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笑了笑,“也是。朕与嫆儿琴瑟和弦,自是不必多读这等伤怀之词。”

琴瑟和弦个毛啊?这个词是形容夫妻的吧?

第218章、如意络

“咦?这个络子…”康熙眼珠子倒是极尖,竟一眼扫见床榻里头有一枚海蓝色的如意络子。顺手便抄了起来打量着,眼中便渐渐漫起了一抹缱绻的笑意,“这是嫆儿给朕打的络子?”

那络子的颜色,明显不是女子佩戴的。而这宫里的男人,无疑只有身为皇帝的康熙了。

昭嫆:“呃…那个…”其实是前儿表姐给阿禩绣了个香囊,自己便想着给配个络子。她虽然会打络子,但许久不曾上手了,怕打错了,才随便找了几种丝线练习。

眼前这枚海蓝色的如意络子,就是练习出来的成品。

“好吧,给你就是了。”反正这个颜色太深了点,给阿禩也不合适。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那个稀松平常的如意络子,如获珍宝般回到了乾清宫。

今晚侍寝的,是刚刚被晋封为常在的王氏王若离。

一卷银红串枝芙蓉锦被卷着侍寝嫔妃抬至康熙龙榻上,刚刚沐浴过的王常在白皙的脸蛋上浮着一抹薄薄的娇红,宛若海棠春睡,自是不胜醉人。

王常在眼波脉脉,娇滴滴唤了一声:“皇上…”她的目光不由地便瞥见了康熙腰间佩戴的那方如意云纹古玉上…缀着的络子。

王氏记得真真的,皇上之前的络子,不是姜常在数日精心打的一只蟠龙抢珠络子吗?怎么突然换了这么个…拙劣的如意络子?

御用之物,无不务求完美。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手艺拙劣的玩意儿,王氏忍不住想,这到底是谁打的?

豁然,王氏脑海中跳出来一个人。

佳妃,她记得,荣妃说过,佳妃不擅女红。

若是佳妃亲手所制的络子,那也就不稀奇,为什么会出现在皇上腰间了。

想到此,王氏心中不由黯然。

康熙目色肃然,问道:“怎么了?”

王氏泛起温柔乖巧的甜笑,道:“臣妾记得,皇上之前佩戴的是姜姐姐亲手制的络子。如今突然换了个如意络子,瞧着倒是跟那如意云纹玉佩很是般配呢。”

听了这话,康熙露出了几分温和的微笑,便拥着王氏软腻的娇躯,云雨婉转不提。

夏日的热度渐渐缓解,然而康熙对王氏的宠爱却愈发火热。一时间,王氏频繁被召幸,竟可鼻尖旧日爱宠良贵人卫氏,人人都说王氏是第二个卫氏。

过了八月十五,天气凉爽,御花园的金菊开得喜人。

年轻娇嫩的嫔妃们三两作伴游园,人赏花,花映人,倒是十分养眼的好风景。

良贵人特意约了眼下正得宠的王常在和姜常在一并往去千秋亭赏花喂鱼,三个美人边走边说说笑笑,倒是一派和乐景象。

姜常在笑意妩然:“近来,皇上对王妹妹的眷顾愈发深厚了呢。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封贵人了呢。”这话不止是带了酸意,更是要挑拨王常在与良贵人的关系。

从前王氏姜氏恩宠相当的时候,倒也彼此和乐,如今王氏蒸蒸日上,倒是叫姜氏侍寝的次数少了些。姜氏便生了几分妒意。

王常在温柔垂首,赧笑道:“皇上不过是看在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才略加垂怜的。我比不得良贵人姐姐侍奉皇上多年,还诞育了两位公主,哪里配得上封贵人位份呢?”

良贵人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姜氏的小算计?心下暗自懊悔邀了姜氏出来。她含笑款款,道:“王妹妹年轻得皇上喜爱,将来也肯定会有生养的。”

王常在娇羞一笑,“承姐姐吉言了。”

姜常在见挑拨不成,心里横生恼怒,“王妹妹是汉军旗小家碧玉,出身清白,若是生了阿哥,莫说是贵人,封嫔也未可知呢!”

姜常在这话无非是想告诉良贵人,若王氏有子,位份超越她也是保不齐的事儿。可话里那句“出身清白”,竟隐约讽刺卫氏的出身…

果然,良贵人脸色微微泛青,固然在这宫中,不少人鄙夷她的出身,然而如今被一个小小常在指桑骂槐,良贵人自然不会忍受,她冷了冷,淡淡道:“姜常在也是汉军旗闺秀!怕是瞧不上我这等家世不清白的罪臣之女!”

听了这话,姜常在脸色一僵,慌忙辩解道:“良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良贵人淡淡一哼,“我可当不起常在这句‘姐姐’!”冷冷讽刺一句,良贵人正要拂袖而去,却见前头依稀是明黄色的九龙华盖,想也知道,那是皇帝的御驾!

姜常在和王常在自然也瞧见了,纷纷改了神色,露出温婉柔和的表情,忙快步上去迎驾。

康熙是刚刚从寿安宫请安回来,正打算去昭嫆的钟粹宫用午膳,走到御花园千秋亭,便瞧见三个娇滴滴的美人迎上来,娇滴滴请安,万般柔婉动人。

康熙是徒步而行的,空舆跟在后头,他止步打量着眼前的三人,面色温和地叫了免礼,“今儿倒是热闹。”

良贵人笑靥娇柔,“臣妾见御花园的金菊开得甚好,所以邀了两位妹妹同来赏看。”

王常在正要应和,姜常在却抢先一步上前,朝着康熙撒娇道:“皇上,今秋的菊花开得极好呢!听说花房培植不少名贵品种呢,不如皇上也同来赏看吧。”

康熙虽有这份雅兴,但是还想着去钟粹宫陪昭嫆说会儿子话,在一起用午膳呢。平日里,康熙虽然还算常召幸姜氏,但白天还真没叫她作陪过。倒是良贵人、王常在哪儿,康熙还偶尔去一下承乾宫和延禧宫。

王常在打量着龙颜,便软语道:“皇上这样步履匆匆,怕是有国事要忙碌。臣妾陪着两位姐姐赏花便是了。”

王氏年纪虽然比姜氏小些,但一番话说得贤惠又乖顺。康熙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氏听了,脸颊浮起薄怒之色,眼睛怒扫了王氏一眼,似乎是在怪王氏坏了她的好事。

王常在妙目灵动一转,眼瞅着康熙腰间的那个如意络子,忽然计上心头,她面露娇羞之色,目光炯炯打量着那个如意络子,低声柔柔道:“皇上一直用着这个络子呢。”

王常在如此一说,姜常在也发现了康熙玉佩上络子竟然不是她之前打那个!而是一枚极其稀松平常的如意络子,而且手艺还拙劣得紧!

见状,姜常在心中妒火猛地窜了起来,她打量着王氏那娇羞的笑靥,顿时便觉得,这个络子肯定是王常在打的,就是为了故意跟她争宠!!

第219章、侍疾

姜常在怒意横生,但还是强行忍着没有发作,她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轻轻一啐,娇滴滴道:“这是哪个奴才打的络子?松紧不一,缀着的流苏也稀疏得很!嫔妾的宫女打的络子也比这好看多了!”

姜氏这番话,意在羞辱王常在。然而,她不晓得,这个络子根本不是王常在的手艺,而是佳妃昭嫆所打!

若是姜氏知道这点,只怕借他仨胆,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因此,这话刚落音,康熙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冻僵了,面上更隐隐透出几分铁青,他冷冷道:“你说什么?!”

姜常在一怔,她傻傻看着勃然变色的康熙,完全不晓得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王常在掩了掩嘴唇,趁机怯怯道:“姜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也忒刻薄了吧…”

良贵人妙目扫过康熙的龙颜,扫过王氏怯怯柔柔的面庞,再扫过懵懂惶恐的姜氏…突然间她明白了什么。这个王常在,倒是好心机,三言两语,就将姜氏推到了悬崖峭壁边。

不过,良贵人想着姜氏方才对她的讽刺之词,便选择了闭嘴,冷眼旁观。

康熙脸色阴郁得甚是难看,怒极之下,他冷冷训斥姜氏:“朕还以为你是温婉恭顺的,却不曾想,如此爱逞口舌之利!是朕看走了眼了!”

康熙这话,可谓疾言厉色。吓得姜常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光点点,“皇上,嫔妾…”

姜常在尚且不知自己栽倒在哪里,如何能想出辩解之词?

当然,康熙也懒得听她的辩解,直接便拂袖而去了。

康熙没有处置姜常在,既没有禁足也没有降位,只不过姜常在…永远只是深宫里的一个常在而已了。她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良贵人含着别样的消息打量着王常在,“王妹妹聪明机敏,不如去我宫里喝杯茶?”

王常在欣然笑了,“姐姐盛情,妹妹便却之不恭了。”

二人翩然而去,只剩下姜常在,傻傻的,半晌不知所措。

刚刚被封为常在的姜氏失宠了,自那日之后,康熙一整月里都没有翻过她的牌子。一整个月里,良贵人卫氏、常在王氏侍寝次数相当,大有平分秋色之势。而且二人时常同进同出,关系亲密,宛若亲姐妹一般。

康熙对二人的和睦也十分满意,愈发觉得卫氏温柔,王氏恭顺,于是多加赏赐珠玉绸缎。连内务府都多加巴结奉承。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昭嫆的绿头牌终于重新挂了上去。

然而秋日乍凉,一场秋雨过后,一把年纪的太皇太后染了风寒。康熙素来孝顺,少不得日日都要去侍疾,亲奉汤药。

除了康熙之外,宫中位高嫔妃也得轮番去慈宁宫侍奉。温贵妃和昭嫆等四妃,自然一个都不能落下。温贵妃素日里最得太皇太后庇护,如今太皇太后骤感风寒,她急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以身替了去。又因贵妃不掌宫务,因此整日都逗留慈宁宫侍奉。

侍疾这种事儿,是个苦差事,而且还有被传染风寒的风险。饶是如此,还是不晓得又多少人挤破了头想来侍奉呢。

皇贵妃头一个便想来侍疾!

可惜被太皇太后撵了回去,老太太的原话是:“哀家瞧着,你的病比哀家还重呢!到底是你来侍奉哀家,还是哀家侍奉你?!”

就这么两句话,生生把撑着病体紧赶着奔赴而来的皇贵妃给堵了个面红耳赤,眼圈也泪汪汪的了。

彼时康熙也在旁边,看得有些不忍,便挥了挥手道:“皇玛嬷是怜你病弱。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还是回去养着吧。”

皇贵妃依依朝着皇帝蹲了个万福,含泪道:“多谢皇上和太皇太后关怀。臣妾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昭嫆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佟皇贵妃这是眼看着康熙都来了,才要跑来展示自己的孝顺贤德了。

佟皇贵妃朝康熙几番目送秋波,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了,却把太皇太后气得杵了一天的老脸。

“皇上,药已经不烫了。”昭嫆尝了一口那苦涩的药汁,便递了上去。尼玛,真特么够苦的!“亲尝汤药”还真是个折腾人味蕾的差事。

康熙接过珐琅药碗,轻轻吹了吹,然后一勺一勺喂太皇太后吃药。

都已经这么苦了,还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昭嫆看着都觉得苦得很!这样还不如掐着鼻子灌下去呢!

可康熙就是这么有耐心,一点点喂他祖母吃药,直到见了底。

温贵妃急忙将蜜饯呈了上去,“这药苦得很,太皇太后赶紧吃两块蜜饯压压。”

药很苦,这会子老太太的脸很苦,她忙嚼了两颗蜜枣,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便对康熙道:“皇帝政务繁忙,还是回去吧。”

康熙急忙表孝心:“皇玛嬷,什么都没有您的身子骨重要。”

太皇太后低低咳嗽了两声,道:“温贵妃贴心,佳妃细心,有她们连伺候哀家便是了。皇帝若是因为哀家,耽误了朝政,哀家便更不能安心养病了。”

听了这话,康熙才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那孙儿告辞了,皇玛嬷一定要按时吃药。”说着又叮嘱昭嫆与温贵妃务必谨慎侍疾,这才走人了。

康熙一走,太皇太后也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恹恹躺在床榻上,合上了眼睛。似乎是累了的样子。

温贵妃忙上前掖了掖被角,柔声清缓地道:“老祖宗昨晚咳嗽到半夜,这会儿若是困了,就睡会儿吧。臣妾在这儿候着呢。”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便再没出声儿了。

那药里带了些安神的成分,喝下去自然会犯困下。

这样昭嫆也松缓一会儿了,便低声对温贵妃道:“我去小厨房盯着补汤。”去小厨房,起码能趁机坐会儿歇会儿,呆在太皇太后跟前侍疾,便只能站着。尼玛她可穿着花盆底鞋呢,脚都酸了!

温贵妃点了点头,“有劳妹妹上心了。”

昭嫆去小厨房盯着那盅人参竹鸡汤,一直盯到熬好了,便亲自端回寝殿。不过老太太还没醒,汤只能暂且搁在一边儿。

午后的时候,荣妃、宜妃来换班。昭嫆鼻子极尖,闻见二妃身上都依稀带着墨香味儿…据她所知,宜妃是最不爱动笔墨的,荣妃也甚少练字,怎么…

第220章、真特么拼命

荣妃微笑着道:“抄了一上午的法华经,方才刚刚送去宝华殿祈福了。但愿太皇太后的病能尽快好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身上都墨香,原来是抄了半日佛经了。

是啊,太皇太后染病,嫔妃们自然要尽孝心,否则落个不孝的名声,这辈子都不好摘掉了。连康熙都要做足表面功夫,太皇太后再三劝他离开,才肯回去处理政务。

嫔妃们就更得卖力尽孝了!没瞅见连皇贵妃都撑着身子想来侍疾吗?固然她是想表现给康熙看,也是留下个孝顺的好名声啊。

昭嫆微微一笑,“我也正想去宝华殿进香祈祷呢。”原本她是想直接回钟粹宫的,眼下看是不妥了。

好在宝华殿距离慈宁宫不远,也是顺路的事儿。

到了地方,昭嫆瞅着殿中的人,不禁暗骂一声“卧槽”,敬嫔、僖嫔、纳喇贵人、布贵人、良贵人全都在佛前跪着,正喃喃念经呢!

只有四妃和贵妃被指了去侍疾,她们这些没资格混个侍疾的嫔妃,竟全都跑来宝华殿诵经为太皇太后祈福了!

昭嫆进去进香磕头。心中暗忖,敬嫔王佳氏、僖嫔赫舍里氏、布贵人兆佳氏还有纳喇贵人都是满人,虽然会说汉语,但书法就实在拙劣,因此抄出来的佛经必定没法看,因此只得来诵经表孝心。至于良贵人,她虽是,但幼时被吵架罚没辛者库为奴,自然也就没识得多少字。

起身后,僖嫔忙不迭问:“佳妃娘娘,太皇太后的凤体可见好了些?”

昭嫆只得叹道:“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病去如抽丝,怕是需些时日慢慢调养。”

僖嫔脸色微僵,天天来跪着诵经,可不是什么舒坦的事儿。就算膝盖下有蒲团垫着,半日下来,腿也麻透了。

不止是僖嫔,在场的敬嫔、布贵人、纳喇贵人和良贵人都露出苦色。

太皇太后这一病,满后宫的人都得跟着吃苦受罪喽!

回到钟粹宫,昭嫆一头倒在软榻上,今儿天蒙蒙亮就奔慈宁宫侍疾去了,站了那么久,腿都酸了。

白檀忙上前道:“娘娘,您要不要抄经?奴才给您磨墨吧?”

真特么不想抄…昭嫆翻了翻眼皮。

白檀叹着气道:“娘娘,奴才知道您累了。可您好歹得抄两卷应应景儿,奴才打听了一下,现在宫里能写出像样字的嫔妃都在抄经呢!延禧宫的王常在二更天过半就起来抄经了,听说抄得手腕都抽肿了!她的宫女茹儿都跑去太医院取活血化瘀膏了!还有佟皇贵妃,病成那样,都叫人去内务府取了好多贡墨和宣纸呢!”

昭嫆无语凝噎,用得着这么拼吗?

人人都这么下力,她想偷点懒都不成!

只得有气无力地爬了来,道:“知道了。”

白檀笑了笑:“娘娘的字是最娟秀的了,这六宫上下无人能及。”

写得好有什么用?现在拼的是数量啊!

四妃轮流侍疾,还要处理分内宫务,时间本就别旁人少!数量上肯定是拼不过了。

想到此,昭嫆有些苦恼,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软肥肉,忽的灵机一动,便道:“吩咐小厨房,今日起一律不许上荤菜,连炒菜都不许用荤油!”

她要茹素!吃斋抄经,这总够虔诚了吧?就算数量不足,可诚意也是满满的,丝毫不逊色旁人抄肿了手腕。

白檀急了,“娘娘可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佟皇贵妃病弱成那样还抄经,那才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

昭嫆摆了摆手道:“不过就是吃几天素斋罢了!吃素对身体好,没事儿。”还能减肥呢!

白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十一阿哥还不满四个月大,现在您正是该进补的时候。哪里能整日吃素呢。”

昭嫆笑了笑:“没事儿,等太皇太后病好了,再恢复饮食便是了。”老太太病去如抽丝,想必能叫她减下不少肥肉呢。

见昭嫆如此坚持,白檀只得点头:“那奴才叫小厨房把素斋做得精致可口些。”屈膝一礼,白檀便下午忙活了。

昭嫆扶着素英的手背去了书房,铺纸磨墨,翻开一本《金刚经》,便照着细细抄录。

如此生生抄到日暮西斜,抄得手腕都酸了,白檀才进来禀报:“娘娘,晚膳素斋已经备好了,是否传膳?”

昭嫆正要点头,胡庆喜跑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昭嫆忙搁下毛笔,上前迎驾,,“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一进书房,便瞧见翘头案上的那一沓子刚刚抄录好的崭新笔迹的佛经,又看了昭嫆一眼,低语道:“别太累着自己。”

昭嫆苦笑,她倒是想偷懒,可惜不成啊!

嘴上只得道:“臣妾省得,皇上放心就是。”说罢,又抬头问康熙:“皇上用过晚膳了吗?”

康熙摇头。

昭嫆微笑款款道:“臣妾今日胃口不佳,特意叫小厨房做了素斋宴,不知道合不合皇上的口味。”

“素斋?”康熙一怔,不由面露怜色,“嫆儿,你不必如此的。”

昭嫆依旧保持着温婉得体的微笑:“臣妾的确是不想吃荤腥,吃些清淡的素菜就挺好。”

康熙不由执了昭嫆的手,柔声道:“朕陪你用素斋。”

太皇太后还病着,康熙自然不宜召幸嫔妃,因此康熙陪昭嫆用了晚膳,嘱咐了昭嫆早点安歇,便回乾清宫处理政务了。

其实时辰还早,不过才刚刚入夜,心想着再多抄几页金刚经再睡不迟。

然而,立刻便传来了皇贵妃出事的消息。

“娘娘,皇贵妃抄经的时候,吐血晕了过去!”胡庆喜一头大汗跑来禀报。

昭嫆登时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胡庆喜急忙问:“娘娘可要去瞧瞧?”

她倒是想不去?但是成吗?

呵呵,明显不成滴!人家可是皇贵妃,累得都吐血晕过去了,身为四妃之一,理当前去探视。

“准备肩舆。”昭嫆淡淡吩咐道。佟佳氏这厮,要名声,不要命啊!

第221章、别再给人添晦气

夜色中的景仁宫,赤红的宫灯成排明灿,映得殿宇通明。

内殿中,一方嵌螺钿百福纹的案几上,一纸经文抄到一半戛然而止,雪白的宣纸上洒了一片鲜红的梅花。

还真是吐血了呀。

昭嫆暗暗扫了一眼,便快步上前,给康熙飞快见了个礼,又看了一眼荣妃、慧妃、宜妃三人,忙问道:“皇贵妃娘娘如何了?”

康熙脸上有些不悦:“都说了让她好好歇着,就是不听话!”

昭嫆暗暗咀嚼着话里的意味,虽然是责怪,但责怪中也有几分怜惜…

佟佳氏此刻面白如纸,银红织锦缎被盖在她身上,夺目的红色反衬得她脸上更加苍白,那苍白中还浮着一层淡淡的青气,可见是那一口心头血,伤得她不轻。

若论拼命,昭嫆还真不得不佩服佟佳氏!

荣妃面带叹惋之色,“皇贵妃自己病着,还如此为太皇太后的凤体忧心。太皇太后若是知道这事儿,也不晓得是否能安心养病。”

康熙蹙了眉头,便吩咐道:“此事不许告诉太皇太后。”

宜妃横扫了一眼一旁的兆佳氏,语中带着薄怒申斥道:“布贵人是皇贵妃宫里人,怎么也不劝着点?”

布贵人兆佳氏诚惶诚恐道:“嫔妾劝过了,可皇贵妃娘娘她一定要抄经,嫔妾…”说着,她露出无奈又委屈的神色。

昭嫆见布贵人可怜,便微笑着道:“倒也也不能怪布贵人,皇贵妃的性子素来倔强。连皇上叫她好生歇息,她都不听,布贵人的好心劝慰她如何听得进去?”

昭嫆这话无疑是在给佟佳氏上眼药。佟佳氏抄经累得吐血晕过去,是够孝顺的!可惜却不遵从圣命,把康熙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果然,康熙的脸色瞬时阴郁了三分,便也懒得在床前守候,冷冷吩咐景仁宫首领太监秦寿:“佟佳氏若是醒来,叫她好好养病,不要再给人添晦气了!”

说罢,康熙拂袖而去!

荣妃、慧妃、宜妃嘴角俱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这一整日,四妃也都累了,大晚上的,还得被佟佳氏折腾一通,自然人人心里不爽。如今眼见着景仁宫吃了挂落,自然心里就痛快多了。

这时候,床榻上传出了一声轻哼声,佟佳氏眼皮微颤,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昭嫆心中暗自窃喜,啧啧,醒得可真不是时候!康熙前脚才走呢!

佟佳氏撑着身子艰难爬了起来,她扫了一眼内殿,见只有四妃,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首领太监秦寿急忙道:“娘娘,皇上刚刚来过了!皇上特意嘱咐了,叫您好好养病呢。”

佟皇贵妃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三分。

惠妃立刻幽幽添了一句,“皇上还说,让皇贵妃别再给人添晦气了!”

这句话,生生叫佟皇贵妃脸色铁青了个透彻,“你…你胡说!”她骤然又涨红了脸,青中带红的脸颊,生生透着狰狞。

昭嫆微笑款款:“君命圣意,惠妃姐姐岂敢胡说?这是皇上的原话。还请皇贵妃娘娘不要在违背圣意了,皇上方才可是很生气呢。”

昭嫆如此娇柔的口吻,更叫佟皇贵妃气不打一处,“佳妃!!”她恨得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昭嫆。

昭嫆一点也不在乎佟佳氏凶狠的模样,她抚了抚鬓角,淡淡道:“时辰不早了,皇贵妃娘娘才吐了一口心头血,臣妾就不打扰您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