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瞪圆了眼珠子,你丫下手倒是够快的!

康熙扬着唇角笑了,“阿禩呢?是不是也在睡午觉?”

昭嫆叹了口气,道:“这两天太后有些招了暑气,精神不太好。臣妾一早叫人送阿禩去寿安宫陪伴了,要傍晚才回来。”

康熙面露赞许之色:“嫆儿有心了。”

“朕听说,嫆儿把从前的旧衣都赏赐给了旁人?”康熙有些觉得奇怪。

昭嫆笑着说:“这不是穿不下了么!”

这样的话,原本该是遗憾才对,然而昭嫆却笑嘻嘻的,笑得无比得意。她挺了挺自己的胸部,嘿嘿,穿不下了呢!

康熙眯着凤眸逡巡着昭嫆那个穿不下的部位,嘴角蔓起一抹邪笑,“是么?”

感觉到康熙的眼神不善,昭嫆急忙弓腰缩胸。

康熙挑眉问:“没再偷偷喂阿禌吧?”

昭嫆急忙道:“我都喝了回奶的药了,想喂也没法喂了!”

康熙摸了摸自己下巴,嗓音突然变得干哑了起来:“朕不信,朕要…仔细检查检查!”说着,康熙那眼神,已经与饿狼无异!

昭嫆瞬时瞪圆了双目,毛?!检查?!你这个死不要脸的!

不要脸的康大司机已然扑了上来,将昭嫆压倒在了美人榻上,禄山之爪无比灵巧地解开了昭嫆襟前的盘扣。

康熙看得心中痒痒,立刻便埋头上去。

康熙砸吧了两下,才点了点头,“不错,的确已经回奶了。”

昭嫆目瞪口呆,康熙的无耻程度,明显超出了她预料范围,“你你你你…”昭嫆涨红着脸,完全“你”不出个所以然。

康熙瞄着昭嫆的胸前,淡淡道:“你不先系好扣子?”

昭嫆这才想到,自己还敞着衣襟呢!连忙哆哆嗦嗦系好了盘扣,她咬牙切齿道,“你…你怎么能…”

康熙毫不脸红地道:“只是检查一下而已,嫆儿别多心。”

就算检查,你犯得着“亲口”检查吗?!啊?!你当老娘是白痴啊!!

你根本就是想借机吃老娘豆腐!更气人的是,这厮吃完了豆腐,居然还一脸正经!!

麻蛋,用一本正经的姿态,做嘴最不正经的事儿,你的脸皮哪儿去了?你的节操哪儿去了?昭嫆心里咆哮着,顺便把康熙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康熙理了理衣袖,咳嗽了两声,“朕…”

外头响起了李德全笑得谄媚的声音:“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刚刚命人吩咐了敬事房,把佳妃娘娘的绿头牌已经挂上去了。”

昭嫆黑线了,尼玛,她生完阿禌才两个多月啊!

第215章、太皇太后有心了(补欠6/7)

康熙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点头,“太皇太后有心了。”

呵呵,的确是太有心了!良贵人二月生了六公主,绿头牌上个月才刚刚挂回去,重新侍寝。

然而一个月里,卫氏就被翻了七次牌子,其次是答应王氏,也有五次之多,姜答应四次。

然后便是德嫔和她宫里的章佳庶妃,分别三次。最后是纳喇贵人侍寝了一次。

这就是康熙上个月的彤史记录。

至于昭嫆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她也是掌权的妃子之一,查这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简而言之,得宠的,全都是出身低微的嫔妃。上个月侍寝嫔妃中,出身像样些的只有纳喇贵人,但很显然,这位新贵人并不得宠。太皇太后想抬举都不成。

太皇太后这是眼见着没有像样的满人嫔妃可以拿出来争宠,这才赶鸭子上架叫她赶快侍寝啊!

向来,嫔妃生产过后,最少也得休养三个月,若是身子骨虚弱的,或许便更久。譬如良贵人,太医院精心为她调理,上好的补药吃着,也足足调养了四个月呢。

昭嫆红着脸道:“臣妾身子还没养好呢!”

康熙笑眯眯打量着昭嫆的脸蛋,道:“朕倒是瞧着嫆儿面色红润,精神气都极好。”

滚丫蛋!她那哪里是面色红润,分明是被这无耻之徒给气得!

在小福豆的调理下,昭嫆的身子的确已经恢复利索了!可是尼玛大夏天的啊,一动弹就热得慌,她才不要跟康熙做夜间运动呢!

绝对不要!

昭嫆蹙了蹙鼻子,“好歹等阿禩过了百岁…”阿禌的百日,差不多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也凉快了。

康熙含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握着昭嫆软若无骨的素手,“朕记得,上一回在这儿留宿,还是去年。朕…也实在想嫆儿了。”

丫的,你用哪儿想?!昭嫆恨不得翻白眼。

你不就是精虫上脑了呗!

昭嫆忸怩地道:“天儿这么热,臣妾浑身都怠懒得很,实在是爱动弹。”

康熙的凤眸眯成了一条细缝儿,那缝隙中泄露出点点灼热的光华,他嗓音干涩:“不妨事,嫆儿乖乖躺着就好,朕动弹就行了。”

昭嫆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你丫还能再无耻点吗?!

晚上,康熙身体力行了他的无耻主意。把昭嫆死死压住,然后动了起来,一直动到半宿…

她的确没怎么动弹,可尼玛累得都快虚脱了!

反倒是一直做运动的那位,第二天还精神勃勃起床去上早朝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

阿禩揪着昭嫆的被角,噘嘴叫嚷:“额娘!太阳都晒屁股啦!你怎么还不起床!”

起床?你说得倒是轻松!昭嫆内流满面。

白檀忙上前将阿禩抱了起来:“我的阿哥诶!娘娘昨晚半宿才睡,您就别扰着娘娘了!”

阿禩眨了眨眼睛,脆生生道:“额娘常教导阿禩,要早睡早起,额娘自己为什么不早睡?”

昭嫆叹了口气,尼玛,她也想早睡啊!可关键康熙不配合!她有什么法子?!

白檀小声儿地道:“昨晚皇上不是来了吗,娘娘陪皇上聊天,聊得晚了些。”白檀笑容尴尬,给出了一个单纯的解释。

单纯的阿禩点了点头脑袋,“汗阿玛睡得晚了,所以额娘才睡得晚。”

白檀飞快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阿禩脑袋一歪,露出无比疑惑的表情:“可是…汗阿玛今天起得很早呀!为什么额娘睡懒觉?”

白檀:“额…”白檀嘴角抽搐,她觉得自己没法解释下去了。

昭嫆撑着酸软的腰肢爬了起来,“罢了罢了,服侍我更衣洗漱吧!”有这么个好奇心重的小祖宗,她是别想睡懒觉了。唉,等中午再补个午觉吧。

陪阿禩一起用过了早膳,活力四射的阿禩便跑出殿外,跟肉丸子玩丢球了。

昭嫆坐在东次间的罗汉榻上,透过支摘窗看着笑咯咯的阿禩,又低头看了看腿边儿,光着屁屁趴着睡觉的小阿禌,嘴角灿然。

她才二十二岁,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真是不可思议呢。

“嫆儿。”是安嫔李氏悄然走了进来。

昭嫆忙起身,执着她手,笑道:“表姐来了。”

安嫔眼角扫了一眼四周,见无外人,才轻声问:“我听说,皇上昨儿是在你这儿留宿的。”

昭嫆脸颊噗地红了。

安嫔叹了口气,“十一阿哥才两个多月大,你也得顾忌自己的身子才是!”

昭嫆努了努嘴,“我有什么法子,皇上非要留下,推都推不走!”——这个康色龙!满后宫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他睡的呀?

安嫔幽幽一叹,“虽说得宠是好事,你多生几个孩子也是好事。只不过,你才生完了胤禌,哪怕身子骨恢复得再好,内底子也没那么快调养回来。若是这个时候又怀上…”

安嫔颦蹙的眉间露出几许忧愁之色,“十月怀胎,哪有不亏损母体的?若是没有将养回来便又怀上,只怕是伤身呐!”

昭嫆忽的一怔,是啊,太过密集地生子,的确会大损元气。且看六阿哥比寻常阿哥都娇弱三分的身子便可见一斑了。太皇太后这么急着叫敬事房把她的绿头牌挂回去——只怕不只是想叫她争宠平衡六宫那么简单!

太皇太后这是想用生育来拖垮她的身子啊!

昭嫆骤然冷彻骨髓!

她看了看外头已经火辣辣的日头,便叫了白檀上前,“去跟敬事房说一声,就说我招了暑气,需要休息几日。”

“奴才明白了。”白檀屈膝一礼,便去传话了。

安嫔会心一笑,“自己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紧的!”

昭嫆释然一笑,幸好昨晚是安全期,不必担心中招。

虽然小福豆能为她调理身子,倒是不怕生孩子。可是孩子若是太多,难免无暇分身周全阿禩和阿禌。

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够多的了。

再生育,只怕就要惹六宫妒恨了。

太皇太后这个老太太,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心啊!

第216章、玉体违和

用过了午膳,昭嫆正想着去后殿安安静静补个觉,没想到御前的副总管李德全竟来了。昭嫆只得忍着困乏,叫李德全进来。

“皇上听说娘娘招了暑气,特意让奴才送些薄荷露,还有清热消暑的仁丹丸药。”

昭嫆瞅着那些瓶瓶罐罐,其实她没中暑好伐…不过她这会子一副恹恹模样,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的确像是招了暑气。

“烦请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昭嫆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

白檀立刻塞了一把金瓜子给李德全,“公公,天热儿,我们娘娘请您喝茶。”

“多谢娘娘赏赐!”李德全一张脸笑成了花儿。

送走了李德全,昭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着终于可以补觉了,但没想到…慈宁宫的苏麻喇姑也来了!

“太皇太后听说娘娘玉体违和,特意叫奴才来瞧瞧。”苏麻喇姑带着热汗的脸上满是敦和的微笑。

昭嫆只得笑着说:“不过是产后体虚,又逢天气炎热,才恹恹无力。好好歇息几日便是了。”又露出几分歉意,道:“是本宫不中用,辜负太皇太后美意了。”

苏麻喇姑打量着昭嫆那张强撑着微笑的脸,露出几分怜惜的神色,“奴才省得了,回头一定如实回禀太皇太后。”

“有劳嬷嬷了,”她打量着苏麻喇姑红热的脸庞,便笑着说:“暑热难耐,还劳烦嬷嬷亲自跑这一趟。本宫这儿正好有上好的薄荷露,便赠与嬷嬷消暑吧。”就是康熙刚刚叫李德全送来的东西,薄荷露,这玩意倒在水中少许,饮下之后,有清凉提神之效,夏日里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呢。

在钟粹宫的宫门外,苏麻喇姑就碰见了李德全,便也猜得到桌上那些薄荷露和清热仁丹丸药必然是皇上赏赐的。

“多谢娘娘赏赐。”薄荷露虽不是什么特别金贵的东西,难得的是心意。更何况这东西是皇上赏赐的。苏麻喇姑殷殷谢了,这才告辞。

慈宁宫。

太皇太后昏昏斜倚在凉榻上,阖眸浅眠着,眼角皱纹堆积重叠,她旗髻上华贵的珠翠金玉遮不住那重重银丝。

珠帘婆娑,叮咚作响,只那么一点点轻微的声响,太皇太后便睁开了眼睛,“回来了。”

苏麻喇姑上前将太皇太后搀扶坐起,在她身后又竖起一只妆花罗引枕,轻声道:“奴才回来了。”

“佳妃如何了?”太皇太后问。

苏麻喇姑侍立一旁,道:“气色不太好,病气恹恹的。”

太皇太后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宫里那么多满军旗嫔妃,除了佳妃,没一个能讨皇帝欢心!若不是实在无人可用,哀家也不会屡次扶持佳妃。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的,身子骨竟这么不中用!”

苏麻喇姑笑了笑,“佳妃就算再年轻体健,也禁不住产后没多久。等再将养几个月,想来就能为太皇太后分忧了。”

太皇太后沉沉叹了口气,“罢了,传话过去,这个月佳妃不用过来请安了。让她好好养着吧。”

“是。”苏麻喇姑关切地道,“太皇太后昨夜睡得不安,刚才又被奴才吵醒了,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重重皱纹的眉头上满是疲惫乏累,“哀家倒是觉得,越睡越累!”

苏麻喇姑满是忧心地道:“太皇太后是太费心的缘故,您要放宽心,才能颐养天年啊。”

太皇太后嗤嗤笑了,“苏麻,你瞅瞅皇帝这后宫,一个个得宠的,全都是些不像样的玩意儿!你叫哀家怎么宽心?!”

苏麻喇姑垂下了头,不语。

太皇太后已然动怒,眉梢堆着浓浓阴沉,“皇帝,比他皇父更叫哀家操心!”

苏麻喇姑轻轻叹了一口气,“太皇太后若要操心,自然是永远也操不完的。奴才看着您整日费心费力的,实在是…”苏麻喇姑眼圈有些红了,眼角的皱纹也皱得深了许多。

太皇太后轻轻拍了拍苏麻喇姑的手背,“哀家老了,你得帮着哀家好好盯着六宫才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立刻来回禀哀家!”

苏麻喇姑满头愁容,然而身为奴才,她只能听从主子吩咐,她点头道:“嗻,奴才省得。”

被获准免了一个月的请安之礼,对昭嫆而言,的确是意外之喜。夏日暑热难消,她正懒得动弹呢,这下子好了!

她摸了摸下巴,看样子苏麻喇姑有替她说好话呀…昭嫆平日里但凡有机会,必定少不得关怀苏麻喇姑一二,倒也不曾给她什么贵重的东西。人家是伺候了太皇太后一辈子的老嬷嬷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况太过贵重之物,也容易引起苏拉麻姑的警惕和防备。反倒是小恩小惠小关心更管用些。

如此,昭嫆便安心猫在钟粹宫躲懒,平日里,照顾阿禩和阿禌,处理属于自己那一份的宫务——出了月子之后,托付三妃打理的她那一份宫务便收了回来。

只是她既然身子不适,自然做戏就要做全套,便请了表姐安嫔来帮衬,定期巡视花房与畅音阁的跑腿儿工作也交给了表姐。

如此一来,人人都知道,佳妃娘娘玉体违和。倒是有不少人跑来钟粹宫探视,她的钟粹宫寝殿,不但没有清净,反而热闹了起来。

今儿一大早,荣妃带了自己宫里的张氏和王氏一块过来探视。

昭嫆只穿了一身鱼柳黄色绣翠竹叶的旗服,清雅得宛若一泓清溪,头发也只梳了个简单的把子头,随意簪了一支碧玉雕喜鹊纹簪子,于乌漆黑的秀发中,盈盈一抹翠绿盈透,看上去端的是娴静如水,清爽清透。

这样的装束,于眼下静居养病的状况正合宜。

荣妃特意带了一套自己亲手制的小衣裳,是给小阿禌的,明亮的孔雀蓝色贡缎,裁得宽松舒适,上头绣了双狮滚绣球,一双狮子活灵活现,连鬃毛都纤毫毕现,可见是费了不少功夫。那狮子的一双眼睛还是用黑玉珠子呢。

昭嫆笑着说:“荣姐姐的手艺又精进了。”

荣妃笑着摇头:“我如今眼力不济,做不了太精细的活计。衣裳是我缝的,那这双狮滚绣球,是王氏这几日连夜赶出来的。”

听了这话,昭嫆一怔,忍不住打量了王氏几眼,的确,那娇俏的小脸蛋瞧着有些气色不佳,眼下特意多盖了几层宫粉,可还是隐隐透着淡淡的青意。为了绣这个花样,怕是多日都没睡饱吧?

“王答应有心了。”昭嫆带着微笑对王氏道。

第217章、不辞冰雪

“王答应有心了。”昭嫆带着微笑对王氏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女红却如此精妙。”这王氏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竟能绣好如此精美复杂的花样。

王氏一脸温柔谦逊,“娘娘谬赞了,嫔妾一点微末苏绣手艺,自是远远比不得针线局的绣娘们。”

王氏今日穿着也十分素雅,一袭浅浅的藕粉色绣玉兰花旗服,雪白的玉兰在衣襟上素洁半开,衬得她整个人净雅出众,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清丽之感。

荣妃笑着说:“我瞧着,王氏在气韵上倒是有几分像你呢。”

昭嫆一怔:“有么?”她自己倒是不觉得。不过王氏今日打扮瞧着倒是很顺眼,很合她的口味。

王氏急忙道:“嫔妾蒲柳之姿,如何敢与佳妃娘娘相提并论?荣妃娘娘折煞嫔妃了。”

荣妃笑吟吟道:“昨儿皇上去延禧宫用午膳,说王氏入宫也快一年了,打算给她晋个位份呢。”

“哦?”王氏入宫不过才大半年的光景,先前由庶妃晋了答应,如今又要晋位?这晋升速度,都不逊色卫氏了。

王氏急得红了脸,“皇上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嫔妾微薄,不敢肖想。”

昭嫆笑了,“其实只要皇上高兴,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有皇上青睐,王答应该觉得欢喜才是。”

王氏忙垂下头,讷讷无言。

事实证明,康熙并非是玩笑话。过了没几日,圣谕便晓谕六宫:答应王氏、答应姜氏,温柔婉顺,俱晋为正六品常在。

合着不是只晋封王氏一人,还有今年选秀入宫的汉军旗答应姜氏,也跟着一块成了常在。

按理说,不过是两个小小常在之位,连册封礼都不配有,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然而王氏与姜氏俱是现下颇为得宠的嫔妃,因此圣旨一下,不少嫔妃都前去庆贺,甚至连敬嫔和僖嫔二人都送了一份贺礼。良贵人、纳喇贵人等好几位贵人还亲自去贺喜。

这种事儿,以昭嫆的位份和身份,自是没必要去掺和的,不过她宫里的通贵人和刘庶妃也都去了。

据说是在雨花阁小戏台听了半日的戏,好生热闹呢。

通贵人午后才回来,便第一时间到昭嫆的正殿请了个安,“嫔妾冷眼瞅着,良贵人跟王常在、姜常在都很亲近呢。”

良贵人出身不体面,家世略好些的嫔妃都不屑与之交际,良贵人自然只能和出身、位份都低微的小嫔妃来往了。何况如今王氏、姜氏也算是康熙的新欢,良贵人这个旧爱虽说恩宠不减,但也要为长远打算不是么。

“如今虽只是常在,但若有所出,便可与良贵人平起平坐了。”昭嫆满脸慵懒地道。

正说着话,底下禀报说,康熙来了。通贵人立刻识趣地搁下茶盏,起身告辞,去偏殿歇息了。

康熙着常服而来,步履悠闲,他手里闲闲摇着一把湘妃竹骨的折扇。

昭嫆依依向他请了安,“今日是王氏晋封之日,皇上怎的没去延禧宫?”

康熙“哗啦”一声合上了折扇,轻轻在昭嫆雪白的额头的一敲,“朕是惦念着嫆儿的身子,才特意来的。你不高兴,还跟着酸起来了!”

昭嫆抚了抚额头,噘嘴薄嗔,“皇上还好意思说,臣妾身子不适,还不是被皇上给闹的?!”

康熙想起数日前的良夜,不免心中旖旎,“是朕太鲁莽了…”说着,他垂首附耳问道:“朕…弄疼你了吗?”

昭嫆立刻横了他一眼,满是嗔怪之意。

康熙笑了笑,将折扇撩在了炕几上,便执着昭嫆的手坐在了罗汉榻上,耳语道:“还生朕的气?朕…也是一时情动,不能把持,才会如此。”

什么情动?纯粹只是精虫上脑罢了!

昭嫆掀了掀眉毛,懒得与他计较,眼下正值午后,灼热的阳光透过支摘窗的蝉翼纱投射进来,仍晒得人后颈发烫,后脊便腻腻了出了一层薄汗。昭嫆顺手抄起了康熙那把折扇,唰地展开,便给自己扇起了凉风。

唉,这宫里团扇是够精美绝伦,可那完全就是装饰性的玩意儿,根本扇不出多大的风,还是这折扇好,扇动起来,鬓角的残发都飘摇飞舞了起来,当真是消汗。

才扇了没几下,昭嫆才注意到这扇面上的书画与众不同,上头的墨迹还是崭新的呢!

于是忙停下手,仔细瞧,画的是皓月当空、彩蝶双飞,瞧着工笔细腻,似乎是康熙作的画。不过那题词…明显不是康熙的笔迹。

那是一首十分应画的题词,纳兰容若的《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绝世好词啊!

字写得也极为潇洒灵动。

见昭嫆看得入神,康熙笑眯眯问:“这词写得不错吧?”

昭嫆淡淡道:“那还用说!这可是纳兰容若的词。”

康熙愣住了,“你怎么知道这是容若的词?上头可没落下矜印。”

昭嫆有些傻眼,她在看了看那崭新的墨迹,突然想明白了,尼玛这应该是纳兰容若刚刚做的词吧?也就是说,按照康熙的思路,她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首词!

昭嫆忙镇定地笑了笑,“如此凄婉缠绵,悱恻动人,除了纳兰容若,还有谁能做这等绝妙好词?”

康熙点了点头,“倒也是。”

“好一句‘不辞冰雪为卿热’啊…”昭嫆喃喃道,这纳兰容若不但是满清第一词人,更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

不辞冰雪为卿热,是《世说新语》中的典故,荀奉倩与其妻子感情甚笃,有一次其妻患病突发高热,为了给妻子降温,荀奉倩便脱掉衣服跑到庭院中,让冰雪冷透身躯,再跑回房中,抱着妻子降温,如此来回多次。然而很可惜的是,他的妻子还是死了,荀奉倩也重病不起,随之而去。

而很不巧的,纳兰容若也失去了爱妻,正沉浸在哀恸中,所以才有这等凄婉悱恻之词。

康熙见昭嫆捧着折扇失神的样子,便道:“嫆儿若是喜欢,这扇子给你便是了。”

昭嫆轻轻摇了摇头,“纳兰词太伤感,臣妾还是不要了。”说着,便将折扇塞回了康熙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