间就是傍晚七点半,不过在冬天里,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宜萱脱下厚实的大氅,迫不及待地便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玉簪说,里头已经塞了热热的汤婆子,暖和的很。

恩,的确是暖和的很。

不过这个汤婆子实在是太大了点吧?!!

长度是八尺二寸,重量约七十公斤,横亘在她的柔软的拔步床上…

宜萱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满额头都是黑线。

二百七十一、弘历福晋

宜萱当即抓起床榻上的团花织金锦枕头,朝他那散发着欲求不满意味的脸上打去。

“这里是皇城!是公主府啊!你居然也敢大晚上的来!”啪啪,朝他那张俊脸上毫不客气地拍了二下。

子文却将她拥入怀中,“放心吧,我是翻墙进来的,没人发现。”

翻墙进来的…

翻墙!!!

你妹的,你还敢再嚣张点吗?!

子文笑眼含着欲情,他身上只穿着暗青色暗水纹的府绸里衣,隔着意料,宜萱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萱儿,为夫来给你暖被窝,你难道不高兴的吗?”子文双手捧起宜萱被冬夜寒风吹地冰凉的脸蛋,轻轻摸索着,“瞧你冻得,来,我你给你暖暖!”

子文真的是个大暖炉,在冬天里,的确好极了。

宜萱在他怀里蹭了蹭,虽然她发了一通脾气,心底里却很高兴子文的突袭。

薄薄的酒香气味从宜萱丹唇中弥散出来,宜萱醉意上涌,哼道:“肯定又是玉簪把你放进我寝殿里的。”——子文身手,的确可以视公主府的侍卫若无物,但是人都跑到她床上了,可见是有内鬼的。

子文笑吟吟道:“你这个侍女倒是不错。”——比以前那个金盏好多了!

“她的确是我的死忠,可有时候,我真想狠狠踹她的屁股!”——宜萱磨牙呲呲道。

子文又握着她的手,哈着热气道:“手都冻得跟冰坨子似的了!”说着,他眼角飞扬气一个邪魅的弧度,“这样子暖和得太慢了,萱儿,咱们还是来个快的吧?”

“什么快的?”宜萱一时间有些不解。

没给宜萱理解的空暇,子文突然变栖身压了上来,将他火热的身躯覆在宜萱愣愣的身子上。

居然…是指这个!!

宜萱没机会来记得反抗,身上唯一的一层贴身软缎里衣就被飞快解开了,子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光了衣裳…

一张大被卷来。盖住了底下的春光无限。

真的是很热呀…

翌日,宜萱悠悠醒来的时候,被窝里尚有他的体温,但是人已经不见了。

撑着微微酸涩的身子爬起床来。不禁微微有些失望,居然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忽然,她看到床头的高花几上多了一支红翡翠簪子,红润润的色泽,仿佛胭脂一般。但却十分盈透,入手有温润的感觉,而簪子是雕琢了莲纹,簪首处则是两只交颈而眠的鸳鸯。

抚摸着那鸳鸯,宜萱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算你还有点良心。”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像嫖资呢?”宜萱的脸突然有点发绿。

咚咚!

外头传来敲门声,随之响起的是玉簪的声音:“公主,您要起了吗?”

宜萱应了一声,便叫玉簪等人进来服侍她更衣洗漱,还好子文终于懂得了什么叫“温柔”了。总算没在她身上留下不该有的印记。否则宜萱可没脸叫侍女给她穿衣服。

梳妆镜子前,红桑为她挽好一个平滑的燕尾髻,她询问道:“这只红翡翠鸳鸯莲纹簪要簪上吗?”

宜萱轻轻点头,自然是要点缀上的。

红桑忙熟稔地将这只簪子斜着簪在右鬓的一双蝴蝶点翠头花旁边,蝴蝶成双,鸳鸯成对,自然是极好的意头。

早膳自然是熙儿一起用的,雅思哈去世已经过了一年了,熙儿给祖父守孝的日子已经过去,不过父孝的三年才刚刚开始。

熙儿穿着一身没有花纹的绫衣棉袄。嘴里却大口咬着香麻鹿肉饼,而这满桌子的菜也大多都是荤菜。一则是冬天里蔬菜难得,二则是盛熙才不会给纳喇星德守孝呢!

看着儿子大口吃肉的样子,宜萱也总算是安心了。守孝一年,熙儿瘦了好多,真真是可怜的娃啊。

宜萱亲手盛满了一碗花胶红枣炖乌鸡,递到盛熙面前,对他道:“你慢慢吃,额娘要进宫去了。”

“又进宫?”盛熙满嘴的肉把腮帮子都撑得鼓鼓的。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了。

宜萱道:“我想看看弘历的福晋是什么样儿的,他们夫妻新婚第一日,照例要去给汗阿玛磕头,额娘贵为皇贵妃,不同于等闲庶母,也是少不了要去磕头请安的。”

弘历若是聪明,却养心殿磕头之后,就该立刻带着嫡福晋西鲁特氏去永寿宫请安。

不过…此刻满心愤愤不平的弘历,却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宜萱赶到永寿宫的时候,才辰时三刻,正是太阳高升,渐渐暖和的时辰,额娘的宫里红罗炭暖气熏人。

不过陪坐在下手绣墩上的却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宜萱进去,给额娘请了安,那女子也端端正正地给她见了一个万福。

宜萱问:“可是四弟妹?”

她温温道了一声“是”。

可惜,只有她一个人来,弘历没有来。

西鲁特氏虽然父兄官职不限,但也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格格,礼仪教养自然不会逊色于人,虽然神情还有些拘束,但想来日后会慢慢熟稔的。

她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双凤五蝠八吉祥织锦旗服,外罩一个万字富贵缎坎肩,坎肩出着雪貂风毛,柔柔的厚实的毛软软铺在她白皙的脸上,更衬得她肤色如玉。

西鲁特氏的容色不错,五官虽然只算得上端庄,但肤色极好,盈盈光泽,两颊透着健康的红润之色,脸盘是比鹅蛋脸稍微丰润一些脸型,还算标致。而她的气度也是不错的,端方侍立,举手投足谦顺而温和。

可是宜萱记得,弘历房里有一个得宠的宫女,姓高氏,论起来跟汗阿玛的高常在还是堂姊妹(囧),听说容色出众,楚楚可人,而西鲁特氏虽然看着可亲,却并非大美人,更缺乏叫人怜惜的柔弱感。

而独独西鲁特氏一人到来,便可见和她弘历的夫妻关系如何了。

贤皇贵妃叫女儿上榻上坐了,她徐徐道:“四贝勒担心他生母,所以去了景阳宫。”

宜萱微微一笑道:“看样子钱贵人病得不轻。”说着,她看了西鲁特氏一眼,“四弟妹怎么没有同去?”

西鲁特氏年纪比弘历大两岁,却也不过才十六,却以平和的语气道:“这不合规矩。”——浑然是谙熟规制的大家闺秀。

其实西鲁特氏说得对,这不合规矩。

没有身为皇子福晋,不先给副后请安,便去给贵人请安,的确是大大不合规矩。若钱氏是个嫔也还罢了,好歹是个“母嫔”,算是长辈,可贵人又算个什么?!除了辈分,贵人可比皇子福晋、贝勒福晋还要低一头呢!自然是没资格受儿媳妇跪拜请安的,甚至都没资格被儿媳妇叫一声“额娘”!甚至还得反过来给皇子福晋行礼呢!

宜萱点头道:“守规矩,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对四弟妹而言,却不是好事。”——她若是想要得到弘历的宠爱,就得放下身段,去好好伺候钱氏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媳妇。

西鲁特氏徐徐道:“多谢大公主坦言。只是身为皇家媳妇,最不能坏了的便是规矩。若钱贵人有幸做了嫔主娘娘,我自当前去请罪。”

宜萱抿唇笑了,这意思是只要钱氏一日是贵人,她就不会去磕头请安吗?她突然隐隐觉得,西鲁特氏对这门婚姻,同样不是很情愿。

虽然弘历年少得封贝勒,可生母位份的卑微,也的确不是个最好的夫君人选,何况钱氏还进过冷宫,这样的黑色履历,就足够叫许多大家格格退避三舍的了。皇家,将就的是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母子中有一人又缺憾,便是二人的缺憾。

何况…弘历一直十分宠爱房里的那个高氏,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宠妾的男人。

这时候,徐一忠低头走了进来,他道:“娘娘,四贝勒派了身边的太监王钦过来,说是请四福晋去景阳宫一趟。”

宜萱抬头看着额娘,看她要怎样应对。

贤皇贵妃淡淡道:“传本宫懿旨,钱氏不安于室,以卑贱之身肖想嫔主之位,着罚俸三个月,略示薄惩!”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