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一没有多想,很快回道:“将军未在府中见客,而是奉旨进宫了。”

那就好办,李嘉轻快地吩咐道:“让高幸来见我。”

武一大惊失色,将军这才没去一会儿,这李公子就要红杏出墙,又召见那个阉人了?!武一心里再是不愿,李嘉执意要见,只得匆匆去将人给领放了进来。

在武一连连咳嗽下,高幸止步在不远处:“公子。”

他奉李嘉之命,潜回了趟梁国,一日前才赶回汴梁。一回来即得知李嘉受伤入了将军府,心急如焚之下想要硬闯,却收到李嘉的消息,让他勿要做无用之功。虽然以他的身手,闯入府中不是,但萧和权这将军府绝非浪得虚名,府中武卫精干强悍,不死亦伤。

李嘉看了眼武一,武一即知他主仆二人有话要说,可又不放心留他两人单独相处。左右为难着一步三难地向外挪,李公子,我家将军拼着绝后的代价,你可千万不要对不起他啊。

“事办得如何了?”

“靖王与镇海节度使的兵马已暗中前往宣州。太子那边已收到了风声,户部有襄王,军中有李氏,他似乎并不多忧心,只是这两日极力游说几位朝中元老,看样子也有所准备。”

懒懒地用蒲扇遮住脸上的日光,李嘉的眼睛宁静无波:“陛下呢?”

高幸抬头着意看了眼李嘉:“陛下,仍然病重。”

“既立了太子却又偏宠靖王,”李嘉眼中折出幽幽水光,说不清是嘲还是讽:“当年前梁玄武门内的庚申之变才过了数百年,看来陛下已经忘了。”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高幸听的,可高幸脸上依旧是从容浅笑,附和着她:“公子说的是。”

李嘉看着他的表情琢磨着他背后人的态度,心中安定不少,问道:“重光呢?”

“依公子的吩咐,小世子已送回金陵。公子指派的人已将他接去了安全地。”高幸说完略一停顿,道:“公子,你是不是也准备回梁国了?”

李嘉的指尖顺着蒲扇的纹路来回滑动:“再等等,再等等,等到靖王或太子有一方等不下动手的时候。”

“从汴梁到金陵尚需一段时日,公子何不尽早动身?公子,你到底是留恋这汴梁的风景,还是舍不得这汴梁中人…”

“高幸你僭越了。”李嘉冷冷道。

垂在身侧的手鼓起几道青筋,狰狞的经脉最终缓缓平复,高幸低低问道:“公子的伤势好些了吗?”

大理寺牢中的女子在李嘉受伤后第三日暴毙而亡,燕帝震怒,罢黜了与此案相关的数名官员,而这数名官员或多或少都是与权禹沾亲带故的。李嘉足不出户也能感知到汴梁城中时时刻刻一触即发的气氛,有时她也会感叹天意安排之奥妙,想在千里之外的金陵,怕也是差不多的情景。

越到这种紧张时刻,萧和权却显得愈发的清闲。接连登门拜访的官员越是不断,他越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见谁都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高深莫测地让来访的朝官各个忐忑不安,权禹经营多年,势力自不可说,哪怕皇帝真要动他怕也难上加难,搞不好一朝就变了天,龙椅换了人。

但这萧将军却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模样。这队太难站了啊,众臣长叹,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驻足观望了。

“李嘉!李嘉!来吃饺子!”传说中“高深莫测”的萧将军此刻端着碟热气腾腾的饺子蹿进李嘉的房中:“才出锅,快趁热吃!”

李嘉放下手里的书,揉揉酸胀的眼睛,看着被饺子烫得直甩手的萧和权,忽然道:“六郎。”

倒醋的萧和权一怔,李嘉笑了一笑,把书丢到一边:“家里人都唤我一声六郎,你若愿意也可以…”

萧和权脸上一亮,虽觉得一个女儿家叫这个名字怪异了些,但眼中仍满是“我愿意我愿意”地唤了声:“六、六郎…”

李嘉低头慢慢吃了个饺子下去:“你包的?”

“嗯,也不知你吃不吃的惯。”萧和权是北方人,吃惯了面食,而李嘉却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他替李嘉又拨了一个进碟子:“我已安排好了人送你回梁国,明日便启程吧。”

李嘉咬饺子的动作停了停,不带半点犹豫道:“好。”

萧和权没有因她的干脆生气或黯然,看了看她伤口未愈的胳膊和僵直的双腿,想笑没有成功:“回梁国后尽量不要掺合到太子和靖王的破事里,即便要掺合先要保住你自己。”

“好。”李嘉旁若无人地继续吃饺子。

“如果这次我活…”后面的话堵在萧和权口中,将李嘉漏下的发丝理了理:“鄱湖边那家的藕粉很久没有尝过了,下次去金陵时我带你一起去吧。”

“好。”李嘉答得干脆,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了,抬起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萧和权笑了笑:“有,下次见面时再说给你听。”

“好。”

夜里李嘉望着枕边月光,她与萧和权从初见到现在,离时多见时少,下次见面又是多久之后呢。

“高幸,”李嘉的声音响起:“你去相国寺,告诉公主一声,网可以收了。”

次日,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萧和权将最后一本书放进李嘉的书箱:“该走了。”

“嗯。”李嘉略略翻查了遍,看看有无遗漏。

“那你多珍…”萧和权说的艰难。

“将军,平宁郡主来了。”

这个时候来,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萧和权道:“不见。”

“让她进来。”

武一左右为难,是听将军的,还是听将军他心上人的。

少年这种问题还用考虑么,你家将军都要听他心上人的啊。

45、【肆伍】

平宁是来向李嘉道歉的,当日她在茶水中下药时只是想恶作剧地整一整李嘉而已,万没想到闹出那么大的响动。不仅惊动了皇帝,更将大理寺也牵扯了进来,若非她贵为郡主,亦难逃牢狱之灾。

“那日的事是我的错,对、对不起。”平宁生硬地向李嘉敛衽一礼。

李嘉对平宁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能让这心高气傲的郡主亲自登门致歉,十有八/九是燕帝的意思。再怎么说,平宁确实害得她生受了两道伤,李嘉受她这一礼倒也不为过。

李嘉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平宁既尴尬又暗火,她乃堂堂大燕郡主,给他一个五品小吏行礼还给她摆起谱来了。可陛下的圣旨压在头顶,咬着牙关生生咽了这口气去,却仍带几分不甘与委屈地看向萧和权。

李嘉挑一挑眉,尤有兴味地也看向萧和权。

在旁低声叮嘱武一行程安排的萧和权似才注意到这边动静,萧和权撇过李嘉看好戏的表情,径直看向平宁,剑眉紧拧:“我不是个同女人计较的人,但这次的事如果不是李嘉劝着、陛下压着,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我都不会放过里头的任何一人。”

平宁唇上的牙印倏然加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带着哭腔大声道:“我知道错了,我受的罚还不够么?因为这次的事,陛下已属意将我嫁去梁国和亲。”她眼含恨意地看向李嘉:“他明明是个男子却胜过我,叫我如何甘心?!”

嫁去梁国?从未听说过的李嘉大感意外,她假作诧异地失声问道:“和亲?”

平宁拭去脸上泪痕,抽噎道:“你莫要在这装无辜!你是梁国使臣,岂能不知你们家陛下早就有意来攀求这门亲事?”她深吸一口气,细齿一咬,你脚一跺,杏眼一横:“哼!嫁就嫁吧!总好过在这天天看你们这对狗男男!”

说完,纤腰一扭,一路狂奔不见了。

“狗,狗男男?”萧将军一时间对这个新奇的称呼消化不能:“狗男男是谁…”

李嘉体贴地为他释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和我。”

“…”

李嘉轻轻掸去袖上的毛绒,摇头道:“嫁去梁国,不还是能看到我么,啧。”

武一立即对郡主殿下表示了莫大的同情。

平宁这一闹腾,李嘉启程时已过了辰时,日头高升,外街上已是人来人往。萧和权担心人多眼杂,犹豫着要不要推迟一日走。

李嘉不甚在意,卷起地图放入袖中:“有心在路上堵我的话,早一日晚一日都一样。”

萧和权内心酸溜溜地直嘀咕:这丫头心够狠啊,一心只想离开,敢情只有他一个人牵肠挂肚不舍。

身后没有跟来的脚步声,李嘉回头看见他的黯然失落哑然失笑:“舍不得我?”

萧和权耳根一热,几步到了李嘉跟前,搂着她的腰往怀里狠狠一带,粗声道:“舍不得!”舍不得媳妇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李嘉一迟疑,轻轻抬手在他背后拍了拍,像是哄他又像对自己轻声说:“会再见的。”

八月初一,入夜亦是热浪滚滚,路上的石子被白日里的日头烤的发疼,夜晚的露水一浇,滋滋冒着烟气。

“到哪了?”

“已经过了寿阳入梁国境内,快到保信节镇了。”没日没夜的赶路让高幸的眼底也起了层淡淡的青色,他常年习武都如此,怕是马车中的李嘉更熬不住了,便道:“公子,寻个客栈歇歇吧。”

李嘉揉着疼得发紧的太阳穴道:“不用了,我担心靖王会在五日后的中秋有所动作。”

高幸一怔:“公子,今日是初一,离中秋佳节尚有半月。”

李嘉稍是一恍惚,才初一么…眸里的迷茫稍纵即逝:“那,便在前方的镇子里歇一歇吧。”

高幸忍不住多看了眼已放下卷帘的马车,李嘉刚刚的神情与平时很不一样,那是种让人心生不安的不同。

马厥镇依着淮水一支分流而建,向着东南一百余里即是保信节镇的府城泸州。原定的路程在李嘉出汴梁时即被她改了个面目全非,舍弃原先定好的水路,专挑偏僻陌生的小径。即便这样,有几次还和行踪诡秘的黑衣人险些迎头撞上。若不是高幸异常警觉和随行的侍卫训练有素,就是有九条命李嘉怕也回不了梁国。

到了镇上已是戌时三刻,沿街屋舍俱是寂然一片,高幸寻了间尚留了盏灯笼的客栈。未想,李嘉才一入门,里边早已候了一人一蛇。

“六郎你竟然破天荒地迟到了,叫爷爷我好等哇!”老者拍着大腿,夸张地哭嚎着。

李嘉摸摸顺溜盘在膝上的小白:“吵死了。”小白很久没有见到李嘉,想她想得恨不得整条蛇圈在她身上。可这些年来,它的体重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飙涨,到了今日亦全然摆脱幼时的萌态,成为一条彻头彻尾的——

“死胖蛇!快从我乖孙的身上下来,你想压死她么!”李家爷爷嗷嗷叫。

小白的蛇尾巴在地上甩的啪啪响,一双红眼睛委屈地满是泪,头埋在李嘉怀里死活不动:嘤嘤嘤!人家不是死胖蛇啦!

李嘉托着它确有几分吃力,在小白一扭一晃间已是面上发白,心道你真的要减肥了,小白…

突然,撒娇的小白尾巴一抽,倏地从李嘉身上滑下,重重摔在地上。小白大怒,张着嘴嘶嘶一口要去。结果捏着它尾巴尖的手眨眼卡住它的七寸,五指一扣,白蛇咕唧一声,眼一翻,焉了。

不仅胖了,还依然这么没用,李嘉嘴轻抽。

李爷爷瞟瞟高幸利索地将小白圈成了个圈拎到了外面,鬼鬼祟祟地凑到李嘉身边:“孙儿啊,我看这小子不错哪。”

李嘉似笑非笑道:“是不错。”

“武功不错,长得还可以。就是比你大些,大些好,懂得疼人。”李爷爷拈着下巴三寸长的胡须:“比燕国那没轻重的糙小子顺眼,考虑考虑呗。”

“他是个宦官。”

“假如他不是宦官呢?”李爷爷眯起眼。

李嘉听着,眼里的阴沉得万里雪飘:“是与不是,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李爷爷研究着她的表情,嬉笑之色渐为严肃所取代:“六郎啊,你老实告诉爷爷,你的病是不是又重了?我就劝你,好好地留在广陵过清闲日子不好么,我就是搞不懂你这娃是咋想的,明明不是贪恋权势的人,非要卷进这摊子浑水里。”

李嘉被他念叨着心烦,瞥到高幸走了回来:“既然见到了我没事,你就带着小白回广陵去吧。”

李爷爷叨叨咕咕:“你从小就不愿欠着别人,麻烦别人,生怕因为自己连累着别人。可孩子啊,光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是走不下去的,总有个时候要人帮你扶你一把。算了,我也不回广陵了,我和一同去金陵好了。”

李嘉蠕动着唇,半晌吐出两个字:“随你。”

“公子睡不着?”

李嘉坐在窗下望着地上清辉,嗯了声,道:“高幸,我们以前认识,或者说你认识我?”

高幸从阴影里走出:“公子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感觉。”

“那公子说这话的意思是?”

“我想说,我大致能猜出了那人把你派在了我身边的目的。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高幸站在她身后沉默了下:“那萧和权呢?”

“大概,也不能吧。”李嘉笑了笑。

“为什么?”

“因为我病了啊,有个词叫慧极必伤,我就是这样。”李嘉微微笑起,浸在月色中的脸庞仿佛散着淡淡辉光,仔细看会发现那层颜色里充斥着枯朽的灰白:“越是用心费脑,我便会越快地忘记。身边的人,发生的事,一个个,一件件,总有一天会全部从我脑中全部消失。”她抬起头看了看高幸:“你,爷爷,小白,还有萧和权…所有人我都会忘记,最后的结局大概就是成为你们口中的…傻子吧。”

说到这,李嘉自己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高幸声音极为压抑。

“因为你差不多快发现了吧,”李嘉重新看向窗外明月,慢慢道:“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由我告诉你,一个人承受着这个秘密也是件很难受的事。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要走要留随你的心意。但你若执意留下,我只要求你一点,不生二心。而那人能给你的,要不了多久,我也同样能给你。”

月从中天滑到西边,站在暗处的高幸终于开口道:“已经走到这一步,哪怕我再回去,也不能得到那人的信任。公子不嫌弃,便让我留在身边吧。”

“高幸。”

“在。”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候客气地让人很讨厌?”

“很多人,那有没有告诉公子你,你有时候冷漠得也让人很讨厌?“

“…好吧,也很多。”

李嘉赶回金陵的那日,燕国皇权与权禹的势力交锋以燕国刑部尚书的倒台而正式挑起。而梁国这边…

“李大夫你不是在燕国吗?”襄王震惊地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金陵的李嘉。

“我若仍留在燕国,我们大梁龙椅上的人换了几遭,殿下怕都还不知道呢。”李嘉淡淡讽刺道。

襄王神色仓皇,移开目光,嗫喏道:“父皇正当壮年,而太子他对我…”

“事已至此,殿下认为你还有回头路可走吗?!”李嘉咄咄逼人,不给襄王留有任何回还之地:“从你说出对那把龙椅的野心开始,从你别有用心的站在太子身后开始,殿下你就只能为了自己朝着皇位走下去了。纵观古今,失败者的下场,殿下需要我一个一个列举出来么?没有必要吧,无非一个死字。”

话音未落,李嘉霍然拔出高幸腰上长剑,出其不意抵在了襄王喉头:“既然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让我先成全了殿下!”

“你!你放肆!”襄王被李嘉逼得颜色尽失,怒极之后所有气势在一刻间跌落殆尽,颓然地捂脸道:“太子和靖王势力雄厚,而我只是个无名庶子,如何与他二人争夺?”

襄王果然不适合个做帝王的种,李嘉叹息,长剑丢到脚下:“殿下莫不忘了陛下除了太子和靖王外还有其他皇子了吗?二皇子的母妃青嫔虽然不受宠,但到底出身名门王氏,王家久居崔氏和李氏之下,想要翻身已非一日两日。而青嫔与殿下您的母妃在闺中时是手帕交,殿下明白了吗?至于朝中其他臣子,由我替您游走便是了。”

襄王沉默地点头应下,忽然抬起头问道:“重光呢?”

“殿下放心,他很安全。”

襄王走后,李爷爷从屋中走出啧啧道:“他要是知道你想扶上龙椅的是重光而不是他,恐怕就不会这么听你的话了。”

“那是自然,”李嘉淡淡道:“天家无父子。”

47、【肆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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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谢家是何模样,李嘉其实记大不清了,那些年幼时本就模糊的记忆随着病症的发作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只有在不经意间,脑海中偶尔会闪过零零散散的片段。

瘦西湖面浮萍随波聚散,风斜细雨如丝,天青色的纸伞擦过灰色的瓦沿…谢宅便在这烟雨巷中最深处。

谢家祖宅在金陵,可在李嘉记事起,谢氏上下基本是在广陵定居了。

“小六你坐在门槛上做什么?”

“等死。”

“啥?”

李嘉尚记得自己是怎样认真又沮丧地回答:“我刚刚不小心把米糖吞了下去,小舅舅说我马上就会死。”

“…”谢楠咬牙切齿:“你等着,我就让那混账来陪你一起死。”

结果小舅舅谢扇被暴揍了一顿也被塞了个米花糖后,丢到她身边欲哭无泪:“小六你个三岁的娃娃,至于这么较真么?小舅舅逗你玩呢。”

再后来,谢楠被流放岭南,死在路上;谢扇则在抄家当日自刎而死。

昔日光鲜明丽的谢宅就此落上一层又一层再也抹不去的灰尘,沦落成为扬州著名的鬼宅。传闻在阴雨蒙蒙的天气里,那宅子里会传出一声接一声的哭泣,久久不散。便是艳阳天里,偶有行人路过也是步履匆匆,不敢多停留。

人人都说谢家人死得冤,可谁也不敢为他们的冤说出一个字。昔日结交走动的世族好友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明智地选择明哲保身,毕竟谋逆罪所指向的是龙椅上的那位。