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大哥居然公然承认吃软饭!!萧名鼎气得手直抖,愤而不平地拍案而起:“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哥怎么可能会屈居人下?!尤其是在这个病秧子的下面!”

在、在下面?萧和权脑中瞬间展开了幅带颜色的画面,红绡帐内李嘉香汗淋漓地伏在他上面,简直忍不住地喷鼻血啊!这么一想,在下面也似乎别有情趣呢…

李嘉屈指弹走袖上水珠,施施然:“你兄长都没生气,你恼什么?”薄唇一掀,吐出轻轻几个字:“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李公子多日不得施展的毒舌技能依旧犀利如斯。

一刀封喉,萧名鼎被堵得语塞,望着全然不作恼色的萧和权,心上涌起一股兵败如山倒的无力感。哥啊,你麾下几十万将士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地争做倒插门么!!!!!

存在感异常薄弱的平宁含恨啃着一排指甲,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个角落里还有个我了啊!

萧和权的将军府落成之日,汴梁满城人都在猜测这位今上跟前的新红人何时迎娶平宁郡主,包括平宁郡主自己都是满心期待的。那日备受冷落恼归恼,回去揪碎了几方帕子也想通了,哼!他个李嘉再得萧和权的意,以他一介男儿身无名无分,想来也是无法兴风作浪,且她背后可是有太后娘娘撑腰的!

说起久居深宫的太后娘娘也从碎嘴的小宫娥那听闻了李嘉的大名,道是此人生得如何狐媚惑人,手段如何浪荡下作,只将萧小将军迷得五迷三道,不识人间粉黛。心思一转,便使人将李嘉召进宫中。她倒要看看,这个李嘉有何通天本事,让她的皇帝儿子也给他三分薄面。

太后传召那日是沐休,一身便装的萧和权陪着李嘉正在纸坊里挑选纸张。打从李嘉那博得名分后,萧和权更是肆无忌惮地和她黏在一起,若不是李嘉严守死防,萧将军怕早爬上了她的床了。

“你才烧了他的粮仓,这段时间要小心了。”李嘉说着只有他两人才懂的话,粮仓代指吏部,而那个他自是权禹了。萧和权班师回朝不久,即以粮草押运不力的名头,顺着押运官莫泽这条线将权禹埋在户部里的暗桩一连串拔起,顺带还借力打力动了权禹在兵部中的边角。户部管天下银钱,萧和权这一举动,等于断了权禹的财路。

三朝权臣与当红宠将,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燕国朝内新旧势力的对抗已至白热化,“兵戈相见”也就早一日、晚一日的事了。

“刀子已经摆到了我的脖子边,也无所谓什么小心不小心。”萧和权将高处的宣纸取下递给她:“我只担心你与我走得近了,无辜受了池鱼之殃。”大掌待要抚上那莹如冷玉的脸,却止在毫厘处徘徊,犹如他此刻的内心:“当时我以为将你带来燕国便可护你无忧,现在看来反将你拖入了更加险恶的境地。好歹你在梁国有根有底,在朝中也经营了些根基,而以你的慧黠又岂能掣肘于太子和靖王之流。”

掌心终是轻轻落在李嘉颈后,轻轻揉着:“现在送你回梁国来得及,要不…”

李嘉忍不住腹诽,问得如此口是心非和对她说“不要不要丢下我”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不说出口。

萧和权甚少在李嘉面前流露出这么沉重焦虑的一面,李嘉却知道,这才是最接近他真实的一面。人人都说萧和权是个粗人、莽人,若真是粗人、莽人,早在若干年前他就该死在权禹手中了。

李嘉风轻云淡道:“我是梁国使臣,内忧不止,权禹不会轻易动我,徒增外患。”

一丈外蹲点守着的的武一在心里吐槽:才不是这样的呢!从将军动户部那日起,屋顶上的瓦片都快给光顾的刺客们踩碎完了!

“这些糟心事不提了,”萧和权将话头岔开:“我们还是来谈谈我讨伐西蜀那段日子里,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虽然李嘉已经半正式地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但萧将军显然对这段心结念念不忘。

李嘉冷冷瞥他一眼,一封信都没来,他倒恶人先告状了,待要开口相讥回去,高幸领这个侍官走入坊内:

“公子,宫中来人,道是来传送太后的旨意。”

燕国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召见她一个梁国臣子,李嘉摩挲掌下宣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头雾水的萧和权,八分是与这厮有关了。

萧和权在燕帝跟前得宠,不代表他一个外臣可以随便出入宫闱之中。恋恋不舍地把人送到宫门口,萧和权啰啰嗦嗦地百般叮嘱:

“我就在这等你,没事就早点出来。”

“若真有什么事,柴旭在宫中,你使唤人找他即可。”

“太后喜欢热闹,你与她多说说外头的趣事。”

“太后喜文爱诗,这个以你的才学就不必多说了,定能讨她欢心。”

“别忘了,今日约好一同去夜市赏灯。能早点回来就早点。”

那模样,活脱脱像带心上人见父母似的,李嘉和等在一旁的内侍同样脸色青黑。一个嫌弃他啰里啰嗦,一个是被萧将军这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酸倒了牙。

李嘉却是不知,太后是萧名鼎的外祖母,看自己这外孙常年跟在萧和权身后喊着哥,而亲孙柴旭也和这小辈走得近。平日给萧名鼎赏个什么、赐个什么,也多给萧和权一份。萧和权知恩图报,亦将她当做半个祖母孝顺的。

李嘉好笑,那是你燕国太后,我讨她欢心做什么。但这话萧和权一听定要炸毛,不说也罢。

两人皆没想到,这趟一进宫,险些酿成一桩祸事来。

太后见李嘉的第一眼,不是想象中的色若春晓,狐眸艳容。身段是窈窕纤瘦,但五官冷中含厉,白衣高雅,恰合那一句““矫矫庄王,渊渟岳峙。”只叫人望而敬之畏之,半分也无法与传说中的狐媚之子联系在一处。

可此人与萧和权确实纠缠不清,这几日更传的两人同进同出,白日里便抵足而眠。太后看了眼咬牙望着李嘉的平宁,努力催眠自己摆出副冷态:“好个不知礼数的竖子,见了哀家为何不行礼?”

这势头一看就是来找茬了,平宁在场,李嘉了然于心,端袖一拱:“草民腿脚不利,望太后恕罪。”

李嘉称的是草民,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是梁国的臣,只拜梁国帝王。

燕太后慈容一僵,她没想到李嘉竟直白至此,平宁用含泪的小眼神控诉:太后娘娘,您看这便是这么不给人家面子的!

太后亦是纳罕,那萧家小子是个火爆性子,与这冰山碰在一处竟能吃得消?

随后事态的进行完全超出了太后娘娘预想的发展模式,李嘉话不多但一手妙笔丹青出神入化,配上首雅致工整的小令,太后捧着画卷爱不释手,眉眼里怎么也掩饰不住惊艳与喜爱之色,连带着看李嘉也顺眼了许多。

同一战线的靠山倒戈得如此之快,平宁小郡主悲愤得不能自已。太后娘娘,说好的给我做主呢!说好的一起讨伐这男狐狸精呢!说好的明日就赐婚呢!人家不依啦!

李嘉挑笔给牡丹上了最后一抹嫣红,不动声色地挑起唇角,落在平宁眼中更是呕的要死。还说不是狐狸精!连太后娘娘都着了道了!

中场休息品茶的功夫,也不知太后娘娘将平宁拉到偏殿小黑屋里说了什么,待太后携着平宁的手再度出现时,平宁低眉顺眼,神情平静许多。

在太后眼里,萧和权对李嘉的倾慕大多是对于他本身才学的仰慕,而不是迷恋的他美色。那这便好办了,谁没个年少轻狂的岁数呢,年纪一长,性子定下来了,自是懂得分寸的。

平宁便是被她这么劝服的,太后娘娘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只要萧和权失了对李嘉的热度,愿意娶妻生子了那她平宁一定是稳稳当当的将军夫人!

太后年事已高,说笑了一阵架不住困意,吩咐下两句便去休憩了。

李嘉默不作声地挽袖收拾画笔,这两夜提防着萧和权的骚扰让她的睡眠质量大幅度下降,她捏着鼻梁松弛着双眼,再这样下去她得考虑把小白接到汴梁来了。

平宁默默在旁坐了会,细声细气道:“我之前对你有许多误会,望你不要在意。”

李嘉停下揉着眉心的手,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太后娘娘说我们做女子的最忌善妒,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平宁不似是对李嘉,倒似是自说自话:“你看这汴梁中哪一个为官领兵的不是三妻四妾,与其以后萧哥他一个接一个娶进门,倒不如,倒不如…”她飞快地看了眼李嘉,鼓起勇气:“只有你一个的好。”

李嘉好笑地看着她,忽然来了兴致,压着嗓子道:“你不是个小气的人,而我却是。”

平宁手里的帕子落了地,李嘉弯腰捡起,握起平宁的手轻轻放了上去幽幽道:“不一而终之人,对嘉而言,不如处之而后快,免生无谓之忧。郡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对上那双清澈到孤寒的眼睛,平宁莫名打了个寒战,倏地抽回手站了起来:“你竟是这么个蛇蝎心肠之人,我,我我是不会把萧哥交给你这个歹毒之人的!”用最后那点勇气狠狠剜了李嘉一眼,咚咚咚踩着小莲步奔走了。

李嘉兴味索然地看了眼毫无招架之力的平宁,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慢喝着,对手实力不济让她倍感寂寞啊。

半盏茶水入腑,李嘉捧着茶盏容色有异。舌苔上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点,但足以分辨出是不同于乌龙茶的异味来。只怪她平时把药当饭吃,苦到味觉麻木,一只脚跨进了别人设下的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

李嘉的神智仿若和身体脱了节,脑海清明如许,眼睛却止不住地像下沉去,整具身体仿佛不堪疲惫地瘫倒在书案之下…

43、【肆叁】

酉时过了一刻,被拉去兵部讨论西蜀战事的萧和权有些坐立不安。宫墙的影子在灰砖道上随着时间拉成一排沉默的黑影,无声地倒数着宫门落锁的时间。

半个时辰前,宫内来人说太后很喜欢李嘉要多留她些时候,萧和权没多心,还沾沾自得地想自己的媳妇果然能干,三两下就搞定了太后她老人家。到了这个点,满心的得意也盖不住心上的不安。

兵部侍郎率着一群小弟在那滔滔不绝地谈论西蜀战场上萧和权的战法,总而言之就是用兵如神,叹为观止。萧和权心不在焉地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李嘉她怎么还不出来?

回到太后寝宫内,李嘉半蜷半伏在案上,身体重如千斤使不出半分力气。一双白如凝脂的纤纤玉手温柔地斜下她发上的平巾帻,一捧青丝幽然滑下,遮住她脸上掠过的阴寒。

当李嘉察觉出异样时的第一个反应是有人在方才的茶水里动了手脚,敢在太后宫内动这手脚的人屈指可数,李嘉奋力同麻木的身躯做着挣扎,脑子里迅速地排除掉一个又一个可疑的人选,最终剩下两人:

是权禹还是平宁?

“公子醉了,那边让奴来服侍您吧。”女子低迷地呢喃伴着诱惑的吐息撩过李嘉的耳。

是平宁,这么恶劣又任性的手法只能是她,想用这种法子离间她和萧和权。但一个平宁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这么狠。要知道一旦东窗事发,她李嘉担的就是“秽乱宫闱”的死罪,纵她是梁国使臣也难逃其咎。她被问罪,萧和权必会追查下去,自会查到是平宁下的药。以他的秉性,自此便是与平宁及她背后的宣武王府水火不容。

一箭三雕,好一招借刀杀人!

女子的柔荑已滑落在李嘉双肩,带着挑/逗的意味慢慢拉下衣裳,那具妖娆如蛇的娇躯暧昧地附在背后,波涛汹涌,胸脯若即若离地蹭着。

李嘉恍恍惚惚地对比了下,冒出个略感自卑的念头——比自己的大很多…

“公子…”女子娇喘的话语浓腻得胜过最好的春/药。

再叫公子也没用,李嘉默默地感受着她不懈地诱惑,我也是个姑娘,对你不感兴趣啊姑娘。

女子的朱唇缓缓凑近,吐露着蔷薇的芬芳。

李嘉脑子又钻出个奇怪的念头,蔷薇拧出的口脂味道似乎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这个想法一浮现,脑子立马蹦出萧和权张牙舞爪的身影:“你居然背着我偷人!偷女人也不行!”

“请公子怜惜…”女子朱唇轻轻印上…

噗呲,一抹鲜血溅起三尺,再一刺,女子才脱口的尖叫湮灭无声。

淅沥的血珠滚落在鸭卵青的袍面上,似缀上的极艳花朵。李嘉飘散的眼神在剧痛的作用下逐渐清晰,身边伏着的女子仅罩了层薄纱一看即是有备而来,李嘉松开烛台,染满血的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

殿外传来疾步声,显然等着“看戏”的人来了。李嘉断然捡起烛台在右臂上狠狠划开一道伤口,忍着抽搐的痛楚用染血的衣袍擦去烛台上的血手印,直接丢到了女子手边。

刚做完这一切,拉门被人一脚蹬开,呼啦啦涌入了一群人。

“将军,没有太后的懿旨您不能进啊!!!!”

“你个不男不女的死阉人给老子滚开!”

“萧和权你放肆!”

交杂的呼喊声在同一时刻冻结,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看着生死不知的女子和李嘉,胆小地抽噎了声扭过来脸不敢去看鲜血淋漓的场面。

萧和权脸色白得比李嘉还难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李嘉…”

李嘉的半边身子仿佛都浸泡在血水里,面如金纸,很久才拼凑精神朝着萧和权浅得看不见的笑了笑:“还活着。”

萧和权手足无措,碰也不敢碰她,心疼得和把刀子一刀刀割着在,伸手擦了擦眼睛,搂着李嘉的腰一把打横抱起她。转身看着堵在他面前的人,喉咙动动:“滚开。”

方才拦着萧和权的内侍瑟缩下还想说什么,萧和权眼睛血红像个地狱里出来的修罗,以一种平静到冷漠的视线看着他:“你他妈的再废话一句试试。”

内侍和见了鬼一样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萧和权看也没看他,抱着李嘉大步而去。

宫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皇帝很快也知道了,赶过去时萧和权正抱着李嘉要闯过禁卫阻拦出宫。一看这阵仗,在御辇上皱着眉头劝道:“和权,救人要紧,宫里的太医医术都是拔尖的。朕一定命他们医好李大夫。”

萧和权死死抱着李嘉不放,执意要回他的将军府。他放人进了一回宫,出来就成了这样,他哪还敢留人在这吃人不眨眼的宫中!

燕帝见劝说无望,而李嘉确实伤势惨重,暂也不追究萧和权擅闯禁宫之事,抬手让禁卫放行。转头时龙颜阴云沉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跟着萧和权来的宫人噤若寒蝉。

柴旭望着萧和权远去的身影,慢慢回道:“儿臣听闻李大夫奉太后旨意进宫,在欲离宫时遭到一身份不明的女子行刺。萧将军在外久等不至,眼看宫门即将落锁才闯了进来。”

“行刺?”皇帝震惊,这可是老子的后院啊,后院起火老子还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柴旭淡淡一笑,笑中尽是寒意:“人赃俱获,但李大夫是梁国中人,来汴梁不过数日,若说结下仇人岂不蹊跷?怕就怕,那女子的目标并非是李嘉而是他人了…”柴旭避而不谈平宁也在场之事,只是将那“他人”两字咬得格外重些。

皇帝听出柴旭的话外音,神情复杂而晦暗。

汴梁东南,将军府内。

李嘉割的伤口看着凶险无比,但不多不少堪堪避开经脉,止了血后用纱布包起便没方才那般吓人。

喝了两口水,靠在床上昏沉了会,脸上已恢复了少许血气。月出惊动枝上夜鸟,嘎吱一声叫也惊醒了李嘉。

一睁眼,半尺外是双浅色的瞳眸,莹莹生光。

一直守望着李嘉的萧和权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坐起身来:“醒了,喝水吗?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李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看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来摸上他的眼睛:“真漂亮。”

萧和权被李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呆傻住了,呆头呆脑问了一句:“你要?”

李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挖给我,我搁水里养着,和两宝石似的多好看。”

“…”萧和权终于确定眼前人是那个毒舌黑心的李嘉了,咬牙切齿道:“谁家媳妇有你这么狠心的!”

李嘉飞了他一个白眼,鬼才是你媳妇。躺久的身子想翻个身,牵扯到伤口,眉一皱。

“别动别动!”萧和权大为紧张地按住她:“看疼了吧,都伤成这样了还瞎折腾,该!”嘴上骂着,手上力度极轻地帮着李嘉揉着她发麻的肩膀和腰。

看着她现在伤着好欺负是吧,蹬鼻子上脸都敢骂上了。李嘉甩了个他冷眼,扭过脸去错开他送来的水,哼!

“…”这是,恼了?哎嘿,这丫头以前也没这么爱使小心性子啊,在萧和权心里面,李嘉除了性别上是女外,智商胸襟都远远超出一般男子的,女儿家的扭捏作态从来不在她身上见。这会怎那么容易就怒了呢。

李嘉之所以给萧和权那样的错觉全都是因为那时候她和他还不熟,对于不熟的人李嘉就像个河豚,浑身都是刺,真不怕死上去咬一口还有毒,谁碰谁遭殃。所以很多人不敢接近李嘉,而对陌生人李嘉从来懒得多计较,给人一种“清高,寡冷,但聪明通事理。”

反正咱两不熟。

一旦熟了,刺下面藏着掩着的那些坏毛病、坏脾气就显山露水了。萧和权是继她爷爷和小白后的第三个受害者。

萧和权挠了挠后脑勺,拉下脸蹭过去:“媳妇,不喝水咱们吃点东西?”应景的很,说着肚子咕噜一声叫。

“饿着。”李嘉闷闷发话。

于是,萧和权只能饿着陪李嘉发呆,呆了会宫里来了人,是燕帝遣来慰问李嘉伤势的,带了一箩筐的名贵药材。

李嘉凝神听着,在宦官尖细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些陌生人的话语,似是大理寺的人来询问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宜。大理寺都牵扯进来了,说明燕帝是有意往深处追究了,看起来她那两刀子没白挨。

萧和权以李嘉伤重未醒的理由打发走了大理寺的官员,回屋时手里多了盘吃食,一盅粥,一碟酸黄瓜。郎中说李嘉失血过多,理应补些益气养血的。但萧和权考虑到她才吃了药,胃口定是不佳,便自作主张让人熬了粥。

李嘉不情不愿地让他喂了半盅便不肯再吃了,萧和权看她瘦尖了的下巴,一不小心把心声说了出来:“这么瘦以后怎么生孩子啊…”

回给他的是砸过来的枕头,李嘉单手扔的,但砸得他不轻。

被砸老实的萧和权讪讪把李嘉剩下的半碗粥给吃了,斗胆摸摸李嘉的后背:“我给你煎药去,你先睡一会,等会我喊你起来。”灰溜溜地出了房间。

拐入无人的长廊,一道灰影从檐上跃下,武一跪在萧和权面前:“将军,那女子已押入大理寺大牢中,属下暂时无法接近她。”

月光漏进萧和权瞳孔,映出一片琉璃淡彩,良久他道:“不用查了。”

武一愣了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以将军对李嘉的心思不应该是“管你是大理寺还是刑部大牢,敢伤了老子的人,老子还不扒你一层皮!”

萧和权侧首看着灯火稀疏的厢房,李嘉胳膊上的那道伤口不是他人所为,而是她自己动的手。

44、【肆肆】

李嘉这一伤,萧和权理所当然地把人就此留在了将军府中。不过一日的功夫,李嘉在上懿佳苑的吃穿用度俨然尽数搬了进来,可谓神速。待把最后一箱衣物抬进府中,萧和权这才愁眉不展地对李嘉道:“权禹一招不得手必有后手,你就留在这儿方便我保护你吧。”

晴光潋滟,微风卷来柳梢蝉鸣,满湖红菱乱颤,一水艳景。懒洋洋地靠在石栏上的李嘉撩起袖子,拈着鱼食逗弄湖中锦鲤:“先斩后奏?”

萧和权特大言不惭道:“我这是为了你安全考虑!”

李嘉瞟了眼正气凛然的他,轻撇了下嘴,自是不信。但萧和权说得也不错,与其在外担惊受怕,不如留在这将军府反叫权禹有所忌惮。至于外在的说法嘛,拿着扇子摇摇,左右她的名声也给萧和权毁得差不多了。

留下佳人,萧和权心满意足。抛下军中事务厚着脸皮在李嘉跟前磨了半天功夫,用了膳,喂了药,正打着小九九预备拐了人一同午个睡什么的时候,武一

甚是严肃地在两丈外咳嗽了声。

萧和权夹点心的手一顿,李嘉顺势咬过筷子上的糕点,细嚼慢咽地吞了下去,了然道:“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几日来,大理寺通宵达旦地审理她这件案子,颇有不弄个水露石出便不罢休的意味。然她不过是个他国五品小吏,远不值得燕帝如此大动干戈,这只能说明燕帝想借她这件事动权禹了。萧和权作为燕帝的左膀右臂,此时此刻理应忙得不可开交,偏生还做出一副很闲的模样赖在她这儿。

李嘉叹息,何苦呢,她又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更何况,萧将军你在这我也很难处理自己的事啊。

“药才吃完,过会再去睡。天气虽热,但这湖上生风,莫要贪凉多待。下午还要吃记药,被忘了。对了,晚上…”巴拉巴拉,萧将军一口气不带喘地一连吩咐了下去,直到李嘉眉头深深拧出不耐之色才打住。

武一对这一幕已经麻木不仁了,甚至成功催眠了自己,嗯,咱们将军真是太贤惠了!

打住了人却不走,萧和权左蹭一下又蹭一下,活似个殷勤讨食的小狗。

李嘉一琢磨,这是…要抱抱要亲亲?眼看不能轻易打发走萧和权,李嘉果决地抬高手摸去那颗大脑袋。

抬脸的刹那,眼皮上落下了个温暖的吻,轻轻摩挲了下,萧和权的声音响在头顶:“等我回来。”

萧和权走了一会,李嘉眨眨眼,摸了摸犹带着温度的眼皮,脸颊微微发热。萧和权这厮的道行似乎是越发的高了…

一缕凉风吹来,将她脸上温度吹散不少,人也渐渐冷静下来。在将军府有利有弊,弊端即是一举一动皆在旁人眼中,她不得轻举妄动。例如眼下,被她遣出去办事的高幸似是被萧和权严防死守在府外。

大汪太会吃醋了,也不是件好事啊。李嘉抚着书面,心中百种思量,出声问道:“将军大概什么时候见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