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骜政四年来第一次正视着她,她似乎瘦了,脸色也没从前好了,看得出来,这四年来,她过得并不好。

“曼桢,忘了我吧,好好找一个男人嫁了。”

“为了你,我不能再生育,已经没有男人愿意要我了,骜政。”

无可厚非,薛曼桢是可怜的,可是,这份可怜是她自己造成。

“为了我?”

骜政不愿背负着这样的罪名。

“当真是为了我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自己摔下楼梯嫁祸给樱诺的,她什么也没做,你不能再生育,是你自己绺由自取。”

薛曼桢的脸更白了,白到没有一丝的血色,她没想到骜政最后还是知道了真相。

她没有辩驳,只是悲愤地喊:“骜政,我这样做,都是因为你啊。”

为了得到他,为了与他走进婚姻的殿堂,所以,她选择做一个坏女人,利用了自己的孩子想逼骜政抛弃谷樱诺,没想她用力过大,撞到了栏杆上,当时大出血,唯有摘掉子宫才能保住性命。

她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没有扳倒谷樱诺,却反而自己陷进了生不如死的日子里。

“以前的一切,我不想再追究了,曼桢,辜负你,我抱歉,忘了我吧,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福?”

薛曼桢咀嚼着这两个字,落寞淡然地笑开。

她薛曼桢这辈子可还有幸福可言。

“我知道你并不是对我毫无感觉,如果你没感觉,绝不可能与发生关系,只是,骜政,她已经死了,你还在期待什么?期待某一天,她突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这句话点在了他死穴,是的,他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不去思,不去想,到底他在等待什么,等待着她的突然出现,那可能吗?

“她已经死了,不管生前,你要多爱她,现在,她已经死了,让我照顾你吧。”

“曼桢,这辈子,我不可能再爱…别人了。”

他对樱诺的爱就是那么霸道,绝决,他早就陷进去了,就好比是陷进了一片沼泽之地,陷下去的身体,只能越陷越深,陷进去的身体还能拔出来吗?

除了沼泽地最终淹没他的头顶外,死亡似乎是他唯一的路。

“你对她不是爱,而是歉疚,因为你,她死了,你内疚,所以,把自己困起来,你捆绑的是你的心。”

“你不是我,你无权这样说,薛曼桢,对于那一夜,我非常后悔。”

如果他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宁愿舍弃生命也不要去碰她,他眼中嫌恶就如一条毒蛇钻进了女人的心里。

她认为那是自己最美丽的一夜,那夜,他在耳边缠绵细语,她为他绽放,为他献了自己宝贵的身子。

然而,他说他后悔了。

薛曼桢的心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凌迟着。

望着他冷若冰霜,绝决的脸孔,她终于懂了。

“我明白了,死亡已经凌结成了永恒,骜政,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薛曼桢平静地下了车,嘴角荡漾着纯美的微笑,水雾雾的视野里,众多车辆川流不息,骜政,即然死亡能让你永生难忘,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呢?

你也一样会像对谷樱诺那样对我恋恋不忘吗?

她勇敢地向着一辆重载气车走过去,她扬起了双臂,闭上了眼眸,泪水顺着她的颧骨流淌而下。

她以为自己会在下一刻感受得到车轮辗过身体的痛苦,没想一支手臂横了过来,将她用力甩开,重载货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薛曼桢,想死可以,上吊,吞安眠药,割腕,随便你,请别死在我面前。”

死有千百种,他真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以为他还会怜悯她吗?四年前的对她的怜悯,把他推向了万击不复之地,他咬牙斥喝。

出口的话是那么残忍,让薛曼桢感觉整个人生不如死。

她冲着他的背影喊:“我就是要死在你眼前,骜政,我恨死你。”

她刚撑起身,绿色吉普车就从她身边飞快擦过,车子绝尘而去,他真的不管她了,她死也好,活也好,都与他骜政没关系了。

谷樱诺,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也能占据他的心?

大结局!(精彩!)

“骜天啸,你干什么?”凌云宵披头散发拍打着门板,刚才骜天啸进来探望她后,出去就把门锁上了。

而她惊觉时已晚,骜天啸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她锁在屋子里?

门外的骜天啸冷然一笑,手指尖夹了一根中华,凑到唇连吸了一口,缓缓释放出烟雾。

“云宵,听话,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都会让佣人为你送上来。”

冰冷的声音从门缝进穿进来钻入凌云宵耳膜,凌云宵吓得背心一麻,拍门扉的手掌力道加大。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彻在清静的走廊上。

“骜天啸,你是想把我囚禁在这儿,为什么这样做,骜天啸。”

她突然惊觉骜天啸是要把她一辈子囚禁在这间小阁楼里,她不能失去自由,骜天啸太可怕了,平时随便她做什么,他都置之不理,最多深夜心情不爽时找她发泄一下,再愤怒,只要他发一顿脾气就好,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记得她没惹他啊。

门外传来了一阵嗒嗒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他听到了骜天啸的声音飘来:“凌姐得了疯病,昨儿发了一阵疯,把我衣服都扯破了,今后,她就呆在楼上了,刘嫂,一日三餐就给她送上去吧。”

“好的,骜先生。”

“刘嫂,刘嫂…我没病,刘嫂…快救我出去,我没有疯啊。”

她急切地拍打着门板,响声那么大,骜家那么多的人,她就不信她们就听不到,只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不是好们听不到,而是,骜天啸已经对大伙儿说,她疯了,她说的话全都不可信,如果放她出来,她会杀人犯火,会连累整个骜家。

骜宅所有人全都在骜天啸手里领工资的穷人,谁拿钱给他们,他们自然听谁的,再说,有哪个神经病会承认自己是疯子呢,就像喝醉酒的人从不承认自己酒醉是一回事儿。

不管她如何咆哮,如何发怒,没有一个人前来为她开门,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最后,身体沿着门板滑坐到地,泪水面颊而下,她终于明白,骜天啸是在报复她,报复利用他进入骜家,居然叵测喜欢上他的儿子,傅珍珠与她的背叛让男人恼羞成怒,把所有的痛苦深埋于心里,到最后全部发泄出来,傅珍珠死了,而她也会活活被变态的骜天啸折磨而死。

她没想到骜天啸是那么阴险,狡诈,小心眼儿的男人。

在大家的眼中,她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她蜷曲在床上时,门开了,进来的不是骜天啸,而是几个戴了口罩,身着白袍的医生。

护士手中拿了一支针管,针尖上的药水还在不断地往外冒,她吓得赶紧从床上跃起来,张着一对愤怒的血红双眼怒视着她们。

“你们要干什么?”

“骜夫人,不用慌,我们是来为你医病的,只是一针镇定剂。”

“我没病,让骜天啸来见我。”

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护士的身体被枕头打了一下,她们是精神病患医院专属的团体,她们不怕精神病患者。

两名护士向她扑过去,将她按压在床上。

因为她挣扎的厉害,所以,护士也没来得及给她消毒,针尖就扎进了她手臂的皮肤里。

“骜夫人,好好休息。”

几名医生走了,离开时那扇门扉又关上了,而她望着洞空的窗户,茫然无措,她明明没有病,偏生骜天啸要这样折磨自己,如果这样下去,她会被骜天啸折磨死的。

撑起身,摇摇欲坠地走向窗口,伸头四处望了望,她准备从这儿跳下去,只间房所处的位置是第四楼,楼层有些高,望下去,感觉头很晕,她有恐高症,不过,为了逃离骜家,她不得不咬了咬牙,双手撑在窗棂上,刚想撑起身,没想脑袋一阵眩晕袭来,整个身体便绵软软倒了下去。

她是被一阵风吹醒的,醒来时,还半蹲在窗台下,她撑起身,口渴得要命,可是,屋子里没半点儿水源,嘴唇干涸了,她尖着嗓子喊:“我要喝水,刘嫂。”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楼阁上回荡。

窗外的露灯星星点点的灯光打照进屋子,强撑起身,才发现窗口已经被几在块木头钉死了,连一个头都伸不出去,她连寻死都不可以,她真正偿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骜天啸,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

“骜天啸,呜呜。”

冷心无情,从不会掉泪的凌云宵第一次哭了,泪水慢慢地淌过她的眼角,滑过她的颧骨,渗进了她嘴里,那滋味的咸咸的,湿湿的。

“骜天啸,你就是一变态,活该你这辈子没人爱,活该这辈子你得不到幸福。”

她一直以为自己非常聪明,一直认为骜天啸是怂包,傻蛋。

没想他什么都知道,平时笑脸相迎,也不过是在向她装着湖涂而已,今儿,终于向她算了总债。

他把对傅珍珠的恨转移到了她身上。

事实上,她对他,不叫背叛,最多算利用罢了,因为,她从没爱过他,她的心一直就在骜政身上。

他没办法惩罚自己的儿子,就加倍地折磨她,她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碎了。

能砸的全部都砸了,不能砸的,她塞进嘴里咬了几口。

她恨骜天啸,更恨自己悲苦的命运。

她被关在屋子里那么多天,除了佣人送食物来以外,根本没人问她一句其他什么话。

在大家眼中,她就一个神经病,神经病会砍人放火,所以,没一个人胆敢接近她,就连送饭的下人,也都是从门缝里将食物塞进来,然后,再转身离开。

她已经与社会隔绝了,她不想梳头,更不想洗脸,不出几日,昔日光鲜亮丽的凌云宵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她每天都砸东西,每天都叫骂。

骜老夫人跪在薄团上闭着目,手里掐着那颗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她在祈求神灵饶恕这种种的罪孽。

她当然也听到了凌云宵的叫骂,骂声越大,她嘴里的诵词就越快。

她没想到昔日那么聪明的凌云宵居然为了骜政才与儿子骜天啸呆在一起,而她在骜家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骜政。

这都什么跟什么。

骜老夫人接受不了这样的私生活如此混乱的女人,儿子说她疯了,那就疯了吧。

儿子可是她自个儿亲生的,她对凌云宵再疼爱,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其实,骜老夫人心里也有一道坎,那就是她知晓了凌云宵的过去,谷樱诺毁了容的亲生母亲,谷天鹏的女儿。

当初有爱谷天鹏,有多讨厌谷樱诺,现在就有多恨凌云宵,十年来,把她老太婆耍得团团转。

当她老太婆是傻子,她可耳聪目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即然你要欺骗我,玩弄我,自然你也得承受那生不如死的代价。

刘嫂当然清楚骜老夫人的心思,所以,她根本不敢说半句话,以前,她就担心,如果东窗事发,依骜老夫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凌云宵。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佛说,种孽因必有孽果。

这是世间人生存的必然规律!

深夜,骜政正呆在屋子里看书,忽然,他捏握着书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瞟了一眼漂亮的指节,五指卷曲,想控制一下身体的颤抖,可是,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书从掌上甩落到。

他试着撑起身,却又跌回到了椅子里,他的脚麻了,身体也整个发麻。

宽阔的额头冒出了颗颗晶莹的汗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射着晶亮的光泽。

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他告诉自己,绝不能被它打倒,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他绝对能撑过去。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处光影一闪,一抹纤细的身影转眼就近在眼前。

一身雪白的衣衫让人感觉她是纤尘不染的天上仙子,裙裾飘飞,她站在他面前,低下头,水雾雾的眸子里满是浓烈的痴情。

“政,你怎么了?”

“滚开。”

看清楚来人,骜政五官倏地扭曲,他冲着门外斥喝:“方冀,谁准你让她进来的?”

“方冀。”

“方副官不再外面,与女朋友约会去了。”

正是看到方冀拿着手机兴冲冲开车离开,她才摸了进来。

“政,你额头上好多汗水,是不是又犯了?”

女人赶紧跑向浴室,拿来了毛巾,温柔仔细地为他擦着额头上的薄汗。

男人却不领情,一把把她掀开,力道之大差一点儿让她跌撞在了书桌旁边的柜子边角上。

“政,我也想走,可是,如果我走了,你能撑得过今晚么?”

骜政看着她那如花娇颜,女人的脸孔如一朵清纯的白莲,只是那心却比蛇蝎还毒。

他曾经以为这个女人是善良的,可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才知道,她就是那种外表看似清纯,心里复杂攻于心计的毒蝎子。

“滚。”

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字。

“政,我帮你,你是要去床上吗?”

女人伸手抚着他,而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再次推开了她。

女人毫不甘示弱,笑着贴过来,帮助他走到了床边,再男人跌倒在床上后,柔软的身躯也覆了上来。

“薛曼桢,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这女人太没脸没皮,他都让她滚了,她却还死皮赖脸巴着他不放。

“骜政,我走了,你会死的。”

四年前,就是在他犯病时,她才有机可趁,怀了那个孩子。

“滚。”

他的眼睛里泛着腥红,伸手狠狠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薛曼桢,为什么你要这样没尊严,没脸没皮地跟我耗下去。”

为了那一夜,他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咳咳咳…”薛曼桢感到呼吸困难,脸部也因缺氧而涨红。

她张着一双美瞳,定定地注视着骜政的表情,然后,她喊了两个字:“小白。”

果然,听到这两字,骜政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最后,卡着她脖子的力道渐渐放松。

她猜得不错,他并没有走出那断童年时光。

他还是她的小白,而她还是他的樱花朵儿。

“小白,我知道你从未忘记过我,小白,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骜政坐在床上,一语不发,只是表情冷咧吓人,印堂发黑,唇角的纹路坚毅。

“小白,她都死了,你不用再为她守着什么,小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有这么夸张么?

不过是小时候一场过家家,童年在很多人记忆中都会淡去。

而她却要死揪着骜政不放。

“小白,我知道,你放不下我,骜政,我们重新开始吧。”

说着,她的头俯了下灰,在覆上他的唇瓣时,她执着他的大掌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政,爱我吧,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尽量说着动人心扉的话,用着毕生学来的娆魅勾引着他。

因为她深刻地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多么地软弱,他从十几岁就患了一种怪病,这种病每一次发时,像一头盛怒的野兽,都想要撕裂女人的身体。

或者说,每次发病,他都要折磨女人的身体,那一次,她们就是这样好上的。

骜政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吐了一口气,尽管他身体在叫嚣着,想把这个女人扑在屋子里,为所欲为,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嘴角勾起一抹冷妄的笑,大掌一把握住了她脑后的秀发,他用的蛮力很大,让她的头被迫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