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努了努嘴,“我这幅胡闹的脾性,还不是被你给惯出来的?你若还是跟从前似的,雨露均沾,六宫平衡。我也没这胆子跟你闹!”

康熙笑着道:“可不就是被朕给惯的吗?”他捏了捏昭嫆的脸颊,“不过,朕乐意!”

昭嫆顿时笑眯眯了眼儿,女人都是用耳朵谈恋爱的,一丁点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心花怒放,负面情绪也一扫而空了。

第313章、胤祯

翌日,四妃联袂来访,都带了贵重的贺礼,贺喜昭嫆有孕之喜。

数月未见,惠妃看上去平和了许多,不过眉宇间平添了三分郁色,可见是因为大福晋生了个小格格的缘故。不过据说大阿哥对这第一个女儿的降生,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并未有所介怀。

宫里女人,色衰爱弛之后,自然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

此来德妃还把自己的十四阿哥给抱了来,这位后世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如今不过是三月大的奶娃娃,生得倒是虎头虎脑,十分精神。德妃也宝贝得紧,不叫乳母代劳,自打进来便一直都是自己抱在怀里。

荣妃言笑晏晏:“瞧十四阿哥,这眉眼真是像极了皇上。这阖宫上下,若论福泽之深厚,莫若德妃。”

德妃赶忙笑着说:“贵妃娘娘如今不也怀上第三胎了吗?待到来年夏天,便又要给皇上添一位小阿哥了呢。”

一想到预产期在夏天,昭嫆就有些犯怵,夏天啊,呵呵,夏天坐月子,只怕都要长毛了。

德妃又笑着说:“荣妃姐姐这几个月不在宫里,你延禧宫的王常在总往妹妹的永和宫钻,每每见她在外头央着求见,我又不好意思不见,唉…”德妃叹着气,摇了摇头。

荣妃脸色有些尴尬,“她心大了,哪里是延禧宫能拘得了的?”

宜妃嗑着瓜子,啐道:“是荣姐姐太仁善,若换了是我,定要将自己宫里的偏位一个个都教训得服服帖帖!”

荣妃笑着说:“是啊,我若有宜妃妹妹的气性就好了。”

德妃轻轻拍着怀里的十四阿哥:“我看呀,人在心不在的,也什么意思。荣妃姐姐既然拘不住,索性叫王常在挪宫便是了,眼不见心为净。”

荣妃沉默以对。

昭嫆扬了扬眉毛:“挪宫?难不成德妃要收留王氏?”

德妃连忙道:“连荣妃姐姐都管不住的人,臣妾如何管得住?臣妾是瞧着,从前王常在和良嫔不是交好得很吗?虽然良嫔封嫔后,跟王常在疏远了,可最近她们走得倒是亲近。不如索性成全了二人的姐妹之情。”

姐妹之情?昭嫆都要忍不住笑出声儿来了。

惠妃却先一步嗤笑了:“她们之间,哪儿有什么姐妹之前?从前也不过是互相扶持、一同争宠罢了!如今良嫔算是修成正果了,只怕未必瞧得起王氏了。”

昭嫆微微一笑:“既然连惠妃都这么说,还是不勉强良嫔收下王氏了。”微微一笑,昭嫆深深打量了德妃一眼,“若良嫔实在亲近王氏,大可等她亲自开口来央求本宫,到时候也不迟。”——德妃表现得未免太热切了些。

在背后跟王氏关系的,是德妃还是良嫔,还真不好说呢。

德妃笑容完美无懈:“还是贵妃思虑周全。贵妃娘娘如此处处照拂良嫔,良嫔真是有福气!”

听了这话,惠妃脸色有些不自在。

“照顾她?”昭嫆淡淡一呻,“本宫只是怜悯她罢了。良嫔比不得你有福气,一口气生个三阿哥,她就只有生公主命,的确是可怜了些。”

惠妃释然一笑,良嫔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只会生赔钱货的福薄之人罢了。

昭嫆眯着眼看着德妃怀里捏着一枚小绣球玩得带劲儿的十四阿哥,笑着问:“十四阿哥的名字,可定下了?”

德妃回答道:“昨儿皇上去用午膳,给小十四定了‘胤祯’二字。”

宜妃一愣:“胤禛?这不是四阿哥的名儿吗?”

德妃忙解释说:“不是同一个字,是祯泰的‘祯’。”

昭嫆随口道:“吉祥安定,意头倒是极好。”说着,昭嫆莞尔一笑,“不过叫起来跟四阿哥一模一样,皇上也不怕混淆了。不如本宫替你跟皇上说说,让皇上给十四阿哥换个名儿?”

德妃连忙摆手:“贵妃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这字其实极好,皇上的一片慈父用心,叫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兄弟齐心呢。”

呵,你倒是会过度解读。旁人昭嫆不晓得,四四和十四这对同胞兄弟,那可是斗了一辈子。会齐心才怪!

“你虽刚添了个小的,也可别忽略了前头两个大。小孩子都敏感,若是叫他们觉得额娘有了弟弟便不疼他们了,可就不好了。”昭嫆笑着说。

德妃脸色微微一僵,“臣妾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但愿你真的心里有数吧。德妃看着温顺,骨子里却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

昭嫆见德妃不怎么听得进去,便懒得多说什么,“我怀着身孕,操心不得。宫务上的事儿,就劳你们多费心。”——这是客气的话,昭嫆只要还握着凤印,六宫要务还是要由她做主。

昭嫆特意说这话,意思是叫四妃把闲散事务自行处理了,等闲小事不要报到她这儿来。

“是,贵妃娘娘。”四妃齐声应了。

过了三五日,木兰秋弥的皮子都鞣制好,送进宫里来,康熙赏赐了宗室、朝臣还有诸子,剩余的都交给昭嫆看着分配。

昭嫆乏累得很,便道:“还照着旧例分配就是了。”——照旧,是做妥帖的法子。

“对了,别忘了给大福晋的女儿一份。”——这可是皇长孙女呢,惠妃不喜欢,昭嫆这个掌凤印的贵妃可不能忘了给大格格的份儿。

“是,奴才省得,娘娘放心便是。”白檀为她掖了掖被角,“娘娘今早去给太后请安,起得早了些,这会子必定犯困,您再睡一觉吧。”

“嗯…”昭嫆渐渐合上了眼睛。

白檀躬身退出了暖阁,便瞧见十一阿哥快步跑来,白檀急忙上前拦住,她低声道:“娘娘正在午睡,十一阿哥还是不要打扰娘娘了。”

“又午睡?”阿禌努了努嘴。

白檀极有耐心地道:“是啊,娘娘要给十一阿哥生弟弟了,自然格外辛苦,需要多休息。”

阿禌想了想,便点头:“好吧,那我去找十哥玩。”

白檀又急忙道:“温贵妃娘娘照顾先天不足八公主,整日心力交瘁。阿哥还是别去了。”

阿禌撅起了嘴巴。

白檀忙笑着说:“要不,您去找九阿哥玩?”

阿禌翻了白眼:“白姑姑,你忘了,九哥昨儿染了风寒,额娘不许我去翊坤宫,免得传染了。”

白檀讪讪然。

阿禌仰头看天:“好无聊啊…人生,就是这么寂寞!”

白檀嘴角抽搐。

第315章、福薄命浅

说到这位永寿宫贵妃,也真真是可怜。

好不容易生下了女儿,却先天不足,还带累着自己的身子骨也垮了。

昭嫆午睡醒来,便带了些滋补的燕窝、雪蛤去永寿宫看望。彼时温贵妃也才刚刚醒来,产后的钮祜禄氏,人足足瘦了一圈,瘦得连鹳骨都凸出了!昭嫆见到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温贵妃挤出个笑容,道:“你怀着身孕,跑我这儿来,也不怕招了病气?”

这又不是传染病,招什么病气?

昭嫆笑着说:“我总要来看看你和七公主。”——七公主此刻就躺在床头的小摇篮中,小小的人,一点没有寻常婴儿的白胖,跟她额娘似的,也是瘦巴巴的,叫人不忍去看。

温贵妃抚了抚头上的抹额,“妹妹,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什么?”昭嫆一时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温贵妃眼中一片**,“是我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可七公主生下来,每日吃得药要比奶水都多!我每天看她被喂下苦药汁,苦得直吐,连奶水都一块呕吐出来…”说着,温贵妃泪水滴答落下,在串枝芙蓉锦被上晕开一片**。

“若我当初…狠一狠心,她是不是就不用这般吃苦受罪了?”温贵妃泪眼模糊地看着昭嫆。

昭嫆嗫嚅了片刻,才道:“你当初不也没想到,公主会这般体弱。”——七公主到现在都三个月大了,比还不满两月的八公主都瘦小,真不晓得谁是姐姐,谁才是妹妹。

唉,有这么个纤弱得随时可能夭亡的女儿,也难怪素日坚强的温贵妃都要承受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你还有十阿哥。哪怕为了他,你也得振作起来。”昭嫆现在也只能拿十阿哥来安慰温贵妃了。

温贵妃忙擦了一把泪,总算挺起了几分精神,“你说得对,哪怕是为了胤俄,我也得撑住了。”

看着她那单薄的身躯,昭嫆岿然一叹。

离了永寿宫,昭嫆见天色尚早,便顺道去慈宁宫坐坐。

太后刚从后殿佛堂回来,身上还沾了佛香的气味,“钮祜禄氏这孩子,总是那么福薄。打进宫,皇帝便不喜欢她。冷落了她那么多年,才总算给了她贵妃的册封礼。时来运转,好不容易生了十阿哥,总算日子过得下去了。如今却…”

太后哀叹着摇了摇头,“前儿陶院令来跟哀家禀报说,七公主的身子骨,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昭嫆心中一恸,“怎么会这么快?!陶院令医术那么高超,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太后哀叹不止:“七公主在母体内便沾染了醉梦散的毒,原本就是生不下来的。全凭钮祜禄氏一股子毅力,才把孩子生了下来。可孩子是何等娇弱,大人能承受得了那毒,孩子承受不起啊!”

昭嫆张了张嘴,眼里泛起了水意。虽然,曾经宫中有无数的孩子夭折,她进宫之后,曾经看到过佟皇贵妃的女儿夭折,如今又要看到温贵妃的七公主夭亡了吗?

太后看了昭嫆一眼,满是怜惜地道:“温贵妃的孩子不好了,你若关心,派人送点东西去便是了,怎的还亲自去了?你怀着身孕,要格外忌讳些才是。”

昭嫆忙用绢子拭泪,“说到底,温贵妃的身子,是被臣妾带累的。是臣妾…对不住她们母女。”

太后幽幽道:“当初的孽,是谁造下的,你和哀家都清楚。你又何必自责?”

半个月后,昭嫆在钟粹宫东暖阁中,教导小阿禌识字,白檀满脸哀悯快步走了进来,屈膝道:“娘娘,永寿宫那边…”白檀看了看小阿禌,便附耳道:“七公主…殁了。”

昭嫆一怔,手中的彩色卡片落在了地上。

“替我拿身素净的衣裳来。”

白檀急忙道:“太后已经令四妃主持丧仪,还叫苏麻喇姑去安慰温贵妃了。娘娘,你怀着龙胎,最是忌讳这些了。您若去了,不止皇上担心,连太后都无法安心了。”

“你若实在不挂心,不如奴才去瞧瞧?”白檀又道。

昭嫆长长叹了一口气,康熙之前就嘱咐,叫她不要再去永寿宫了。她若去了,反倒惹康熙不悦。

便只得让白檀去看看情况。

其实,情况也不就是那样儿吗?

七公主的夭折,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温贵妃必定伤心欲绝。毕竟这是她十月怀胎,饱含期待生下的女儿。

精心照顾了快四个月,这孩子还是夭折了。

其实去了也好,便不必继续饱受病痛折磨了。

如温贵妃之前所言,这个孩子,其实还不如没生下来。那样孩子不必吃苦,母亲也不必大损了身子。

唉…

七公主的夭亡,给这宫中染了一层哀色,据说夭折当日,温贵妃痛哭得晕厥过去,醒来之后,小公主已经发丧扶棺出宫去了。幼殇的孩子,不能停灵。因为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夭折是不孝,徒令父母痛心哀伤。

不过康熙已经下旨,命宝华殿的法师为七公主超度七七四十九日,以示安抚。

丧女之后,温贵妃便一病不起,昭嫆曾去看望过,可惜被拒之门外,昭嫆知道,温贵妃是不想传染了病气给她。

昭嫆便只得叫人将带的礼物递了进去,便离开了。

转眼都是十一中旬了,昨夜的一场大雪,让整个紫禁城都披上了一层皑皑,宫殿楼阁宛若仙宫一般晶莹明亮。然而伴着北风呼啸,却是那么的冷。

今年的冬天,与温贵妃而言,怕是异常漫长。

昭嫆知道,为了十阿哥,温贵妃一定会尽力撑过去的。

只是温贵妃的身子…太医也说了,为了生公主,让她大损根源,只怕也没有多少寿数了。

想着景仁宫中一年年病得厉害的佟佳氏,还有永寿宫这位也缠绵病榻。

这宫中两个高位嫔妃,都成了病秧子,而且时日无多。反倒是四妃们,个顶个身子健康,寿考绵鸿。

在康熙一朝,后宫中愈是尊贵的嫔妃,愈是福薄命浅,元后与继后都是芳年早逝,佟皇贵妃、温贵妃…也是如此。

夭寿啊,还没入伏就热成这样…

第316章、副后宝座

离了慈宁宫,昭嫆见雪霁之后的阳光甚好,便没有乘坐暖轿,而是徒步慢慢往回走。

昭嫆身上披着今秋木兰秋弥狩猎到的白貂皮制成的大毛斗篷,貂皮选的都是毛色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而且绒毛丰密整齐,拼接在一起,浑然一体。

这白貂皮斗篷用的是石青暗花妆缎做里子,虽不显眼,但料子细腻服帖。

温暖厚实的斗篷,一直垂到脚踝,只露出那双羊羔皮缝制的花盆底鞋,照旧是羔绒朝里,因此格外暖煦。

昭嫆双手合揣在一只玄狐皮制成的夹棉手捂子里,因此从头到脚都是暖暖和和。

一场大雪之后,空气格外清冽。

一呵气,便是一条白练。

闲庭信步经过御花园那一小片梅花林,只可惜还是一片光秃秃的,尚且不到梅花盛开的季节。

昭嫆微微一驻足,便瞧见前头拐角处两个太监提着鎏金小熏炉开路,紧接着便是一顶华美的鸾凤雕纹肩舆,那仪舆上,也是一个包裹着厚实紫貂皮斗篷的女子,那紫貂虽然华贵,但瞧着光泽不是很光鲜了,可见是旧年的料子。

而被紫貂大氅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女子,可不就是大半年没见的皇贵妃佟佳氏吗?

久日未见,佟佳氏瞧着更瘦削了,病得眼窝凹陷,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也是颓然恍惚的,直到看见昭嫆,陡然如被泼了一头冰水,整个人都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眼睛一瞪,眼中浮起妒恨之色。

不得不说,昭嫆也吃了一惊。纵然还不到数九寒天,可雪后的天儿格外冷,佟皇贵妃的身子骨,不好好呆在温暖的景仁宫猫着,跑出来做什么?!

“怎么?瓜尔佳氏封了贵妃,连礼数都浑忘了吗?”佟皇贵妃高坐在肩舆上,冷冷道。

昭嫆眉毛一掀,淡淡道:“本宫有了身孕,恕不便行礼了。”——纵然在慈宁宫,太后都不叫她行全礼,这个佟佳氏,派头比太后都大呢!

“你——”昭嫆那股子淡淡的桀骜,大是叫佟皇贵妃恼怒,她那满是厚厚脂粉的脸上引燃透出青意。

怒极之下,佟皇贵妃陡然扬唇一笑:“好啊!有了身孕,果然是有底气了!”

昭嫆微微一笑,道:“不管有没有身孕,本宫都有底气!”——手握凤印,有又康熙的专宠,她凭什么没底气?若还像刚进宫的时候对佟佳氏低三下四,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佟皇贵妃如今已经被病笃拖垮了身子,一个时日无多的恹恹之人罢了。不过看在她恹恹欲死的份儿上,昭嫆懒得为难她罢了。

“天儿这么冷,皇贵妃怎么不好好在景仁宫养病?”昭嫆道。

佟佳氏咬牙切齿:“养病?!哼,本宫这身子骨,养与不养,有什么区别吗?!”曾经佟佳氏也抱着期待,希冀能把身子骨养好,在好好跟昭嫆斗个高低的。然而一年年下来,身子是越养越糟糕,纵然太医院全力隐瞒,可事到如今,佟佳氏也明白自己的身子骨是养不好了!

“本宫知道,你在盼着本宫早点死!好腾出这副后的宝座来!”佟佳氏满眼恨毒,“本宫绝不会让你得逞!本宫绝不会把皇贵妃的位子拱手让人!”

“呵。”昭嫆面无表情。谁稀罕了?

昭嫆懒懒打了个哈欠,她真没心思跟一个病秧子斗嘴,便道:“本宫乏了。”

白檀见状,忙扬声叫后头抬着空暖轿的太监过来。昭嫆也懒得跟佟皇贵妃打招呼,直接钻进了华美的暖轿中,一路被抬着远去了。

佟皇贵妃恨得银牙几欲咬碎:“咱们走着瞧吧!”

回到钟粹宫,昭嫆脱了沉重的斗篷,交给素英收了起来,自己径自走到炉火跟前,烤着手。

白檀端了一盏热乎乎的白玉奶茶上来,白檀忍不住啐道:“佟皇贵妃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掌摄宫权的六宫第一人呢!如今,娘娘掌凤印,权势远在她当年之上!更何况,如今她不过就是个病重等死之人罢了!还敢如此嚣张!”

昭嫆淡淡道:“她毕竟位份在我之上,硬要逞口舌之力,便随她去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白檀沉思片刻,便低声道:“奴才是怕…她临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

昭嫆哼了一声,“她有那个本事拉我垫背吗?她有那个胆子拉我垫背吗?!”佟佳氏将死,兴许不怕死,难道就不怕连累了佟佳氏一族满门?!

“不过…还是要仔细防备着。”昭嫆幽幽道。

白檀点头:“奴才省得,一定叫人好生盯着景仁宫。”

昭嫆轻轻吐出一口气,“对了,那个王氏…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白檀鄙夷地笑了笑:“她能有什么动静?自打那日来咱们钟粹宫无礼放肆了一通之后,没过几日就染了风寒,已经许久不曾走出延禧宫了。”

“哦?”居然病了。嗯,固然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可王氏的病来得未免巧了些。

白檀道:“奴才瞧着,那王氏不过就是色厉内荏的,一个小小常在,能有打多大能耐,跟娘娘您争宠?”

小小常在如何,也不可小觑啊。

转眼便是十一月底最后一天,四妃照旧前来钟粹宫,禀报这一个月的宫中大小事务,算是汇报工作。

昭嫆怀着身孕,四妃便只捡着要紧的事儿说了一通。然后又定下了下个月要进宫的命妇名单,昭嫆用了凤印,还有畅音阁的修缮等一系列年节筹备工作,都需昭嫆在折子上盖印,方可颁布施行。

昭嫆一一看了,都没什么问题,便一一盖上了“皇后之宝”的鲜红印子。

抚了抚酸沉的腰肢,昭嫆道:“若是没有别的要务,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一怀了身孕,别格外容易疲惫。昭嫆真不得不佩服德妃,之前怀着身孕,竟还能把自己分内的宫务打理得妥妥帖帖,一丝错漏都没有。

这时候,德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其实有一件事,臣妾不知该不该开口。”

“嗯?”昭嫆淡淡道,“德妃什么时候也忸怩了起来,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德妃讪讪一笑,“其实是王常在的事儿…”

王氏?德妃果然和王氏有牵扯啊,昭嫆板着脸道:“王常在是荣妃宫里人,德妃不觉得自己逾越了吗?”

第317章、本宫更喜欢威名!

“王常在是荣妃宫里人,德妃不觉得自己逾越了吗?”

硬邦邦捧了一枚钉子,德妃也不恼,“臣妾也晓得逾越,只是王常在的宫女茹儿跑到臣妾的永和宫,哭着磕头央求,臣妾也是一时心软。”

心软?德妃若真的是个心软的女人那就好了!

荣妃脸色有些不悦,王常在的宫女茹儿想来只是个怯懦的小丫头,荣妃才没有在意她的进出。没想到这个小宫女竟背着她跑去德妃那儿!

德妃叹了口气,满是怜悯地道:“茹儿说,王常在这几日夜里一直梦魇,王常在总梦见自己可怜小产了的孩儿啼哭不止。又瞧着宝华殿的法师正在为温贵妃的七公主超度,所以想烦请宝华殿也顺道为她的孩子超度一下。”

“呵!”昭嫆冷笑一声,“啼哭不止?王常在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她的孩子,不是没成形就小产了吗?如何会啼哭?”

德妃脸色微微一僵,“不过是为人母亲的悲痛心结罢了,娘娘素来宽仁,不如赏了她这份恩典吧!”

意思是,昭嫆若不允,便不宽仁了?!昭嫆眯了眯眼,德妃这是故意给她挖坑呢!

昭嫆看了看荣妃:“王常在是荣姐姐宫里人,姐姐以为如何?”

荣妃脸色有些为难,这种事情,若是不准,传出去要被人说心狠不仁,可若准了,这王氏还指不定如何借机蹬鼻子上脸呢!

宜妃却恼怒了:“本宫看她就是矫情今儿犯了!宫里小产的嫔妃又不止她一个,也没见旁人恁多要求!还宝华殿祈福超度?不过就是连生都没生下来孩子!”宜妃撇嘴,满脸不屑。

荣妃苦笑了笑,这又不是你宫里人,你当然说的轻巧。荣妃无奈,“还是请贵妃做主吧,臣妾没有异议。”

昭嫆沉吟了片刻,便笑着说:“既然德妃都亲自为王常在开口了,本宫也不能不给德妃这个面子。”

荣妃一愣,贵妃明明最厌恶王氏,怎的却要准了王氏的请求?

德妃也不免有些吃惊,她也没想到,佳成贵妃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允了!

昭嫆扬唇一笑,对白檀道:“回头吩咐宝华殿法师也一块超度一下王常在的孩子吧。”

“是,娘娘。”白檀屈膝道。

昭嫆一语轻描淡写地敲定了此事,宜妃不免有些气恼的样子,她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娘娘也太纵容王常在了。”

昭嫆轻轻一呻,便笑着问荣妃:“本宫听说王常在染了风寒,病了有些日子了。”

荣妃不解昭嫆为何突然关心起王氏来了,便点了点头,“的确一直咳嗽着呢。”

昭嫆轻笑道:“风寒这病,可是很容易传染的。旁人也就罢了,荣姐姐的二公主正当年轻,万一招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荣妃顿时便明白了昭嫆话里的意思,“娘娘是想叫王常在挪出去避疾?”

昭嫆淡淡道:“本来就当如此!王常在一直咳嗽着,这么咳下去,只怕要咳出肺痨来!岂能继续住在延禧宫?”

德妃惊住了,她急忙道:“娘娘。王常在时候咳嗽几声罢了,还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