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禌瞪大了眼珠子,“真的吗?!”

昭嫆点了点头:“所以阿禌要引以为戒,不要总那么贪吃!”

阿禌囧了,他忸怩地甩了甩小屁股,道:“额娘,人家才没有太贪吃!”

还不承认,这小兔崽子,肚子这会子才刚刚消下去呢!若不是她拦着,一碗水果圆子甜汤哪里够?!

正在这时候,两个身穿锦衣半大孩子,朝着观澜榭走来。昭嫆定睛一看,正是她的阿禩和四四!

四阿哥已然是个半大少年,长得高高瘦瘦,眉眼处甚是肖似康熙,尤其那一双凤眼,简直是拓印过来的一般。

阿禩笑着快步进了观澜榭中,“额娘和姨母怎么转到这儿来了?”

是啊,再往西可就是西园了,也就是皇子阿哥的住处。阿哥中已有长大的,嫔妃的确不宜去西园。

四阿哥随之进了水榭中,端端正正打了个千儿:“胤禛给贵母妃请安,给安母嫔请安!”

安嫔微笑着轻轻颔首。

昭嫆笑着说:“怎么只有你和阿禩,六阿哥呢?”

四阿哥表情微赧,有些说不出话来。

阿禩笑嘻嘻道:“六哥肚子又不舒服,请了假,今儿休息。”

什么叫“又”不舒服?昭嫆挑了挑眼皮,好像自打来了园子,六阿哥就格外惫懒。

昭嫆掩唇笑着:“德妃不在,六阿哥愈发爱躲懒了。”——康熙对待六阿哥,不同于别的儿子,一直颇为娇惯呢。从前有德妃叮咛,六阿哥只得乖乖进学读书,如此被催促着,学业上倒也还中允。如今这架势,只怕要被阿禩这个弟弟落下许多了。

四阿哥神色有些羞窘,“六弟怠惰,让贵母妃见笑了。”

昭嫆笑着说:“倒也不能怪六阿哥怠惰,夏天天热,连大人都不爱动弹,何况是小孩子了。”说着,昭嫆便打趣道:“四阿哥没跟德妃写信打小报告吧?”

四阿哥急了,他急忙摇头道:“我怎么会背后告六弟的状?”

昭嫆掩唇咯咯笑了:“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倒是当真了!”

四阿哥脸颊微微泛红,“贵母妃…”贵母妃的性子,怎么这么爱逗弄人?额娘便从来不会逗他一下。

四阿哥叹了口气,道:“不过,六弟身边的保姆们相比会时时写信跟额娘汇报六弟的近况。若换了从前,额娘必定要写信训斥六弟。如今…”

四阿哥没有继续说下去,如今额娘快生产了,心思都在肚子里的弟弟身上呢,早把他和六弟抛在脑后了,偏生六弟心性单纯,竟然一点都没察觉额娘的冷淡。唉…

见四阿哥落寞的样子,昭嫆便晓得他的苦恼。于德妃而言,四阿哥虽然读书用功,但木讷嘴笨,不会讨人欢心,而六阿哥虽然嘴甜,读书就太不用功了些。德妃的心愿,是有一个跟四阿哥这般用功读书、又跟六阿哥那般乖巧嘴甜的儿子。

德妃这是要将希望寄托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自然就厚此薄彼,对四阿哥和六阿哥的关心就少了许多。

昭嫆目光炯炯看着四阿哥那张忧忡的小脸,便笑着相邀:“出门前,我叫小厨房蒸了些杏仁甜酪,四阿哥要不要去吃一碗?”

听得“甜酪”,四阿哥微微怔忡,他嘴唇动了动,有些怅然的样子。

昭嫆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不爱吃杏仁甜酪吗?”——那东西软软甜甜的,小孩子不都爱吃吗?

四阿哥急忙道:“不,儿臣只是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经常吃甜酪。后来回到额娘身边,额娘说吃多了甜食会伤牙齿,便不叫吃了。”

四阿哥竟然还记得在佟皇贵妃宫里的事儿?

昭嫆笑了笑:“甜食的确不宜多吃,却也没必要戒了。”

四阿哥低声道:“儿臣也不是戒了甜食。只是…小时候不懂事,抱怨永和宫的甜酪做得不如景仁宫好吃,才惹了额娘生气…”四阿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昭嫆蹙眉,德妃心眼也太小了点吧?一碗甜酪而已!

一瞬间,昭嫆有些心疼这个半大的孩子。

康熙子嗣众多,自然无暇关心这点小事,德妃这个亲娘当得更是不合格!

昭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叹道:“别太委屈了自己。如今都自己单住了,喜欢吃什么,就差遣底下奴才去弄。”

看着昭嫆那泛着母性的面庞,四阿哥一瞬间鼻子酸酸的,“贵母妃…”

“好了,去吃甜酪吧!”昭嫆可不想惹哭了四阿哥,便笑着将他请到了芳椒殿。

说来,四阿哥这还是第一次来昭嫆的芳椒殿呢。

第296章、我的名字是胤禛

虽然身为皇子,见惯了奢华富贵,但看到芳椒殿中的一应摆设,四阿哥还是不免吃了一惊。芳椒殿…芳椒,四阿哥入读多年,岂会不明白这个殿名是什么意思?四阿哥心想,若有一日可以唤贵母妃“额娘”,也不是坏事。

皇子除了叫自己的生母为“额娘”之外,其余庶母,只需称呼“母妃母嫔”既可,除非是中宫皇后,介时不管是否亲生,都得称呼皇后一声“皇额娘”。

昭嫆哪里知道四阿哥对自己前途有如此大的祈盼?

她笑着问四阿哥:“甜酪上,你喜欢加玫瑰酱、草莓酱还是蜜红豆?”

四阿哥一呆,甜酪还有这么多种吃法?他忙问:“八弟和十一弟都是加什么?”

昭嫆笑着说:“阿禩喜欢玫瑰酱,阿禌喜欢草莓酱,我呢,向来喜欢加两勺蜜红豆。”

四阿哥一喜,眼睛亮亮地道:“我也喜欢吃蜜红豆!”

“那敢情好!”昭嫆展颜笑了,便吩咐白檀:“来一碗玫瑰酱甜酪、一碗草莓酱甜酪,和两碗蜜红豆甜酪。”

四阿哥暗暗扫了一旁的安嫔一眼,低声问:“安母嫔不吃吗?”

安嫔掀了掀鼻子,“我才不爱吃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呢。”

昭嫆囧了,合着她就专门爱吃小孩子的东西了?

囧归囧,还是照吃不误的。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软软的,奶香四溢的甜酪,蜜红豆酥软香甜地在口齿见被嚼碎,当真是一种完美的搭配!

四阿哥小口吃着十分儒雅,阿禩一勺勺往嘴里送,吃得速度便要快多了!只有阿禌,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昭嫆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没吃相!

阿禌率先吃完了那碗覆了一层草莓酱的甜酪,他舔着嘴唇道:“额娘,还要!”

昭嫆拿手指头戳了戳阿禌的腮帮子:“又忘了!甜酪一天只能吃一碗!吃多了,仔细牙齿被虫子钻!”

阿禌再一次被吓得捂住了嘴巴。

“噗嗤!”一旁的四阿哥憋不住,喷笑了出来。然而刚笑完,他就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是觉得自己太失仪了。

昭嫆不以为意,一笑置之,又叫人端了晾得半温的茶水上来,甜酪终究有些甜腻,喝一盏清茶顺顺最合宜。

四阿哥结果茶盏,先是轻轻一嗅,然后饮了一小口,慢慢品尝,他忍不住赞道:“明明都是放温凉了的茶,却依旧香气如兰、滋味甘醇。果然不愧是狮峰龙井。”

昭嫆笑着说:“今年的龙井,的确比去年更甘醇些。”

正品茗聊天,胡庆喜跑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哦。”昭嫆应了一声,反应很是淡淡。

阿禩和阿禌也习惯了汗阿玛每日都过来,都习以为常了。唯独四阿哥,连忙从椅子上下来,理了理衣襟,神色甚是端正恭谨。

旋即便听脚步声近了,东暖阁的帘子被李德全跳开,康熙大步走了进来,李德全没有跟进来,只乖乖侯在外室。

康熙脸带笑意,扬声道:“嫆…”他刚想唤嫆儿,豁然才发现东次间中的儿子…多了一只。

不知是阿禩和阿禌,老四胤禛也在!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大小不等的三个阿玛麻溜给康熙打千儿请安。

康熙只得正色清咳了两声,道:“都起来吧。”

四阿哥在,昭嫆也得按着规矩来,也给康熙见了个万福礼,又亲自端了一盏温凉的狮峰龙井给康熙:“皇上出了汗了,喝杯茶消消暑吧。”

康熙接茶抿了一口,便问:“老四怎么来芳椒殿了?朕记得,你是不爱来贵妃这儿的。”

昭嫆嘴角一抽搐,四阿哥才多大,居然就叫上“老四”了!

四阿哥却是一副习惯了这样称谓的样子,他欠身道:“儿子和八弟一块下课,经过观澜榭的时候,碰见了贵母妃,所以受邀过来喝了杯茶。”四阿哥显然不好意思说,自己还吃了一碗蜜红豆甜酪,所以就给省略了。

昭嫆笑吟吟道:“四阿哥的小的时候,德妃倒是常带去臣妾的钟粹宫玩耍。如今年岁渐长,要专心读书,自然就少来了。”

康熙“唔”了一声,“老四读书的确勤勉。”

四阿哥眼中有些激动,身为儿子,谁不想得到父亲的夸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贵母妃提了一句她专心读书。四阿哥不免心中感激。

他不比太子是嫡出、大哥是长子,甚至都比不得三哥有荣娘娘全心全意照拂,更不急五弟有皇玛嬷疼爱,他永远是最不受汗阿玛重视的儿子,他只能自己用功、再用功!

康熙的目光已经转移向了最小最可爱的小阿禌,“阿禌最近认了几个字了?”

阿禌立刻欢欣地道:“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哦?”康熙不免有些讶异,便吩咐道:“给十一阿哥拿笔墨来!”

昭嫆也有些惊讶,阿禌什么时候会写自己的名儿了?她怎么不知道?

笔墨取来,有小太监专门给磨好了墨,阿禌便爬到了椅子上,他那三块豆腐高的身板,只能站在椅子上写字。

阿禌肉呼呼的小脸蛋上满是坚毅果决,他一把抓起了毛笔,狠狠蘸了一通墨汁,然后在那张宣纸上大笔挥毫。

片刻后,阿禌扬起笑脸道:“汗阿玛,我写好了!”他拿着那张写好自己名字的宣纸,便刺溜下了椅子,飞快跑到康熙跟前,献宝似的举起那张纸。

昭嫆瞅了一眼,然后她嘴角抽搐了,尼玛,这两大团墨渍是个什么鬼啊?两团草窝?

康熙也是一脸的不忍直视,“你还小,先从简单的字开始学吧。”唉,胤禌这两个字,的确难写了点,要求四岁孩子准确写出来,的确要求高了点。

阿禌却灿烂地笑了,他点了点小脑袋,重重“嗯”了一声。

小孩子不知丢脸为何物啊…昭嫆心中幽幽道。

阿禌笑着跑到了四阿哥跟前,扬着胖乎乎的脸蛋道:“四哥哥,你的名字怎么写呀?”

四阿哥先是一愣,然后便拿起一旁桌上的毛笔,飞快在宣纸上落下自己的名儿,然后拿起来,指着那两个字告诉阿禌:“我的名字,是胤禛。”

阿禌瞪大了眼珠子,仔细瞅着,然后道:“四哥哥的名字也好难写哦!”

四阿哥温和一笑,说:“十一弟暂时不用会写,能认得便好。”

阿禌忙又仔细盯了那两个字半晌,然后郑重地道:“嗯,我认得了!”

昭嫆捂嘴,你真的认得了吗?可别今天认得,明天就不认得了!

不过四阿哥倒是十分开心的样子,大约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弟弟的爱戴和重视吧。

第297章、贬为花奴

那李滢儿的事儿过后,昭嫆一直在等着宜妃来跟她解释。

可没想到宜妃整天跟个没事儿似的,每天早晨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就回她的云涯馆玩叶子戏。现在宜妃不敢叫昭嫆去打牌了,她瞅准了荣妃和二公主娘俩,再加上太后膝下的大公主,正好凑一桌!若是其中有谁没空,昭嫆的表姐安嫔、太后的亲妹妹淑惠太妃也是极好的打牌人选。

整天打叶子戏,玩得都忘我了!

既然宜妃不来解释,昭嫆就只要找宜妃出来解释清楚了。

昭嫆不想去宜妃那乌烟瘴气地云涯馆欣赏她们打叶子戏,便叫人去请宜妃去鸢飞鱼跃亭吃茶。

说是“吃茶”,只是个借口罢了。

坐在鸢飞鱼跃亭中,看满湖芦苇荡漾,袅袅的莲香自远处湖心飘荡而来,这等美景之下,饮一盏香茗,的确是不错的享受。

“莲花开了不少了呢。”昭嫆眺望远处碧波中,那接天莲叶丛中的点点嫣红,“这湖中栽植的是什么莲花?”

胡庆喜躬身道:“回贵主子,是千叶红莲。”

“叫人划船去湖心,摘些含苞待放的来。”千叶红莲,花开千瓣,极是华丽繁复,是难得的名品莲。

宜妃赶来的时候,刚好內监摘了满满一篮子的千叶红莲,奉至昭嫆跟前。

“贵妃娘娘这是叫臣妾来赏花的吗?”宜妃瞅着那明艳的千叶红莲,笑着说。

昭嫆摘了手指上的金累丝嵌东珠护甲,素白如葱根似的指肚抚摸着那清凉细润的花苞,眼梢冷然睨了宜妃一眼,“本宫今儿可不是跟你说笑的!”

昭嫆如此口吻,宜妃不免有些惶惑,她拿雪玉绢子擦了擦额头上薄汗,快步走入鸢飞鱼跃亭,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昭嫆抬眼打量着宜妃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无懈可击的样子,昭嫆淡淡道:“数日前在这亭中出了什么事儿,宜妃难道忘了?”

宜妃更懵懂了:“我忘了什么?”

昭嫆瞄了一眼她手上的那方雪玉绢子,上头绣了大朵的紫色滴露芍药,端的是华贵灿烂。嗯,这才是宜妃的风格嘛。

“李滢儿。”昭嫆樱唇中吐出这三个字,算是给了宜妃提示。

瞬间,宜妃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虚色,她底气不足地道:“她呀,是臣妾身边宫女,怎么了?”

“怎么了?”昭嫆看着宜妃那副心虚的样子,便横生恼火。之前不是都心照不宣了吗?你倒是好,一来了园子,就安排身边宫女出来争宠!宜妃啊宜妃,你到底几个意思?!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这可不是你的秉性!

昭嫆重重一哼:“就在三天前,本宫与皇上游园,就在这亭中捡到了一方雪玉绢帕。然后,不消片刻功夫,那李滢儿便来寻帕子了!”

昭嫆这一番陈述,倒像是一场偶然。不过宜妃也是久经宫闱之人了,心里自然明白,这宫里哪儿有那么多意外?若有,也是故意制造出来的!

宜妃转瞬愕然:“李滢儿她、她…竟然…”宜妃气得有些结结巴巴,她狠狠跺了跺脚。

宜妃叹了口气,她现在才明白贵妃为什么置气了,便急忙解释道:“不瞒贵妃说,这个李滢儿,我一早的确是打算推她出来争宠的。但是后来,贵妃不是跟我说,何苦做这种让自己不痛快的事儿?我便消了这份心思。”

“哦?”昭嫆挑眉打量着宜妃,此刻她半信半疑,“那么那个李滢儿是怎么回事?”

宜妃尴尬地笑了,“我这不是瞧着那李滢儿姿色不错,浪费也是可惜。所以打算…咳咳,打算安排她去太子那儿呢!”

卧槽!不能伺候老子,却瞅准了人家儿子。宜妃啊宜妃,你的思想也真够那啥啥的!

宜妃气呼呼道:“我明明都跟李滢儿说好了,那丫头也挺乖顺的样子!我着实没想到,她竟然最做主张跑来勾引皇上了!”

昭嫆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个小贱蹄子,看着温顺,竟然背着我干出这种事儿了!”宜妃气得脸色涨红,“看我扒了她的皮!!”

昭嫆咳嗽了两声,“李滢儿可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堂妹,非同一般宫女。宜妃还是慎重为妙。”

宜妃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再非同一般,不也是包衣宫女?!我难道连一个小小宫女都拾掇不了?”

看样子还真是那李滢儿自作主张干出来的事儿。宜妃自打来了畅春园,整日都在打叶子戏,什么送去伺候太子的话,李滢儿眼看着宜妃不帮她,便以为宜妃实在敷衍她,所以才自己行动了。

唉…

昭嫆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既有了攀龙附凤之心,只怕没那么容易打消。”昭嫆沉吟片刻,便道:“不如便将她发落去西园,做个花奴得了!”

昭嫆扬着嘴唇冷笑:“大阿哥和太子都在西园那边,她若有本事,爱勾搭谁勾搭谁!”

宜妃恨恨道:“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便宜就便宜,只要不勾搭康熙,昭嫆不介意!

宜妃被身边宫女背叛,自是气恼至极,虽听从了昭嫆的建议,但仍是气不过,贬去西园做花奴之前,宜妃还叫人打了那李滢儿二十藤条,然后才把伤痕累累的李滢儿撵去西园莳花了。

按理说,嫔妃是不能动用私刑的。可实际上,掌权的妃子,谁没点厉害手段?只要不闹出人命,慎刑司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

那二十藤条,不过些许皮肉伤罢了。

昭嫆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心灾乐祸了一通,心情都好了许多呢。

三日后,昭嫆带着阿禌游园,风和日丽的天儿,走在古树阴凉之下,可比殿中清爽多了。

如此清爽之地,昭嫆却瞅见荣妃气呼呼地快步朝着宜妃的云涯馆去了。

昭嫆不免觉得纳罕,荣妃的性子,最是敦和,何曾有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昭嫆有些好奇,便忙追了上去。只不过荣妃走得太快了,昭嫆又带着小阿禌根本走不快,莫说是追上她的人了,不消片刻便被抛出老远。

赶到云涯馆,昭嫆在殿外们便听见了荣妃的咆哮声:“宜妃!你干的好事!!”

第298章、德妃也忒好命了

“宜妃!你干的好事!!”

荣妃的咆哮声,把云涯馆的琉璃瓦震得都抖了三下!

云涯馆正殿中,里头正热闹地打着叶子戏呢,在场的还有太后的妹妹淑惠太妃、养在太后膝下的大公主,还有昭嫆的表姐安嫔李氏,也在场。

三个辈分的女人俱在一块,玩叶子戏玩得正不亦乐乎呢,哪里想到荣妃闯进来,直接就给了她们一嗓子!

淑惠太妃辈分最大,她打量着荣妃,忙问:“这是怎么了?”

荣妃又气又委屈:“太妃,宜妃实在不是个东西!!”

宜妃不由恼了:“好端端的,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荣妃红着眼睛狠狠剜了宜妃一眼:“我骂你是因为你该骂!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宜妃瞪大眼珠子:“我干了什么?这几天,我就光大叶子戏了,也没干别的呀?”

荣妃气得跺脚:“你装!你继续给我装!”

宜妃被这等呛人的话也惹得恼火四溢,“有话直说,少给我阴阳怪气的!”

荣妃哼了一声,“那个李滢儿,你敢说不是你塞去西园莳花的吗?”

宜妃愣了愣:“是啊,这又怎么了?”

荣妃见宜妃自己招认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怎么了?!那李滢儿居然敢勾搭我儿子!现在她是胤祉的贴身侍女了!!胤祉还叫了太医给她治伤呢!”

宜妃惊呆了眼球,李滢儿这个小贱蹄子,挺有本事的嘛!

殿外的昭嫆也惊了个够呛,忍不住脱口道:“三阿哥不是才十二岁吗?!”——而且还是虚岁十二,满打满算也就才十一周岁的小屁孩,居然就晓得怜香惜玉了?!

荣妃哪里想到自己被尾随了一路,她见昭嫆进来,顿时委屈更盛,她抹泪道:“可不是么!胤祉才十二,心性未定,身边就搁着那么个狐媚子!等胤祉大些,那狐媚子只怕就要变着法的掏空胤祉的身子了!”

“咳咳!”昭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什么掏空不掏空身子,这话也忒那啥啥了。

男孩子遗精一般都在十四五岁,发育得好的十二三岁也不是没有。荣妃的担忧,还真不是无的放矢的。

宜妃有些气不过,便跺脚道:“那李滢儿是犯了错,才被我打了个一顿,撵出去的。又不是我让她勾引三阿哥的!”

荣妃气恼无比:“你要撵人,怎么不撵回内务府去?”

昭嫆又咳嗽了两声,道:“这个李滢儿是苏州织造的堂妹,还真轻易撵不得。”说到底,把李滢儿撵去西园当花奴,是昭嫆的主意,这会子她自然要帮着宜妃多解释几句。

昭嫆和气地笑着,“不就是个宫女吗?荣妃姐姐你是三阿哥的额娘,你去把李滢儿送去别处伺候便是了。”

荣妃急得满头焦躁,她哼哼道:“我要是能把人给撵走,就不用气成这个样子了!胤祉那孩子,诗词读多了,满脑子都是怜香惜玉!他觉得那李滢儿可怜,怎么都不肯把她送走!”

昭嫆:“额…”古代的男孩子真是早熟啊…

安嫔听了半晌,才大致了解了状况,便插嘴问了一句:“那李滢儿多大年岁了?”

宜妃低声相告:“我记得是十六。”

安嫔“哟”了一声,掩唇道:“那可比三阿哥大四岁呢!”说着,安嫔轻轻一呻,“我瞧着呀,这小蹄子只怕未必肯守在三阿哥身边,等三阿哥长大。”

安嫔这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四岁年龄差距实在不小了,与其干巴巴等着,李滢儿还不如主动出击去勾搭身份更尊贵、年纪也更长的太子胤礽呢!

荣妃眼中一亮,“多亏安嫔细心,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昭嫆呵呵哒了,一关系到自己儿子头上,哪怕素来稳重镇定的荣妃也失了分寸了。

过了四五日,昭嫆便听说太子的景和殿又添了个新格格李氏。

荣妃笑咯咯来到昭嫆的芳椒殿报喜,“还没等我出手呢,太子便瞧上了那李滢儿,亲自开口跟胤祉要!胤祉那孩子,竟还不舍得!还是太子爷连番保证会善待李滢儿,胤祉才依依不舍地放人了。”

能不放吗?只怕那李滢儿的心也早就飞去了太子的景和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