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要侍疾,晚上还得被佟佳氏折腾一通,昭嫆也是在是乏了困了!

于是便无视了佟皇贵妃那吃人般的目光,与惠妃、荣妃、宜妃三人一并翩然告辞了。

侍疾、抄经、处理分内宫务,一天天,如此忙碌地过着。景仁宫那位总算是没有再闹幺蛾子,似乎也是怕康熙生气吧。

在劳碌中,太皇太后的身子骨总算日渐好了起来。而昭嫆也惊奇地发现,自己衣带渐宽,腰肢都细了一圈呢!

温贵妃也依稀瘦了些,但不太明显。温贵妃虽然整日侍疾,但她不用处理宫务,也不曾茹素,自然不及昭嫆消瘦。

私底下的时候,温贵妃都忍不住露出怜色:“佳妃也要多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昭嫆的消瘦不只是落在了温贵妃眼里,更落在了苏麻喇姑眼里。

那一日昭嫆从小厨房端了补汤正要进太皇太后内殿,便听得里头苏麻喇姑的叹息声,“这些日子,佳妃每日都吃斋抄经,瘦得下巴都尖了。”

太皇太后只淡淡“嗯”了一声,“哀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起便叫嫔妃不必侍疾了,整日在眼前晃悠,哀家看得眼晕。”

昭嫆心中泛起一团火儿,你眼晕,老娘还不乐意来呢!辛辛苦苦伺候了太皇太后一个月,没有换来半点感念不说,竟还招了人烦!

这时候,耳后传来温贵妃的声音:“佳妃妹妹怎么不进去。”

昭嫆一惊,这下子,只怕连里头的人都听见了!

昭嫆只得敛了不满之色,露出几分温顺的模样,陪着温贵妃进了内殿,她将补汤端了上去。

太皇太后连瞅都没瞅那补汤一眼,而是眯着眼睛盯着昭嫆:“佳妃方才一直在外面?”

昭嫆露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臣妾…臣妾笨手拙脚的,这些日子未曾服侍好太皇太后,是臣妾不好。”

昭嫆如此谦和的样子,太皇太后才舒缓了脸色,“你也算是用心了。”说着便吩咐苏麻喇姑:“去拿两盒官燕赏赐给佳妃,叫她好好补补身子。”

昭嫆立刻露出欣喜无比的表情,忙屈膝道:“多谢太皇太后!”心里却暗骂,说特么稀罕你的燕窝了!

打量着昭嫆的笑靥,太皇太后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温贵妃立刻上前撒娇道:“臣妾服侍太皇太后也很用心,太皇太后怎的也不赏赐臣妾点什么?”

太皇太后笑逐颜开,她合不拢嘴地道:“都是阿哥的额娘了,还这般撒娇!仔细胤俄瞧见了,跟着学坏!”

温贵妃撅了撅嘴,嗔怪地道:“老祖宗现在只疼胤俄,都不疼臣妾了!”

太皇太后忙笑呵呵褪下了腕上和田玉镯子,道:“这个赏你,总成了吧!”

温贵妃笑嘻嘻接过镯子,立刻便待在了手腕上,和田玉莹润的光泽衬得她皓腕如雪,“这镯子真漂亮,多谢老祖宗疼爱!”

昭嫆看在眼里,心道,但凡是宠妃,太皇太后看了都不顺眼,反倒是出身高贵又失宠的温贵妃才合乎老太太的心意。

第222章、强宠幸

太皇太后病愈,当真是阖宫欢庆的大喜事。

会写字的嫔妃终于不必继续抄录佛经了,不会写汉字的嫔妃也总算不用再去宝华殿跪拜祈福了,满后宫都得到了解脱。

康熙也重新开始召幸嫔妃了。

钟粹宫,寂寂深夜中,殿中传出叫人无比面红耳涨的声音。

康熙这段日子也真真是憋坏了,宛如一头饿狼,红着眼睛,哼哧哼哧运动。

这段日子她瘦得腰间已经没有丝毫赘肉,纤细的小蛮腰,哪里经得起这般狂风骤雨?

不消多时,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便渐渐成了哭腔,连外头守夜的宫女都听得见里头自家娘娘呜呜求饶的声音,一个个少不得涨红了脸皮,颊若滴血。

昭嫆呜呜咽咽求饶,“停…呜呜呜…要死人了…”昭嫆真的怕自己会被折腾死在床上!

“啊!…啊!!慢啊…点啊!”

昭嫆险些晕死过去,她力竭得软在银红鸳鸯锦衾上,如筋骨全无一般,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胸前腰间都已经满满的都是累累红果,成串鲜红。

康熙低头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露出了几分愧悔的神色,他急忙问:“不妨事吧?”

不妨事你妹的!!如果昭嫆现在还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一定狠狠咬他一口。

虽然昭嫆力竭,然而那恶狠狠的小眼神,叫康熙有些讪讪,便忙穿上寝衣,扬声叫水。

立刻便有宫女捧着热水进来,昭嫆已经无力下床,生生是被两个宫女扶着架了下来,从头到脚被仔细擦了一遍,又穿上了柔软的暗花罗寝衣。床榻的脏污淋漓的锦褥也已经被撤下,换上了一条干爽的朝霞绸褥子。

如此拾掇干净,康熙才拥着昭嫆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昭嫆发现自己根本就起不了床,腰都要断了好不好呀!只得叫人在床前支了张桌子,饭菜摆进来,这才勉强用了早膳。

白檀去取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替她腰上腿上都擦了个遍,又服侍她喝下一碗参汤。

昭嫆又倒头眯了一觉,一觉睡到中午,这才感觉稍微好了点。也不晓得是小福豆调理得好,还是那药膏起效用了。

白檀、素英等人这才服侍昭嫆洗漱更衣。

午后,御前的人来了,送了一盏一品红枣雪蛤,炖得十分入味。

昭嫆黑着脸,真恨不得把那盏补品给摔了!折腾人是他,送滋补品的还是他!!

然而她不能摔,白檀和亲自端着,一勺勺往她嘴里塞。因为御前的副总管李德全还在一旁盯着,等着看她吃下去,好回去复命呢!

李德全又指着身后太监怀中抱着的华美玲珑的绸缎道:“皇上说,前些日子娘娘服侍太皇太后辛苦,累得人都瘦了一圈,从前的衣裳都宽松了。所以,皇上特意赏赐这些衣料给娘娘裁制新衣。”

那些都是织造局刚刚进献的妆花缎,盘织花纹、金线绞边,一眼望去,端的是金彩交辉、雍容典雅。

花样也是绮丽繁复,串枝芙蓉妆花缎、孔雀羽织金妆花缎、凤莲缠枝金宝地妆花缎、折枝百蝶穿花妆花缎、五彩富贵万年长寿纹妆花缎、四合如意寸蟒纹织金妆花缎…

一匹展开,当真是精美绝伦。

昭嫆看在眼里,面色渐渐和蔼,“今年的妆缎似乎比往年更加华丽雍容。”

李德全笑得谄媚:“给娘娘的,自然是挑着最好的。”

昭嫆的气总算顺了几分,便叫白檀拿了两枚银锞子打赏李德全。

送走了李德全,昭嫆笑着说:“那匹松花地儿百蝶穿花的缎子不错,送去针线局裁制一套旗服吧。”

白檀连忙笑着应了,“皇上果然还是最惦记着娘娘。江宁织造进献的料子一到,便先赏赐了娘娘。而且足足有十匹,赏旁人的,都不及娘娘的好,数量也不及娘娘多。”

昭嫆一愣,“合着不光是给了我呀!”

白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急忙捂住了自己嘴巴。

昭嫆撇嘴一哼,“罢了,荣妃她们这段日子也没少辛苦,是该赏赐。”

素英低声禀报道:“回娘娘的话,三妃与贵妃、皇贵妃都只得四匹,良贵人八匹、王常在也是八匹。”

昭嫆磨牙霍霍,贵妃与其他三妃也就罢了!卫氏和王氏,居然与她是差不离!这个死老康!

白檀低声道:“娘娘犯不着生气,奴才打听到,良贵人为了祈福,在宝华殿跪得膝盖都肿了,现在都下不了床了。王常在抄经抄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只能叫宫女喂饭。”

昭嫆眉毛一挑,“天天去宝华殿跪着祈福的,不止良贵人。抄经抄手抽筋的,更不止王常在一人!”她可是亲眼瞧见的,和良贵人一块跪着诵经祈福的,还有僖嫔敬嫔一干人等呢!

至于抄经的…旁人她不知,她表姐安嫔抄得右臂都发胀了,也不见有人关怀半句。和表姐同住一宫的端嫔董氏身子骨病怏怏,也撑着抄了一整部法华经呢!

昭嫆便道:“这些缎子送去景阳宫给表姐两匹、端嫔一匹,在宝华殿跪求祈福的敬嫔僖嫔,还有纳喇贵人、兆佳贵人也一人送一匹!”

“还剩两匹,就给通贵人和刘庶妃得了!”这两个是自己宫里人,有好处,自然不能忘了二人。

如此一来,便生生把康熙的赏赐转瞬散尽。

第223章、睁眼说瞎话

妆缎这种顶级料子,只有嫔位以上嫔妃份例中才有。即使是嫔位,一年也不过才分得一匹定例妆缎,而且成色花色是否上佳,还得看你得宠与否。而昭嫆送出去的妆缎,每一匹都是织金的精品,自然稀罕得很。

像僖嫔、敬嫔这类失宠多年的嫔位,只怕许多年都没得过一匹像样的妆缎了。如今得了昭嫆贵重赠礼,自是喜出望外。

此次康熙分赏六宫缎料,意在赏赐众妃对太皇太后的孝心。僖嫔敬嫔等人所尽孝心,何尝比良贵人、王常在少了?卫氏、王氏俱得八匹妆缎,她们却一匹赏赐都没有!如此厚此薄彼,她们自然不敢怨恨康熙,却少不得怨恨那两个新宠!

而这个时候,昭嫆将康熙赏赐转增众人,不止是收拢了人心,更是叫太皇太后看到,她与新宠之间生了龃龉。如此一来,太皇太后才会安心,昭嫆才能得安宁。

自太皇太后病愈后,愈发不喜嘈杂,甚至发了懿旨,叫嫔妃不得前去叨扰。一时间,位份低的嫔妃前去慈宁宫,十有八九都生生被拒之门外而不得见。只有四妃以上前去,才能进门儿。

天气冷肃,初冬的早晨,冷飕飕的。

昭嫆身披一件鹤氅,前去慈宁宫请安磕头。

病愈后的太皇太后似乎老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不过来请安的嫔妃都捡着好听的话说,宜妃笑语热络,嘴巴也甜:“臣妾瞧着,太皇太后今日气色红润,可见真真是大好了。”

太皇太后笑了笑,面容甚是和蔼:“还不是被殿中的热气给烘的?”

初冬时节,天儿还不算太冷,然而慈宁宫已经烧上了炭盆,似乎生怕太皇太后冻着,怕她旧疾复发。

比起宜妃的热络言语,昭嫆就相对安静多了,只偶尔附和几句。

太皇太后忽的笑着打量了昭嫆一眼:“哀家听说,日前你将皇帝赏赐的妆缎,都转赐了旁人?”

昭嫆忙软语道:“臣妾给自己留了一匹,其余九匹赠给了敬嫔、僖嫔等人。她们之前虽未能给太皇太后侍疾,但也都尽心祈福,着实是有心。”

太皇太后含笑点了点头,“佳妃眼睛明亮,看得到她们的心意,可皇帝却看不到!”说着,太皇太后脸色阴沉了几分,“皇帝眼里只有新人,早忘了旧人了!”

这话说得,叫宜妃都不免怅然,皇上给她的赏赐尚且不及良贵人和王常在,只叫她心中憋屈得很。

宜妃心中憋着一口火,这会儿已然是憋不住了:“只怪敬嫔她们老实,若是也累病卧床,兴许皇上的赏赐早就去了!”

昭嫆暗道,宜妃这是讽刺良贵人跪肿了膝盖是做戏给康熙瞧。昭嫆倒是不觉得,良贵人体质柔弱,太皇太后病着的时候,她生完六公主珍珝不过才半年,自然更加娇弱几分。跪伤了膝盖也不稀奇。连僖嫔、敬嫔都去跪了,她一个贵人能不跪吗?说到底,还不是被赶鸭子上架?

至于那王常在…数她抄录的经文最多,一个小小常在,何需如此拔尖展示?

她如此卖力,自然是为邀买孝顺名声,博得皇帝怜爱,虽不是作假,却也无需怜她。

太皇太后手里捻动着一串佛珠,她淡淡道:“皇帝不给赏赐,哀家给!”太皇太后立刻便吩咐苏麻喇姑:“传哀家懿旨,贵妃与四妃侍疾勤勉,孝心可嘉,赏贵妃云锦十匹,四妃八匹,众嫔与纳喇贵人、兆佳贵人俱两匹!”

昭嫆和宜妃连忙起来谢恩。昭嫆默默想,没有良贵人、王常在的份儿不稀奇,没想到连皇贵妃佟佳氏的份儿也没有呢…呵呵,那位估计要气坏了。

太皇太后恩旨广赐,一时间叫六宫嫔妃对慈宁宫的敬意更多了三分。这位老太太也是个收拢人心的好手啊。

不只是收拢了众多旧人嫔妃之心,更是告诉六宫,她老人家不待见卫氏和王氏。

良贵人和王常在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冬日渐渐寒冷,太皇太后便愈发不喜见人。不过昭嫆还是每隔三五日便去一次,算是应应景儿。太后那儿也是这个频率,不过每次去都会把阿禩和阿禌带上。阿禌已经六个月大了,白嫩一团,端的是喜人。

每次带着孩子去,太后都特别高兴,都要抱一抱小阿禌,亲一亲阿禌,笑得一整天都合不拢嘴。这样的气氛,让昭嫆都觉得轻松惬意。她倒是愈发真心愿意多陪太后聊天唠嗑,这里可比慈宁宫叫人舒坦多了。

这一日,临近晌午,昭嫆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寿安宫。

天气寒冷,小阿禌身上包着厚厚的襁褓,里头还包了件雪貂皮大氅,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了一个球。天意虽寒,小阿禌的小脸蛋却红扑扑的。

乳母将阿禌紧紧抱在怀里,亦步亦趋跟在昭嫆身后。

昭嫆手里则牵着阿禩的小手,母子俩吱呀呀踩着昨夜的积雪上,慢慢行进着。

走到御花园养性斋侧,忽听前头假山后头噗通一声,然后便是“哎哟哎哟”的痛叫声,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怒骂:“你作死吗?!竟敢往本宫身上撞!!”

昭嫆一愣:“这个声音…”似乎是僖嫔赫舍里氏呀。

昭嫆忙快步绕过假山,果然瞧见,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了僖嫔已然是一脸怒容,她的凤莲缠枝金宝地妆缎斗篷上还沾了泥雪,旗髻半歪,一副狼狈模样。

而站在僖嫔跟前的,正是眼下甚是得康熙怜爱的常在王若离,她娇容带着愕然,“我…没有,刚才分明是娘娘…”

僖嫔已然一揪住了王常在的衣襟,怒吼道:“‘我’什么‘我’?!连‘嫔妾’二字都不会自称吗?!”

僖嫔是正四品的嫔,而王氏不过才是六宫常在,位份差距悬殊之下,王常在只得忍气改了称呼,道:“嫔妾没有撞娘娘,刚才分明是娘娘自己撞过来。”说着,王常在满是怨气控诉道:“娘娘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第224章、怜爱正盛

王常在满是怨气控诉道:“娘娘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放肆!”僖嫔大怒,“本宫堂堂一宫嫔位,还会污蔑你一个小小常在不成?!你刚才撞到了本宫,还敢砌词狡辩?!莫非王常在得宠,便可目无尊卑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僖嫔,王氏又是恼怒又是委屈,登时眼圈都红了。

然而僖嫔仍不肯罢休,揪着王氏衣襟,便道:“你这就跟本宫去慈宁宫,本宫要请太皇太后做主!!”

王氏大惊,俏脸白了大半,“娘娘…”王氏突然看向了半掩在假山后的昭嫆,陡然发力挣脱了僖嫔,直冲着昭嫆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哭诉道:“佳妃娘娘给嫔妾做主啊!”

卧槽,老娘只是想看好戏而已!居然被揪出来了!

僖嫔也吓了一跳了,她看着昭嫆,心下一虚,眼神都恍惚了几分,少不得忙屈膝一礼,先请了安。

昭嫆瞄了伏在地上王氏一眼,道:“这么大礼,本宫可受不起。”说着便吩咐身旁宫女素英:“还不快扶王常在起来。”嫔妃只有面见中宫、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时候才需要行此大礼。昭嫆的确是受不起的。

王氏倒是想继续跪着,可素英上前立刻便强行将她扶了起来。

王氏泪眼簌簌:“求佳妃娘娘做主!是僖嫔娘娘突然朝嫔妾撞了过来,并非臣妾冒犯僖嫔啊!”

僖嫔脸色白里透青,她强装镇定,急忙道:“娘娘别听她信口雌黄!”

昭嫆无奈耸了耸肩膀,便道:“本宫经过的时候,只听见你们二人争执,跟本没看见谁撞了谁,如何能做主?

听了这话,僖嫔松了一口气,便含着泪道:“嫔妾年老色衰,如今竟连一个小小常在都能欺凌到嫔妾头上了!”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王氏见僖嫔如此颠倒黑白,气得脸颊潮红,“你——”

僖嫔立刻狠狠瞪了王氏一眼,“你什么你?!连‘娘娘’二字都不会尊称了吗?!”说着,僖嫔又跟变戏法似的哭了起来,“佳妃娘娘,您可瞧见了!王氏如此狂悖无礼,根本没有把嫔妾放在眼里!!”

昭嫆都快忍不住想笑了,这个僖嫔…撒谎起来,跟唱戏似的,可真是精彩啊!

王氏咬了咬嘴唇,红着眼圈道:“嫔妾是冤枉的,求佳妃娘娘主持公道!”

昭嫆掩了掩唇角,便淡淡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本宫哪里晓得谁真谁假?”她摊了摊手,又道:“本宫瞧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的龃龉,不如各退一步,别闹了。”

僖嫔昂首道:“嫔妾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要王常在肯认错赔罪,嫔妾可以不计较她的冒犯。”

听了这话,王氏瞪大了妙目,心中更是满腹屈辱,“嫔妾不会承认自己没有犯下的过错!”

昭嫆扬了扬眉,倒是好骨气。可见是愈发得宠,心气也高了。若换了是刚进宫的那个怯懦的王氏,就算有委屈,也只能忍了,哪里敢跟一宫嫔主争锋?

僖嫔眼中满是恨恨之色,“娘娘可瞧见了!不是臣妾揪着不放!是王常在不肯认错赔罪!还请娘娘做主!”

我做主个毛?!

昭嫆叹了口气,“王常在是皇上新宠,僖嫔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得好。”若闹到康熙跟前,僖嫔肯定讨不得好。

僖嫔面皮一青,“那嫔妾去求太皇太后做主!”

你倒是聪明,知道那位老太太最不见带卫氏和王氏,若真闹到慈宁宫,王氏只怕要吃些挂落喽!

听了这话,王常在脸色煞白,急忙哀求地看着昭嫆:“娘娘…”

昭嫆叹道:“太皇太后精神不是太好,僖嫔今日还是不要去闹了。”

僖嫔面色微恼,忽的便从昭嫆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思,今日不要去闹?意思是明天就可以喽?

僖嫔心下顿时又了主意,便屈膝一礼,道:“那嫔妾先告辞了。”

僖嫔一走,王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忙感激地朝着昭嫆深深蹲了一个万福:“多谢娘娘。”

昭嫆伸手为阿禩紧了紧身上的缂丝百子斗篷,她心中终究是不喜王氏姿态的,便也没有提醒她什么,径直便回宫去了。

僖嫔的心性决计不是干罢甘休之人,翌日一大早,昭嫆正在用早膳,白檀便悄然进来,附耳禀报:“娘娘,僖嫔跑去了慈宁宫,在殿外跪着哭诉。太皇太后已经传她进去了。”

昭嫆手里捏着一只银勺,慢慢搅动着碗中的牛乳燕窝,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片刻后,胡庆喜又跑进来禀报:“荣妃娘娘方才派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

昭嫆一怔,荣妃?她生病了?不,昨日在慈宁宫,荣妃还好端端的呢!既然荣妃没有生病,那样一来…

胡庆喜道:“听说一大早,王常在的宫女照旧叫起,却发现王常在发了高热,已然不省人事。只怕是昨夜就烧着了。”

昭嫆笑了,王常在也很聪明啊,看样子她也警惕着僖嫔呢!根本无需她提醒。

“皇上呢?”昭嫆淡淡问,这会子康熙应该下朝了,按照以往,康熙会去慈宁宫给他祖母请安。所以僖嫔才要瞅着这个时候去告状。

胡庆喜道:“皇上御驾已经去了延禧宫。”

昭嫆淡淡道:“僖嫔输了。”她指鹿为马,手段本就拙劣,无非是眼瞧着太皇太后厌恶王氏,才敢借机动手。如今王氏一病,康熙必定去瞧,怜爱正盛,太皇太后也不便惩处。

对于王常在的病,太医给出的诊断是“寒邪入侵、惊惧交加”,才突发高热,来势汹汹。

啧啧,什么叫“惊惧交加”,意思就是受了欺负呗!这些个太医,何尝不是跟红顶白的?

王氏的高热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副好药下去,午后便好转,傍晚的时候烧热便已经全退,只不过身子骨还虚,还需细细将养几日。

康熙对王氏多加安抚,指派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为她调理身子,还赏赐了她一柄和田玉如意压惊。

第225章、教育王氏

暮色之中,病榻上的王氏更显娇柔怯怯,她面露惶恐道:“僖嫔娘娘真的去了慈宁宫?…昨日佳妃娘娘说,太皇太后精神不济,叫她不要去闹,僖嫔娘娘明明已经答允了。怎的还是去惊扰太皇太后了?”

王氏俏白的小脸蛋上犹自带着几分惊讶不可置信之色。

而坐在床头椅子上的康熙脸色瞬时阴郁了下来,“僖嫔爱惹是生非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说罢,康熙便吩咐侍立在一旁的顾问行:“传朕口谕,僖嫔惊扰太皇太后,罚俸半年,禁足三个月。”

王常在急忙软语劝慰道:“僖嫔娘娘毕竟服侍皇上多年,还请皇上宽恕她这一次。”

康熙眼睛凝视着王氏娇柔无限的脸颊,“僖嫔如此诬陷欺凌你,你怎的还要替她求情?”

王氏垂下眼睑,柔柔怯怯道:“嫔妾…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惹太皇太后不悦。”

康熙沉吟片刻,露出赞许的目光,“你是好性子,处处为旁人考虑。若后宫嫔妃都能想你一样,朕也不必如此烦心了。”

王氏娇羞一笑,柔声道:“其中宫中姐妹大多都是好脾性的。譬如荣妃娘娘,敦和端庄,佳妃娘娘更是秉性温良,怜爱六宫,一直多有照拂嫔妃。”

昭嫆此刻若听见这句话,肯定立刻跳起来反驳,老娘哪儿有照拂你?!她之前给过王氏两身衣裳,纯粹是她自己不能穿,秉承着不浪费的精神,才给了宫里几个纤瘦的“小腰精”。之前劝慰僖嫔,也纯粹只是拖延之计,懒得“主持公道”罢了。

不过王氏这番话,却大大赢得了康熙的欢心,康熙凤眼中浮起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他口中喃喃:“佳妃…自然是好的。”

王氏嘴角噙着一抹淡若清无的微笑,如一朵素洁清柔的娇花。

钟粹宫。

花房新送来一盆雕刻得极好的水仙,形似孔雀开屏,繁花硕硕,盈盈立于水中央。

昭嫆端详了片刻,便道:“搁在高花几上吧,记得要每日换水。”

“是。”白檀忙捧着水仙搁在了高处。

胡庆喜立于帘外,躬身道:“娘娘,王常在求见。”

“嗯?”昭嫆面露狐疑,“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是。”胡庆喜面带微笑,“王常在说,特意来向娘娘谢恩。”

独独一个人跑来谢恩?凡是识趣的低等的嫔妃,都是亦步亦趋跟在主位后头,譬如良贵人卫氏,她就从来没有单独造访钟粹宫。

这个王氏,随着愈发得宠,似乎愈发有主见了。

昭嫆扬了扬嘴角,“叫她进来吧。”

王常在身披一件雪貂风毛斗篷,雪白柔软的风毛包裹着她红扑扑小巧玲珑的瓜子脸,衬得她娇滴滴可人。

王氏深深蹲了个万福,满面谦柔,“嫔妾病愈,特意前来谢娘娘当日出手相救。”

昭嫆立刻道:“本宫可没救你。那日太皇太后凤体疲乏,本宫只是不想见僖嫔叨扰太皇太后安歇罢了。”

王氏一怔,急忙笑着说:“不管娘娘是为了什么,终究是帮了嫔妾。嫔妾理当前来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