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泥,寓意多子。

昭嫆笑了:“我都生了阿禩和阿禌了。”

康熙眼中尽是贪意:“可朕觉得还不够,再添十个都不够。”

昭嫆嗔了康熙一眼,“你当我是母猪啊!”

康熙忍不住“哈哈”笑了,原本酝酿的柔情气氛,竟转瞬叫人乐不可支。

“椒泥涂墙也就罢了,可这殿中的摆设,未免太奢华了些。”昭嫆看着那仙山楼阁大玉山,又看了看那对太平有象,再看看博古架上那一对红珊瑚盆景,她即心痒痒,又气弱。

康熙笑着说:“放心吧,这都是从朕私库中挑拣挪用过来的,不曾耗费内弩。算不得奢费,嫆儿只管安心受用就是。”

昭嫆便道:“旁的也就罢了,那大玉山,不如收回库房里吧。”——这么大的一尊玉山,太显摆了。

康熙瞅着那大玉山,道:“玉乃有灵之物,这玉山上又雕琢仙山楼阁,搁在殿内,是添灵气、赠福寿的好东西。”

“额…”昭嫆一时无言反驳,便道:“那就搁在内室吧。”——东次间这里少不得用来接待来往宾客,而内室属于私人空间,相对隐蔽地多。

“随你便。”只要留在芳椒殿,是搁在次间还是内寝殿,康熙并不在意。

“其实,这些都是些身外物罢了。”康熙扫视这这座装饰华丽异常的宫殿,“朕很久以前就说过,在朕心目中,嫆儿是朕的妻子。”

面对康熙的温情脉脉,昭嫆蓦然有些脸蛋发烫。好在四下无人,否则康熙这话让旁人听见,不知要惹多少非议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东次间海棠团花窗的蝉翼纱洒进来,是一片柔和的光晕,正映着康熙眼中的柔波。带着百花清甜的暖风吹拂进来,气味是那样腻人。

康熙用自己有些粗粝的指肚轻轻刮着昭嫆柔软的手心,一下下,撩拨得昭嫆心都痒痒了。

“可朕现在不能封你为后,这芳椒殿中的一切,不过是稍稍弥补朕心中的缺憾罢了。”康熙低声道。

昭嫆当然清醒地明白,自己当不了皇后。只要康熙一日不打算废太子,就断断不会立后。

想到此,昭嫆心中的确多少有些遗憾的。

身为女人,不管嫁的男人是谁,谁愿意当小妾?谁不想做正室妻子?

“玄烨,我明白。”昭嫆心下是落寞的,她却扬起一脸柔软的微笑,“只要你能一直待我如此,这个皇后,不当也罢。”

若是不当皇后,可以换来一世专宠,其实一点都不亏。

康熙为了她,已经冷落了六宫,昭嫆很知足。她要的,不过是将这一切维持下去罢了。

康熙伸手将昭嫆搂入怀中,轻笑道:“朝夕相伴,举案齐眉,这是朕多年前便有的心愿。如今好不容易达成了,朕当然盼着,永远如此。”

康熙低着头,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昭嫆的额头,“好了,朕去勤政殿处理些事务。晚上再来陪你。”最后那句,康熙说得别样旖旎,叫昭嫆红了半边脸。

送走了康熙,昭嫆觉得有些乏,便坐在扑了象牙凉席的罗汉榻上,背靠着柔软的引枕,手捧着一盏牛乳燕窝,小口吃着。

小阿禌来到新地方,别提有多开心了。三周岁多点的孩子,圆滚滚的小身子,竟麻溜地爬上了罗汉榻上,盘腿也坐在了另一方象牙凉席上,他趴在剔红炕几上,眼珠子滴溜溜瞅着那碧玉雕成的荷叶捧盘中,忽然伸手一把抓起了里头的黄玉佛手,送到嘴边便要啃!

“诶——这个可不能吃!”

昭嫆开口晚了些,小阿禌已经一口咬了下去。

旋即,小阿禌眼中饱含水意,“额娘…牙齿痛痛!”

见儿子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昭嫆却坏心眼儿地笑了,“谁叫你乱往嘴里塞!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咯一下小阿禌小奶牙也好,知道疼了,嘴巴才会学乖。

昭嫆扒开儿子的小嘴,仔细瞅了瞅,“嗯。没事,没出血。”

小阿禌撅起小嘴儿,一副不高兴了的样子。

昭嫆只得吩咐道:“叫小厨房蒸个甜酪来。”——小孩子就应该吃甜酪这种软软的东西。

小阿禌尚且不到入读的年岁,因此住在昭嫆的芳椒殿偏殿中。这偌大的华丽的殿宇,就只住着母子二人。至于钟粹宫东西配殿中的通嫔和刘常在,都留在紫禁城帮着昭嫆照看寝宫,不曾前来。

通嫔刚封嫔的时候,昭嫆原打算让她去启祥宫做主位的。可惜通嫔宁可住在钟粹宫配殿中——享受昭嫆庇护,可比远去启祥宫为主位强多了。

至于阿禩,六岁以上的阿哥,都有自己单独的住处,哪怕是在畅春园,康熙也独独建了个西园,专门给儿子们居住。

畅春园西园那边,也是山水环绕的清凉怡人之地。光西园中便有大小湖泊四处,湖畔错落着无数精美的楼阁殿宇。

昭嫆摊开畅春园的地图,指着西园月牙形的湖泊北侧的那种满了桃花树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别致的院落,“这是桃源书屋,你八哥就住这儿。”

阿禌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哥哥怎么可能住在这张纸上!”

昭嫆:“额…这是地图。”

“地图是什么呀?”阿禌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地,就是土地,把土地上东西画在纸上,就是地图。”昭嫆笑眯眯解释道。

阿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土地上的东西?”然后又低头瞅瞅那张地图。

“没错。”昭嫆笑着说,“你看,这就是阿禌和额娘现在住的芳椒殿,前面是你昨天还跑去玩了半天的花圃,花圃前面就是你汗阿玛的清政殿。”

昭嫆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为什么汗阿玛没有画在上面?”阿禌脆生生问。

“这个嘛,你汗阿玛在殿里头,被遮住了,看不到。”昭嫆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阿禌了然地点了点头。

“噗嗤!”昭嫆没憋住,笑了出来。小孩子真是太好糊弄了!

旁边为昭嫆打伞的白檀也忍俊不禁,连忙捂住了嘴巴。

阿禌呆萌地眨了眨大眼睛,完全不明所以。

第289章、畜生口粮

清政殿与芳椒殿之间是一片占地百亩的花圃,叫做清芳圃——取清政殿的“清”和芳椒殿的“芳”组合而成。

清芳圃古树古藤众多,又间有溪流横贯,清凉无比,又因此地还栽植了不少珍稀花卉,芳香怡人,正合了“清芳”二字。

畅春园中湖泊、河流甚多,昭嫆也不放心阿禌去别处乱逛,他这么小的孩子,过膝的河水就足够把他给淹死了。而清芳圃中的溪流刚刚没过脚踝,这深浅,十分安全。

清芳圃中还有一对梅花鹿,据说是盛京进献的贡品。都还是半大的小鹿,栗红色的皮毛上满是点点白色的梅花形斑纹,十分漂亮。两只小鹿是数月前就住进来的,早已熟悉了清芳圃的环境,而且特意被人驯养过,性子也甚是温顺。

清芳圃中还栽植了一小片苜蓿,便是专门给梅花鹿吃的,每日还有专门的饲养太监送两盆豆粕或者麸皮来给梅花鹿加餐。整日吃食无忧,渴了就喝小溪水,这两只梅花鹿日子过得也挺悠闲的。

阿禌很喜欢这两只漂亮的小鹿,扯着昭嫆的袖子道:“额娘额娘,小鹿吃甜酪吗?阿禌的甜酪可以分给它们!”

昭嫆忍不住笑了:“我想它们应该不爱吃甜酪。”

阿禌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看着那两只小溪边饮水的小鹿,好奇地问:“那他们吃什么?”

“吃苜蓿草。”昭嫆指了指旁边那丛绿油油的苜蓿。

阿禌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小鹿好可怜,只能吃草。”

昭嫆又指了指前头那俩食槽:“还有豆粕和麦麸。”

听到这两个生僻的词汇,阿禌疑惑地问:“是豆子和麦子吗?”

昭嫆摇了摇头:“豆粕是榨豆油之后剩下的榨,麦麸则是磨面粉之后剩下的东西。”

听了这话,阿禌更加怜悯那两只小鹿了:“额娘,咱们给小鹿吃点好的不成吗?”

这个嘛…草食性的动物,是肯定吃不了肉,只能吃草。便瞄了身后的白檀、胡庆喜等人一眼,“梅花鹿还能吃什么?”

白檀从小跟昭嫆一起长大,昭嫆不晓得的事儿,白檀自然也不晓得。

胡庆喜却知道,他笑着说:“回贵主子的话,梅花鹿爱吃胡萝卜。”

“那就去小厨房取些来。”

“嗻!”

很快,一盘洗得干干净净、切得四四方方的胡萝卜就被端了来。

阿禌小手抓了一块,便跑了上去。那梅花鹿已经习惯了与人亲近,倒也一点不害怕。反倒是阿禌有些胆怯了,止步在一丈外,伸着胳膊举着那块胡萝卜,小心翼翼,慢吞吞靠近。

梅花鹿闻到食物的味道,不由转过了脑袋来,先是用鼻子凑上前仔细嗅了嗅,这才张嘴一口从阿禌手上叼走了胡萝卜,咔擦咔擦咀嚼着。

阿禌笑着拍手:“额娘额娘!小鹿吃萝卜了!”然后便笑咯咯跑回昭嫆身旁,又抓了两块胡萝卜,跑去喂梅花鹿。

胡萝卜生脆清甜,梅花鹿当然爱吃。

见鹿吃得带劲,阿禌瞅着那橙黄的胡萝卜,不禁吸溜了一口口水,不过前儿咬黄玉佛手,咬痛了牙齿,阿禌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胡乱下口,便询问昭嫆:“额娘,这个我能吃吗?”

没等更昭嫆说什么,白檀急了:“阿哥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

昭嫆淡淡道:“怎么不能吃?这胡萝卜本来就是给人吃东西!”

“这…”白檀低声道,“可是,这是喂梅花鹿剩下的呀。”

“没事,反正干净。”昭嫆笑着摸了摸阿禌的脑袋,“喜欢就尝尝吧。”——阿禌从前只吃过熟的胡萝卜,生的还不曾尝过是什么味道呢。

阿禌笑容灿烂,咔擦一声,生脆地啃下了一口来。

阿禌眼睛一亮:“额娘,这个很好吃!怪不得小鹿爱吃!”

白檀嘴角抽搐,十一阿哥竟然爱吃这贫贱蔬菜…而且还是生吃!

昭嫆倒是不觉得什么,阿哥怎么了?阿哥就不能生吃胡萝卜了?胡萝卜含有很多维生素,多吃胡萝卜还不得夜盲症呢!

阿禌捧着那块胡萝卜,咔擦咔擦吃得跟小老鼠似的。

“朕的十一阿哥在吃什么呢?吃得那么香!”康熙笑呵呵从牡丹花丛边儿绕了出来。

阿禌嘿嘿笑着,举起那块啃食了小半的胡萝卜给康熙瞧。

康熙面色一僵,“怎么吃起这东西来了?”

昭嫆笑着说:“权当是给他磨牙了。”——吃胡萝卜,总比乱啃东西强。

康熙又瞄了一眼一旁石桌上,盘中的一块块胡萝卜,便捏起一块道:“若是给胤禌吃,切得块也太大了,该切成条才是。”

“额…”所以说,这根本不是切给阿禌吃的。

这时候,一只梅花鹿轻盈跑了过来,小脑袋歪着从康熙手臂下钻了出来,灵敏地一口叼走了康熙手上那块胡萝卜,然后若无其事地咔擦咔擦咀嚼了起来。

“咔擦咔擦。”阿禌在啃他手里那块胡萝卜。

康熙:…

他终于明白了,胡萝卜切这么大块,是喂梅花鹿专用的!!

康熙生气了,阿禌的胡萝卜自然吃不成了。康熙一把夺走了阿禌手里那啃了一半的胡萝卜,直接给丢进了小溪里。

阿禌傻了眼,大眼睛瞬间泪眼汪汪。

康熙忍着,当着众多宫女太监面儿没有发作,回到芳椒殿,关起门来,才开始数落昭嫆。

“你也太胡闹了!竟由着胤禌胡乱吃哪种畜生口粮!”康熙怒目圆瞪。

什么畜生口粮,胡萝卜是人类口粮好不好?

昭嫆瘪了瘪嘴,没敢跟盛怒的康熙顶嘴,她低下头,一副“我错了”的模样。

康熙的性子,最是封建专制,最是看重尊卑之分。在他眼里,入畜生嘴的东西,怎么能进他儿子的嘴?这简直是太放肆了!

见昭嫆埋头不出声儿,康熙怒意稍敛,“以后不许给胤禌吃哪种东西了!”

“嗯,我知道了。”昭嫆低低应了一声。

康熙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嫆儿的性子,总是这么爱胡闹,“不是朕严厉,而是这种不像样的事情,被一群奴才看在眼里,若是再传扬出去,还不知说得多难听呢!”

好吧,康熙是太看重颜面,因此也极为看重昭嫆和阿禌颜面。他觉得这种事情会让昭嫆与阿禌颜面无存,所以才动怒。

昭嫆转头看着泪眼汪汪的儿子,道:“你听见了吧?以后不能啃胡萝卜了。”

阿禌委屈地撅起了嘴巴,“为什么?!”小孩子眼里,哪儿有什么身份、颜面之类的玩意儿?只觉得自己连吃胡萝卜的权利都没有了,自然伤心委屈。

昭嫆想了想,便道:“因为胡萝卜很少,阿禌若是吃了,小鹿就没得吃了。”

康熙:-_-

第290章、李滢儿

昭嫆想了想,便道:“因为胡萝卜很少,阿禌若是吃了,小鹿就没得吃了。”

康熙:-_-

阿禌想了片刻,便十分懂事地道:“那我以后不吃胡萝卜了,都留给小鹿吃。”

康熙:他应该为儿子的听话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阿禌真乖。”昭嫆摸了摸儿子脑袋,不吝夸赞。

康熙脸色黝黑。

直到阿禩下学归来,那孩子满脸懵逼地看着自己老子那阴了天儿似的脸,心中不禁纳罕,昨儿在尚书房的时候,汗阿玛心情明明还不错,怎么今天就…

昭嫆知道康熙心情不爽,怕孩子不懂事,不小心触了康熙眉头便不妙了,便对阿禩道:“你带弟弟去里头书房,教弟弟写字吧。”

阿禩乖乖牵着阿禌的小手,哥俩一块去了书房。

昭嫆这才讪讪笑着,低声对康熙道:“阿禌还小,跟他讲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他也听不懂呀。”

“你呀,就只管糊弄他吧!朕看你能糊弄到什么时候!”说罢,康熙伸出一根手指头,跟戳小孩子似的,戳了昭嫆的脑门一记。

昭嫆捂着被戳红的额头,嗔了康熙一眼。哪家小孩不是被半哄半骗长大的?她小时候,额娘还说她和昭景是观音菩萨送来的呢!呵呵,若不是她多活了一辈子,一定跟昭景似的,被哄弄得一愣一愣的!

还有什么晚上不睡觉会被妖怪叼走,哭鼻子会哭瞎眼睛,挑食会长不高…额,最后这个没糊弄人。

反正她小时候就是这么被额娘李莞糊弄着长大的,很可惜的是,昭嫆没有被糊弄住,只不过她一直都地乖乖早睡、乖乖不挑食罢了。至于哭鼻子,那是昭景才会干的事儿。

小孩子嘛,你若是跟她长篇大论将道理,他多半根本听不懂。所以,只好编瞎话糊弄一下了。

不过糊弄孩子也是一门艺术,糊弄得不好,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糊弄得好了,那叫善意的谎言。活了两辈子的昭嫆,在糊弄小孩这种技能上,几乎都满级了。

记得三阿哥胤祉小的时候,昭嫆还糊弄他,等他跟大阿哥一样大的时候,荣妃就许他养狗了。呵呵哒,小孩子都真好骗。

估计三阿哥早不记得这事儿吧?

昭嫆正想着从前那些可乐的事儿,书房里传出阿禌“嗷嗷”的叫声,他稚气满满抱怨道:“为什么我的名字那么难写!”

胤禌,这两个字的确比划多了点。

阿禩也嘀咕道:“我的名字也没好写到哪儿去。”

康熙黑了龙颜,这两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嫌弃朕给你们取的名字?!

昭嫆忙咳嗽了两声,笑着对康熙道:“让他们兄弟俩玩吧,咱们去东湖边转转怎么样?我来了畅春园好几天了,还不曾好好逛逛园子呢。”

昭嫆如此盛情相邀,康熙气这那俩小兔崽子,也不愿留在芳椒殿对着儿子,便陪着昭嫆去游园了。

畅春园东湖,自然在芳椒殿的东面,这园中有前湖、后湖、东湖,可惜没有西湖。

东湖是园中最大的一处湖泊,一片碧波荡漾,绵延百亩,芦苇繁密之处,仙鹤、白鹭啁啾,甚至还有几对羽毛鲜艳的鸳鸯,梳理着羽毛。

看着这风景,康熙的气儿也渐渐消了,心道,那俩小兔崽子太不乖了,让嫆儿再给朕生几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便好了。

沿湖畔的鸢飞鱼跃亭,正是应景。鸢者,是一种以鱼类为食的鹰,这东湖中,尽是肥美的鱼,因此便会有鱼鹰时常滑过湖面。

斜倚在鸢飞鱼跃亭的汉白玉美人靠上,昭嫆悠闲地扇着团扇。忽的瞥见那汉白玉地砖上,有一方雪白的绢帕。

昭嫆好奇,便顺手捡了起来,便闻到那绢子上染了淡淡的兰香,展开一看,那帕子上绣了一丛芦苇、一对仙鹤,一针一线,甚是精湛,“这是谁丢的帕子?”

康熙扫了一眼:“一路荣华,绣工不错,意头也好。”

仙鹤是“一鸟之下、万鸟之上”,寓意荣华,那一丛芦苇便是“一路”的意思。

胡庆喜躬身道:“回贵主子,奴才刚去问了周遭打理花木的太监,说是宜妃娘娘带着九阿哥方才在亭中坐了一会儿。”

昭嫆“哦”了一声,“那样子是宜妃不小心落下的。”——只不过据她所知,宜妃并不擅长女红,这样精美的绣纹,显然不是她绣出来的,是针线上人的手艺吗?

宜妃素日里喜欢的是芍药香,这帕子上怎么会染了兰香?

正想着,便见一个容貌姣姣的浅碧色宫装宫女急匆匆朝这边而来。以御驾在此,自然少不得被御前太监拦在了三丈开外,不得近前。

李德全忙上去问了几句话,便飞快跑回来禀报:“回皇上,那是宜妃身边的宫女滢儿,说是来寻手帕的。”

昭嫆笑了,看样子是宜妃遣来寻找失物的,便扬声道:“叫她过来吧。”

那个叫滢儿的宫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端的是娇嫩欲滴的年岁,模样长得也极为出挑。即使穿着寻常宫女的宫装,也能穿出别样的姿韵来。

滢儿莲步轻移,近了鸢飞鱼跃亭中,忙噗通跪下磕头:“奴才李滢儿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昭嫆不由眼皮一跳,按理说,宫女是没必要自报姓氏的,何况这个李滢儿的长相也太出挑了些,昭嫆少不得存了几分警惕。

昭嫆抖开手上的帕子:“是宜妃让你来寻这方手帕的吗?”

那李滢儿忙抬头看了一眼那一路荣华绢帕,不由展颜笑了,这一笑,端的是灿若花开,清妩动人,她忙道:“回娘娘的,这是奴才的绢帕。”

昭嫆怔了片刻,微风拂面,那李滢儿身上的确有一股清幽无比的兰香。

然而,这绢子,质地细腻,洁白如雪,一看便只是杭州进贡的雪玉绢,这样好的绢料,今年只赏赐了宫中嫔位以上的嫔妃。一个小小宫女何来这么好的绢子?!

唯一可能,便是她的主子,宜妃赏赐的。

宜妃…身边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宫女,还赏赐她这么好的绢料,宜妃这是想干什么?

第291章、枕畔有嫆儿足矣

昭嫆面色微沉,便将那一路荣华的雪玉绢帕丢给了还跪在汉白玉地砖上的李滢儿,“你退下吧。”

“是,多谢娘娘。”李滢儿忙磕头谢恩,又妩然看了康熙一眼,顿时脸蛋上泛起红晕,她娇滴滴道:“多谢皇上。”

昭嫆脸色黑得更厉害了,谢康熙个毛?帕子是她捡到的,也是她物归原主的!这个李滢儿,明摆着是故意勾搭康熙呢!

康熙扫见昭嫆那满脸的醋意,不由脸上泛起了笑意,便起了逗弄昭嫆的心思,于是问李滢儿:“帕子上的‘一路荣华’是你绣的?’”

李滢儿忙娇声甜甜道:“是,奴才是苏州人士,所以会苏绣。”

“苏州?”康熙神色一滞,“那苏州织造李煦是你…”

那李滢儿忙道:“是奴才的兄长。”

昭嫆不免吃了一惊,一个小小宫女,竟然是苏州织造的妹妹?

等一下,李煦?昭嫆依稀记得,苏州织造李煦和江宁织造曹寅,都是康熙年少时期的哈哈珠子。康熙亲政之后,二人自然是鸡犬升天,一路荣华,都官居织造之职。

是了,曹寅和李煦都是包衣旗,他们家的适龄女子,自然要参加一年一度的内务府小选。选入宫中,便是宫女了。

原以为只是有姿色的宫女,没想到竟有这等家世和渊源!昭嫆不禁醋意更浓了三分。

康熙撇着昭嫆的脸色,知道火候有点重了,便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是。”那李滢儿娇滴滴应了声儿,便做万福退出了鸢飞鱼跃亭。然后走出去没几步,这李滢儿便忍不住回首顾盼,那娇媚的小眼神,几乎恨不得把康熙的魂儿给勾去!

昭嫆气得磨牙霍霍,你还有完没完了!

更可恶的是康熙这条色龙,居然还眯着眼睛,面带微笑!

昭嫆气得鼻孔冒烟,便淡淡道:“时候不早了,臣妾告辞了!”麻蛋,老娘不奉陪了!

康熙如何肯让昭嫆拂袖而去,赶忙一把抓住了昭嫆的皓腕,“好了好了,多大点儿事儿!偏你这般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