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面带微笑道:“既然做了嫡福晋,这些事情总是免不了的,淑儿,你要看开些才是。何况,娘娘不喜欢悍妒之人。”

伊尔根觉罗氏小脸蛋更抑郁了几分,“我…我也没说别的呀。”

赫舍里氏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正色道:“上有所赐不敢辞,你不但不能辞,更得欢欢喜喜应了才是!”

伊尔根觉罗氏低头道:“我当然不敢忤逆娘娘,可这种事情,我也实在笑不出来。”

赫舍里氏肃色道:“皇家福晋,最要紧的便是贤惠!若是叫娘娘觉得你不贤惠,你觉得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伊尔根觉罗氏咬了咬嘴唇,她抬头看着赫舍里氏:“苒姐姐,可是娘娘从来不怎么管阿哥的后院事儿。我也觉得,娘娘的性子,不是那种会动不动给儿媳妇脸色瞧的。”

赫舍里氏皱眉,一副很是不悦的样子:“你才进门几天?哪里晓得皇家福晋是何等难做!”

“苒姐姐…”伊尔根觉罗氏叹着气道,“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赫舍里氏脸色一怔。

伊尔根觉罗氏眼中满是复杂之色,从刚才在殿中,她就感觉出来了,苒姐姐对她好像有些疏离的样子。甚至,从三年前选秀的时候,她就感觉得到,苒姐姐…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这伊尔根觉罗氏虽然不太通晓人情世故,却也不是懵懂无知了少女了。

赫舍里氏笑了笑:“你怎么多愁善感起了来?咱们可是嫡亲的表妹,如今又同嫁入皇家为嫡福晋,日后也该互相扶持、休戚与共才是。”

伊尔根觉罗氏点了点头,忙帮赫舍里氏怀中的楚婳小格格掖了掖襁褓,“起了风了,表姐快回府去吧,仔细着凉。”

赫舍里氏淡淡挑眉:“你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那可人的小楚婳,笑着道:“小孩子都是这么可人,我自然喜欢。”

赫舍里氏轻轻一呻:“若日后十一贝勒的侍妾生养了儿女,但愿你也你继续喜欢。”撂下这句话,赫舍里氏扬长而去了。

伊尔根觉罗氏怔怔失了神,她是怕那孩子冻着,本能地就…苒表姐果然是因为这个孩子,因为她太关心这个孩子,所以不高兴了吗?

伊尔根觉罗氏低低叹了口气,是她错了吗?

回到阿哥所,伊尔根觉罗氏心中愈发郁结,等到阿禌回来,便忍不住把今日与赫舍里氏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苒表姐进门都三年了,却至今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我那么关心小楚婳,表姐她是不是觉得刺心了?”

阿禌冷冷一撇,毫不客气地道:“刺心个屁!她那是嫉妒了!”

“嫉妒?嫉妒什么?”伊尔根觉罗氏睁着大大的眼睛。

阿禌笑嘿嘿道:“自然是嫉妒咱们恩爱了!”

伊尔根觉罗氏薄薄的脸皮嗖的涨红了,“爷怎么又不正经了!我在跟您说正经事儿呢!”

阿禌眉梢飞扬:“我可不是在逗弄你!咱们这个八嫂啊,当初说什么能容得下郭络罗氏,可她心里只怕是嫉妒得要死了!八哥那么宠爱侧福晋,可到了我这边,却与浅儿你这般恩爱,她能不妒忌吗?”

伊尔根觉罗氏怔忡良久,“苒表姐嫉妒郭络罗氏、嫉妒我?!”她咬了咬嘴唇,眼中很是郁结的样子。

阿禌叹着道:“浅儿,你以后干脆理她远点!她心思太重,你性子又太单纯,一不小心就掉进她的算计里了!”

伊尔根觉罗氏急忙道:“表姐虽然与我置气了,但还不至于算计我吧?”

“怎么不至于?”阿禌哼了哼,“三年前选秀的时候,她从里口里套出了郭络罗氏与八哥的秘事!又借着我的口,像八哥展示她贤惠容人!这个女人,算计多着呢!”这事儿他也是时候才想清楚的,只怪自己当年年纪太小,竟中那个老女人的计!

伊尔根觉罗氏一脸愕然:“苒表姐她…”

“以后见了她,你千万要防备些,就算她没胆子算计你,只怕会利用你!”阿禌冷冷道,“浅儿,不管她怎么说,八哥的后院之事,咱们不该掺和!”

伊尔根觉罗氏点了点头:“我当然晓得不该插手八爷的家事。”——原先她心里还有些怜悯表姐不得八爷宠爱,如今…

“唉,但愿苒表姐赶紧有个孩子吧,有个孩子,表姐想来便能释怀了。”伊尔根觉罗氏幽幽道。

阿禌哼了一声:“人的本性,哪儿有那么轻易改变?!”——若非八哥手腕过人,能压得住这个赫舍里氏,只怕八哥后院还指不定是如何场景呢!

伊尔根觉罗氏抑郁地垂下了脑袋,“小时候,苒表姐其实对我挺好的…”

“可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你都不惜利用。”阿禌淡淡一语戳破。

伊尔根觉罗氏苦笑了笑。

“还有一件事,额娘说,今年要给你赐个人。”伊尔根觉罗氏忍不住话里带了酸溜溜的味道。

阿禌笑了:“不就是添个人么,爷不介意多养个闲人!”

听得“闲人”二字,伊尔根觉罗氏心中一甜,她又忍不住道:“爷,额娘她会生气吗?”

“生什么气?”阿禌一脸不解。

伊尔根觉罗氏红着脸道:“我们这样整日黏在一起,额娘会不会觉得我太不贤惠了?”

阿禌这才总算听懂了意思,一时不禁有些无语了:“八哥宠爱侧福晋额娘都不管!浅儿可是我嫡福晋,额娘只怕巴不得如此呢!”

听了这话,伊尔根觉罗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想着那首情爱悱恻的一剪梅,她的一颗心总算是安了下来。

“你呀,以后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浅儿的心思,就是太敏感了些。

第519章、妒忌

选秀结束后,几个阿哥赐婚的赐婚、赏人的赏人。

随着暑热来临,终于又能去畅春园避暑了。

不过昭嫆却乏得很,大约之前又要选秀、又要打理宫中繁琐事务,选秀一结束,她整个人都没个筋骨似的,加之夏日炎炎,便愈发懒得不爱动弹了。

“额娘!东湖上的莲花都开了,咱们去赏花吧!”小濡儿见昭嫆整日惫懒,便硬要拉着昭嫆一起出去。

罢了罢了,去便去。今年自来了园子,她似乎只去清芳圃转悠过两圈,还不曾去远点的地方赏玩呢。大约是人上了年纪,便愈发不爱走动了。

畅春园的东湖是园中最大的一处湖泊,因为当初小濡儿钓到的那只百年老鳖就养在东湖里,所以小濡儿很喜欢便东湖湖畔玩耍。不过那只老鳖自然不晓得游弋到哪儿去了,一直没露过头。

东湖之畔,杨柳依依,湖上风波十里,炎炎时节里,莲花却开得正盛,一点、两点…千点嫣红,伴着莲香缕缕,微风拂面,倒是吹散了昭嫆的困意。

嗯,出来溜达溜达,的确蛮不错的。

正沿着湖畔,在柳树先悠悠而行,远远的却见是四福晋迎面匆匆而来。四福晋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腰腹鼓鼓的漂亮女子,细一看才想起来,这不是那年被她指给四阿哥的李藻荇吗?

这个李氏的福气,不知为多少人所艳羡,自进门便深得四阿哥宠爱,如今已经诞育一子一女,如今又怀上了第三胎。

据说四贝勒还有意请封她为侧福晋!要知道贝勒…只能有一位侧福晋!唯一的一个尊位,四贝勒大可用来娶一个家世门第不错的八旗格格入门,但四阿哥却想给了李氏,便足见他对李氏的宠爱了。

四福晋和李氏手里一人牵着一个孩子,便是四贝勒的长子弘晖和次子弘昐了。

“给皇贵母妃请安!”四福晋赶忙屈膝行礼。

李氏也忙扶着偏偏腰肢屈膝。

四福晋又忙叫两个孩子给昭嫆磕头请安,两个白胖胖可人的小娃娃跪做一团,奶声奶气齐声道:“皇太太万福!”

昭嫆不禁莞尔,连忙道:“快起来吧!”她笑着问四福晋:“今儿怎么办两个孩子都带进宫了?”

四福晋一脸温婉端庄:“是额娘想念孙儿了。”

哦,德妃相见孙子了么。

德妃如今便住在畅春园东南角的德庆殿中,而四贝勒新得康熙赐了避暑园子,他的妻妾孩儿入园请安,倒也便宜。

濡儿是最喜欢小孩子的,看着两个奶团团的娃娃,立刻凑了上去,笑眯眯道:“小晖晖,你还记得我不?”

弘晖瞪着大大的眼睛,瞅着濡儿,就这么瞅着,瞅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想起来了,他扭头看着自己额娘,咬着手指头。

四福晋脸色有些尴尬,只得道:“这是九公主,你该唤她九姑姑才是。”

弘晖忙合手作揖,礼数规规整整像个小大人似的,“九姑姑好!”

濡儿鼓了鼓腮帮子,有些郁闷的样子。

四福晋忙赔笑着对濡儿道:“弘晖笨拙,还请公主见谅。”

说到底四福晋是濡儿的嫂子,都肯这般赔礼了,濡儿岂能计较,她连忙笑着道:“不妨事。”

李藻荇见状,急忙伸手推了推儿子弘昐,弘昐歪歪扭扭上前,也合手一揖,奶声奶气道:“昐儿给九姑姑请安了!”

濡儿见弘昐如此乖巧伶俐,不由笑得眉眼弯弯,她伸手捏了捏弘昐胖嘟嘟的小脸蛋,道:“弘昐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弘昐倒是不认生,由着濡儿捏他,也不反抗。

昭嫆暗道,四贝勒的二阿哥弘昐只是庶出,一应洗三满月周岁都不能办得太过隆重。不像弘晖之前周岁礼,濡儿都亲自去庆贺过。

四福晋道:“弘昐还小,不常进宫。这回是娘娘提起,说想瞧瞧,所以才特意带了来。”说着,四福晋又睨了李氏一眼:“李妹妹不放心孩子,所以便一并跟了来。”

不放心孩子?四福晋这是讽刺李氏不放心她呀!

四贝勒府,看似妻贤妾安,也只是表象而已啊。

昭嫆便道:“都怀了身孕了,该好好安养才是。”不管是谁的问题,她这个皇贵妃都只能站在嫡福晋那边。

李氏神色一紧,连忙屈膝称“是”,神色有些瑟缩。

昭嫆并非是要给李氏脸色瞧,便微笑着道:“好了,你们既然要去给德庆殿请安,本宫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四福晋连忙屈膝一礼,这才告辞去了。

见人都走远了,濡儿低声道:“额娘,四嫂好像很不喜欢李氏的样子。”

是啊,连濡儿都看出来了。

昭嫆笑了笑:“这李氏给四阿哥生了一子一女,如今又怀上了。四福晋能喜欢她才怪!”

濡儿眨了眨眼:“额娘的意思是…妒忌?!”

昭嫆淡淡道:“是啊,但凡的是女人,就没有不妒忌的!”昭嫆忽的想到,胤禛早年诸子俱夭,只怕弄不好也是妻妾之间的妒忌导致的,想着白嫩可人的弘晖还有弘昐…这两个孩子都会夭折吗?

昭嫆幽幽叹道:“但愿他别学三福晋,走岔了路。”

濡儿瞪大了眼睛:“这不至于吧?!”——在濡儿的印象中,她的四嫂是最端庄贤惠的,即使面对德妃的刁难,也一直都是默默承受。

“但愿吧…”昭嫆幽幽道。

濡儿清眸蒙雾,看着那湖上十里芰荷,神色突然有些复杂。

昭嫆不禁暗想,她要不要找机会叮咛一下四贝勒,让四贝勒盯着点自己的后院?

可没想到,昭嫆这个想法还未来及施展,便出事了。

那是七日后的午后,昭嫆惫懒贪睡,足足睡到未时二刻才苏醒。白檀急匆匆进来禀报说:“娘娘,半个时辰前,淑妃娘娘派了个太医去了圆明园。”

昭嫆一愣,圆明园不就是四贝勒的园子吗?

“谁生病了?”昭嫆脱口问道。

白檀附耳低声道:“是四贝勒的二阿哥!”

昭嫆心中咯噔一下,弘昐?!

白檀继续道:“听说二阿哥肚子疼,原还以为是早膳吃得不和脾胃了,给喂下平胃的丸药,没想到不但丝毫不见好,反倒是疼得愈发厉害了。可偏生,四福晋去了六福晋那儿吃茶。李氏便私下叫人传信进宫,求了淑妃娘娘。”

算起来这个李氏还是表姐的堂侄女,虽然李氏很少有机会进宫,可但凡是进宫,必定要去给表姐请安,礼数上算是做足了。如今她的孩子发了急症,情急之下能求的自然也就只有淑妃了。

昭嫆点了点头:“太医派去了就好。”

第520章、稚子何辜?

昭嫆点了点头:“太医派去了就好。”

谁叫四贝勒只是个贝勒,府上还不够资格设立医正,自然府上的人有了头疼脑热,顶多请个大夫进来诊治,也就只有四贝勒和四福晋这样的身份,才有资格请宫里的太医。因此李氏的举动多少是有些失礼,不过事关孩子的性命,自然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又问白檀遣的是哪个太医,白檀说:“是章甫信章太医。”

章甫信是小儿一科的圣手,交给他想必无虞。

傍晚的时候,便传来消息,说四贝勒的二阿哥已经转危为安了。

淑妃还是一脸心有余悸:“弘昐得是绞肠痧,幸好太医去的还算及时,否则这条小命就…”

绞肠痧也是小孩子常见的急症,光听这个名儿晓得,一发病必定是腹痛如绞!得了这样的病,若是救治不及时或者不得当,莫说是小孩子,成年人都有可能丧病!

所以说,弘昐愣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若不是表姐淑妃派遣的太医及时,这孩子十有八九只怕…

真是险啊!

淑妃幽幽道:“按理说这李氏虽然得宠,但一直恭顺谦和,没想到他这个孩子竟险些保不住。”

昭嫆沉默了,弘昐是前日用过早饭之后就肚子疼,却生生疼到晌午李氏才私底下传信求淑妃。可见是李氏足足等到晌午,四福晋都没回来了,她无计可施之下,才只得走了这个不太合乎规矩的门路。

难道六福晋的茶就那么好喝?还是六福晋盛情相邀留她饭?

昭嫆幽幽叹了口气,“再贤惠的女人,看着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也会有生出恶念的时候。”

淑妃露出几分厌恶之色:“从前见她在德妃那儿吃排揎,我原本还觉得她挺可怜呢!”

婆婆冷斥、丈夫不爱,双重压力之下,只怕四福晋心中早就生了阴暗面儿了。

“德妃…最近对弘昐好像很疼爱的样子。”昭嫆眯着眼睛道。

淑妃想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是呢,德妃不喜欢四福晋这个儿媳妇,对弘晖也是淡淡的。反倒对藻荇生的孩子,好像蛮喜欢的。”

昭嫆蹙眉:“弘昐到底是庶出,无论如何,都不该喜欢他越过嫡出的弘晖!”否则,只会叫四福晋心里更加不痛快,四福晋不敢对德妃说什么,心底只会愈发厌恶弘昐和李氏!

四福晋动了恶念,焉知没有德妃的一分功劳在里头!

淑妃摇了摇头:“德妃年纪愈大,便愈发偏心了!偏爱幼子也就罢了,她这般上下其手,莫不是嫌弃四贝勒后院太安宁了?!还有六福晋,只因那乌雅格格进门多年都没有生养,德妃便斥责六福晋不贤惠!幸好六贝勒和六福晋恩爱,否则单凭德妃如此扶妾压嫡,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是啊,表姐便时常叮咛李氏,不管多得宠,都不得对嫡福晋有半分逾越。可架不住德妃非要抬着李氏压四福晋!

这个德妃,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昭嫆一脸厌恶之色。

这时候,胡庆喜躬身进来,打千儿道:“娘娘,四贝勒求见。”

昭嫆一愣,自打分府之后,除非年节,四贝勒是不到她这儿来的。说到底这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该避讳才是。

只是四贝勒如今来请安,必定是因为弘昐的事儿。

唏嘘一叹,便道:“叫他进来吧。”

四贝勒一身贝勒吉服,肃然的脸上带着一抹难掩的愤恨之色,他见芳椒殿中淑妃亦在,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请安:“胤禛给皇贵母妃请安、给淑母妃请安!”

昭嫆忙抬手虚扶一把:“快起来吧。”

昭嫆打量着四贝勒的脸色,忙问:“弘昐可好些了?”

四贝勒眼中浮起一抹怒火,道:“弘昐年幼体弱,还需将养一段时日。”

是啊,小孩子体弱,一不小心便连小命都被算计没了。

淑妃唏嘘着叹了口气,“稚子何辜啊!”

四贝勒心中有些悲愤,少不得连连躬身一礼:“还未谢过淑母妃大恩!若非母妃派遣太医救治,只怕弘昐早就…”

一想到自己险些失去这个孩子,四贝勒心中就难以抑制地恼怒与悲凉。那孩子纵然不是你乌拉那拉氏亲生,却也每日唤你“嫡额娘”,你怎么忍心!!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分心啊!

昭嫆叹了口气:“四福晋当时不在圆明园,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起码表面上如此,四贝勒可以责备四福晋没有尽职尽责,却不能说她是蓄意罔顾庶子生死。

四贝勒忍不住握紧了马蹄袖下的拳头:“弘昐是早饭后就腹痛不止的,当时福晋还在府上!李氏求了福晋去请大夫,福晋却说只不过肚子疼,不打紧,吃些丸药便没事了!”说着,四贝勒额头已然跳起了青筋,几欲崩出。

昭嫆只得道:“小孩子肚子疼,的确一般人不会认为那是绞肠痧。”

四贝勒忍不住怒道:“寻常人的确不知!可她乌拉那拉氏甚通医理,她怎么会猜不到那是绞肠痧?!”

昭嫆愕然,惊愕之后,是良久的沉默,四福晋通晓医术吗?若真如此,那的确是没跑了。

淑妃又是惊讶又是气愤,“她的心思未免也太…”淑妃生生把没说话的话给憋了回去,“李氏如今正怀着身孕,若是弘昐不幸夭折,只怕她悲痛之下,肚子里的孩子也…”

昭嫆心中暗想,的确是好生歹毒的心思,若此计真的成了,便是一举除掉李氏两个孩子!

昭嫆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道:“回头寻个医术上佳的大夫养在府上吧,这样万一有了急需的时候,也不至于…像这次这样了。”请宫里的太医,终究是费时费事,这次是及时,那下次呢,也能这般及时吗?

四贝勒听了这话,不由一凛,大哥三哥和八弟府上都有医正,可他只是个贝勒,还不够资格设医正职位,不过养个大夫的确能够未雨绸缪,四贝勒正色道:“儿臣回头便着手此事!”

第521章、李侧福晋

淑妃神色格外复杂,“四贝勒,以后…你自己的孩子,得自己上心盯着才是。”

四贝勒面有苦色,“儿臣一直以为福晋是贤惠的,见李氏那般整日紧盯着孩子,还觉得她疑神疑鬼、防备心太重,原来…是儿臣疏于防备了。”

昭嫆沉沉叹了一声,“四福晋这回是犯了糊涂了,只是看在弘晖的份儿上,只要她能改过,她还是你的嫡福晋。”——要不然还能咋滴?皇家还未有过出妇呢!这些皇子阿哥,可以冷落嫡福晋,却不能休妻!再不好,也得将就着过。

四贝勒咬了咬牙:“她…她也是为人母亲的人了,怎么能那么狠心!”——明知弘昐患的是绞肠痧,还是蓄意耽搁他的病情!这是要置弘昐于死地啊!

昭嫆露出几分无奈之色:“这是你的家事,你自己以后多上心便是了。”

四贝勒咬了咬牙,道:“儿臣…打算请封李氏为侧福晋!”

这是补偿吗?不,更是给李氏一重保障,侧福晋是要上宗室玉牒的,便不像侍妾那么好拿捏了。

昭嫆眉宇舒缓了几分,“她生了弘昐,照例的确可以请封。”母凭子贵,素来如此。

四贝勒脸上露出苦色的笑,“儿臣原本那样尊重福晋,即使李氏生了弘昐,也没想着立刻给她请封。没想到…”

昭嫆略一思忖,“我想,她想要的,应该不只是尊重而已。”身为女人,没有哪个不想得到丈夫宠爱的,可偏偏四贝勒深宠李氏,这几年更是几成专宠之势!凡是女人,哪儿有不妒忌的?

四贝勒顿时便明白了昭嫆的意思,他不禁愤怒了,拳头陡然攥了起来,攥得指节都咯咯作响了,“儿臣难道连宠爱谁的权利都没有吗?!”

是啊,这些个皇子阿哥,个顶个都是骄傲又任性的。他们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往往娶到嫡福晋并不合乎自己心意之人。娶妻自己说了不算,难道连宠爱哪个侍妾自己都说了不算吗?!

这一刻,昭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多嫡福晋都不得宠了。

四贝勒请封李氏为侧福晋的奏折很快就到了康熙的御案上,对于这个汉军旗的李氏,她侧福晋之位,康熙有些犹豫。

昭嫆便从旁说了两句好话:“那个李氏,是我亲自挑了指给四贝勒的,如今已经生了一子一女,肚子里还怀着的第三胎。”

听了这话,康熙点了点头,“嫆儿眼光就是好,挑了个会生养的。”

“额…”她想表达的不是这个啊!

康熙便笑着道:“既然如此,一个侧福晋而已,就赏了她吧!”

好吧,反正事儿是成了,过程就不重要了。

李氏怀着身孕被册封为侧福晋,记入宗室玉牒。然而四福晋却病了,许久都不曾进行宫请安了。

想也知道,是被四贝勒给禁足了。

四贝勒固然不能休妻,可孩子险死,难道还不许他发泄一下吗?

怅然中,底下禀报说,伊尔根觉罗氏来请安了。

阿禌的贝勒府已经修建好了,只是康熙觉得这个儿子太毛躁,打算把分府的日子往后压一压。

好吧,康熙肯定知道阿禌跟九阿哥开铺子经商的事儿了,只是碍于背后大老板是昭嫆,他不好训斥什么,所以就变着法将阿禌拘在宫里,省得他分府出去之后,混个得跟九阿哥似的。

对此,昭嫆当然不反对,阿禌这小兔崽子的确需要磨一磨。

伊尔根觉罗氏今日有些激动的样子,她颤抖着将一方宣纸递了上来,“淑浅闭门苦思数日,狗尾续貂,将额娘的半阙一剪梅补上了,还请额娘校正。”

这么多天,这小丫头居然补全了一剪梅?

昭嫆忙拿过来瞧,不禁怔住了,她忍不住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