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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什么鬼话,没事情就不能打给你了?我听阿惠说今天是情人节,你也在公司呆了三天了,就趁着这个节日放松放松。晚上不需要去公司了,就算去,我也已经吩咐本山秘书不给你开门。”顿了顿,他叹了口气,“精市,静深是个好孩子。”

幸村“恩”了声。他当然知道凤静深很好,孝敬他父母,对他关怀备至,可是却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那个人,虽然很笨,连个简单的历史也背不住,说谎还面不改色,又总爱算计他,可他就是甘之如饴。

“那我挂了。”

“恩。”

幸村挂上手机,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忽然就没了可去的地方。

情人节。记忆中他是在干什么呢?去年是在公司加班,前年好象是去了趟德国,四年前是在公司,五年前还是在公司,六年前刚接手公司事物,自然也是在公司加班加点,七年前是大三,他当了一年的实习生,八年前是大二,九年前是大一,似乎都是在图书馆度过。

那么,十年之前呢?

幸村精市闭上眼睛,一瞬间,耳边的嘈杂退散尽去,只余下少女欢快的声音自时光中遥遥传来:“幸村精市,今天是情人节诶。”

当时他装做不解她意图地反问:“所以?”

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某人郁闷地嘟哝:“唉,精市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啊。情人在情人节这天还能干什么啊?诶,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刚刚经过民政局的时候,看到很多对情侣,啧啧,选在这一天登记,真浪漫啊。”

他恍然大悟,随即一本正经地教育她:“绿笙,身为女生要矜持点,求婚这件事还是由男士提出来比较好。”

她红透一张脸:“谁要向你求婚呀!”

他惊奇地“咦”了声:“难道你更希望先上车后补票?”

她已经无力反驳了,颓废道:“你已经越来越无耻了,还有…”后面的话她几乎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不要和你上车。”

他扬着笑容,轻轻一伸手便把她带入了怀中:“你想红杏出墙?不惩罚你一下看来你是学不乖了。”他低头吻上她,唇齿相贴,舌间缠绕。

既吻去了她的挣扎,也吻去了他未尽的话。

绿笙,我已经准备好了。

自回忆里苏醒,幸村精市张开眼睛,内心苦涩难去。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不是随时可以斩断的男女朋友,而是以更亲密的身份。

但是,每一个幸福后面都有一个“但是”,然后,一切颠覆。

幸村随着前面的人流一起坐上公车,终点站下车。如果说十年的时间有什么是没有改变的,大概就是情人节这一天,游乐场的热闹。

十年之前,他和绿笙去的就是游乐场。而且,为了算计他,某人特意准备了一条黑色的稠带,绑住他的眼睛。

幸村抬头遥遥看了眼远处的蹦极塔,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第三步,“砰”地撞到一个人。幸村向他道歉后,闭上眼睛继续摸索着向前。第十步,又撞到一个人。闭上眼睛,继续往前走。第二十步,再次撞到一个人。

幸村摸摸鼻子,苦笑着再次闭上了眼睛,回忆着最初的情景。一步,两步,三步,悬空的手掌穿过时间的隧道,被一只小手牵住。

“小心点走,一步,两步,对,真厉害。哎呀呀,要拐弯了,再往前走就是花坛了,精市你已经有我这朵娇嫩的花了,难道还不知足,非要去做那采花大盗?”

“笨蛋精市,都和你说了前面有人,你还直直地撞上去,吼,我明白了,你肯定是看到前面走来的是美女,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投怀送抱。”

“啧啧,都说了是三步台阶,你还能踩空…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想表达对我五体投地的赞美。”

他含着笑容,张开眼睛,只看到凉凉的黑夜。手掌微微收拢,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幸村抿了抿唇,沿着前面的台阶一步步上前。到了最上面,他才发现已经站了很多对情侣。他是最后一个轮到的。

他跳了三次,每一个都极致的接近死亡,又被巨大的拉力往回拽。下来的时候,他低着头回想记忆,被人撞了下,等他稳下身子,下意识回头,只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

静深出了火锅店,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还早,就顺着来路往回走。迎面碰上一对情侣,擦身而过的时候,女生快乐的声音正好如数飘进她耳朵里:“我听说情人节这天游乐场会很热闹,我们也去吧。”

男生的声音清冽好听,带着绵长的韵味:“不担心走丢?”

女生嘿笑两声,得意洋洋:“喏,你看,只要我紧紧握着你的手,就不怕走丢了。”

再后面就听不真切了。静深想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迈一步都很艰难。她暗自咬咬牙,还是没忍住,去搭了地铁。

游乐场的人意料之中的多,静深干脆站到一个店铺前,不再往前走。蹦极台离她所在位置不算遥远,只稍稍仰着脖颈眺望就可以。

她的幸福,一如跳台,从天堂到地狱,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蹦极塔下是有专用电梯可乘上去的,但她当时为了唬吓幸村,特意走了楼梯。120来层楼梯,她因为是张着眼睛,所以越走越害怕。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本由她拉着的大手,反握住她。

少年温润的声音带了丝了然:“是蹦极吧。”

她侧过头看他,正好不远处的半空爆开璀璨的烟火,照的少年的容貌经验到让她心动。忽然,就心安了。

她半开着玩笑:“是啊,找你殉情,敢不敢啊?”

静深敛下眉眼,抗拒着继续回忆。再张开,她直直地盯着蹦极塔,看一对对情侣幸福地相拥着跳下。

“耶?”静深在看到下一个跳下的人时惊奇地挑了下眉。真是难得呀,居然还有人和她一样,都在情人节这天孤身一人来到游乐场,玩得还都是蹦极。

该不会和她一样是失恋的吧?静深胡乱猜测,睁着眼睛继续等待。约莫过了四五分钟,她看到还是一个人跳下来,而且根据外形特征,和她之前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静深顿时来了兴致,饶有趣味地猜想他会不会再跳一次。

五分钟后,这个男人再次不负她的期望,又从蹦极塔上跳了下了。

静深乐得笑弯眼睛,又坐了两分钟后,才站起来向蹦极塔方向走去。因为仰头时间太长,所以脖子有些酸痛。她低下脑袋,眯着眼睛,边走边揉。因为没看路的缘故,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恍惚过神来,好奇地回头想看是哪个倒霉鬼,可惜人太多,她转头只看到一个个走动的人头。

静深耸耸肩,放弃了寻找,转身继续走。在电梯和楼梯中徘徊了下,还是选择了电梯。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没勇气去挑战自己的。

到上面的时候只有几个工作人员,看来那个人没有再上来跳。

静深有些失落。

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她时,迎了上来:“要蹦极吗?”

静深点点头:“恩。”

在给她绑安全带的时候,一个女工作人员给她鼓励:“小姐您真有勇气,闭上眼睛不要害怕,加油哦。”

静深回以笑容:“是。”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静深站到前面。风很大,吹的她眼睛都有些张不开。她索性就闭上眼睛,转过身,张开双手,身子轻轻后仰,脚尖微一用力,人就失去了重心,直直下坠。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少年精致的容貌,以及在听到她说出殉情后,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那一刻,记忆如花,幸福绽放。

番外 错过的情人节(下)

幸村精市出了游乐场,坐上了离去的公交车。

不得不说,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它飘渺无影,又无时无刻地影响你的思维和举动。

自从和某人在一起后,某人就经常拉着他乘公交车,在城市里胡乱溜达。问她为什么不乘地铁时,某人理直气壮地回答:“每次乘地铁时,我要么想着上面的会塌下来,要么想着自己会被卷到车轨里,还是公交车好,还可以欣赏外面的热闹。”

幸村觉得和她待得越久,嘴角抽搐的次数就越多:“你未免想太多了吧,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顿了顿,语气更无奈了,“既然担心会被卷到车轨里,那你还会不站在黄线后面?”

可惜反对无效,他还是被拖上了公交车。

幸村回过神,正好看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店铺名,一下子清醒过来。等到车站下车后,幸村毫不犹豫地走向目的地——茶馆。

推开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清淡的茶叶味,以及在这一片宁静中抬头的老人。

“来了?”没有问原因,只是简单的打招呼,一如以往每一次。

幸村礼貌地弯腰:“很抱歉又来打扰你了。”

老人慈爱地笑起来:“无妨,你每年总是在这个日子前后来这里,只是没想到今年会选择今天,怎么,没去陪你爱人?”

幸村脱掉鞋子,坐在他面前,淡淡道:“她是我妻子。”

爱人和妻子,是不同的。

老人摇摇头:“可惜啊,遇到你这么死心眼的人。听我一句话,多去关心关心你妻子,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他老是老,心却精明着呢,哪像某人,被假象蒙蔽了双眼。

曼斯条理地倒上一杯“居香”递给他。

“谢谢。”幸村双手接过,小啜了口。滚热的气息一直蔓延到胸口,涨满每一寸皮肤。放下茶杯的时候,他仍是固执地重复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我没有死心眼。”

“是哦。”老人敷衍道,鬼才相信。

幸村低下头,声音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只是,认定了她。”

而那些漫长的等待,只是因为她没来,于是,他便也一直停留在原地。

“如果一辈子也等不到呢?”

幸村微笑,笃定而自信:“不会,她不舍得。”

这男人还真是…够欠扁啊。

老人低低笑起来:“所以,你就去你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因为知道她怀旧,虽然比谁都嘴硬,但又比任何人都心软,一定会不舍得你一个人。”可是…

老人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如果她死了呢?”生老病死,最是无常。

幸村手一颤,眼神里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语气云淡风轻:“即使她不在了,回忆还在。”

他知道她最讨厌背历史,他知道她讨厌吃菠菜,他知道她只喜欢乘公交车,他知道她煮得一手好菜,他知道她最喜欢的茶叶是“居香”,他知道,即使她死了,记忆里也一定会有他。

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恰好也喜欢她。千回百转,矢志不渝。

老人沉默不语地品着茶水,良久,才打破这一寂静:“忽然想起我房间有一些你也许会感兴趣的书籍,去看看吧。还有…”他转向房间,喊了声,“小哀。”

房间门被推开,一身和服的小哀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把檀木盒放到幸村面前,笑容温婉:“好久不见,幸村。”

“好久不见。”幸村迟疑地看了眼盒子,“这是…”

老人笑着解释:“是你妻子要的‘居香’,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做好。正巧你来了,就顺便带给她吧。”

幸村皱起眉头:“居香?”

“是啊,虽然技术不算好,但悟性确实高,一个星期就拿到‘居香’了。”

幸村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她第一次就拿到了‘居香’。”

老人和小哀相视一笑,小哀开口:“静深的茶道真的不错呢,有空可以尝尝她泡的居香…”后面的话,她轻如呢喃,“也许,真会留住一室香也说不定。”

幸村点点头:“我知道了。”他拿起“居香”,站起来朝老人鞠躬,“那我先上去了。”

“恩。”老人目送他上楼,低头为自己又倒了杯“居香”,叹道,“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静深出了游乐场,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得两腿都酸疼了,她才停下,顺便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店能让她坐会,结果一抬头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茶馆前。

什么时候,去茶馆已经成了她本能了?静深苦笑着摇摇头,放弃了休息的打算,转身去了地铁站。真是奇怪,他在的时候,她非要拉他去乘公交,他不在的时候,她却害怕起乘公交了。

那里面,载满了太多他们的记忆,她怕自己一个没关好,就会被记忆的洪水冲得手足无措。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了,静深把卧室的空调开起来,去盥洗室刷牙洗脸。刷完牙洗完脸,又换好睡衣出来的时候,房间的温度已经很高了,静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在床上呆坐了半天,又起身走向窗户,拉开窗帘。

他们住的虽然不是闹市,但是在这个时间还是有很多店铺还开着。也许因为外面和屋里温差的原因,窗户上笼罩一层着薄雾,静深伸手在上面胡乱画着,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面前这一面窗户上写满了【幸村精市】。

静深怔怔地看着,怔怔地又写下一个【幸村精市】,胸口酸疼地难受,又笔画凌乱地在后面追加了句【你个笨蛋】。

幸村精市,你这个笨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就忘了我。

12点30的时候,幸村精市才回来,先把一摞书放到书房,迟疑了下,还是拿着“居香”打开卧室的房门。

卧室的灯开着,女主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幸村在门口站了会,才轻手轻脚地进去,把“居香”放到她床头,正欲起身,错愕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幸村精市…混蛋…”

幸村直直地盯着她。

这是他第一这么认真地看她,论外貌,她更显端庄高雅,论性情,他虽与她相处时间不长,但从家人对她的态度多少也知道她品行不错。

只是,就像老人说的一样,可惜遇到了他。

后来的无数次,他都想过以自己的性格怎么会喜欢上百里绿笙,想了好久也找不到原因。这就像是一件极自然地事,好比他每天都要呼吸喝水吃饭一样,他无力抗拒,任由她一点点侵蚀。

“抱歉。”他对着凤静深如是道,“如果你要自由,我会给你。”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经过窗户的时候,幸村拉开窗帘检查窗户是否都关上。四面窗户,三面都还笼罩着水汽,只有一面能够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就好像有人在上面乱涂乱画,把水汽都擦了,于是聚齐的水珠顺着顿住的笔画滑下来一样。他仔细看了下,没能找出到底写的是什么字,也就放弃了。

拉上窗帘,幸村顺手关了灯,又小心翼翼把门带上。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静深张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一直盯到眼睛酸痛,一直盯到眼眶里涨满了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下。

她没忍住,把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哭泣起来。

幸村去了书房,但是发现怎么也静不下心工作,索性放任自己一回。他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看到上面的水汽,下意识地伸手,才写了【百里】,就顿住了,忽然就没有勇气再下去。

很快,由字端聚成的水珠滑下,不一会儿,字迹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你好,浅析(一)

惨了。

静深的脑海里才冒出这个想法,就见坐在窗台上的少女转过头,看到他们时,笑眯眼睛:“你们想和我一起吗?”是日文。说出口后,她又用德文重复了遍。

看到少女的容貌,静深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觉得自己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倒是幸村上前了一步:“你要跳楼?”

少女皱皱鼻子:“不要说的这么血腥嘛,哎呀。”她眼睛一亮,“你是日本人啊?”

幸村点点头:“为什么要跳楼?”

少女笑若灿阳:“我失恋了嘛。”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静深拼命吸气相稳下心跳,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不,不可能的。她安慰自己,明明她和幸村结婚的时候,还收到了她的信,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口吻,怎么可能改变?

“能不能看在身为同胞的份上,帮个忙?”

静深生怕幸村说“好”,忙道:“如果你下来我就答应。”

“哎呀呀,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下来的话谁知道下次有没有这份冲动了呢。”她扫过越来越多的人,笑意满盈,“不可以哦,如果你们再向前踏出一步,我就马上跳下去。”

静深深吸一口气:“说吧,你让我们帮你想做什么?”

“我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她了吧。”少女的眼神越过他们,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她。”

许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记忆,少女噙着笑容,眸光带着暖阳:“照顾我的堂姐,凤静深。”

静深心下一紧,话已经在思索前说出:“凤浅析,如果你敢跳下去,信不信我后脚就跟着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